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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作者:三木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旬最后没接回来。


    迟家父子敲好多次门里面都没动静,绕着房子走一圈都发现里边灯都是暗着的。


    一问守在这里的保安才知道,大概上午九点的时候就有辆黑色轿车开进来,把屋里这两人都接走了。


    迟牧年早猜到这个。


    他一路上自顾自的给江旬发了很多条短信:


    [今天出去吃饭被浇了一身童子尿。o(╥﹏╥)o]


    [本来想让你闻闻的。(*^▽^*)]


    [我今年红包收到好多,等你回来咱们一块去吃团子!]


    [我请你!]


    ......


    也没指望收到回复,就想着万一对方看见了说不定能高兴点。


    其实每年过年都这样,江旬像是去了一个没有网,没有信号的地方,想联系根本联系不上。


    迟牧年甚至怀疑那地方压根是个黑洞。


    要不每次进去一次出来,之前身上好不容易养出的肉没了一半不说,人都变得比之前更沉默,每次都要过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所以迟牧年才特别不想这样放他走。


    “爸,给你。”房间门口,迟牧年双手奉上红包。


    迟北元一挑眉,开他玩笑:


    “你是不是又想像之前那样假客气,真到了晚上又来爬床头啊?”


    “没有没有。”迟牧年这回挺真诚的,硬塞到他爸手里:


    “今年加起来真的很多,太多了,我拿着容易掉。”


    陆老师给的就有小三千,再加上其他迟北元朋友给的。


    迟牧年手里平常不敢放那么多,怕弄丢。


    迟北元接过来放手里掂掂,眉头微挑后松开:


    “没事儿,回头爸领你去银行办张卡。”


    说完就继续进厨房忙了。


    好像和一般家长不同,迟北元自从他三年级以后就没真的收过红包,钱多钱少都是尽量让人自己保管。


    其实迟牧年平常也不怎么爱花钱,出去玩要买个水、吃的什么,也都是江旬抢在他前边付了。


    江旬......


    迟牧年又给江旬手机打过去,依旧打不通。


    倒是程成给他来个电话:“年年年年,下来玩雪啊!”


    “什么雪?”迟牧年回过神。


    “外面,你看外边,哎哟我去,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猛的雪!”


    迟牧年立马拉开窗帘,趴阳台上边看。


    他们回来路上倒是有点冻雨,没想到还没半小时就变成鹅毛大雪!


    数不清的雪籽从窗户的一角斜着往下下,大片大片地从天上坠落,速度飞快,像是白色的纱整个盖到地上。


    再没一会,从草坪到树枝都像是戴了顶白色帽子。


    “好大。”他感叹一声。


    “对吧对吧,真的好大,要不要下来玩啊,叫上咱班那几个,不玩到天黑不回家!”


    他那边话音未落,程父的声音远远地也传过来:


    “玩什么玩啊,都快吃年饭了,别影响别人过年听见没有!”


    “我怎么影响别人啦,人家年年也想出来玩的!”


    “再说!还不是被你给带的。”


    ......


    程成跑过去犟了几句,没犟过,只能委屈巴巴对电话:


    “那什么年年,我爸喊我吃饭。”


    迟牧年在这边笑笑:“行,那你快去吃吧,这雪估计不会那么快停,咱们明天再出来玩!”


    迟牧年对着窗外咔咔拍好几张,给江旬发短信。


    [江小旬,看雪!]


    [彩信.jpg]


    发完以后对他爸一嚷,“爸,我下去一趟!”


    没等迟北元从厨房出来,迟牧年已经往楼下跑了。


    迟牧年很喜欢雪,他自己原来生活的南方城市是从来不下雪的。


    后来进到书里,他看到六边形的雪花,感受小小的雪球从手心中融化,捧起团雪放嘴边咬一口......


    都太神奇了!


    迟牧年下楼以后也没跑远,蹲在花坛边上把几团雪揉吧在一起,堆成个雪兔子。


    拍了张照片又给江旬发过去。


    [像不像飒飒。]


    天上降下的这片雪实在太美,小区里除了他还有其他小孩也下来堆雪人。


    小区里热闹非凡。


    可还没等迟牧年再堆个大一点儿的,迟爸爸突然从楼上跑下来。


    把他夹在咯吱窝里就往楼上上。


    边上边说:“年年,回家待着去,老爸要出去一趟。”


    “现在吗?”迟牧年瞪大眼睛。


    “对。”


    迟北元平常极少这么着急。


    一步三个台阶,语速也比平常快。


    迟牧年被夹着的时候抬头问他,“是出什么事了?”


    迟北元先是没有立刻回答。


    后来上楼的时候才说:


    “陆老师刚刚下楼摔了一跤,现在雪太大打不到车,家里身边也没个年轻人,爸爸得过去搭把手。”


    迟牧年立刻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迟北元一句话给他打回来,严肃道:


    “你就在家待着,哪都不要跑。”


    迟牧年到家以后连续说了几次都被拒绝,最后他也没再坚持,听话坐沙发上。


    虽然着急,但迟北元临走时还是给他把锅里的热汤热菜都端上桌,摸摸他的头:


    “乖,爸先走了,会尽量早点回来。”


    “你在家好好待着,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有事就给爸爸打电话。”


    “好。”迟牧年应说。


    原本三个人的春节。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一个迟牧年。


    虽然有些失落,但迟牧年不怪他爸爸,因为陆老师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就算是他他也会去的。


    迟牧年开着电视,扒了几口饭觉得没什么意思。


    干脆早早收拾,洗漱完以后躺被窝里。


    迟牧年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旁边窗帘开到最大,听着外边的雪声,裹在被子里看小说。


    看着看着又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哪本书吸进去了。


    其实直到现在,迟牧年偶尔还是会想起自己那边世界的堂伯堂哥。


    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迟牧年阖起书,继续趴在床头上面看雪。


    恩。


    希望他们在那边一切都好。


    迟牧年看完雪躺回床上。


    期间迟北元给他打了电话,说他今晚可能要留在医院守夜。


    迟牧年说没事。


    只是这么冷的天,在医院守一晚上回来肯定不舒服。


    迟牧年心疼他爸爸,但现在他又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保护好自己,不让迟北元操心。


    因为下雪,外边的鞭炮声一下变得特别少。


    迟牧年在床上做了打了两个滚,一阵手机铃声忽然从旁边传来。


    他摸过来瞄眼,看到来电提醒后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刚摁下接通——


    电话那头比他还快地“哥”一声,接着又问他:“你出去玩雪了?”


    原来是兴师问罪。


    迟牧年突然很想笑,但更多是兴奋,刚那一跳差点蹦床底下去。


    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淡定些:


    “对啊,你都抛下我自己走了,我还不能出去玩玩雪啊?”


    电话那头有瞬间的停顿,江旬无奈对他:


    “别感冒了。”


    迟牧年挺喜欢听他这样说话的,听到以后忍不住抱怨:


    “江小旬你去哪了啊,你说说你,自己走了以后你哥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哦对了还有,你吃年饭了吗,吃了什么呀?”


    江旬似乎在那边皱皱眉: “叔叔呢?”


    “他有急事,今晚还不知道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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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回来。”迟牧年说。


    对方在那边顿了下,轻声道:“那你快睡吧,睡一觉起来叔叔就回来了。”


    迟牧年问:“你还没回答我呢,吃年饭没?”


    “吃了。”江旬像是条件反射。


    迟牧年这一听就觉得假,心里涌起股酸,只能说:


    “没事儿,家里现在还一堆零食呢,等你回来以后我都拿给你。”


    “好。”


    江旬那边很安静,好像是在一个只有他自己待着的地方。


    声音流进手机的时候甚至还能听见一点回声。


    “你还在市里么?”迟牧年试探问。


    “在。”江旬说。


    “具体是哪个地方你知道么?”


    “不太清楚。”


    迟牧年也猜到是这个结果,他现在有意想把人逗高兴点,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他:


    “那你能看到外边的雪么?好大。”


    “看到了。”江旬说。


    “我今天堆了个小雪人。”


    江旬没说他雪飒飒堆的怎么样,只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这回多了点力气:


    “别感冒了。”


    两人又对着手机说了会话,江旬那边好像传来点什么声音,他很快道:


    “哥,你快睡吧。”


    “你那边不方便么?”迟牧年察觉到了。


    “恩。”


    “行,那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迟牧年最后三个字没说出口江旬那边就给挂了。


    虽然这听着有些奇怪,但好歹是和江旬通了个电话,迟牧年心放下来一点。


    突然就有点饿。


    他从床上爬起来,随手套了件羽绒服,溜达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汤圆。


    汤圆是他们三个前天一块儿包的,包了以后放了点桂花一起煮。


    迟牧年坐在地毯上一口一个小汤圆,跟着电视里的春晚数着倒计时。


    [我在吃汤圆。]


    这句话他分别发给迟北元和江旬,前者在他一碗汤圆下肚就回复了。


    后者直到他洗完碗,收拾好厨房,躺进被窝里都没有动静。


    窗外雪还在下。


    一碗混着桂花蜜的汤圆下肚,迟牧年没多久困意就涌上来。


    但也许是一个人在家。


    今晚他睡得非常不安稳,身体一下冷一下热。


    脚在被子里胡乱地蹬,不停搓揉手里的小杯子。


    嗡嗡——


    嗡嗡——


    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还是江旬。


    迟牧年费劲睁开眼,一看屏幕上的显示都凌晨一点多。


    接起来迷迷糊糊的:


    “哎......你还没睡呢啊?”


    电话那头半天都没有声音,只有风声,还有雪籽打在地上的咔咔咔。


    江旬在外边?


    意识到这一点后迟牧年彻底醒了,扯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不确定道:


    “江旬?”


    “你,你是在外面么,怎么这么晚还出去啊,不冷么。”


    “就你一个人么?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风声和雪声交织在一起。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声,迟牧年也不敢挂电话,只能一直在这边等着,心里急得不行。


    “江小旬。”他再喊一次。


    又过了快半分钟,手机对面才响起极小的喘音。


    江旬似乎在跑,可跑了没多久就完全停下来。


    “有人死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也特别陌生。


    和之前那通在电话里,无奈劝迟牧年别感冒的不像是同一个人。


    迟牧年愣在原地。


    肩膀上的棉被掉到大腿上,从头发丝到脚指头瞬间变得冰凉:


    “什......”


    没等他回过神来,手机对面再度响起: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不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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