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就缠着你姑姑,都不知道先来见见你爷和你朱爷爷他们,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礼数。”
高二壮走过来,嗔怪道。
高大宝这才松开高娇娇,跑过去扑通跪下就给高长天和朱钰磕头,把朱钰吓了一跳,笑着骂道,
“滚,还不到过年的时候呢,别想讹我压岁钱。”
说着,还作势要踹高大宝。
高大宝笑嘻嘻爬起来,张嘴就坑爹,
“朱爷爷莫怪,都是我爹让我行礼,我想着难得回来一趟,得行个大礼才行。”
朱钰用手指点着高大宝笑骂道,
“你小子才出去几天,就学的油嘴滑舌。”
“哪有,哪有,都是您老教的好。”
高大宝不仅不觉得不好意思,还反手给朱钰扣个高帽,气的朱钰踹了他一脚,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在众人的簇拥下,高大宝等人回了家。
姚春香和罗子娘等人见到孩子,不免又是一番激动感慨,都忘了回来的不光有高大宝五人,还有一个看着就气势十足的壮汉。
好在还有高长天和朱钰,打哈哈骂几句老娘们就是爱流猫尿,就把姚春香她们的失礼给含糊过去了。
等把客人迎进屋,倒上茶,摆上点心果子,众人这才正儿八经互相认识了一番。
高娇娇得知这个壮汉不仅是高大宝他们进入军营后,负责训练他们的教头,也是这次要跟随平叛大军一起开拔,负责运送粮草的押运官,不由心里一咯噔。
果不其然,高大宝他们之所以突然回来探亲,是因为他们要跟随这位刘武校尉,一起奔赴豫州平叛。
听到高大宝几个要去打仗,众人本来喜气洋洋的脸一下子都僵住了,端着刚热好的糕点进来的李二娘,更是吓的差点把盘子扔了。
高娇娇眼疾手快,急忙接住盘子。
见李二娘张嘴就要哭,高娇娇赶紧掐了她的手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先别哭,抢先表态道,
“暴民作乱,残害百姓,朝廷派兵平叛是天大的好事。
大宝他们能得大人看重,亲自带去豫州,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朱钰立刻接话道,
“大人如此看重这帮小子,愿意亲自带着他们去豫州走这一趟,我们真是感激不尽,感动万分。”
说着就起身,冲刘武深深一揖。
刘武见他们这般明事理,很是高兴,忙扶住朱钰,连声道,
“先生折煞我了,实不相瞒,我来的路上还心里直打鼓,生怕你们舍不得孩子,担心你们会抱怨将军这一安排。
没想到你们如此深明大义,难怪将军对你们赞不绝口,在我们面前时常提起你们呢。”
高长天也冷静了下来,忙笑着谦虚了几句,顺势打听起平叛的安排来。
刘武特意过来不光是为了安抚家属情绪,更重要的是想跟高长天他们打听一下豫州的情况。
毕竟他们可是从跟豫州打交界的地方一路逃荒过来的,还跟暴民交过手,算是比较了解暴民情况的人了。
押运官负责粮草运送,越熟悉地形路况,规划路线就越周全。
这是他等了十年才等到的升迁机遇,他势必要做好充分准备,马到功成,一飞冲天才行。
高娇娇静静坐在旁边听着,留意到刘武眼中想要极力隐藏,却因为太过迫切而掩饰不住的野心,心情不由很是微妙。
领头人有野心有冲劲,想去战场上大展身手建功立业是好事,说明他有信心能打胜仗。
押运粮草的队伍作为后勤人员,不会直接跟敌人对上,想来应该不会太危险。
可大宝他们是新兵,才训练了一个多月,可能连战场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就要真刀真枪跟暴民对上了。
高娇娇这心里,实在是没底的慌。
但她又很清楚,这对于高大宝他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朝廷只要一心想要平叛,只要粮草补给能跟上,平叛大军消灭暴民,平息动乱是早晚的事。
打了胜仗,论功行赏,大宝他们哪怕没什么出色表现,只要规规矩矩完成任务,就能得到嘉奖。
这可比在关隘跟蛮夷厮杀容易得多,可以说是送到手里的军功,错过可没下回了。
高将军想来也是很看好大宝他们,才会给他们这个表现的机会,说不定对他们回来后的安排已经有了计划,只等着他们立下军功了。
可理智是理智,感情上,高娇娇还是免不了担心。
但她清楚姚春香她们比她更担心,所以听了个大概,就去了厨房。
厨房内,姚春香等人脸上再也没了初见孩子们回来时的喜悦,一个个眉头紧锁脸色沉重,默默做着饭菜,谁也不说话。
高娇娇看到罗子娘有些泛红的眼皮,看到李二娘趁着扭头拿柴火,偷偷擦了下眼角,不由鼻头泛酸。
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们突然就要上战场了,当娘的心里难免难受。
“罗婶儿,还是让我来吧,这肉再让你这么剁下去都成肉泥了。
难道咱今儿不是吃臊子面,改吃肉丸汤了?”
高娇娇笑着打趣了句,上前接过罗子娘手里的菜刀,一边把剁好的肉铲到大碗里,一边慢慢跟她们说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等把案板上的配菜切完,高娇娇也说完了。
姚春香等人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虽然依然担心不舍,但总算是能忍住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她们不能为了安全就把孩子捆在身边。
更何况就像娇娇说的那样,一路上遇到过那么多危险的情况,他们都闯过来了。
没道理现在只是跟着去运送一下粮食,就吓破了胆子,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大宝几个又不是怂包软蛋,也是杀过流民土匪,见过血的,真遇到危险,不说杀多少敌人,自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想开了,心不那么揪着了,姚春香几个又恢复了往日的爽朗。
一边商量着要给孩子们准备的东西,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孩子们既然要去平叛,在家里肯定待不了多久,趁着现在,把好吃的都做出来,让孩子们吃得饱饱的,养足力气去战场上好好表现。
四个凉菜六个热菜,还有一甜一咸两个汤,同样的菜色满满当当摆了两桌席面。
高长天还搬出了一坛好酒,给刘武倒了满满一酒碗。
刘武好酒,闻到这诱人的酒味儿不由馋虫大动,拿起酒碗就一口干。
喝完,抹了下嘴角赞叹道,
“好酒,好酒啊,这酒是从哪里买的?我以前竟从没喝过这种酒。”
高长天嘿嘿笑着,老实道,
“实不相瞒,这是我们逃荒路上,从土匪窝里弄来的。”
刘武微微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这般烈,喝着真带劲。”
“大人若是喜欢,我家还有一坛,走的时候您带上。”
“那可不行,咱们军中有规矩,不许随便拿百姓的东西。”
“大人这是看不起我们?嫌我们庄户人家的东西粗鄙?”
“不不不——”
“那您就收下,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您是我们孩子的教头,那就是师父,孩子孝敬您是应该的。”
高长天扭头就冲坐在地下那桌,离门口最近的高三壮喊,
“老三,去菜窖把那坛跟这个一样的酒搬过来,对了,再去杨大夫那儿要一壶药酒,一并拿来。”
说完,还跟刘武解释道,
“杨大夫是我们村的老大夫,擅长正骨,他泡的药酒对风湿骨痛很有效。
你们常年练兵打仗,身上免不了有旧伤,喝点这个药酒养一养,省的冬天疼起来难受。”
刘武算是服了这个老爷子了,这番话说的他鼻头都有点酸。
就算是他亲爹在世的时候,也没这么疼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