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合拢的大门忽然停住了。
一只手稳稳地摁在门上,硬生生止住它关闭的趋势。随后那人曲起手腕,用力一推,大门吱呀一声向内重新打开,凄冷的夜色自门外涌入,风吹来庭院里紫藤萝盛开时淡淡的芳香。人们不自觉顺着香气的来源,去看那道出现在门口的影子。
“天呐,天呐。”望着门口站立的人,狄格特小声地惊叹道。
林晖起身看向来人,面上有种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目光触及对方时,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似乎不可置信。
真奇怪啊,那个人是洛暮吗?是那个裹着严肃的军装,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似笑非笑的洛暮吗?
她在今夜变成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女孩。穿着深蓝色的公主裙,上半身有银色的细闪,看上去如同落满星辰的夜空。而自腰间到裙摆处,缀满浅白色的勿忘我花,花枝交错,藤曼蜿蜒,细细地勾勒出裙摆蓬松的弧度。
礼服很适合她,露出女孩漂亮的肩和锁骨。她戴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宝石在白皙的肌肤上闪烁幽蓝的光泽。那头黑发终于披了下来,几乎要落到腰间。林晖没想到她的头发竟然有这么长。
洛暮显然一眼就看见了他,那瞬间她笑起来,漆黑的眼睛映着舞厅明黄的光,里面像是有流星滑过。她扬起头,明明脚上是银色的高跟鞋,迈出的步伐却像平时穿军靴那样坚定有力,在乳白色的大理石砖上击打出清脆的哒哒声。她发间点缀的数只银蝴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似乎振翅欲飞。
此刻礼堂内悬挂的铜钟忽然敲响,三声浑厚低沉的钟鸣回荡在礼堂内。如同一个信号,礼堂内骤然响起华丽悠扬的管弦乐,乐手们准时地奏起今夜的舞曲。人群回过神了,欢笑声再度充斥礼堂,男孩们蹬着有力的步伐,搂住自己的舞伴在舞池里忘情旋转。
狄格特看向兰尼·格林,公爵小姐显然不敢相信有人敢截走她的目标,她愣在原地,神色惊愕。他顿觉不忍,叹口气走到兰尼身边,鞠躬邀请:“格林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兰尼·格林一下子心花怒放,早把之前立下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她喜滋滋地搭上狄格特的肩膀,旋着优雅的步子迈进舞池。
“来得还算准时吧,我可是算好了时间,肯定能在八点整走进大厅。”洛暮在林晖面前笔直地站定,笑着问。
“相当精准,看得出来你一分一秒也不想耽误。今天舍得摘下你的陨石吊坠了?”林晖问。他注意到洛暮锁骨间的那枚深邃迷人的蓝宝石,而洛暮平日里都是戴着一颗朴素的陨石,让林晖印象深刻。
“暂时冷落一下它。至于精准,那是为了让你充分享受社交的乐趣,我来得早岂不是很扫兴。但看到你之后我就追悔莫及,应该早早来的。”洛暮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晖,神色惊叹,“你今晚真好看,我都要目眩神迷了。”
她这话一点没错。脱去军装的林晖换上了王室的礼服。如果说军校里的林晖还有点学生的气质,那他现在就完完全全做回了那个尊贵凛然的太子殿下,锐利的眼神足以让所有女孩脸红。
林晖皱皱眉头,不自然地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个注重皮囊的人。”
“我不注重自己的,但很看重别人的。如果你长得没这么让我称心如意,我肯定就不和你做朋友了。”洛暮用力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还算得上朋友。”林晖嘲道。
“原来你不这么想啊,那就叫校友好了。林校友?”洛暮笑嘻嘻地说,打量林晖胸口的绿宝石胸针。这枚打造成蔷薇款式的胸针精美别致,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卖出去的话大概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听听你说得都是什么话。”林晖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针,问:“你很喜欢?”
“还好吧。它的颜色很漂亮,跟你的眼睛一样。我挺喜欢绿色的。”洛暮坦然地看着林晖的眼睛,似乎是在仔细欣赏它们的颜色。但她很快移开视线,又盯着那只宝石胸针,“生机勃勃,让人看着心情很好。”
“我感觉出来你今天心情很好了。”林晖也轻轻别开眼睛,他说这话时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奇怪,你怎么能感觉出来,很明显吗?因为我在笑吗,可我无时无刻不在笑啊。”洛暮好奇地问。
“你心情很好的时候,语气是不一样的。”
林晖说着就向她伸出手,平生罕见地有几分紧张,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忘了问一件事,你会跳舞吗?”
“你猜。”洛暮看着林晖的手,庆幸他今天戴了手套。她慢慢地把手放上去,对方的温暖透过薄薄的丝质手套传递给她。林晖有力地握住她的手。
她心中突然微微一震,抬头笑道:“原来是这个感觉。”
林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握着洛暮的手。他看见过这双手拿枪的样子,有力地扣动扳机正中目标,也看见过它们飞速敲打键盘,十指纤长灵动。现在它们中的一只握在他的掌心,指甲圆润,中指和拇指那里有几处茧子,大概是写字和握枪时磨出来的。他发现原来女孩的手很小,可以被他轻松包裹住。
洛暮也不说话,她觉得礼堂内有些热,但明明还没到盛夏。活泼的舞曲在她的耳边回响,遮盖住来自胸腔嚣张的心跳。她察觉到有什么将要失控,立刻出声打断沉默:“我猜你很擅长跳舞。”
林晖忽然像从梦中惊醒一样,他看着洛暮发间颤动的银色蝴蝶,说:“至少比你强,我知道你经常逃礼仪课。”
“不计入总分的选修课,逃了也就逃了。”
“那想必礼仪课上教的交际舞你也是一窍不通。”林晖熟练地讥嘲道。他被刚才体验到的感情震慑住了,现在才勉强找回他们之间维持平衡的技巧。
“既然你料事如神,怎么还敢邀请我做舞伴。”洛暮低声说。
林晖扯出一个冷冷的、讥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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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大概是其他人都非常无趣,同他们在一起就像是被埋在坟墓里。只有你还稍微像个活人。”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实在受宠若惊,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青眼相看?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挺擅长跳舞的,毕竟礼仪课的期末考试要考这个,我跟着弗吉尼亚大大钻研了几天,舞技甚至可以称得上精湛。”
“这么说今天我能有幸见识一下了。”林晖说。
“自然,不过我讨厌舞池。人们干嘛要设计出这种形式,如果真要跳舞的话,我大概会选择在花园或者喷泉边吧。”
“看不出你还颇具浪漫主义情怀。”
“天呐,浪漫。浪漫这个词,它已经被世人解读得乱七八糟。现在呢,一天换三个女朋友叫浪漫,酗酒□□神幻剂也叫浪漫。听到你正确地使用它,我都要感动得落泪了。”
“我感觉你今晚是真的特别高兴。”林晖放开洛暮的手,径直向外走去。
高兴吗?洛暮心想。我难道真的就有那么高兴?
林晖已经走出几步了,他停下来,似乎在等洛暮跟上。她蹬蹬追上去,轻快有力,难以想象脚上穿的是双细跟的高跟鞋。洛暮问:“去哪里?”
“去践行你的浪漫。”林晖说。
她调侃道:“践行是一回事,你这样大摇大摆离场是另一回事。”
“奇怪。”林晖模仿洛暮平时质疑的口吻,“你这种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人,居然反过来要求我了。据我所知,你逃掉的课比你上的课多得多吧。”
“谁说的,大部分课我还是会去上的,虽然主打陪伴。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洛暮反驳道。
林晖带着她从暗门来到花园,看得出来他对这里非常熟悉。眼下正是紫藤萝开放的时节,花园中央伫立着巨大的花架,浅紫色的花串从上面垂落,在夜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幽香。
洛暮走近花架,踮起脚去抚摸那看上去沉甸甸的花串,说:“我家楼下也种了一株紫藤,还有槐树,晚上我经常在底下乘凉。哎,好久没回去了。”
“想回就直接回去好了。”林晖说。
他不理解这种思乡之情。因为他不觉得星际航行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不知道从阿纳斯塔西亚到左拉的航费需要花掉洛暮一学期的生活费。在林晖的世界里没有钱这个概念,平时侍从给他递上每月数额惊人的账单,他往往直接签字,不会多看一眼。就像他的父亲看到战争伤亡人数,也只是漠然地点点头。那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洛暮闻言笑道:“不愧是你说出来的话,何不食肉糜乎?”
林晖自然听出其中的戏谑之意,报之冷冷一笑。外面的空气清新爽神,他觉得在舞厅时心中的那股慌乱躁动也随之冷却了,林晖不去探究它们为何诞生。
“跳舞吗?向你展示一下我惊人的舞技。”洛暮说。
“只怕你会让我大跌眼镜。”林晖平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