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不紧不慢,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突然来了句,
“你们以前种过番麦?知道外藩的人都是怎么种的?”
众人顿时没了声,陆祥昆努力挣扎着道,
“我们是没种过,可我们种了那么多年麦子——”
“番麦可不是麦子,番麦的种子可比麦子大多了,杆子长得也高,结的也不是麦穗,而是棒子。”
朱钰说着,夸张的比划着,
“这么老大,一株上头只长一两个,你们肯定想不到它是怎么长出来的。
我也想不到,所以啊,就让娇娇种个看看呗,兴许能成呢。”
陆祥昆被朱钰说的没话说,只能一脸纠结地看着高娇娇跟玩一样,把五亩地都种上了番麦。
高娇娇本来想种十亩的,姚春香说番麦种子不多,能分给她家的就只有这么多,让她剩下的地留着种豆子,因为她家牲口多,需得为过冬多囤积些草料。
高娇娇觉得娘说的很有道理,打算往剩下的地里种上黄豆和豌豆。
种黄豆是牲口喜欢吃豆秧和豆渣饼,种豌豆是她喜欢吃豌豆糕,尤其是放了红枣或柿子的豌豆糕。
至于做豆腐,还是交给别人吧,她上次信心十足折腾一通,结果做出来一盆像浓稠酸奶的豆花。
卖相不好,口感更差。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她在厨艺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就不折腾了。
对此,姚春香很是心累摆手道,你开心就好。
等到高娇娇随心所欲种完了地,天也完全暖和了起来。
荠菜老了,蒲公英也不鲜嫩了,野葱水芹菜也被拔的差不多了,香椿也过了最好吃的时候,连水潭里的鱼虾看到饵料都不往上凑了。
但是榆钱能吃了,槐花也快开了,还有枸杞芽,苜蓿头,面条菜.......
春天的山野像敞开大门的宝库,好东西多的大家伙都有点应接不暇。
不过最受孩子们欢迎的还是茅草芽,从茅草中抽出来嫩嫩的芽,拨开,里面白白的絮絮口感绵软清甜,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零嘴。
高娇娇也跟着抽了一回,差点没把眼睛盯瞎,也没找到几根。
见三宝他们一会儿就抽出来一把,比谁的长,谁的好吃。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欢腾的不得了,不由很是羡慕,小孩精力真是好啊。
每天大清早被拉去操练,跑圈打拳站桩,累的满头汗。
吃了早饭又要去学认字算算数,下午还要去割草捡柴,帮着家里干杂七杂八的小活儿。
就这,还能抽出空来玩,捞鱼、抓虾、钓青蛙、抽茅草芽,忙的不得了,也开心的不得了。
实在让她这个种了三天地,就腰酸腿疼胳膊没劲儿的大人羡慕啊。
夕阳的余辉照耀着大地,高娇娇枕着双臂躺在河边草坡上,听着孩子们的嬉笑,看着对面地里忙着种豆种瓜种菜的众人。
春风吹拂过脸颊,带起一缕调皮的头发,痒痒的她只想笑。
比起高娇娇这边的岁月静好,背着包袱跟在杜衡身后,已经走的脚疼腿酸的凌十三很不好。
他快走两步追上杜衡,再一次问道,
“还有多远才能到啊?”
“快了,看到前头那棵歪脖子树了没?越过那棵树,再往前走个四五里就到了。”
杜衡擦了把汗,指着前方说道。
凌十三脚下一趔趄,苦着脸哀嚎,
“还有四五里,我的天啊,你家怎么那么远?
我就说在城里雇个车,我出钱,你不干,非要走着回去。
这么老远,你想累死我啊,我脚都磨出来水泡了。”
杜衡不屑冷哼,
“不过才三十多里路,就把你累成这样了?
你逃荒的时候随便哪天不得走个五六十里,也没见你叫唤成这样。”
凌十三更是叫苦连天,
“我逃荒的时候又不是靠走路,我们有马,还有马车,我就算遇到土匪逃跑的时候都没走这么远过。”
杜衡白了这个不是人间疾苦的少爷一样,冷冷甩下一句,
“又不是我求着你来的,不想走你就坐这儿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再也不理会凌十三,自顾自往前走。
他本来就不想带凌十三回来,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他还想帮家里多干点活呢,带个凌十三,只会添乱,还会吃很多饭。
至于不雇车走着回,倒不是为了省钱,主要是为了安全。
自从城里不再接收流民,围堵在城门口的流民被驱散后,官道上就隔三差五冒出被抢被打的事来。
这种时候,他再雇个马车大张旗鼓回村,那不是明摆着等人抢呢。
凌十三见杜衡真不管他了,只能郁闷的追了上去。
突然,杜衡停下了脚步,十分严肃地冲凌十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凌十三顺着杜衡手指的方向,看到前方那个歪脖子树下,冒出来几个人。
面黄肌瘦,衣衫破烂,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流民。
一个看不出年纪,身量中等的男人把一把也不知道是野菜还是什么的东西,递给一个年迈的妇人。
年迈妇人给两个小孩各分了点,把剩下的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她嚼的很艰难,似乎是牙口不好,枯黄干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昏黄的眼眸茫然呆滞地望着前方,一下又一下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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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子,不像是人,更像是老牛一般。
两个孩子看上去也矮小瘦弱的很,最多七八岁的样子,瘦的眼窝都有些凹陷。
他们不像老妇人一样吃的慢吞吞,而是大口大口往下咽,跟饿疯了的猪崽子一样,恨不得连根带叶一下子全部吞到肚子里。
一人吃了一把,吃完嘴角还残留着绿绿的汁液,直勾勾地盯着老妇人,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看的凌十三心里难受的慌,他逃荒的时候一直跟家人在一起,那些流民团伙见他们不好惹,都会主动避开。
他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没东西吃的流民,即便看见他们挖野草树根,也以为他们要拿去煮着吃。
没想到居然会生吃,那些也不知道是野菜还是野草的东西,看着就不好吃,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咽下去的。
凌十三扯了扯杜衡衣袖,用眼神询问他还要继续躲在树后看多久?
杜衡微微摆手,示意凌十三安静,他还要再看看情况。
等啊等,终于等到老妇人吃完,起身了。
她捶了捶腰,问男人,
“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咱们还要往前走吗?”
“走吧。”
男人的声音非常粗哑难听,他面无表情望着远方,眼神苍凉的很。
一个小孩仰起头问男人,
“爹,咱们要去哪儿?”
男人淡淡回道,
“不知道。”
老妇人叹了口气,好似含着无尽的哀愁,像是在问男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要是没地方愿意收留咱们,这么一直走,走不动了怎么办?”
男人拉上孩子,抬脚往前走,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
“那就死在路上吧。”
老妇人不说话了,孩子们茫然地跟着大人往前走,本应该充满童真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
等他们走出去很远了,杜衡才对凌十三道,
“走吧。”
凌十三终于可以说话了,如小鸟出笼一般问个不停,
“你到底在看啥?等那么久干嘛?那家人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看着挺可怜的,好像没什么不对吧.......”
杜衡一言不发,闷头赶路。
但他的脚步没一开始那么快,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家人后面,弄的凌十三抓耳挠腮,猜不出他想干嘛。
一家四口跟老黄牛一般机械往前走,从太阳西斜走到太阳落山,从霞光漫天走到天色渐暗。
“爹,那里,那里有个村子!”
小孩喊了声,男人和老妇人停下脚步,看向岔路口不远处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