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卡走了三十年,终于离他梦想中的宝座只剩一步之遥。
他听说了,也验证过,灯芯城哲德王太子投资的□□街区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等到建成后,就将往塞拉维投第二笔资金。什么“京郊新城”,什么“生态园区”,纯属扯淡。再不多时,就连整个京郊都会成为色情娱乐产业的天堂,男人的天堂!而他普卡,这位塞拉维说一不二的大企业家,也将一跃成为安德洛所首屈一指的超级富豪,甚至有望与大三家平起平坐。前景十分乐观。
他望见金银财宝从灯芯河里滚滚而来。他喜欢金色的东西,就像精神病院那位金发女郎。如果他的婚姻不能属于爱情,那么也要忠于自己的喜好,这是他的偏执。
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去拼命,这是他所在的世界唯一的法则。简单明了,小孩子都懂,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惹人厌烦。
他输过也赢过,总体来看,还是赢面更大一些。他觉得自己还是很了不起的。他认识不少文人雅士,他们也这么认为。这些人傲骨风流,不善逢迎,说的多半是真的。
他们都劝他写自传。安德洛所有名的人都写自传,外国人也写,他见过女神岛的人写自传。他们达蒙还没有过。拉齐也没写。他对这个提议一直很感兴趣。
他也想体验一把,干干净净人五人六地站在讲台上,像个文化人似的,给人宣讲他的努力和奋斗。一个本应烂在泥坑里的小垃圾,凭借自身的勤奋,征服险峻高山,登上宝座,成为一代传奇,想想就很带劲。
到时就讲讲——“成功最要紧的是什么?”。
人们最爱讲这个话题。酒桌上也讲,书桌上也讲,电视上也讲。那么多涂脂抹粉的小丑,嚎叫着:“成功最要紧的是眼光!”“是机遇!”“是头脑!”“是坚持!”“是贵人的提携!”……大言不惭。什么都是最要紧的,什么又都最不要紧,又把人搞糊涂了。
普卡知道什么是最要紧的。成功最要紧的,是好运气。
世界属于被偏爱的人,尤其是被命运偏爱。但偏爱最是无理,来去匆匆。
从某个时刻开始,书写命运的神似乎感到厌烦,就将剧情按下了加速键。
普卡还没来得及拥抱滚滚而来的金银财宝,剧烈的疼痛将他唤醒。唤醒他的还有经理人焦急的呼喊。经理人的脑袋挨了一闷棍,不过看起来应该没大碍,此刻已经简单处理过,缠了好几圈纱布。
经理人顾不上血流满面,使劲拧他的肉,试图喊醒他。大叫着:“不好啦,不好啦,无尽海被警察抄了!”
普卡恍惚地看着雪宫仍旧光辉灿烂的议事厅,分辨不清从哪里开始是幻觉。
“什么警察?给京郊警察局的请帖送到了吗?他们都要来参加婚礼,岩武局长答应了要来的——我怎么这么疼,像被人打了似的。脸也疼。嘶——”
“可不是被人打了,您失忆啦?!那个精神病院长,被法师抢走啦!新娘又没了!”经理人惊恐地叫道。
普卡被吵得脑袋嗡嗡直响,一把将他推开:“我耳朵又没聋!”动作太大带到伤口,他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估摸着肋骨断了几根,内脏估计也有出血。
雪宫的医生都在手术室抢救拉齐,只剩一个小实习生战战兢兢地给他处理脸上最不要紧的擦伤。
经理人机关枪似的说道:“我怀疑就是那家精神病院报的警。这次京郊局不知道怎么回事,搞得跟真的一样,您还说岩武局长呢,就是他亲自带队去封的路,说要见您。咱就是说,要不跑路吧?先出去避避风头。”
“跑什么跑!”他怒起,给了他一脚。又带到伤口。普卡行动很困难,好在他有极强的体魄和意志力,硬是支撑着站起来:“走,回去会会他们。”
但形势远比想象的糟糕。
从山上望下去,塞拉维被灯火照耀得亮如白昼。塞拉维有一些基础建设,但远没有到如此绚烂的程度,这一点普卡很自知。他被晃晕了眼睛,有些动摇,心想或许是该避避风头。很快,车辆穿过高墙大门。守卫和岗哨一切正常。大门打开,另一侧市政局的围挡也已经敞开了。京郊警察局等着要见他,这也很正常。普卡心想。
几声枪响,听方向就知道是大门岗哨被点了。强光从四面八方射来,晃得人睁不开眼。车辆想退,市政局的大门飞速被关闭,全副武装的士兵推着拒马拦住了去路。
普卡开了几枪。
听见喊话声。有人在大喊:“别开枪!不要冲动!”
他看见举着大喇叭的是京郊警察局的熟面孔,正向他跑来。但并不是在向他喊话。
这时他看清了亮光背后包围他的轮式装甲车群,车上架着长枪短炮。哪里是来拿人的样子,让人看了还以为要攻打山寨了。
轿车里的疑犯也能看懂局势,乖乖举手投降,被友善地解除武装,拎到指挥官处。指挥官们在无尽海空旷的门厅里端坐。塞拉维一路上站满了各色制服的军警。
早先说好要来参加婚礼的那位京郊警察局局长此时换了一副面孔,冰冷威严、铁面无私,颇像个好官。和他一同起身的还有两人。同样穿警服的是一名没见过的男人,身材瘦削长相刻薄,看肩章是一名督查,级别比京郊局长矮一头,老岩武却对他颇为尊敬。
还没讲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们的套词也没讲,大约也不算逮捕。岩武局长向普卡介绍:“这位是王座警察部间谍调查总局的法森副局长,有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这位是……”
“这位我见过,在电视上。”普卡说道,“公主府发言人,夏壬大校。”
“你好。”美人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微笑说道,“不过我今天的身份不是发言人,而是京畿特殊威胁处置行动的副指挥官。”
“间谍调查局?特殊威胁?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普卡喃喃说道。
岩武局长虎着脸,问道:“少废话,人呢?”
“什么人?”
“别装。兔尾院院长在哪里?”
普卡惊讶于这家隐秘的精神病院真有这么大能量。
“说话。”老局长咬着牙警告他。
“被救走了。”
“被救走了?”
“你看我被人揍成这样,没骗你。”
岩武局长抄起电话拨通某个号码,听到答复后又给了他一拳:“放屁,人根本没回去,说实话,人呢?还活着没有?”
普卡倒地,痛苦地呻吟:“真被救走了!可能还在路上没到家呢!”
上来两名警察和两名士兵分别拖住普卡四肢,开始拉扯。
夏壬先说:“军事任务优先,两位局长若是有问题可以在这里问,人我要带走。”
岩武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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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调局副局长反驳道:“王座警察部隶属国王亲卫,既是警职也是军职,执行任务视同军事任务。人是我的。”
“这是京畿军部的红色指令,军事行动中我们有最优先权。”
“巧了不是,我也有红色指令。”
“什么?绑架案是刑警的事情,和你们间调局有什么关系?”
“既然我们到这里来就自然有来的道理。不该问的别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普卡支撑不住开始吐血。
京郊局注意到情况不妙,忙把两人分开。岩武小心劝解道:“两位,两位,既然大家都有红色指令,也分不出该把涉案人给谁。理论上来说同一时间内不该签两份红色指令,或许是军部哪里弄错了,不如再向上头问个明白。在弄明白情况之前,我先把人带去治治伤,别死在这儿了,谁都问不成。”
双方都同意。
门外有急救车待命,岩武局长又把疑犯提出门,终于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活过来。把普卡提溜到急救车上,好心劝告不管跟谁回去,都要实话实说,好好交代。
“这两尊大佛谁都不好惹,跟咱这儿可不一样,不论哪一边,被咬着一口,不撕几块肉下来可不罢休。听我的,别做无谓的抵抗。”
“知道,知道。”普卡昏沉地答应着。这老头儿一老拳不知打着什么关键地方,他实在已经不太有力气抵抗了。
有人从屋里跑出来,凑到岩武局长耳边说了几句,递过去一只平板,屏幕上播放着什么画面。老局长看了几秒,脸色霎时又变得凝重。长长地瞪着普卡看了一眼,招呼几名警官看好嫌疑人,拔腿大步往屋里走。
大堂里两拨人还在争吵不休,没注意到京郊局人马从昏暗处走过。穿过几条走道,在一间布置奢华的房间尽头,有一扇十分隐秘的暗门。暗门被破开了。见习警员们在墙角站成一排呕吐。
暗门里是一段向下的台阶。通道昏暗狭长,两侧是望不到头的紧挨着的木门。还活着的人依次被从木门里清出来,衣不蔽体,神情呆滞。这些人大多身体不健全,其中甚至还有幼童。警员们不能确定这些人的残疾是生来如此还是在此处遭受了虐待。一些空荡的房间里浸满血污,还有残肢骨骼没有清理。
通道尽头是两个巨大空间。一边架满了监视器和数据存储设备。另一边陈列着数不尽的巨大冰柜。没人想去验证,两边的容器中存储的东西是否符合想象。
急救医生将患者安顿好,跳下车来,关上车门。警官上前制止,忽而被那医生挥拳撂倒。警员和士兵冲上前支援,未到近前,那人已经一跃上了驾驶座。急救车发动,冲破路障和弹幕扬长而去。
“是……是谁?”普卡挣扎着爬起来,试图从急救车挡板的孔洞里分辨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转折,是好的或是坏的。
医生扯掉头套和口罩,向后视镜望了一眼。
“绮莲!”
同在一片土地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大河神堂的黑心修士,普卡认得,他接些什么活计普卡也知道,大笑着问:“有人花钱买我的命?”
绮莲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悠哉地回答:“放心,这次买你活命。”
急救车开进某个隐蔽山沟,司机将乘客拎下来,迅速换上另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一路向南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