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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穆怀

作者:机械青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既然跟邵逾白走,那就没必要去中心港口走流程了。


    余逢春躺在邵逾白大腿上,几乎感受不到路况颠簸,加上一路上都相当贴心地替他按摩太阳穴缓解不适,余逢春很快就再度昏昏欲睡,什么都不关心。


    然而一路的通畅终于还是在即将驶入港口时被打断,副官坐在前排,不知看见什么,原先蜷缩的后背瞬间挺直,语气凝重:“将军,前面有人。”


    港口附近的无关人士均被遣走,照理应该是一路空旷,但此时却多了一队人。


    何所行将数台飞行器横在港口入口,自己带着一帮人堵在路中央,脸色阴沉,显然是有备而来。


    余逢春坐起身来,没骨头似的靠在邵逾白肩膀上把他当人形扶手。


    “他好像快气死了。”余逢春点评。


    他没说的,是何所行看他的眼神像心碎的丈夫,这让余逢春感觉很怪。


    何所行的脾气有时候很像个小孩,因为别人不带他玩而赌气发火。


    邵逾白并不意外,隔着一段距离与何所行对视片刻,而后问余逢春:“想和他聊聊吗?”


    “……”


    余逢春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拉开车门跳下去。


    向前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点了点邵逾白。


    “不许跟过来。”


    “……”


    邵逾白向下迈的腿又收了回去。


    凌晨的坦尾星,风刮得格外冷。


    人工大气层的修复迫在眉睫,若隐若无的噪音与风声混在一起,构成了边境星球最寂寥的一天。


    一切还和昨天一样,看不出死里逃生的痕迹。


    余逢春空出手理开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一边走一边拉紧衣服抵挡夜风


    何所行本只靠着车冷眼瞧着,见他冷,想都没想便凑过去,一边用身体替他挡风,一边伸手扯过副手递来的大衣,利索抖开后披在了余逢春肩头。


    “怎么虚成这样?”他皱着眉问,不见往日的轻浮,“六年没把身子养好?”


    余逢春咳嗽两声,把大衣裹紧:“我哪来的六年?”


    何所行以为他诈死逃生,去随便什么地方过了六年安生日子,但只有余逢春自己知道他现在这具身体就是系统硬拼出来的,能用就了不得了,怎么还指望康健平安?


    “不说这个。”何所行沿着他往避风处走,“你们这是去哪儿?”


    “中央星。”余逢春说。


    “中央星有什么好的?”何所行落后他半步,手掌若有若无地贴在余逢春腰侧,“跟我走呗,我带你去域外逛逛,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余逢春闻言道:“跟着你?看你睡遍全世界?”


    这话说得不算好听,换别人,何所行早生气了。


    但余逢春说这话时眉眼微挑,发丝隐约下,眉梢眼角多了几分细而锐利的弧度,加上苍白侧脸上难见的微红,连刻薄的眼神都像挑动。


    何所行生不起气。


    “你要是跟了我,就没全世界的事了。”他不自觉就说。


    闻言,余逢春倏然笑了。


    狂风大作下,只有他们站立的一处还有些许宁静,但微风浮动时,仍然将余逢春的发丝连同衣摆吹起,他的笑里多了几分苦恼,但仍然是愉快的,于生动凌乱处显出些许自由。


    何所行从未见过。


    笑完之后,余逢春开口:“其实去哪里,对我都一样。”


    “那——”


    “——但你那儿我是不准备去的。”


    何所行愣了愣:“为什么?”


    余逢春不答,只躲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拽着何所行的袖子,示意他往远处看。


    邵逾白正站在飞行器边上,朝这边看来。


    他听余逢春的话,没有过来,但似乎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忧虑,还是下了车。


    余逢春不能说出与任务有关的字词,因此只能把主角指给何所行,让他自己领悟,但何所行领悟了一会儿,好像领悟了点儿别的什么。


    “就瞅着他一个人了,是不?”何所行很不爽,“他也就当狗当的好点,没什么了不起的。”


    “……”余逢春不理解何所行哪来的那么大的恶意,从见面开始就一直骂邵逾白是狗,忍不住替他解释,“他不是狗。”


    “怎么不是?”


    余逢春:“他快要结婚了。”


    何所行的脸色像是被炮弹轰过似的,特别难看,沉着嗓子问:“和谁?你?”


    余逢春摇头:“不是,是个姓穆的孩子。”


    何所行:“……”


    脸上的恼怒烦躁一瞬间烟消云散,何所行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余逢春。


    “他要结婚了,”他向余逢春提问,“和一个姓穆的,你什么感觉?”


    余逢春:……?


    这哪里来的破问题?余逢春照抄以前的答案:“就那样,他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


    闻言,何所行相当幸灾乐祸地挑起眉毛,和他确认:“没不高兴吗?”


    余逢春疑惑:“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何所行笑了,笑得很爽。


    “草,”他一边笑一边抹了把脸,“我以为我够倒霉了,没想到更倒霉的在这儿呢!”


    语罢,像是放下了某种执念,他蹲下身,给余逢春系上大衣的扣子。


    余逢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伺候。


    “在联盟待够了随时找我,我接你出去玩儿。”系完扣子,何所行说,“还有,我得提醒你一句。”


    “什么?”


    “别以为狗都是老实听话、你一叫就晃着尾巴冲你扑过来的,其实很多心眼都坏得很,只不过会装,把你给骗了。”何所行说,“等到哪天,他想咬你,不咬个疼的是不会撤嘴的。”


    余逢春皱眉:“你在说邵逾白吗?”


    何所行:“那可是你自己以为的,我什么都没说。”


    他站起身,挡在余逢春前面,越过避风点,目光撞上远处邵逾白投来的沉沉视线。


    两人的交流是无声的,但同样也是剑拔弩张的,何所行勾起嘴角,咧开一个笑,像是在笑他脑子有病。


    邵逾白不答,只朝他们走来,把余逢春被风吹的冰凉的手握住,揣进口袋。


    “我们走吧。”他对余逢春说。


    余逢春还在想何所行最后说的话,直觉里面有别的意思,想得很深,因此漫不经心地点头,任由邵逾白牵着自己走。


    正要踏上飞行器时,何所行忽然在那边大喊:“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余逢春瞥过去,何所行已经上了飞行器,只留给他们一个车尾巴。


    “他恭喜你呢!”他告诉邵逾白。


    而邵逾白只是皱眉道:“他有病。”


    俩人都觉得彼此有病,这怎么不算一种默契?


    余逢春笑笑,也上了车。


    *


    *


    *


    登舰以后温度回升,余逢春脱了大衣和外套,丢在地毯上。邵逾白跟在他身后,把外套叠好挂在一旁,把大衣交给身后副官,拿去销毁了。


    余逢春都看见了,但都当没看见,往比他人还长还大的沙发上一躺,动作熟练地招呼机器人上点心,没有半点客人的自觉。


    好在也没有人把他当客人。


    邵逾白先去处理堆积的工作和军方派来的问话,暂时离开了,留下副官陪余逢春。


    副官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面容还很稚嫩,性格挺活泼的。


    他对余逢春很好奇,但好多次都只是盯着他欲言又止,没张开嘴。


    余逢春休息好了,脾气就好,舰船起飞后没多久,他就顺着副官的意,先张开了嘴。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副官猛的挺直后背,声音有点磕巴:“我、我叫阿克苏!”他看起来挺激动的。


    余逢春觉得有意思,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入伍?”


    “新历一年!”副官立即答道,“余先生,我特别崇拜您,真的!我在军校的时候学过您的经典作战,包括在马落β星系的1号围剿,教授分析了好几堂课,我还以此撰写了我的论文……”


    不知什么时候解除待机状态的0166突然道:[他是你的粉丝。]


    余逢春:“这显而易见。”


    一个很眼熟的机器人端着点心送上来,余逢春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余光瞥到副官脸上心虚的表情。


    “没事,我不会追究你们往我家安监视器的事的。”余逢春说,“联盟现在怎么样?”


    副官沉默,仿佛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他道:“不是很好,上将很辛苦。”


    很辛苦,还有空跑到坦尾星参加拍卖。


    0166适时道:[他在打感情牌。]


    余逢春眉毛微挑,0166说话腔调又恢复正常了。


    具体哪里辛苦,副官没有多说。和余逢春聊天时适当讲点,是他的个人情感,点到即止,则是军队纪律。


    余逢春很赞同。


    “我到中央星以后住哪儿?”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副官眨眨眼,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


    “这个我会安排。”


    身后刚应付完军方问询的邵逾白开口。


    余逢春从沙发上回过头,端着点心递过去,象征性的贿赂他:“我要住大房子。”


    邵逾白:“好。”


    副官起身敬礼,离开房间。


    邵逾白坐在余逢春手边,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开口道:“你原先的部下大多被打散后编入了其他部队,有几个还在我手下,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他们见你。”


    “不用了。”余逢春拒绝,“就让他们觉得我死了——坦尾星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邵逾白说,“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余逢春说。


    他又有些困了,身体太过虚弱,气血不足,容易犯懒犯困。


    “我得睡一觉,到了叫我。”


    说完,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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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春起身,把吃了几口的点心留在桌子上,自顾自地找了间卧室进去。


    他累得很,不想关心其他,因此没有注意到邵逾白看向他时隐含担忧的眼神。


    而这样的眼神已经出现许多次了。


    ……


    他们到达中央星时,这颗星球正在经历一个黑夜。


    舰船降落时激起的狂风在无人的空地上席卷而过,余逢春穿好外套,站在接驳口时,邵逾白从后面披来大衣,是新的。


    “何所行那件呢?”余逢春问。


    “拿去洗了。”邵逾白道。


    余逢春点头,0166突然从他脑子里冷笑一声。


    “你怎么了?”余逢春问,系统不答。


    余逢春相当疑惑,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神经兮兮的?


    舰船接驳成功,余逢春向后躲开冷风,扯着嗓子问:“我到底住哪儿?”


    “给你安排好了,”邵逾白亲手拉开舱门,“阿克苏会带你去!”


    冷风呼啸,站在接驳口等待舰船落地,这对余逢春来说是非常新鲜的体验——以前他只能和邵逾白一起待在舰船内部,等卫兵确定没有威胁以后,才可以动身。


    “你以前有这样过吗?”他问。


    邵逾白摇摇头,余逢春说得不清不楚,但他明白。


    “没有,第一次。”


    余逢春笑得更开心些。


    离开舰船,刚落地,两人便看到远处有个快速移动的黑影。


    提前下船的阿克苏就急匆匆地跑过来,神色略微慌乱。


    “上将!”


    邵逾白停下脚步:“怎么了?”


    “是、是那谁,”阿克苏喘着粗气说,“穆小少爷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风声,过来接你了!”


    话音落下,全场最敏锐的0166率先察觉到:[来了!]


    余逢春抬起头,刚好看到一众人拐过拐角,浩浩荡荡地朝他们走过来,走在最前头的那个神色急切,正是传说中邵逾白的未婚夫。


    穆怀。


    作为穆锋的儿子,穆怀和他长得并不像,一双眼睛圆润黑亮,皮肤白皙,一副没受过苦的娇嫩模样,看见邵逾白后隔老远,脸上便浮现出一层羞涩的红晕。


    “邵将军!”他大声喊。


    邵逾白停下脚步,很有礼貌地和他问好:“小少爷。”


    穆怀的笑更大了些,眼神亮亮的。


    余逢春站在边上,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穆怀显然是很开心的,兴奋又羞怯,说了很多话,邵逾白都听着,只是余逢春竟没从他脸上看出多少欣喜,最多有几分应付的冷淡。


    “……这位是?”


    单方面聊了一会儿后,穆怀终于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余逢春。


    “穆小少爷你好,”余逢春上前一步,“我叫江秋。”


    伸出的手在冷风中稳稳停着,指尖冻得发白,穆怀挑剔审视的目光在余逢春身上来回,晾了好一会儿后,才不太情愿地和他握手。


    “你好,是逾白带你回来的?”


    余逢春基本没听过别人这么叫邵逾白,愣了一下:“是的。”


    “哦,”穆怀笑了,松开手,“挺好的。”


    关注全程的邵逾白在此时开口。


    “我让阿克苏送你过去。”他对余逢春说,声音低缓。


    余逢春应了一声,阿克苏迅速上前,带他走了另一条路。


    [你现在什么感觉?]0166问。


    余逢春回头看去,穆怀和邵逾白挨得很近,头几乎要靠在他肩膀上。


    “很怪,”余逢春收回视线,重复并强调观点,“真的很怪。”


    ……


    与邵逾白分开后,穆怀刚坐上飞行器,身边边人连忙递了一块消毒手帕,跪在脚边战战兢兢地帮他擦手。


    和一个从没见过的下等人握手,是穆怀基本不会做的事情,今天若不是当着邵逾白的面,那个叫江秋的的连碰他一下都没资格。


    “去查一下,今天跟着邵将军来的那个人是谁,”穆怀盯着窗外邵逾白的背影,分出心神吩咐道。


    “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出生年月,怎么和邵逾白遇见的,现在住在哪里,一切我都要知道。”


    下属犹豫着:“这恐怕不是很容易。”


    “不容易就去找父亲!”穆怀尖声道,把手帕扔在下属脸上,情绪激动。


    “他突然离开中央星,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带回一个从没见过的人,里面一定有问题!”


    况且那件江秋披着的衣服,穆怀见过一次,是在邵逾白身上。


    邵逾白不是那种把自己的衣服随便给别人穿的人,穆怀都快要和他订婚了,里外还如客人一般——江秋和他离得那么近,还穿他的衣服,凭什么?!


    “去查,一定要查!”


    飞行器驶过隧道,投下的阴影让穆怀脸上狰狞的表情更加可怖,清纯的面容似恶鬼一般。


    他着魔似的喃喃自语:“谁都不能从我手里夺走他……谁都不能……”


    谁要是想夺,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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