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许敬文对她更为殷勤，定时发消息问候就不说了，时不时花上二三十帮她点个外卖点杯奶茶送到出租屋，好像俩人真的已经谈上了似的。
不光如此，他每天不管多忙，必定抽出时间跟她分享一下生活日常。
比如喝咖啡的时候，他会拍张照片发过来，并配上文字“要是你也在就好了”，再或者吃到什么好吃的了，他也拍一张照片，“味道不错，下次带你来”。
这样高频率的分享生活，让沈润有一种被人时刻被人在乎的喜悦，她这几天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既然两人已经发展到这个份儿上，她还矫情什么呀？干脆痛快点答应得了。
上班的时候，她先问了一下白淼自己通过实习期的概率，白淼很肯定地说：“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岗位非你莫属。”
虽然她也不懂为什么陆阔一定要让一个普通人来照顾蚩双流，但沈润勤快老实，眼里有活儿，每天永远是最早一个到最后一个走的，就连办公室的桶装水她都抢着换。
再说了，照顾蚩双流可以说是个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儿，指不定这位祖宗什么时候就发狂杀人了，沈润不干这活儿没准就落他们头上了。
白淼对她印象挺好：“放心，陆董对你很满意，我也会把你这些日子的表现如实汇报的。”
工作的事儿差不多落定，沈润就考虑着给许学长一个答案——她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选了个合适的日子，先发消息问他最近有没有空，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咬牙定了附近一个人均两百多的餐馆，心疼地团购了五百多的套餐，又把地址发给他——前些天是妇女节，陆董又给她发了1888的红包。
许敬文十分会说漂亮话：“这家餐厅很贵吧？小润有心了，这顿还是我请吧。”当然他说归说，半点没有转账的意思。
沈润这些日子收了他不少小礼物，哪好意思问他要钱转账，她又是死要面子的要强性格，宁可自己吃半个月馒头都不在人前哭穷的。
她心里觉着许学长怪体贴的，但还是立刻回复：“不用，我有工作了，一顿饭还请得起，再说你也帮了我不少，哪好意思让你再掏钱。”
不出意外的话，俩人今晚上就要确立情侣关系了，她就寻思着今晚上把自己也在太阳伞公司工作的事儿告诉他，俩人以后还能一起上班儿。
——但意外偏偏就出现在了这天。
事后几天，沈润回忆起来都觉得巧合得不可思议。
这个科技园有五个食堂，离他们最近的那个也是最大的，中餐西餐各色糕点都有，基地里工作的都在这家食堂吃饭，但今儿中午白淼非要吃离基地最远的一家轻食馆，还硬拉着沈润一起去。
沈润爱吃肉，但架不住组长热情，俩人骑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了最西边的轻食馆子。
轻食食堂里人不多，只有一些研究员在这里进食，沈润环视了一圈儿，发现许敬文在和关系好的同事一起吃饭闲聊，她一下子咧嘴笑了，上去就要和许敬文打招呼。
她刚绕到后面，就听他那个同事问了句：“...你最近相亲相的怎么样了？”
相亲？学长相亲？
沈润怔了下，脚步停住。
白淼瞧出点门道，拉着沈润坐到不远的柱子后面。
许敬文完全不似之前在沈润面前那副温柔绅士的样子，仿佛评判一件货物，语气随意：“女方条件还不错，父母跟我爸是同事，女方本人是博士学历，目前在高校工作，各方面都挺好的，综合能够达到八分，就是长相实在差点意思，身材也不行，有点矮有点胖，跟我的外形可不匹配。”
要是这女人的家世背景学历和沈润的脸能结合一下就好了，就得样样完美的女性才能配得上他。
同事好奇：“你是被父母逼着去相亲的吗？”
许敬文表情无奈：“也不算，毕竟我今年已经28，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同事暧昧笑了笑：“你最近不是和你那个美女师妹打得火热吗？上班时间都不忘和对方发消息，怎么？不考虑她吗？”
“她？”许敬文嗤得一声笑出来，又忙敛了敛笑意，叹道：“她长得是挺漂亮的，个子也高，但到现在也没个正经工作，听说她被前公司开了之后又是去烧烤店兼职，又是去便利店打工，找个这样的，我父母那关就过不去。”
“她学历一般，学的还是伺候人的护理专业，以后来到我的圈子，和我的朋友同事聊什么？聊便利店的兼职打工经验吗？”他一摊手：“没办法，差距太大了，我也不想这样儿。”
同事打趣：“那你还不跟人趁早说清楚？”
“急什么，反正我现在还没交往对象，先和她谈谈试试。”为了显得自己不太人渣，许敬文随口瞎扯：“再说她也没吃亏，光是礼物我就给她买了万八千的。”
同事一脸暧昧：“骑驴找马啊？我懂，就是不知道这驴骑起来感觉怎么样？”
许敬文听他说的粗俗，只是干咳了声，但也没纠正，只是笑笑：“别乱说，我还在追她呢，还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
同事轻捶了他一下：“这还用想？三天拿下。”
许敬文笑了笑，没接话——心里也觉着今晚差不多能拿下了，这还不到一周呢。
想到沈润提出的邀约，他心下不觉有些得意。
俩人说得直白，就连白淼都听出来怎么回事了——沈润想必就是俩人嘴里的学妹。
要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被陆阔忽悠着来伺候蚩双流这种高危怪物就很惨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还是这种骑驴找马的人渣，她又是外地人，在这儿也没个亲朋，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她看了眼低着头的沈润，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斟酌着劝慰：“小润，你也别难过，及早认清人渣是好事儿，你...”
她说话间，就见沈润已经抬起了头。
她唇角抿起，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她礼貌地冲白淼点了下头：“组长，我有点事儿，去去就来。”
白淼就见她站起身，径直走到许敬文面前：“许学长，你之前向我告白，问能不能和我交往，我考虑了一下，咱俩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她声音不低，话音刚落，整个食堂的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许敬文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懵了下，不可置信：“小润，你...”
沈润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家境不好，学历也一般，这些我都认了，但我靠自己挣钱，我光明正大，我条件不好这些事儿我从来没跟你藏着掖着，你心里嫌弃我，要相亲你就好好相亲呗，干嘛一边相亲一边跑来追我？倒是你，遮遮掩掩，看来家庭条件再好，这人品素质也没跟上啊！”
她昂了昂下巴：“还有，你说我图你条件好，说你送我了万八千的礼物，我可是一根毛都没见着，你现在，当场把那些万八千的礼物的票据凭证给我找出来，你有本事找出来，我就十倍赔你。”
人渣这辈子最怕的事儿就是被人拆穿自己是人渣，更别说许敬文这样以高知精英形象示人的两面派了，食堂还有他的领导和直系领导在，许敬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有些慌张地解释：“小润，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想解释，一时间又编造不出合理的理由，眼看着形象崩塌，他干脆转移矛盾点，提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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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园有很多保密项目，不准外人入内！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这样已经涉嫌违反法律了！”
违法总比脚踏两只船那点破事儿严重得多。
“你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啊。”沈润指了指胸口佩的黄铜牌子：“我也在这儿上班。”
她？以她的学历怎么可能在太阳伞入职？她凭什么？
太阳伞公司的员工等级分为P和U两个序列，P4到P10以上是科研技术人员，他如今也不过混到P6，年薪30W，而U是管理序列，一般刚入职的员工都是从U1开始做起，而沈润刚入职，她的等级直接是U3，薪资是他的两倍——他费尽心思才跑到的终点居然还没到人家的起点。
她就是之前陆董亲自招聘的新人，未来要拿亿万股份的那个！！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许敬文人都傻了。
沈润这会儿可不想搭理他了，拉着白淼回了基地，两人随便对付了几口，她的手机就狂震起来，许敬文噼里啪啦开始消息轰炸。
“小润，我相亲是为了应付父母，你才是我最喜欢的人！”
“刚才那些话都是我胡说的，你也知道，男人在外要面子，所以我才闲扯了几句，我也没想到你会在那儿。”
“小润，你能原谅我吗？”
“你在哪个区？我这就过去找你。”
其实被沈润当众呵斥，许敬文还真没那么急赤白脸，毕竟这种风流韵事只是丢点脸，不至于真影响他的事业。
但发现沈润就是那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新人，他真的急眼了——但凡他今天能管住这张死嘴，以后那亿万股权可就是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他也能跟着实现飞升，从中产阶级一跃成为资本阶级。
退一步说，沈润现在是权限极大的管理层，她又那么年轻，堪称前途无量，他把人得罪得这么狠，人家以后要整他还不是张张嘴的事儿？
许敬文这会儿想上吊的心都有了，他平时也是个擅长装模作样的人，按说不至于在公共场合把话说这么难听，今儿就跟被下了咒似的，控制不住把心里那些阴暗恶意的欲望都说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沈润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食堂——让他和亿万期权失之交臂，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邪神诅咒了！
许敬文越想越坐不住，正要打电话过去道歉，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
初恋以这么惨淡的方式收场，沈润没半点伤心是不可能的——在短暂的几天里，她居然真的相信了，自己被人用心喜爱着。
她下班一回到家，立刻打电话把订好的餐厅退了，直到退款的五百多块钱到账，她郁结的心情才稍稍被抚平。
毕竟是初恋，总得失眠几天意思一下，第二天她是顶着大黑眼圈上班的，没想到就在她心情最emo的时候，职业生涯也遭到了重大挑战——
“今天你要负责给你蚩哥清洁。”
白淼掩饰住嘴角的微微抽搐，尽量淡定地说。
“里里外外都得清洗干净。”
昨天带沈润去西边的餐厅，是蚩双流给她下达的指令，看之后发生的事儿，显然是他有意安排。
白淼还没琢磨出他的真实意图呢，他今儿又下达了一个更诡异的指令。
先是把人家小孩的姻缘搅黄了，这会儿又让人家给他这个万年老怪洗澡，他到底要几把干嘛？
说真的，在这之前她都不知道蚩双流原来还有‘清洁身体’这个选项，她一直把他视为某种智商超高，对人类充满恶意的邪神，洗澡这事儿和他扯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诡异，更别说还是沈润帮他洗了。
沈润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