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
周安景自睡梦中醒来,脑子还是晕昏昏的,他翻了个身,伸手抵住额头,沉吟一声。
等眩晕褪去,周安景支起上半身,准备起床。
掀开床帐,却见陆景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看上去丧丧的。
“陆景,怎么了?”周安景问道。
“陆十六……和我长得一样吗?”陆景转过身来,问道。
陆景的眼眶红红的,目光悲痛又委屈,显然被打击得不轻。
周安景一愣,挪过去些许,轻声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昨晚,你喝得醉醺醺的,我扶你上床,你喊我陆十六,还说陆十六就长我这样,你是因为我像陆十六,才和我在一起吗?”陆景的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陆景极少哭,失了情筋,便失了喜怒哀乐,自然不会想到哭。她少有的几次哭泣,是调皮捣蛋被清二掌门罚了,才痛得掉眼泪。
可在昨晚,听到周安景的那句话后,她愣愣坐在床边,越想越委屈。
怎么会呢,怎么会因为陆十六而喜欢上她呢!
明明此前,周安景信誓旦旦地说,没有陆十六这个人,否则老早找到她了,所以她陆景才会和周安景在一起。
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越想越心痛,等回过神来,她一抹脸庞,看到手上的泪痕,才发现自己哭了。
现在再问一次,她还是忍不住留下泪来。
周安景慌了,在床上半跪,拂去陆景脸上泪珠,着急道:“不是的!”
陆景退离了床边:“都说酒后吐真言,怎么会不是呢?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周安景下了床,靠近陆景,可他进一步,陆景退一步,两人维持在两三步的距离。
周安景不禁懊恼,昨日就不该陪程永言饮酒,这下好了,说了胡话,让陆景误会了。
他道:“是,我从小到大梦到陆十六,梦中之景历历在目,犹如亲历。”
陆景闻言,忍着泪,垂下了肩膀。
周安景快速解释道:“可是,我从来瞧不清陆十六的容貌,她的脸从来都是模糊的。”
陆景愣了一下,抬起眼来。
周安景慢慢靠近,放缓了语速道:“自从遇见你,陆十六慢慢有了模样,就是你的样貌。从那以后,我甚少梦到陆十六了。”
陆景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
她又问道:“对你而言,陆十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此前,她不答应,就是觉得陆十六会是横亘在两人的存在,周安景信誓旦旦说此人不存在,她便想要试试。
后来,她和周安景相处颇为惬意,也就忘了陆十六这个人。
可昨晚周安景的那番话,把她从刻意遗忘中拉了回来,不会不重新面对这个问题。
周安景沉吟了会儿,看着陆景的眼眸,认真说道:“事到如今,也没甚好隐瞒的,第一次梦见陆十六后,我便有了渴求,极力想找到陆十六,不然心里空落落的,可茫茫人海,如何寻找连外貌都不知的女子?”
“遇到你以后,我觉得心里空的那块填满了,自此以后,只想和你处在一块儿。”
陆景眼睑半阖,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安景见状,眼里慌乱:“我怎么也找不到陆十六,郁郁不已,我娘得知此事后,去东觉寺请明若大师算一算,明若大师只道,不用急,该出现就会出现了。”
自陆十六面容渐渐显化出陆景模样,他一直觉得陆景就是陆十六,可是,他没什么凭证。
陆景抬眸,怔怔看着周安景。
周安景摸不透她如何想的,心逐渐提了起来,向来沉稳的他有些话拙,不知道再如何说,好像怎么辩解都说不清楚。
他只得哀求道:“陆景,信我,真的没有陆十六这个人!”
陆景轻声问道:“如果陆十六出现了呢?”
周安景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陆景转身,想要离开,周安景拉住她,“陆景,真的没有这个人!”
陆景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未碰到,不代表没有。”
“我、我……”周安景词穷,不知该如何辩驳。
陆景轻轻卸开他的手,往外走去。
陆景不知道该向何处去,回屋子,小离必定会问起,惹得她伤心生气,周灵?也不妥!
漫无目的闲逛着,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大街上。
“陆景。”有个人唤住了她。
陆景扭头,惊喜道:“林锦?居然真的是你!”
林锦点点头。
陆景拉着林锦左瞧右瞧:“离开青城县后可好?”
林锦还是青城县的模样,可陆景知道,她过得并不太平,投奔亲戚后,遇到一个教书先生,正要谈婚论嫁,教书先生居然心悦上其他人,而后不明原因死去。
这遭遇,和章秀才一模一样。
林锦眉间忧愁缠绕,眼含水光:“不好,不大好!”
“怎么了?”陆景问道。
林锦摇头不言。
陆景见状,换了个话题:“上回在街上看杂耍,小离说看到了你,我也觉得那个人像你,等我找过去时,你已经不见了,那个人可是你?”
林锦点了点头,“是我。”
陆景奇怪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哎……”林锦轻叹一声。
“怎么了?”陆景问。
林锦又不言。
陆景无法,只得道:“要不,你去我那,小离也在,咱聊聊天?”
林锦摇头。
“这……”林锦有事,可偏偏不说,陆景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锦沉默半响,从袖中掏出一块石头,对陆景道:“你问,那日为何我没去找你吗,皆是这块石头之故。”
陆景愣然,这不是林锦从溪边捡到的石头吗?章秀才曾冲它发过脾气,陆景印象深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捡了这石头,我时常脑子晕乎,不晓得自个儿做的什么,事后才想起来,上次杂耍相见也是如此。”说着,林锦把石块递给陆景,接着道:“这石头有些邪乎,你是有本事的,能不能帮我保管一段时日?”
“成。”陆景接过石块,说道。
然后林锦离开,陆景一看,日头高挂,接近晌午了,该回去了,不然小离着急了。
回去路上,陆景掂了掂石块,心想,大概林锦近来过得不太顺,归罪于石块了。
一个石块而已,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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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进了靖国公府,穿过三道垂花门,经过游廊,来到景兰苑,就见周安景站在门口。
天气渐冷,即便如此也不经晒,周安景眯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倦怠,也不知站了多久。
陆景不自然别过眼,装作没看见,要进入院中。
周安景拉住她,哀求道:“陆景!”
日头下站久了,喉咙发紧,出声后紧随而来一阵咳嗽。
“周安景!”陆景忙拍他的背。
周安景抓紧了陆景的手,道:“陆景,相信我!”
周安景眼中满是恳求,陆景被他看得心烦意乱的,用力挣脱他的手,可惜周安景不放,陆景只得道:“周安景,我想静一静。”
周安景不甘,但陆景神色认真,他只得缓缓松开了手,陆景进了院子。
周安景垂头丧气地回到宁安苑,静静趴在书桌上。
一个时辰后,周安景朝外吩咐:“言为,拿两壶酒来。”
没过一会儿,言为提着两壶酒进来,半个时辰后,周安景拎着两壶酒出现在程永言的书房。
他将酒壶往书房上一放,说道:“昨儿个我陪你喝,今儿个你陪我喝!”
今日本是休沐,但程永言尚有公事,四更天从宿醉中醒来,匆忙洗漱散去一身酒味,赶紧进宫办差去了。
经过一个早上,差事已办完,匆匆吃过午膳后,程永言正准备歇息,不料周安景闯了进来。
程永言见他面色不佳,不由翘起了嘴角,说道:“呦,为情所伤?”
周安景冷哼一声,若不是程永言这厮灌酒,他哪会惹陆景误会,导致她现在爱搭不理的,都是这厮的错!
周安景冷然道:“没错,今日轮到你陪我饮了!”
同病相怜,岂有不陪之理,书房不便,两人转至院中,程永言一改昨日豪放饮酒之姿,一盏酒一盏酒慢条斯理喝着。
反观周安景,成了喝闷酒的那个。
“说吧,出了何事?”程永言看着这样的周安景颇感稀奇,问道。
周安景不言,一心喝着闷酒。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说出口,陆十六本就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事关自身安危,他不能随意透露。
“这陆景陆媒婆看着甚是单纯,怎么也惹你郁郁至此?”程永言道。
周安景没接话。
“话说回来,你向来不近女色,你爹娘对此忧心不已,不料,你去了一趟青城县,居然恋上一个女子!当初我听书仪所述,真是震惊下巴!”程永言滔滔不绝道。
周安景不想他人过多议论陆景,遂打断他道:“与其屡次试探我,你为何不直接向书仪言明心意?”
程永言愣然。
周安景又道:“我不知道你和书仪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总说此前没办法,托我照顾她,成就了一桩错缘,我与书仪只有兄妹之情,又有哪门子的错缘?既然介意,不如直接向书仪言明。”
程永言黯然。
他虽多次表明心意,但中途无一例外被书仪打断,他的心意大家心知肚明,甚至书仪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但她还是拒绝。
他无法,只能来试探周安景的心思。
可他要怎么表明心意了,跨越了上千年,只有他记得的回忆,要如何述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