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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因爱生怖

作者:机械青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深夜时分,李浩被送回囚室。


    余逢春的那一巴掌很重,李浩的脸肿起一大半,偏偏监狱不愿意给他治疗,连药柜都没打开,只让他冲了冲凉水,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人送了回来。


    李明心疼地盯着弟弟睁不开的眼,吩咐身旁的人上去,把人扶到床上。


    “头疼吗?”他问。


    李浩点点头,头晕目眩,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大哥,这个沈秋到底是什么来头?”一旁的小弟问道,“那帮看门狗都帮着他,碰都不让碰一下。”


    另一个人啐了一口:“那小子是昨天才来的,最开始分在底层宿舍,但不知道为什么,刚进去没多久就被叫走了,现在在楼上。”


    再往楼上走,就是单人囚室了。


    只有身份要紧的犯人或者太穷凶极恶的混账才能住。


    一个初来乍到、罪名信息诈骗的小白脸,凭什么住那里?


    一定是搭上了什么关系。


    李明坐在对面床上,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良久后,他缓缓开口:“不管他的关系是谁,进来这里,就得知道谁是老大。”


    此言一出,已注定了沈秋接下来的牢狱生活多灾多难。


    狱警向着沈秋又能怎么样?一群注定困死在这破地方的黑皮狗罢了,在这儿还能逞一时威风,一旦朝外走,路上随便掉下来一粒灰都能把他们压死。


    李明从来不是怕事的性子,多年前,他在第三军团服役,多多少少是个官,带着一众兄弟上战场,杀过许多人。


    虽然后面犯了事,在监狱服刑躲灾,但外面的关系还在,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白脸想在这儿充大王,真是痴心妄想。


    盯着躺在床上虚弱呻吟的李浩,李明心里清楚,现在所有仰仗他们的人都在等自己的下一步举动,要是这步退了,那以后在监狱的地位也没了。


    “明天,”他道,“找个机会把他捆到水房里去。”


    水房算是监狱里的脏地,很多恩怨都是在那儿解决的,狱警也不会经常查,算是给这些囚犯留出一个发泄的渠道。


    李浩不出声了,躺在床上,手指一个劲点。


    都是一个娘胎生出来的,李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浩的心思。


    叹了口气,李明撑起身,挪到弟弟床边,用力拍了他脑门一巴掌。


    “嗷!”


    “闭嘴!”


    李浩不出声了,手指还在点。


    李明无奈,退步道:“别玩儿死了。”


    “放心,哥,”李浩含含糊糊地开口,“长得那么白,我才舍不得弄死。”


    皮肤白,身材好,打人够劲儿……这种人,得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掰断了才好玩。


    过去打仗,纪律虽然有,但难以落实,李浩尝过很多不同滋味。


    高兴的,不高兴的,拼命反抗的,曲意奉承的,各有各的好,但真论起好味道,还得是沈秋这种。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明早还有工作指标,囚室很快恢复寂静。


    深夜的环陇监狱,像一颗孤独飘荡的星球,巡逻队的脚步声与探照的光亮交织在一起,构成每个囚犯一生的记忆。


    而今夜,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却打破了这样的轮回。


    囚室门在凌晨打开,没有警报声,没有提示音,意味着这次开门不会进入到系统档案中。


    李明睁开眼,看到四名狱警各端着一架轻型拘捕装置,站在囚室中间。


    白日将余逢春训斥的狱警站在最前面,神色冷漠地开口道:“现在起床!”


    李明眯起双眼。直觉不好,斟酌着开口:“长官……”


    没等他想出任何借口或搬出任何靠山。在李明开口的下一秒钟,四名狱警手中的拘捕装置均亮起象征启动的蓝光。


    在囚徒僵硬慌乱的眼神中,狱警再次开口,言简意赅:“起床。”


    ……


    他们被带到了另一栋大楼的最顶层,这是真正的常人难以企及之地。


    别人如何,李明不知道,但曾有人告诉过他,能住在这栋大楼里的人,要么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座监狱,要么随时都有机会炸掉这座监狱。


    身后的脚步异常拖拽,李浩昏昏沉沉地走,好像已接近极限。


    一路上,李明出了一身冷汗,隐约猜想到今夜这一遭,跟白天李浩惹的那个人脱不开干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也是让他们兄弟俩掉坑里了。


    狱警把他们带到一间房间门口,敲门过后,率先将李明推了进去。


    冰凉的空气扑面袭来,房间内部并没有李明想象的奢华迷醉,反而是比一般囚室更空旷粗糙。


    床只是一张木板,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布,两本书叠在桌上,台灯开启,洒下来的光照亮了书本旁边的杯碟。地板虽然干净但不平整,整个房间温度很低,冻得人手指发凉。


    住在这样的房间里,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磨砺。


    身后房门合拢,李明先扶了一把就要昏在地上的李浩,然后才试探着抬起头,看清了坐在桌后的那个人。


    只一眼,李明浑身的冷汗便全部融化成惊惧,扎得他浑身颤抖。


    “邵……邵将军?”


    五日前邵逾白以刺杀元帅的罪名被暂时收押进环陇监狱,理论上他的所有政治身份都应该在进入监狱的那一刻被废除,可见到他,李明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初次见面时,邵逾白一人一机甲,将敌方军舰贯胸刺穿的凶悍模样。


    听到他如此称呼,坐在桌后的邵逾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接过其中一名狱警递来的档案书,垂眸翻看片刻后,将其扔在桌子上。


    “李明,48岁,原联盟第三军中校,军前先锋二队队长,服役时间十八年……”


    冷淡的话语将李明的前半生概括,李明没有任何头绪,他想不通为什么邵逾白要见他,更想不通江秋跟邵逾白有什么关系……


    “你的战场经验非常丰富,有几次先遣作战堪称精彩,”邵逾白的话语打断了李明的思索,“而且你的兄弟和你配合非常好,根据军方的统计数据,当你们两个协同作战时,胜率会高出单人作战几个点。”


    这似乎是个夸奖,于是李明试着露出一个笑。


    “——但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落下,李明所有的侥幸尽数消失。


    邵逾白仍然在说:“□□妇女、劫掠钱财、毁尸灭迹、私自删除军方记录档案……按照军法,应该如何处置?”


    “……”


    李明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身后,李浩已经恐惧得站不起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其他两人也没好到哪去。


    邵逾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们的表现。


    “你们这个反应告诉我,你们其实很清楚。”


    话音落下,如同宣布判决。


    邵逾白摆摆手,守在一旁等候已久的狱警迅速向前,将瘫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四人拖了下去。


    咔哒一声,房门合拢,陈旧的灰色房间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邵逾白喝了口水,把先前扔在桌子上的档案又拿起来翻开,眉毛紧蹙,仿佛在疑惑为什么这种人渣能活这么久。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索,邵逾白走去开门。


    ……


    ……


    ……


    当余逢春在系统实时录像里,看到邵逾白接过一条天蓝色毯子的时候,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邵逾白被捕,云阙被政府征收,余逢春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那条天蓝色的毯子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枕头上。


    没想到邵逾白居然专门派人把毯子找了回来。


    余逢春抱膝坐在床上,觉得有点暧昧。


    “他真的很爱我。”他转头跟0166炫耀,“而且离不开我。”


    0166:[……]花钱买实时录像,就得出这屁结论。


    正经的系统有别的疑虑:[邵逾白是下令杀他们了吗?]


    余逢春还在看邵逾白叠他的毯子,闻言挑眉,切换录像。


    一片空旷的场地上,白光闪过,地上只有一滩灰。


    余逢春小手一摊:“死了。”


    他真的不太在意那四个人渣的结局,如果他们当时在余逢春的舰队上,那出事的下一秒钟就会被填进炮弹里轰出去,用他们的那条烂命做最后一点贡献。


    0166也不在意,它只是关心主角毅然处死这4个人,是否意味着:[主角他……]


    “邵逾白一直就是这样的,”余逢春躺回床上,把屏幕调整更大,“他不仅是我的副官,更是指挥舰上权利高过我的人。”


    统一作战时期,即便只有余逢春副官的职权,邵逾白手里都掌握着一支警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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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处理的可不仅仅是照顾余逢春的生活起居,还有很多阴暗且见不得光的事。


    你不能指望一个战士全然光明磊落,因为战争不是这样。


    况且只是杀几个有罪的人而已,怎么了?


    余逢春满意地看着邵逾白如对待皇帝一样对待那块毯子,心想都把毯子接过来了,见他还远吗?


    ……


    第二天,监狱里少了四个人。


    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但整座监狱的氛围异常凝重,了解内情的人都躲着余逢春走。


    余逢春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整天的特殊对待,甚至在吃完晚饭后,问狱警下次能不能多几块小饼干。


    狱警听完脸都僵了,但还是勉强点点头。


    见他同意,余逢春试着得寸进尺。


    “我可以去外面走走吗?”他问,“或者你愿意告诉我,怎么去找某个姓邵的人吗?”


    狱警:……


    “你在说什么?”


    看得出来这位长官不是表演专业毕业,表演痕迹非常明显,好像刚才答应下次送曲奇来的人不是他:“你能不能清楚一下自己的身份?你是能到处乱走的人吗?”


    被拒绝第一千万次的余逢春:“好吧。”


    他闷闷不乐地转身,去别的地方给自己找乐子。


    0166安慰道:[他可能觉得你的决心还不够。]


    余逢春:“对,我应该去杀一头恶龙,然后把金蛋送给他。”


    忍耐是很好的品德,值得拥有并长期磨砺,余逢春正在极力忍耐。


    而等他回到寝室,看到那块端正叠在自己枕头旁边的天蓝色毯子时,余逢春终于爆发了。


    “去他的!”


    他把毯子扯开扔床上,一秒钟都不想再等。


    “0166,把地图打开,定位主角的实时位置。”


    一点白光从余逢春眼中闪过,刹那间,庞大的精神力如溪流一般快速向四周蔓延,不露痕迹地将整座监狱覆盖。


    在这样强悍的精神力面前,只要余逢春想,整个世界都向他敞开。


    牢门自动弹开,虚拟的路线图在余逢春眼前浮现。


    本来想给邵逾白留一点自我思考的空间,但现在看,这王八蛋就适合入室抢劫的爱情。


    ……


    邵逾白听到敲门声。


    这个时间不该有人来打扰他。


    熟悉的波动如丝绸一般从手臂上划过,邵逾白挥手熄灭光脑投出的文件,起身去开门。


    门外没有他想见的人,但精神力的波动仍然存在。


    邵逾白意识到什么,迅速回身,一个凌厉的拳头就在那一秒钟挥向他的脸。


    余逢春的脸就在拳头后面。


    邵逾白没躲,挨了一下。


    见此,余逢春二话没说,又踹他了一脚。


    邵逾白还是没躲,不知道是不怕疼还是怎样,他的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余逢春。


    余逢春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原本蓬勃的火也有熄灭的意思。


    “看什么看?!”他不耐烦地问。


    “你怎么过来的?”邵逾白问。


    余逢春冷笑一声:“我再不过来,恐怕有人要把我当傻子养了!”


    又是送毯子又是亲手做饭的,怎么?真准备让他把监狱住成家吗?


    邵逾白:“那条毯子你很喜欢。”


    他被打了一拳,且余逢春完全没收力,脸上那块儿很快就泛起一片红,瞧着可怜兮兮,好像不占理的人是余逢春。


    “……”


    余逢春闭上眼,拼命回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理由。


    “为什么不见我?”


    “我没有。”


    “别跟我扯谎,你说没说真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


    谎言被拆穿,邵逾白眉眼低垂,不再言语,转身打开房门,目光始终不肯落在余逢春身上,仿佛那扇破门上有多值得关注的东西。


    “你应该离开。”他道,音色压抑,手指在门框上用力,压出白色的裂痕。


    余逢春站在他身后,闻言脸色阴沉,马上就要发火,但发散的精神力像海底的藻类,敏锐地察觉出邵逾白情绪的变动。


    “你在怕什么?”


    一片死寂的对峙中,余逢春没忍住,问道。


    “我人都在这里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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