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一听这话有点不对味儿：“陆董，那位病患会攻击人吗？”
陆阔脚步一顿，回过头故作不解地微笑：“你指的是...？”
沈润：“咬人打人什么的。”
陆阔轻舒口气，语气平和：“沈小姐，我向你保证，祂不会咬你，也不会打你。”他岔开话题：“你的日常工作就是照料和陪伴祂，具体的细节等会我会让这里的负责人跟你沟通。”
沈润拍了拍胸口，嘿嘿笑：“不打人就行，那我就放心了，照顾人吗，我很擅长的啦，我小时候就帮家里带堂弟堂妹了。”
她这无知无觉的傻样让陆阔所剩无几的良心都泛起一丝不安，他干笑了声，带着她进入通往地下三层的电梯，沈润这才想起来问：“陆董，那位病患叫什么啊？”
陆阔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双流，蚩双流。”
这个酷炫的名字来源其实非常搞笑，因为001被发现的地方叫双流县，而发现他的人是个姓蚩的少数民族，所以按照给文物的起名标准，001的大名就叫蚩双流——换句话说，如果祂的发现地叫腚沟子县大锤县，发现人姓李或者姓王，祂现在的大名应该叫李腚沟子王大锤。
陆阔苦中作乐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沈润呀了声：“好巧呀，我外婆也姓蚩。”
蚩这个姓虽然古怪，但也没多稀奇，有一只少数民族专姓这个，陆阔随意嗯了声，并未把这点小小的巧合放在心上。
‘叮’一声，电梯门停下。
地下三层只有一间屋子，四面都是电网和监控摄像头，陆阔先和她换上防护服，来到房门前的时候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动手刷开了房门，他稍稍侧身，示意沈润跟他一块进去。
入目的居然是个四室一厅的大平层，使用的都是最高端的只能设备，24小时开启，能够最大限度保证整间屋子的干净整洁空气清新，除了没什么家具之外，布置的和正常人家里差不多。
屋里智能窗户很贴心地模拟着户外的景色，因此整间屋子虽然修在地下室，但看起来宽敞明亮，四面采光极好。
陆阔边走边介绍：“这是你今后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他随手指了指第一间卧室：“当然，要等你通过试用期之后才能正式搬进来，现在你只有工作时间才可以在这里。”
沈润的试用期是两个月，这也是考虑到她和001的磨合期。
陆阔带着她走向尽头的主卧，他深吸了口气，拧开主卧的房门，他稍稍侧身：“祂就在里面。”
卧室的灯也是智能调节的，随着两人的进入，光线不断变强，沈润得以看清卧室的全貌。
正中间的是个非常有个科技感的大圆床，床边儿铺了厚厚的羊绒地毯，一道身影背对着他们，他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盘腿坐在床边儿——虽然身影坐在地上，但依然能看出来他身体比例绝佳，两条腿更是长到没边儿，以至于盘腿的动作都有些费劲。
从背影看，他宽肩窄腰，很明显是个成年男子，但他的身边儿竟然散落了一地的婴幼儿玩具玩具，从乐高积木到侏罗纪拼图，每样玩具上都标注了适用年龄——从0岁到7岁不等。
男人修长如同玉雕的一般的手指握着一个彩色小球，很机械地坐着抛接动作，不夸张地说，沈润九个月大的小侄子都比他会玩，至于其他更为复杂的积木拼图之类的，他连碰都没碰一下。
沈润瞧的愣了下：“这...”
“他的这里有一点问题，和正常人不一样。”陆阔指了指脑袋，语焉不详地说：“所以才需要你。”
沈润学护理的时候接触过类似的，一下就明白了——这种情况，他要么是痴呆，要么是智商正常但严重自闭的自闭症，地上那些玩具应该是给他做智商和反应测试用的。
她本来想多嘴问几句，但想了想，自己上个公司伺候过的几个领导比傻 逼还傻逼呢，就这工资还不到太阳伞公司的零头呢，就冲着太阳伞公司的待遇，就算让她伺候智障她都认了。
沈润瞬间释然，管好了自己的小嘴巴。
陆阔对她没有问东问西这点挺满意的，抬手指了指：“你去和他说点什么，简单接触一下，如果他没有排斥反应，试岗就算你通过了，接下来咱们就可以进入正式的试用期。”
沈润挠了挠头：“陆董，他能让人靠近吗？”
陆阔示意她看他手腕，语气淡淡：“放心，他戴着公司最新研发的电子镣铐，瞬间放出的电流就连哥斯拉都承受不住，不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这位蚩先生的手腕上右腕上戴着一块纯黑色的，看起来很像运动手表的小玩意儿，沈润舒了口气，仔细理了理衣服。
不管这位蚩先生到底是痴呆还是自闭症，他都是自己未来的领导，她想升职加薪的指望都在眼前这位身上了！
很想上进的沈润眼神火热，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儿，小碎步走过去九十度鞠躬：“蚩哥好，我是小沈，我刚来公司就听说您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我一定跟紧您的步伐，好好学习认真工作，争取为公司做出贡献！”
这话还是她从那本儿《职场心眼子》上死记硬背下来的，书上说只要能背下这些话术，以后在职场上绝对能所向披靡！
说完这番话，沈润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等着领导被自己迷得七荤八素。
‘领导’仍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低垂着脑袋，卷曲稍长的头发遮住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陆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正要呵斥，就见001直起身子，猝不及防地，他倾身探到了沈润面前。
他的动作极快，沈润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他就突破了安全距离，冰凉的吐息在她脖颈间流窜。
从第三视角看，两人的姿态十分暧昧，001的整张脸几乎埋在她的颈窝里，仿佛一对儿交颈的爱侣。
但作为当事人的沈润完全感受不到分毫的暧昧气息，未来领导实在太有压迫感，她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他的鼻尖沿着她的颈动脉若有似无地滑动，只要他张一张嘴，就能轻而易举地咬断她的脖子。
像野兽一样，他不断地嗅闻嗅闻嗅闻...粘稠的吐息急促地，连续地，剧烈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仿佛要从她的气息里分辨什么。
陆阔脸色微变，手指已经搭在了电击按钮上，在迟疑着要不要按下去。
幸好，001的失常持续了不到五秒，他很快恢复正常，坐回原位，重新抓握起那只彩色皮球，只是动作由抛接变成了掌握，整只皮球被他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微小的改变。
沈润吓了一跳，连未来领导长什么样都没顾得上看，一溜烟儿跑回陆阔身后：“陆董，这这这...”
陆阔安抚：“没事的。”他思考了一下001刚才的行为：“他具有一定的动物性，应该是想分辨你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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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润愣了下，还想再问，陆阔再次岔开话题：“从刚才的表现看...”他往001那里扫了眼：“祂对你应该并不排斥，我已经给白组长发了消息，她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接下来将由她带你熟悉工作流程。”
他话才说完，白组长已经走了进来，沈润被这么一打岔，刚才想要问什么也忘了，老老实实被白组长带走。
等屋里彻底安静下来，陆阔才绕过大床，走到001面前，凝视着这张可以媲美神明，足以让亿万人为之癫狂的美丽面容。
——有些话，他刚才没有对沈润说尽。
001并不是智商低或者脑子出了问题，祂是纯粹的没有人的智商。
之前公司已经对祂做过一系列测试，可以说祂除了有一副人类的皮囊，什么认知能力，语言沟通能力，工具和技术使用能力，道德情感，自我意识，独立思考的能力等等都不存在，祂是一个纯粹的畜生，智商很低很低，就跟人类豢养的猫猫狗狗差不多，也不具备智商进化的可能性。
只要在感受到他人有杀害自己意图的时候，祂才会本能地用祂那强大到仿佛来自宇宙的能力进行反击，其余的时候，他几乎是无害的——这也是陆阔有把握启动plan b的原因。
比起父亲的销毁计划，陆阔更想做的是驯化，让祂变成自己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自己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祂那可怕的，远超s级的能力可以为自己所用。
至于沈润的作用，大概就类似于人类的保姆，负责陪伴，玩乐，投喂等等工作，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她帮祂清洗身体——总之跟铲屎官差不多。
——可以说，她的安全是建立在001完全没有人的智商，也没有记仇能力的前提下，如果001一旦有人的意识，她估计死的比她的七个前辈还要惨。
陆阔这么做，是为了让祂慢慢适应和人类接触，等祂适应之后，陆阔会亲自接手祂，培养祂的忠诚度。
几千年前，人类可以成功把狼驯化成忠诚的狗，那他陆阔照样可以把这只怪物驯化成功。
太阳伞公司虽然声名在外，但因为异能者的加入，内部已经分出了好几个派系，更别说外界还有政府的制衡和打压，只要彻底掌握了001，就等于手握核威慑，不，甚至比那个还要强大。
陆阔不由勾了勾唇。
他目光从001美丽到像一场梦的面容上掠过，不误恶意地想，001如果有意识的话应该感激他才对，如果祂这样的流落在外，被猥亵被侵犯都算是小事儿了，保不齐会遭遇到什么——毕竟只要别人不想着杀祂，祂就没有丝毫攻击性。
陆阔为自己的念头怔了下。
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他每次靠近001，总是忍不住生出一些惊人的恶念，通常都是死亡，暴戾和...性。
可他的取向明明是正常的。
幸好陆阔个人意志极为强大，立马收敛心神，毫不犹豫地出了屋子。
“应该想法让Q他们查查001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陆阔边思忖边离开了地下室。
室外的气候变幻，这会儿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模拟窗的景色也跟着黯淡下来。
浮光掠影间，001的映在窗上的面容渐渐模糊。
祂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那弧度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光影交错间的一点幻象。
无人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