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桌子和沙发上扔满了文件,两块移动白板被写得密密麻麻。
男人独自端坐桌边,肩背挺拔,面前的屏幕不知道已经亮了多久。
笃笃,响起敲门声。
“进。”男人出声。
Patti打起精神摆出专业姿态,踩着舒适的平底鞋推开门,把一沓资料放到男人手边,让本来就堆满纸页的桌面更满了。
“舒总,这些是研究部最新的调研报告,重点回答了投资人上次提出的一些问题。”
舒枕山推开手中的事,头也不抬地把报告拉过来看。
快速翻看后,目光专注地停留在几页上,脸上越来越没表情。
Patti一看他这样,心里就道了句“完了”,看来还是不满意。
看着老板平整挺括的衬衫、一丝不乱的发型、和那因为忙碌反而愈发清俊的下颌线条,Patti内心第无数次地涌现出敬佩和震撼。
这是他们老板连轴转的第五天,日程表满得塞不进去一只蚊子,Patti估计他每天平均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
舒枕山不久前提出了一个产业拓展计划,遭到了董事会和持股人的坚决反对。
集团做商业地产起家,后来拓展到娱乐和金融行业,舒枕山在任的几年里,逆市而行,在一片萧条中将这些板块发展得很好,堪称奇迹。
对于未来的发展策略,大部分高层的主张都是稳扎稳打、持续深耕,拓宽国际影响力,然而舒枕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提出要投资研发机器人。
做什么?机器人?他当自己在拍科幻电影儿呢?当时某个高层拍案而起,怀疑自己耳朵瞎了。
更何况舒枕山一开口就是成亿的规模,也不怪会遭到这么多反对,正常人都会觉得风险太大。
所以舒枕山这些天都在试图说服投资人,报告和计划书前后做了大几百页,每一页内容舒枕山都烂熟于心——
只用了不到五天,投资者那边的态度就有了转向的迹象。
Patti毫不怀疑,这些人很快就会被舒枕山说服,然后心甘情愿、热血沸腾地砸钱进来。
舒枕山似乎有种能轻松忽悠人的超能力,你不知不觉就会跟着他的思路走,然后心服口服地追随他。
更牛逼的是,他不仅擅于画饼,还有能力真的把饼烤得金黄油亮、十里飘香,热乎乎地揣进你钱兜里。
所以被他忽悠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Patti隐约能感觉到怪异,这次业务扩展和以往不太一样——舒总太上心了。
即使它只是一个尚未成型的小胚胎,舒枕山也甘愿不计回报地付出,越熬夜越精神,越工作越起劲儿。
Patti和二助要轮班倒才不至于猝死,而舒枕山在这种炼狱般的工作强度下居然还能保持形象,还能让Patti在行尸走肉的打工间隙抽出宝贵的0.01秒赞叹一句老板长得真挺养眼,没人知道这位神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老板压根不是人!
不是人的舒枕山安静地看了报告五分钟,啪地一声合上文件,甩到桌沿,语气平平地问Patti:“还有没有别的事?”
Patti精神一凛,答:“没有别的事,就是和您确认一下今晚的行程。郝总的生日宴会将在下午五点开始,需要帮您准备什么吗?”
舒枕山滞了一秒,才道:“不用。”
哦,今天是郝乐的生日啊,他都给忙忘了,呵呵。
“好的。造型老师已经到了,衣服也准备好了。”
Patti的尾音微微有些上扬,差点掩不住即将下班的激动。老板一整个晚上都是私人行程,意味着她终于可以短暂地放个假,爽耶。
“噢对了,还有一件小事。”
Patti把手中的杂志放到舒枕山桌上,“之前《环球财富》采访您的那一期出刊了。您要看看吗?”
舒枕山随意扫了一眼封面,目光罕见的有些恍惚。
身体先他的视觉一步做出本能反应,麻痹感从脊柱蔓延到四肢,心脏猛地跳快,像音乐节上震响地面、敲髓连筋的沉重鼓点。
Patti心思已飞到下班后的甄嬛传赏析环节去了,所以没注意到老板的异样。
舒总从来不把这些和工作无关的小赞誉放在心上,他也绝不会自恋到去回味自己的采访,Patti便很自然地又拿走了这本杂志,体贴地说:“如果您不需要的话,我就先帮您收到……”
“放我这吧。”舒枕山出声,嗓音有点哑。
Patti眨眨眼:“嗯?”
舒枕山面不改色:“杂志放下。”
“好的。”Patti从善如流地照做,心中很疑惑,但她不会问。
“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家吧。”舒枕山收回目光,语气称得上温和,“辛苦了。”
Patti赶紧说不辛苦不辛苦,迅速地关上门溜了。
办公室陷入沉寂,偌大的房间里,阳光下只有飞尘在缓慢飘荡。男人沉默着,英俊的侧脸轮廓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杂志封面是他的照片,旁边有他的名字“舒枕山”,而另外一侧,写着其他受访者的名字和小标题。
只是因为“冉”这个姓氏相对稀有,所以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外一个人的。
冉步月:重塑世界。
翻开目录,“舒枕山”的名字在首栏,再往下数三个栏目,印着“冉步月”。
两个名字之间的距离大约是18.6厘米。
这是六年来,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因为交上来的方案都做得太烂,舒枕山不想再多看一眼,现在又恰好有些闲暇时间,所以他开始阅读平时根本不屑于读的《环球财富》正文内容。
文章讲述了冉步月的职业生涯和设计理念,旁边是杂志给冉步月拍的采访照片。
图片中的青年坐在阳光下,长发随意披至肩头,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窗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世界都与他无关。
冉步月背后的墙面上,挂着他任职公司的logo。
显然这张照片的构图有很大问题,洋人公司的logo太大,比例过重,很刺眼。
而且只需一眼,舒枕山就发现他瘦了。
看来鬼佬公司的伙食挺差劲的。
消瘦的两片锁骨顶起衣领边缘,像一双薄薄的、展开的翅膀。
舒枕山知道,摸上去肯定很硌手。
因为他摸过很多遍。
他能完全把冉步月整个人抱进怀里,像大虾米抱着小虾米。手搭在他腰间,解开衣扣,从小腹开始往上摸,摸到锁骨和喉结为止。
舒枕山声称此举与情欲无关,只是在定期检查冉步月有没有乖乖吃完饭。
最开始浑身都摸不到几两肉的人,慢慢被他养好了不少,体重达到健康的标准。
舒枕山到后来都不用上手,也不用体重秤,看冉步月几秒钟就能判断出他胖了还是瘦了,进而判断出他近期的心情和压力水平。
神奇的是,即使隔着照片,这项技能居然也没有消失。
不过现在,不管冉步月是高矮胖瘦,不管大洋彼岸的公司餐厅售卖草莓小笼包还是菠萝水饺,都和舒枕山没有半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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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关于一位中国设计师的文章而已,舒枕山逐字看下去,情绪平稳,心如止水。
笃笃,有人敲门。
Patti在外面问要不要让造型师过来,晚宴前的时间不多了。
“……”
舒枕山怔忪回神,眼前赫然是被揉皱得面目全非的杂志页角,不知道谁干的。
直到Patti又问了一次,舒枕山才把杂志收进抽屉,云淡风轻地提声道:“我去造型室。”
造型师早已在造型室等着了,身旁立着一个大的化妆箱,后面挂了几套考究的男士礼服。
“舒先生,挑件您喜欢的吧。”造型师很热情。
舒枕山顿时头大,心里把郝乐骂了第一百零一遍。
郝乐从小就是最爱闹腾的,二十七了还是玩心不改,说什么27是他的幸运数字,所以27岁生日要大办特办。
他给每位宾客发了一张烫金的邀请函,用花体英文写着时间地点,还有严格的dress code,要求宾客仿照《了不起的盖茨比》里1920年代的穿衣风格,主打一个复古、奢华、纸醉金迷。邀请函甚至很大牌地警告,不符合要求的宾客会被禁止入场。
刚拿到邀请函的时候,舒枕山被浮夸得说不出话,但一想到是郝乐,就什么都合理了。
不到一秒钟,舒枕山就挑中了所有礼服中最经典的那套塔士多。
非常低调的选择。造型师颇有些遗憾,劝说舒总试试别的,比如旁边那套高规格的燕尾服。
“燕尾服只有您这种身高和身材穿着才好看,也不用担心用力过猛,您压得住。”
在任何造型师眼里,舒枕山都是个完美的衣架子,五官深邃英俊,气质温沉,却又隐匿着难以言说的危险气势。不用担心他撑不起衣服,只有衣服被他驾驭的份。
以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常有模特公司找上门来。当时郝乐不止一次地打趣说:“阿枕,你转行做男模算了,没准能挺进好莱坞。”
舒枕山想到刚刚在杂志上看到的照片,心说,能去做模特的其实另有其人。
穿戴整齐站在落地镜前,造型师打量几秒,满意道:“挺好的。给您配个口袋巾吧。”
舒枕山拉开储藏阁,叠好的口袋巾塞满了整整一抽屉,什么面料和花色都有。
塔式多礼服一般配白色口袋巾,造型师扫一眼就分辨出其中最好的面料和品牌,询问道:“舒总,选这条?”
舒枕山从来不在衣着方面多费心思,造型师搭什么他穿什么,今天却反常地否定了造型师的选择。
他沉默片刻,指向另一个方向:“那条吧。”
造型师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储藏阁正中央放着一条展开的口袋巾,白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不是丝绸,而是亚麻质地。
造型师立刻阻止道:“这条不适合今晚的场合……”
言下之意是嫌它太廉价,戴出去掉价。
这玩意儿挂在厨房立刻就能当抹布,如果出现在舒枕山胸口就太荒谬了。
但很快,造型师悔不当初地闭上嘴。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既然它如此普通,却被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像博物馆里的镇馆之宝被珍视着,只能说明一件事——
它很特殊,也很重要。
舒枕山已经走了过去,把它取下来折好,放进自己左胸口袋里。
折得不是很规整,像两只扁扁的兔耳朵。
造型师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变轻了,像是怕惊扰了它:“舒总,我再帮您整理一下。”
舒枕山说了句“不用”,转身就走,没让造型师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