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从安德洛所新王意愿,公开发行的大事记中抹去了前朝教宗名号。“开铎五世”这个不可提及之名,竟出现在这位现任教宗口中。人们都来了精神。片刻后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更是混乱。
“可笑,杜诺族血脉孱弱才会发生这种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早说了杜诺族不配为王,早些交出权杖,把土地给其他五国分了得了。”
“正好艾斯特没有出海口,你们安德洛所本来就是苏力山延伸段,干脆并入我国拉倒。”
教司长怒不可遏,向上求援:“这样明摆的事情,各位长老难道不知道?你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就这样袖手旁观?”
长老们慌忙摆手:“胡说八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做的干净,明面抓不着错处,所谓的没有证据。但事实到底是怎样,神目大人们难道不知道?”
再看上青尊者已然入定。高徒元嘉起身,众人以为她要发表意见,却见她抖出一条被子给师尊盖上。
“抱歉各位,修习者就是这样,随时进入修行状态。”她默默退下。
上青尊者高贵的头颅越垂越低。
正在此时辛尔敏想到高兴的事情,没忍住笑出声,彻底引爆安国教司长。
“有什么可笑的!你们这是霸凌!这根本就是霸凌!”秃头教司长挥舞着拳头向他怒吼。
辛尔敏回过神来,向身后问发生什么事。
“谢布利特教司长说我们霸凌。”冒着傻气的见习外交官推了推眼镜总结道。
“为什么?”
“因为您取笑他。”
简直莫名其妙,他困惑地向谢布利特教司长,说:“我没笑你。这是霸凌?你不知道什么叫霸凌?”
场下哗然。
他后知后觉,这话听起来像是恐吓。
他想表达的只是教司长是不是对他有所误解,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结果老头不说话了,咬着嘴唇眼里闪泪光。
辛尔敏无奈,他认真学习过《说话的艺术》,可惜一到重要场合技术还是跟不上艺术。干脆放飞自我,不想再浪费时间,直说:“教司长如今已经彻底是杜诺王权的走狗了,是吗?”
长老们狂咳不止。
“如果只是立场之争,就让海达尔陪你聊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先告辞了。”
“站住!谁让你走了!辛尔敏,你小子别太嚣张,让西美来跟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谢布利特教司长一边流泪一边试图拾起一国教宗脸面,费了老鼻子劲掀翻大讲案,见对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兀自离去,拔腿就追。
海达尔阻拦。
教司长将其拨开。
海达尔倒地不起,大声哀嚎。
一时间指责的劝阻的安慰的心疼桌子的,众人都上前来,长老会乱成一锅粥。
三十六日。须臾中枢,理事局主席楼。
里尔教廷特使、教廷五长老之一,主管饥饿与病痛消除的希玛长老反复翻阅她的红色封皮小笔记本,不停从老花镜上方瞟向辛尔敏,询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中央决策机构,叫做理事局,首脑还是理事局主席西美,是吗?”
“是的,您没有记错。”辛尔敏谦和地答道。
“或有未向教廷通报的换任或改制?”她问。
他思索片刻后摇头:“应该不算。”
“那,这决策会又是什么?”希玛长老的小本子上没找到相应的名词解释。
“主席决策会。”辛尔敏解释道,“我们西美主席使用的一组计算式,旨在突破个体视野局限,作出更合理的决策。”
“类似于珍珠?”
“差不多。不过珍珠是整个女神岛的运行核心,决策会只是行使理事局主席职能。我们的最终决策机构仍然是理事局。”
“噢,我明白了。”希玛长老收下那张落款为主席决策会的纸张。纸上写着“全权委托防委会辛尔敏会长代为处理传召令事宜,代为出席长老斡旋会”。她将装有传召令的木盒递给这位被委托人。长老斡旋会的事早已向须臾常驻特使海达尔通过气,海达尔已向中枢通报过,辛尔敏大略知道是什么事。
希玛长老又问:“有可能的话,我想见见西美主席。我想为他在解决饥饿问题上作出的努力表达感谢。这是我的个人心愿,不是教廷公务。”
“多谢您的挂念,但西美主席已经闭关许久。一直以来他有一个想要攻克的学术难题,碍于无穷无尽的行政事务,不得不放弃个人志向。决策会投用以后,他终于有时间投身于他所热爱的科研事业,特地强调过不想再被任何杂事所打扰。所以今天是我在这里接待您。”辛尔敏说道。
骗子。
看不见的游魂说道。
没人听得见。
长老还在与他谈笑:“说实话,西美主席既然有意投身学术研究,手下又有辛会长这样优秀的人才,完全可以退位让贤了,何必还要弄什么决策会,岂不多此一举?”
“长老说笑了。我这样的人,既没有戍边者血统,在因理学上也毫无建树,替主席处理些琐事还行,若说出任领导者,既不能服众,也没这个能力。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不咸不淡地说着,好似真那么清心寡欲。
“这么说来也很有趣,在须臾这样相较于六国和女神岛,几乎已经是天外之物的技术水平下,却没导向更平等的社会形态,还在讲究血统论。”希玛长老尖锐地提出其中的矛盾部分。
“这倒也不奇怪,”他波澜不惊,温和地笑着说,“毕竟我们不是漫无目的演生的自然社群,戍边者的使命是须臾的立身之本。”
“确实。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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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了。”长老茅塞顿开,随后玩笑似的问,“那么,不知关于须臾和戍边者的使命,如今进展到哪一步了?人类还有未来吗?”
那男人的笑意更深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这是您个人想知道呢,还是教廷想知道?”
“两者有何不同吗?”
“如果是您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您,进展十分顺利。如果是教廷的询问,那恐怕我得说,人类已经没救了。”
说了又好像没说。希玛显然也没有听懂。再想多问就被岔开了话题。
芙路思似乎在他身上看到西美和一些先人的影子。他也学会了,故作深沉、似是而非那一套。
海达尔也在一旁作陪。他们再没谈起那位可怜的领袖。
西美的书桌依旧一尘不染,即便主人已多时没有露面。主席楼里除了这张桌子不再有人使用,其他一切如常。
芙路思只是中枢的游魂。
她能穿过所有高级机密保护的实验室墙壁,打开所有门扇,进入中枢的任意空间。这座层层防护的机要核心在她眼中没有秘密。唯独塔顶昏暗走道尽头还有两扇紧闭的黑色大门,她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她不记得中枢曾有过这两扇门,在模拟机的单向映射中,它却从一开始就存在。
她看见某日西美与辛尔敏的争执,严重到互相动手的地步。年轻力壮在打架时总有优势,哪怕是两百岁与五百岁。五百多岁的西美最终被两百多岁的辛尔敏打倒在地。后者将领袖禁足于这两扇大门之后。
她费尽力气拽开一小道门缝,能看见门后灰白的光。她更用劲些,用尽全身的力气,门扇被拉开。或说轰然倒塌。
中枢也轰然倒塌。
环绕她的光景变成一片漆黑。黑暗中缓慢亮起沉沉的灰光,从脚边延伸向远处。她看见这是一片发着光的沙漠。流淌的沙漠。发光的细沙正缓慢向上流淌,向着天上。她看见自己的双手也像细沙散开。头发、手臂,腿脚身躯,她能看见的一切。
就像当年赋新楼里的脱塑池,被判有罪的寄种人会被丢进脱塑池,那是万物的垃圾桶。
就像极北坍塌的天穹,连通着来自大虚无境的吞噬。
她惊醒,骤然吸气,鼻腔被液体灌满,她将大量的水吸进肺里,几乎溺死。慌乱中手脚触及坚壁,她才记起自己仍在兔尾院的模拟机容置舱中。而浸透她身体每一个细胞的容置液,直接给躯体供氧供能,并不会将她溺死。
理事局面子给得足,防委会会长亲自将教廷传令使送到深海母港。希玛长老和海达尔一行人一道搭乘果核型深海航船穿越真实之海,返回女神岛。
长老斡旋会时间定得仓促,就在三十八日,后天。
辛尔敏在中枢没有别的行程,秘书询问是回安国或亦去女神岛,得到答案说先不走。他还要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