最后,所有人一致决定由降谷零留在医院监督北川琉生好好输液,其他人则开着鬼冢教官那辆车头微微凹陷的马自达回学校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又是打扫一个星期的澡堂,”电话里松田阵平的声音懒洋洋,似乎是打了个哈欠:“鬼佬的惩罚依旧缺心意呢。”
诸伏景光声音依旧温和:“我们特意向教官申请运动会结束后再开始惩罚,这样Zero也能体验到劳动的魅力呢。”
降谷零感激涕零,并表示大可不必。
病房的床帘被拉开,阳光从窗户穿过,照在北川琉生身上,从远处看就会发光的天使。
他目光停留在输液管里不断滴下的水滴上,百无聊赖地上下。
原来医院的病床躺起来是这个感觉。
北川琉生略感新奇。
换作以往,对能让他躺进医院的伤病北川琉生只有一个处理方式——异能力。
所以居然到现在他才知道,住院是有美味病号餐吃的!
诸伏景光的厨艺和他清雅的外表真的很搭!
得知明天情况稳定就可以出院的北川琉生扒拉着保温盒里的饭菜颇有些恋恋不舍。
得知情况的降谷零气极反笑:“所以发烧是很舒服吗?”
眼前小混蛋毫无察觉地摇头,挑选着饭盒里的姜丝,足足反应了两分钟才缓缓抬起脑袋,语气充满了不确定:“那个……降谷同学,你是不是生气了?”
降谷零敛眸,沉默不语,把情绪压回心底。
他生硬道:“没有。”
得了,对方的模样基本等同于默认。
他试探着说:“那……我错了?”
哪曾想降谷零面色又黑了点。
看来降谷同学和鬼冢教官不一样,不吃这一套。
北川琉生狐疑地看着眼前金发青年,一双浅色眼睛专注盯着对方看,他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
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不太擅长解密,反而更习惯拿着答案去进行验证,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不适合这么做。
两人之间一度陷入沉默。
相顾无言半晌,降谷零又一次确认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眼睛不住观察自己,连碗中的饭也没再动。
他只能退让一步,叹气道:“真没有。”
听起来更不可信了,北川琉生想。
夜晚降临,树影映在窗帘上,随着晚风晃动。
降谷零最后一次替他量好体温,确认过烧已经退下,才关上了病房的灯。
病房里有两张床,北川琉生旁边的病床没有病人,但降谷零不好意思麻烦护士第二天换床单,还是选择在陪护沙发上休息。
其实他完全可以回学校的,北川琉生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降谷零也没有提。
“是睡不着吗?”/“你要不要上来睡?”
两人同时出声,又一同怔住。
等话音落下,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最后是北川琉生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出声解释:“病床上可能会舒服一点。”
庆幸黑暗中看不清对方,这一次降谷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连脖子到耳根可能都红了个彻底。
他刚想说太挤了,就看见北川琉生已经往里挪出一个可以躺人的空间。
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啊……这一刻降谷零发自内心地觉得要命极了。
在这双眼睛注视下他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小心爬上病床。
北川琉生又往里挪了挪。
“已经够了,别再乱动。”降谷零怕他掉下去,说完才想起来病床有护栏。
金毛青年略感到懊恼,这个月还没来得及修剪的金发垂在耳侧,发现北川琉生还在看着自己,才盖上自己的被子侧身躺下。
明明小时候也和Hiro睡过同一张榻榻米,为什么就不能表现得坦然一点呢?
北川琉生只是把自己当成朋友而已,他抿唇在心里反复默念。
过了好一会降谷零逐渐放松下来,改变别扭的睡姿换成仰卧,开始盯天花板。
不习惯……降谷零平时在宿舍都是裸睡,陡然感受布料在身上摩擦的感觉一时间睡不着。
巧了,北川琉生也睡不着。他还在思索降谷零的异样,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青年的侧脸。
可思绪却又不知道晃荡到对方的样貌上。
鼻梁高挺,双眼明亮。
这个角度冲淡了降谷零娃娃脸带来的无辜感,显得更为成熟。
即使盖了两床被子,但降谷零身上的温度还是随不严实的被缝传了过来。
随之传来的还有他的声音,降谷零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背捂住脸:“……别看了,琉生。”
青年的声音欲哭无泪,比以往说话时要低上许多。
哪怕不太熟悉的人也能从他神情中感受到异样。
“怎么了?”
福至心灵一般,北川琉生在夜色中眼睛缓缓睁大,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短短几个小时他想过无数个降谷零生气的原因——不想留在医院、认为自己今天过于冲动险些放过绑架犯。
他甚至想过降谷零迫不及待想要打扫澡堂这种难以理解但未必不可能的理由。
但事情好像比他想的要更简单……
也更复杂。
他同样压低声音:“降谷你是不是——唔!”
小麦色手掌从被子里伸出,带着比平时要高的体温捂在浅眸青年的唇上,以阻止他将更直白的话说出口。
没有过多挣扎,北川琉生咽下了剩下半句,只有一双眼睛依旧看着降谷零。
话没有问出口,但这样的举动胜过了大多数回答。
那双灰紫色的眼睛紧紧闭上又再次睁开,带着忐忑却也藏不住期待,在北川琉生的注视下金发青年轻声:
“别急着给我答案好吗?”
至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表现得好一些。
出不了声也没有额外的动作,北川琉生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白日降谷零跑向面包车、撑住自己的模样。
惊讶过后是如潮水席卷的、未知带来的茫然。
这个问题或许北川琉生本身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此刻自己应该是开心的,北川琉生心想。
就像自己各方面都很欣赏的对象突然表示对自己有好感。而对方还长着让自己十分心动的样貌。
但北川琉生心知肚明,降谷零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模样。
他以目光回应金发青年:好。
或许北川琉生自己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明白。
“睡觉。”猝不及防地暴露,降谷零成功用逃避延缓刑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失落,放下搭在北川琉生身上的手,迅速闭上眼。
眼睫带起的风一定能扇起不小的波澜。
能逃过一时便在这一时中放松吧。
表面平静的两人此刻内心皆是惊涛骇浪。
白天的事确实消耗了北川琉生不少精力,加上吃下去的药也有嗜睡的副作用。
没过多久他就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降谷零才再一次睁开眼。
他睡姿板正,双手交握搭在腹部,往棺材里一趟下一秒就可以就地入殓。
没有被拒绝呢,降谷零将目光移到那张脸上,方才被忐忑强压下的欣喜在黑夜中逐渐冒头。
北川琉生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鼻梁上红痣在雪白被子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像是一抹朱砂。
睡着的人下意识寻找热源,正不满地与挡在两人中间的被子无声斗争
不止他,鬼冢教官、Hiro他们都曾感慨过北川琉生藏在无辜面容下令人头疼的性格。
明明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可北川琉生就是给人一种拉不住就会飞走的感觉。
就像他默认了身边的人对自己称呼的转变,却依然礼貌地叫着所有人姓氏。
而这份特殊,就是最开始吸引了降谷零的关键。
“晚安,琉生。”
就着月光,降谷零轻声道。
*
第二天一早北川琉生就办了出院手续,他看起来并没有受昨晚的事影响,依旧和降谷零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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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去的路上。
就像他们约定的,不会现在给出答案。
但降谷零平时都起这么早吗?北川琉生纳闷。
今天自己一醒来身边就空空如也,等了很久降谷零才从洗手间出来,发丝上还沾着水珠。
嗯……晨间降谷也很养眼就是了。
“欢迎回来!”
诸伏景光他们等在宿舍门口,拿出了两人明天比赛要用的号码牌。
“大病初愈一定要庆祝庆祝哦,小琉生!”萩原研二凑上前:“晚上我们去吃烤肉怎么样?”
北川琉生还没有开口,就看见萩原研二被沉默了一早上的降谷零一手糊在脸上:“没有痊愈!不准吃烤肉!”
后半句是看着自己说的……
“哇!小降谷好严厉!Hagi被拒绝了,需要小阵平的安慰!”
松田阵平额角抽动,看起来更想给他一拳。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诸伏景光对幼驯染眨眼:看起来有不小进度呢,Zero。
避开好友视线,降谷零没有否认。但他觉得诸伏景光说的“进度”应该和昨天发生的不太一样。
自从那场雨下完,东京的气温就开始缓缓升高,到运动会这一天大部分学生都穿着夏季制服出现在操场。
由于警校的特殊,直到此刻北川琉生才感受到一丝他在和一群同龄人上学的实感。
年轻的面容洋溢着耀眼的笑意,发丝上亮晶晶的汗水随奔跑洒在田径场上,耳边是主席台话筒传来播报,四处都是喝彩声。
绿树撒下的一片阴凉里躲着数个大汗淋漓的家伙,喝着同伴递来的水,大笑着相互调侃。
“加油琉生!”
“你也是降谷同学,等会见。”
北川琉生的多目标射击和降谷零的项目同一时间开始,两人分头赶往不同的场地。
“加油!北川同学!让这些家伙们感受感受什么叫易如反掌!”
“手拿把掐!”
“胜券在握!”
鬼冢班同学前来加油的同学一个个比自己上场还要兴奋,连带着感染了北川琉生的情绪。
他回头,扬手比了个必胜的手势。
“未免也太嚣张了吧!你们这些家伙!”其他选手的支持者嚷嚷着。
鬼冢班充耳不闻:“鬼冢班!第一!鬼冢班!必胜!”
另一旁枪声响起,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以最快速度穿好护具,奔上跑道。
“加油!降谷!加油!诸伏!”
“鬼冢班横扫运动会!!”有人十分拉仇恨地喊劈了嗓子,惹得四周一片善意哄笑。
印着樱花的旗帜被高高举起,没有风也随着旗手的动作飘扬。
无论在田径场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舞动的五瓣樱花。
真是奇怪的活力和激情……北川琉生腹诽着,双手举起枪。
明明不算是挑战,在这样的氛围环绕下,他仍给予了这场比赛足够重视。
从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北川琉生就知道,自己不是天赋异禀的那一类人。
北川琉生只能靠大量的训练来弥补天赋上的平庸。
且卓有成效。
——敌人不是木桩,不会等你耐心瞄准,当他出现在你视野范围时,你握枪的双手就该找到它们的位置。
——还是差了点……知道面对恋人时的感受吗?落下目光,听见声音,大脑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为你做出反应。
“砰!”
“砰!”
数道枪声从田径场不同区域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要掀翻天空的欢呼声。
子弹出膛,不需要再确认北川琉生就知道了结果。
“第一,北川!鬼冢班就是最强的!”
耳边报环数的声音已经不再重要,和裁判报备后他摘下护具,在四周恭贺和激动声中大步跑向另一个场地!
——“如果北川的项目提前结束,能够来看我的比赛吗?”
看着那双眼角垂下的灰紫色眼睛,北川琉生在大脑判断可行性之前就点头答应。
果然,他还是难以拒绝这样的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