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护士抬着空担架离开,小宁则是将岑白扶起来,引着岑白朝病房走去。
岑白明明一直在表示自己头晕,需要有人搀扶,可小宁就是离她越来越远,眼前一开始是放大的侧影,连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写的“安宁”二字都看得一清二楚,再到背影,后来连背影都在越来越小。
“等等,等一下……”
她觉得自己怎么走也跟不上,就快要被落下。
“患者,您别急,扶着墙慢慢走。”
安宁的声音由远及近,又仿佛岑白身边环绕。
岑白伸出手扶着墙,发现上面灰扑扑的,有细屑钻进她的指缝和指纹里。
她转过头,发现原本雪白光秃的墙上都被人用木炭写满了字。
上面的第一句就是:求求你!救救我!!
岑白心头猛地一窒,自从被轮回锁困住,她听到过多次这样的求救,此刻哪怕只是看到文字,她都仿佛听到走投无路而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不想再看下去,可目光却无法从墙壁上移开。
“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从我在护士站坐下再到我去房间查房,从同事到患者,好像他们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后面有人跟着我。”
岑白莫名觉得身后一冷,仿佛真的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回过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
“中午我打了很多饭,可刚吃一口,我就觉得不对,是味道不对。”
“我把它们统统倒掉,可嘴里还是腥苦。”
“我好像病了,姐姐让我住院。”
岑白脚步沉重,好像这条走廊永远没有尽头。
“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要杀掉我。”
拐弯处,字体变得凌乱。
“他总是盯着我。”
“他要杀掉我!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救救我,我在5523,救救我!!”
岑白看见穿着护士服的背影在一扇窗前停下,她走过去,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过头,发现安宁正盯着她。
岑白被吓得后退一步,额上已然冒出冷汗,她克制着没有叫出声。
“心率150。”
安宁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笑道:“患者,你这心率挺稳的。”
“不过,你怎么走到这来了?”
岑白发现自己竟然拐进了一间病房,安宁身后的敞开的病房门上写着:5523。
岑白骤然回过头,发现站在窗边的人也转过来看她,长着一张和安宁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我妹,你认识她?”安宁说道。
岑白深吸一口气,“刚刚墙上的字,是你妹写的?”
安宁微微一笑,脸上的皮被扯紧,“这是我们测试心率的方式。”
岑白忽而觉得胸前鼓胀,她把手伸进衣服里,竟然真的掏出一个微型仪器。
从没听过通过考验患者心理素质来测心率的。
“跟我走吧,到你的病房去。”
安宁再次转身,而她的妹妹还站在窗前。
岑白这才发现这人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望着她姐姐。
她张了张嘴。
安宁似乎听见了什么,却没有回头。
岑白脚步顿住,看见病床护栏上贴着的名字:安静。
安宁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她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
走廊里幽暗的灯光闪了闪,安宁的嘴角僵硬地弯起一个弧度,脱下手上的白棉手套。
“真是调皮的患者。”
岑白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极速狂奔,每到一个楼层,她就扔出一张辰州符,和符纸分头去找。
到八楼的时候,她找左边,辰州符飘向右边,她忽而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
转身看过去,只见一只白棉手套飘在空中,像是被风卷起来的,漫无目的地晃动,时不时贴到岑白附近,拍她一下。
可楼里窗户都紧闭着,哪有这么大的风。
这时,岑白掌心握着的辰州符有了反应,她忙跑过去,看见头顶的病房号。
8654。
她打开门进去,特意先一步飘进来的白棉手套扔了出去,才关上门。
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的人正是付春华,她分明不过五十岁,却已经满头白发。
岑白走过去,细细观察她的长相,她的下半张脸长得和付秋实极像,两人都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颇为秀气的小鼻子小嘴,无论是放在男人或女人身上都是很端正大气的长相。
她身边的检测器亮着,屏幕上放的不是数据和图像,而是像电视机一样,播放着带人的录像。
岑白看见屏幕上出现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穿着牛仔裤和灰短袖,并不瘦弱,四肢都被衣料紧紧包裹着,一肩各扛着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子,正站在春华商店门口。
匾额比岑白看见的要清晰明亮,女人腼腆地笑了笑。
那正是夏苓。
“姐,你就让我在你这打份工呗,我啥都能干。”
付春华穿着宽大的裙子站在台阶上,她的卖店刚开业不久,确实需要人手,可她也缺钱。
夏苓见老板似乎在犹豫,连忙道:“我不要工钱,包吃包住就行。”
她紧了紧肩上的蛇皮袋子,没敢放下,“我刚到柏舟来,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付春华撑着腰,似乎还在犹豫,商店里面忽而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
“我说妹啊,你就留下她吧,我看人家也不容易,你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没个人帮你,我哪放心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夏苓探头看去。
接着是一段啤酒箱稀里哗啦的声音,付秋实搬着几箱客人退回来的绿色啤酒箱,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夏苓接过去。
两人粗糙的手短促的接触那么一秒,蕴着夏日的燥热和剩余的啤酒花味。
当时谁也没有在意,那是二十几年前,付家兄妹与夏苓的初见。
“我来!”
夏苓将蛇皮袋扔下,去接啤酒箱子,一连搬了好几趟,也不见她喊累。
付春华看着她笑,给她递了毛巾擦汗,“你好能干啊。”
夏苓接过干净的毛巾随意擦了擦,连马尾辫发梢都已经被打湿,前后襟都湿了一片,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盯着付春华凸起的肚子看。
“姐,你这几个月了?”
付春华还没开口,倒是付秋实从里面走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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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快临盆了。”
他看向夏苓,“你的东西给你放在屋里了啊,你就睡你姐隔壁那间小屋,夜里要是有什么事,麻烦你多照应。”
“谢、谢谢哥!”
夏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落脚的地方,一连好些天的奔波劳碌猛然间聚到一起,她低下头,已然湿了眼眶。
付秋实一下子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是好,怎么说着说着还跟人家说哭了。
“这是怎么了?跟姐说说。”
付春华安抚夏苓坐下,“瞧我忙的,一来就让你一直干活,还没问你叫啥呢,为啥来柏舟。”
“我、我是被人骗来的!”
夏苓的泪水像是开了闸口,一发不可收拾,干脆捂着毛巾哭了一顿,又接过付秋实递过来的冰汽水,仰头灌下半瓶,情绪这才平复下来。
“我叫夏苓,原本是沂源镇的,我家爹妈没的早,我跟着姑姑长大的,初中念完就没再读书了,前几个月才过了生日,表哥说我毛岁二十二了,不能总在家里闲着,得找点事干,说是领我进城来,有钱挣。”
夏苓咬着吸管,细细品着那一点甜味。
“我就跟着他来了,谁知道,他伙同别人把我手里的钱都骗光了!那有的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钱,还有是姑姑这些年给的,都被他骗走了,现在人也联系不上,我是没脸回去了,我非要把那些钱都挣回来才能回去。”
付春华用蒲扇给夏苓扇扇风,蹙眉道:“那人真是可恨,你别难过,就在这住下。”
说着,她摸着肚子笑起来,“有我和小宝一口吃的,就短不了你的,你放下心好了。”
夏苓感动得又要哭出来,攥住付春华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姐,你人真好,我走了快十里路,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才碰上你一个好人。”
说完,她看向付秋实,忙改口道:“两个!哥,你也是好人。”
兄妹俩都被她逗笑了,付春华道:“好了好了,哥,你去看看屋里还剩啥吃的没,先给苓子垫垫肚子。”
说完,她又看向夏苓,“我今年也才二十三,没比你大很多呢。”
付秋实拿来几块苞米饼子,夏苓狼吞虎咽地吃完,将剩下半瓶汽水一饮而尽。
随后又望着付春华,“那、姐,姐夫呢,你都快生了,他怎么不在?”
说到这,付秋实冷哼一声,“他,大忙人。”
付春华白了他一眼,“哥……”
夏苓眨巴着小眼睛,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吭声,直到听见付春华接着说:“他是当兵的,不能总回家,等他再回来啊,小宝都该会走了。”
忽然,商店门口的风铃轻响,一个穿着迷彩军装的陌生男人立到门口,“请问付春华女士在吗?”
付春华站起身,“我就是,您有啥事吗?”
男人看着付春华,又看着她的肚子一愣,随即温吞道:“嫂、嫂子,你可得撑住啊。”
“邵大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他的遗物是被一位姓张的战友带回来的,还有抚恤金……”
夏天清爽的风吹过,春华小店沐浴在阳光之中,里面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诶,嫂子!你咋了这是?!”
“姐!”
“春华!快叫救护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