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旬最后没接回来。
迟家父子敲好多次门里面都没动静,绕着房子走一圈都发现里边灯都是暗着的。
一问守在这里的保安才知道,大概上午九点的时候就有辆黑色轿车开进来,把屋里这两人都接走了。
迟牧年早猜到这个。
他一路上自顾自的给江旬发了很多条短信:
[今天出去吃饭被浇了一身童子尿。o(╥﹏╥)o]
[本来想让你闻闻的。(*^▽^*)]
[我今年红包收到好多,等你回来咱们一块去吃团子!]
[我请你!]
......
也没指望收到回复,就想着万一对方看见了说不定能高兴点。
其实每年过年都这样,江旬像是去了一个没有网,没有信号的地方,想联系根本联系不上。
迟牧年甚至怀疑那地方压根是个黑洞。
要不每次进去一次出来,之前身上好不容易养出的肉没了一半不说,人都变得比之前更沉默,每次都要过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所以迟牧年才特别不想这样放他走。
“爸,给你。”房间门口,迟牧年双手奉上红包。
迟北元一挑眉,开他玩笑:
“你是不是又想像之前那样假客气,真到了晚上又来爬床头啊?”
“没有没有。”迟牧年这回挺真诚的,硬塞到他爸手里:
“今年加起来真的很多,太多了,我拿着容易掉。”
陆老师给的就有小三千,再加上其他迟北元朋友给的。
迟牧年手里平常不敢放那么多,怕弄丢。
迟北元接过来放手里掂掂,眉头微挑后松开:
“没事儿,回头爸领你去银行办张卡。”
说完就继续进厨房忙了。
好像和一般家长不同,迟北元自从他三年级以后就没真的收过红包,钱多钱少都是尽量让人自己保管。
其实迟牧年平常也不怎么爱花钱,出去玩要买个水、吃的什么,也都是江旬抢在他前边付了。
江旬......
迟牧年又给江旬手机打过去,依旧打不通。
倒是程成给他来个电话:“年年年年,下来玩雪啊!”
“什么雪?”迟牧年回过神。
“外面,你看外边,哎哟我去,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猛的雪!”
迟牧年立马拉开窗帘,趴阳台上边看。
他们回来路上倒是有点冻雨,没想到还没半小时就变成鹅毛大雪!
数不清的雪籽从窗户的一角斜着往下下,大片大片地从天上坠落,速度飞快,像是白色的纱整个盖到地上。
再没一会,从草坪到树枝都像是戴了顶白色帽子。
“好大。”他感叹一声。
“对吧对吧,真的好大,要不要下来玩啊,叫上咱班那几个,不玩到天黑不回家!”
他那边话音未落,程父的声音远远地也传过来:
“玩什么玩啊,都快吃年饭了,别影响别人过年听见没有!”
“我怎么影响别人啦,人家年年也想出来玩的!”
“再说!还不是被你给带的。”
......
程成跑过去犟了几句,没犟过,只能委屈巴巴对电话:
“那什么年年,我爸喊我吃饭。”
迟牧年在这边笑笑:“行,那你快去吃吧,这雪估计不会那么快停,咱们明天再出来玩!”
迟牧年对着窗外咔咔拍好几张,给江旬发短信。
[江小旬,看雪!]
[彩信.jpg]
发完以后对他爸一嚷,“爸,我下去一趟!”
没等迟北元从厨房出来,迟牧年已经往楼下跑了。
迟牧年很喜欢雪,他自己原来生活的南方城市是从来不下雪的。
后来进到书里,他看到六边形的雪花,感受小小的雪球从手心中融化,捧起团雪放嘴边咬一口......
都太神奇了!
迟牧年下楼以后也没跑远,蹲在花坛边上把几团雪揉吧在一起,堆成个雪兔子。
拍了张照片又给江旬发过去。
[像不像飒飒。]
天上降下的这片雪实在太美,小区里除了他还有其他小孩也下来堆雪人。
小区里热闹非凡。
可还没等迟牧年再堆个大一点儿的,迟爸爸突然从楼上跑下来。
把他夹在咯吱窝里就往楼上上。
边上边说:“年年,回家待着去,老爸要出去一趟。”
“现在吗?”迟牧年瞪大眼睛。
“对。”
迟北元平常极少这么着急。
一步三个台阶,语速也比平常快。
迟牧年被夹着的时候抬头问他,“是出什么事了?”
迟北元先是没有立刻回答。
后来上楼的时候才说:
“陆老师刚刚下楼摔了一跤,现在雪太大打不到车,家里身边也没个年轻人,爸爸得过去搭把手。”
迟牧年立刻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迟北元一句话给他打回来,严肃道:
“你就在家待着,哪都不要跑。”
迟牧年到家以后连续说了几次都被拒绝,最后他也没再坚持,听话坐沙发上。
虽然着急,但迟北元临走时还是给他把锅里的热汤热菜都端上桌,摸摸他的头:
“乖,爸先走了,会尽量早点回来。”
“你在家好好待着,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有事就给爸爸打电话。”
“好。”迟牧年应说。
原本三个人的春节。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一个迟牧年。
虽然有些失落,但迟牧年不怪他爸爸,因为陆老师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就算是他他也会去的。
迟牧年开着电视,扒了几口饭觉得没什么意思。
干脆早早收拾,洗漱完以后躺被窝里。
迟牧年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旁边窗帘开到最大,听着外边的雪声,裹在被子里看小说。
看着看着又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哪本书吸进去了。
其实直到现在,迟牧年偶尔还是会想起自己那边世界的堂伯堂哥。
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迟牧年阖起书,继续趴在床头上面看雪。
恩。
希望他们在那边一切都好。
迟牧年看完雪躺回床上。
期间迟北元给他打了电话,说他今晚可能要留在医院守夜。
迟牧年说没事。
只是这么冷的天,在医院守一晚上回来肯定不舒服。
迟牧年心疼他爸爸,但现在他又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保护好自己,不让迟北元操心。
因为下雪,外边的鞭炮声一下变得特别少。
迟牧年在床上做了打了两个滚,一阵手机铃声忽然从旁边传来。
他摸过来瞄眼,看到来电提醒后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刚摁下接通——
电话那头比他还快地“哥”一声,接着又问他:“你出去玩雪了?”
原来是兴师问罪。
迟牧年突然很想笑,但更多是兴奋,刚那一跳差点蹦床底下去。
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淡定些:
“对啊,你都抛下我自己走了,我还不能出去玩玩雪啊?”
电话那头有瞬间的停顿,江旬无奈对他:
“别感冒了。”
迟牧年挺喜欢听他这样说话的,听到以后忍不住抱怨:
“江小旬你去哪了啊,你说说你,自己走了以后你哥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哦对了还有,你吃年饭了吗,吃了什么呀?”
江旬似乎在那边皱皱眉: “叔叔呢?”
“他有急事,今晚还不知道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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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回来。”迟牧年说。
对方在那边顿了下,轻声道:“那你快睡吧,睡一觉起来叔叔就回来了。”
迟牧年问:“你还没回答我呢,吃年饭没?”
“吃了。”江旬像是条件反射。
迟牧年这一听就觉得假,心里涌起股酸,只能说:
“没事儿,家里现在还一堆零食呢,等你回来以后我都拿给你。”
“好。”
江旬那边很安静,好像是在一个只有他自己待着的地方。
声音流进手机的时候甚至还能听见一点回声。
“你还在市里么?”迟牧年试探问。
“在。”江旬说。
“具体是哪个地方你知道么?”
“不太清楚。”
迟牧年也猜到是这个结果,他现在有意想把人逗高兴点,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他:
“那你能看到外边的雪么?好大。”
“看到了。”江旬说。
“我今天堆了个小雪人。”
江旬没说他雪飒飒堆的怎么样,只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这回多了点力气:
“别感冒了。”
两人又对着手机说了会话,江旬那边好像传来点什么声音,他很快道:
“哥,你快睡吧。”
“你那边不方便么?”迟牧年察觉到了。
“恩。”
“行,那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迟牧年最后三个字没说出口江旬那边就给挂了。
虽然这听着有些奇怪,但好歹是和江旬通了个电话,迟牧年心放下来一点。
突然就有点饿。
他从床上爬起来,随手套了件羽绒服,溜达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汤圆。
汤圆是他们三个前天一块儿包的,包了以后放了点桂花一起煮。
迟牧年坐在地毯上一口一个小汤圆,跟着电视里的春晚数着倒计时。
[我在吃汤圆。]
这句话他分别发给迟北元和江旬,前者在他一碗汤圆下肚就回复了。
后者直到他洗完碗,收拾好厨房,躺进被窝里都没有动静。
窗外雪还在下。
一碗混着桂花蜜的汤圆下肚,迟牧年没多久困意就涌上来。
但也许是一个人在家。
今晚他睡得非常不安稳,身体一下冷一下热。
脚在被子里胡乱地蹬,不停搓揉手里的小杯子。
嗡嗡——
嗡嗡——
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还是江旬。
迟牧年费劲睁开眼,一看屏幕上的显示都凌晨一点多。
接起来迷迷糊糊的:
“哎......你还没睡呢啊?”
电话那头半天都没有声音,只有风声,还有雪籽打在地上的咔咔咔。
江旬在外边?
意识到这一点后迟牧年彻底醒了,扯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不确定道:
“江旬?”
“你,你是在外面么,怎么这么晚还出去啊,不冷么。”
“就你一个人么?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风声和雪声交织在一起。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声,迟牧年也不敢挂电话,只能一直在这边等着,心里急得不行。
“江小旬。”他再喊一次。
又过了快半分钟,手机对面才响起极小的喘音。
江旬似乎在跑,可跑了没多久就完全停下来。
“有人死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也特别陌生。
和之前那通在电话里,无奈劝迟牧年别感冒的不像是同一个人。
迟牧年愣在原地。
肩膀上的棉被掉到大腿上,从头发丝到脚指头瞬间变得冰凉:
“什......”
没等他回过神来,手机对面再度响起: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