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张苹眼里布满血丝,仰起脖子瞪向孙家鹏。
孙家鹏冷哼一声,“你瞪什么瞪?还想动手?”
他向前一步逼近张苹,张苹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后退,高聪感到气氛不对,慢悠悠地走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下午还要比赛呢。”
牛艺博双唇抿成一条线,站在原地没动。
冯明雪顿了顿,直接走过去将张苹的饭盒往地上一倒,粉笔灰混着油滋滋的饭菜瞬间洒在光滑的地板上。
“你不是扫除吗?把这扫干净。”
“你有病吧?你倒在地上的凭啥让我扫?”
冯明雪不顾孙家鹏的怒吼,揽住张苹的肩膀,“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吃。”
说完,便带着张苹往外走,孙家鹏似乎要动手,却被牛艺博和高聪拦下了。
“算了算了。”
岑白跟着两人走到楼梯间,见冯明雪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张苹,“我妈炒的青椒土豆丝,还有京酱肉丝,很好吃的。”
张苹更委屈了,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冯明雪。
冯明雪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啦,我吃的少,每天我妈给我带的我都吃不完。”
“对了,我的助听器已经放在耳朵里了,现在我左耳听得很清了。”
“真的啊!”
张苹兴奋地看向冯明雪的左耳,岑白也跟着凑过去看,冯明雪戴的是深耳道助听器,外观上基本看不出来。
“对啊,我现在连你叹气的声音都能听到了,所以你不要难过了,多吃点肉,等下还要跑三千米呢。”
张苹终于笑起来,“嗯!”
校领导对这次运动会很重视,长跑是唯一一个在户外比赛的项目,场地宽阔,允许学生家长进校参观。
三中一直有冬季长跑的传统,即便外面仍然飘着毛毛雪,比赛也照常进行。
冯明雪走出教学楼,就看见观赛席的巨大红伞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刘素香踩着高跟鞋,看见自家女儿走出来便高喊道:“小雪!妈妈在这呢!”
冯明雪有些不情愿地走过去,刘素香笑得眼尾炸开花,“助听器就是好用嗷,离那么远都听得见啦!”
“你那么大声,我全聋了才会听不见。”
“快呸呸呸,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刘素香把冯明雪拉扯到面前,音量稍稍放低,“你给我听好了啊,你跟别人家孩子可不一样,这助听器多贵你知不知道,你可得给我好好戴着,好好保护……”
冯明雪不耐烦道:“我知道了妈。”
刘素香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小雪,妈妈一个人拉扯你长大不容易的,你可千万要懂事,千万要听话,知不知道?”
“知道,你都说过多少遍了。”
而另一边孙家鹏也在和妈妈叙话,他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孙父长着一身的腱子肉,目光带着出身行伍的尖锐,岑白推测他大概率当过兵,且退伍之后也没有疏于锻炼,看样子孙家鹏是要子承父业的。
每一个孩子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只有张苹没有。
没有人喊出他的名字,也没有人对他唠唠叨叨,问东问西,他只是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一颗即将腐烂的苹果。
“别伤心,你爸妈不是过年就回来了吗?”
闻言,张苹回过头,发现冯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
她的额头宽而白亮,老人家都说这是聪明的象征,她不笑的时候唇角也一直都是上扬的,笑起来就连眼睛也弯下来,比月亮还漂亮。
“你跑的快,耐力也好,今天肯定会拿到名次,到时候把奖状给你爸妈看,他们肯定会高兴的。”
张苹还没来得及答应,刘素香的大嗓门就又响了起来,“小雪!你过来!”
等到冯明雪走过去,刘素香又打量了张苹一眼,音量丝毫没有降低,“那倒数第一你总跟他玩什么啊,那不是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吗?”
冯明雪皱眉,“妈!你说什么啊!”
张苹黯然低下头,转身到检录处排队。
孙家鹏的跑道和张苹只隔了一个人,起步时他便故意撞了张苹一下,由于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跑,张苹根本没看清是谁撞的他,再转头,就见孙家鹏已经落下他一大截了。
三千米长跑考验得不止是速度,更是耐力。
张苹虽然起步并不快,但他每天上学放学要比别人多走半个多小时的山路,体能和耐力都比同龄孩子要强一些。
岑白挤在人群里,只见在最后一千米的时候,张苹渐渐开始蓄力,一连超过四五个人。
他根本无暇注意自己旁边是谁,被超过的又是谁,只顾着往前奔。
在最后冲刺阶段,孙家鹏遥遥领先,而张苹竟紧随其后,岑白注意到张苹的精力也已经消耗殆尽,孙家鹏在观赛席亲友的一声声呼喊中,离终点那根红线越来越近。
岑白也想高喊张苹的名字,就在她纠结到底是喊张苹还是喊哥的时候,一阵明锐鲜活的声音忽而杀出重围。
“苹果加油啊!”
岑白侧目,原来是冯明雪在喊,时不时有一两朵雪花落在她的眉梢眼睫,她也顾不上拂去,只是铆足劲高喊。
张苹显然是听到了,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孙家鹏和张苹齐头并进,前者已经后继无力,而后者却像是有源源不断的体力,在最后关头,张苹竟先孙家鹏一步碰到了红线,夺得桂冠!
场上欢呼声震天,张苹双手撑在膝上,缠在他腰间的红线就像是雪地里绑在树上的红绸带。
孙家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张苹,若不是这么多人围着,怕是他要把张苹生吞活剥了,连核都不吐。
观赛席上,孙父孙母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孙家鹏恐怕免不了一顿冷言冷语,冯明雪想跑过去给张苹送棉袄和热水,却被刘素香拦下了。
接下来的比赛要转到地下室,场地无法容纳那么多人,家长们都被慢慢疏散,随后离开校园。
刘素香又跟冯明雪叮嘱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看着自己妈妈的背影,冯明雪悄悄松了一口气,“呼,可算走了。”
岑白和冯明雪走过去和张苹汇合,一起看接下来的比赛。
就只剩下游泳和跳高没比,不出岑白所料,孙家鹏肯定是被骂了一顿,游泳比赛发挥得也并不好,虽然还是进入了决赛,但也只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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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第三名。
总结大会时,校长以最洪亮的声音宣布了冬季长跑比赛的冠军,张苹的名字在偌大的体育场中回响。
运动会圆满落下帷幕,同学们开始有序离场,有人走过来跟张苹说道:“张苹,一会儿留一下领奖状。”
张苹怔愣着点点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得奖状,他有些恍惚,又有些紧张,不断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
岑白坐在他旁边,感受着他紧张的情绪,冯明雪坐在他另一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等你。”
张苹朝她笑,欲言又止。
等到奖状真的拿到手,他刚要开口,远处走过来的身影又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不会以为赢了我一次,就比我强了吧?”
孙家鹏大摇大摆地晃过来,目光狠戾,“跟我比,你还不够格。”
岑白察觉到牛艺博和高聪也没有走,正站在游泳池边。
张苹站起来,眼神不甘示弱,可一开口还是带着怯懦,“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抢了我的奖状,我不揍你一顿,晚上怎么睡得着?”
孙家鹏一把拎起张苹的衣领,张苹的双脚瞬间离地,已经洗得泛白的蓝色领口被他捏得发皱。
站在不远处的牛艺博提醒道:“快点,我们没时间在这耗。”
这是岑白第一次听到牛艺博开口,和她想象的声音差不多,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冷静低沉。
这次,高聪也没有出言阻止,反倒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冯明雪急了,“你们要在体育馆打人吗?这可是有监控的!”
“体育馆的监控很容易坏的。”
牛艺博抱着双臂,“冯明雪,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高聪看向张苹,语气平淡道:“让他打一顿,这事也就结了,不然闹到哪,都是你吃亏。”
高聪话音未落,孙家鹏便直接出拳,将张苹打倒在地。
张苹胳膊和膝盖磕到台阶上,一边脸瞬间肿起来。
冯明雪几乎是下意识冲到张苹身前,孙家鹏打红了眼,也不管是谁,伸手将冯明雪推开。
冯明雪只觉得耳中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一声轻响,冯明雪没听到,岑白却听到一清二楚,她看过去,只见一个比纽扣还小的金属掉在泳池边,不待她过去捡,牛艺博却先默不作声地走过去,顺脚将它踢进了游泳池。
落水声比落地声更明显,连挨了好几拳的张苹也听到了。
冯明雪捂着左耳,喊道:“助听器…我的助听器!”
孙家鹏闻声愣了愣,张苹趁机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水…助听器掉到水里了!”
张苹顶着一张异彩纷呈的脸,连滚带爬地跑到游泳池边,直接“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见状,冯明雪也跟着跳下去捞。
孙家鹏和高聪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牛艺博已经站到门口,冷声道:“打也打了,还不快走!”
三中的游泳池不算大,但也有一米八的深度,岑白看着两人大海捞针一般找一个小小的助听器,有些于心不忍,在岸上犹豫了一下,便也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