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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意动

作者:生菜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果然,她这句话刚落,卫昭眼底的冷意瞬间沉了几分,像是被她一句话捏住了痛处。


    他健硕的胸膛起伏,紧握的拳头青筋隐现,似是随时会爆发,可偏生又被他死死压住,连怒意都带着隐忍的克制。


    这般锋芒相对,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魏贞在一旁瞧着这场剑拔弩张的交锋,一派悠闲,倒也没有插手。


    卫昭的眼神猛然沉了下来,仿佛骤然坠入无光的深渊。


    他的神色一瞬间变了,痛苦、怒火、克制的杀意交错翻腾,他身上所有的暴躁情绪都化作了压抑的恨意,指尖顺势摸向腰侧的佩剑。


    “闭嘴。”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喉间挤出的压抑怒吼,尾音透着克制到极致的冷意。


    “你没有资格提他。”


    他盯着沈秋辞,仿佛下一刻剑便会出鞘,寒光破空。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忽然顿住。


    他缓缓松开剑柄,掌心微微收紧,像是在用最后的理智克制住自己。


    随后,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她,径自转身,拂袖而去,步履沉稳,杀意未散。


    沈秋辞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那高大的身形被日光拉长,落在宫中深深浅浅的石砖上,竟透出一丝难言的萧瑟与痛楚。


    她心头微微一滞。


    但转瞬间,又压下了那抹莫名的情绪。


    他又何曾对她念着半分旧情?她何必多生纠结?


    她敛眸,收回目光,心底的复杂情绪,终究化作了一声冷淡的叹息。


    前世,他便是如此。


    沈家与卫家本是世交,可自先帝一朝,卫承义被定罪为谋反,全族或被贬或被斩,卫家一夕之间风雨飘摇。


    那时的卫昭年少,正随父兄在军中磨砺,却也因此一夕间从将门世子沦为庶人。先帝虽未赶尽杀绝,却将他彻底驱逐出京,往后的数年,他仿佛从世间蒸发,再无音讯。


    再等到赵砚行登基,卫承义的冤屈才被平反,连带着卫昭也重返镇北军,甚至一路直上,连年立功,战事大捷,成为边疆之上的一柄利刃。


    朝中上下皆称新帝不拘一格,知人善任,可沈秋辞心知肚明——


    卫承义,恐怕从始至终,便是被冤枉的。


    卫昭手中沾满边疆铁血,他的功绩不可撼动,可他对沈家的恨意却从未消弭。


    她曾不明白,为何卫昭对沈家如此仇怨深重。


    可如今,她隐隐有了猜测——卫承义被诬告之时,沈廷遇袖手旁观,未曾出手相助。


    当年的卫昭,怕是看着曾经的世交沈伯冷眼旁观,看着沈家在风雨飘摇之际选择明哲保身。


    看着他们站在沉默之中,最终将他的父亲送上断头台。


    故友旧识的袖手旁观,远比推波助澜更令人愤怒。


    正如她对赵怀霁的怨怼。


    前世的她嫁给赵怀霁之前,他逢见她,必定阴阳怪气,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仿佛她的存在便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可等她真正嫁作瑞王妃之后,他便再未与她有过只言片语。


    哪怕偶然相见,也只是冷冰冰地点头,算是给瑞王一个面子。


    她一向明白,卫昭之于沈家,再无情分可言。


    他此生此世,注定不会再给她好脸色。


    想来前世的她竟还曾写信给他,字字恳切,问他能否出手相助,为沈家说一句话。


    如今回想,不过是天真至极,幼稚得可笑。


    当年沈廷遇未曾为卫承义奔走,如今风水轮流转,沈家落难,她竟还指望着卫昭能伸出援手?


    她那封信怕是送到他手中,他连看都懒得看,兴许还当成笑话,乐得痛快。


    想到此处,她心中竟无端生出一丝荒唐的无力感。


    她轻叹一口气。


    曾经年少情谊,两人也算旧友,可如今这副模样——


    竟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又或许,根本无所谓对错。


    世事翻覆,人心浮沉,若她是卫昭,是否也会如此?


    她没有再多言,魏贞亦是沉默无声,两人很快也便离开了。


    回到沈府,夜已深沉,寒意袭人。


    可沈秋辞方踏入院中,便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赵长宴吊儿郎当地坐在她屋前的台阶上,长腿随意一放,手中酒壶轻晃,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月光映在他风流俊秀的眉眼上,衬得那张向来带笑的面庞隐隐泛着微醺的红。


    好一幅醉卧风月的美人图,恍若月下画卷,叫人不敢惊扰。


    “你可算回来了。”他声音低哑,慢悠悠地说道,“我等你好久。”


    他说着,偏头看向她,眸色朦胧又清亮。


    月色落在他的眼尾,又显得他似乎根本就没醉,只是单纯地逗她玩一般。


    沈秋辞顿了顿,之前被各路人马搅得心烦意乱的情绪,竟莫名轻了几分。


    她知晓赵长宴素来没个正形,嘴里说出的话十句有九句不可信。


    可这段时日,她见到他太多次了,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熟稔到生出一种微妙的错觉——


    竟如她的一位故而新识的友人。


    她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酒壶上,忽然生出几分好奇:“你喝的是什么酒?”


    她略微走近些,嗅到空气里浮动的醇香,忍不住轻叹:“闻起来倒是挺香。”


    赵长宴眯了眯眼,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那微微流露出的好奇神色,衬得她原本温和的面容多了一丝生动的俏丽。


    像是蚌壳终于被打破,露出了藏在沉闷外壳下的鲜嫩软肉。


    他心念微动,指尖轻捻酒壶,唇角的笑意更深。


    “你凑近些。”


    他声音低哑,唇角微扬,轻飘飘地抛出这句话,


    仿佛月下的钩丝,静静地落在她面前,等着她是否会上钩。


    她倒也没多想,微微靠近,刚要站稳,赵长宴便伸手握住了她的衣袖。


    指尖拉着她,轻轻晃了晃,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撒娇意味。


    沈秋辞一怔,低头看着他。


    她的心里顿觉好笑——看来,他是真醉了。


    赵长宴似乎全然不觉,慢悠悠地将手里的酒壶递给她,声音里透着一丝缱绻醉意:“元夕将至,你可有兴致去看灯会?”


    沈秋辞接过酒壶,垂眸端详了片刻,壶盖微开,清幽的酒香便袅袅升起,带着几分醇厚的甘甜,渗入鼻腔。


    她轻声道:“本不打算去,但若红叶想看,我大抵会陪着她走一遭。”


    赵长宴挑了挑眉,盯着她瞧了片刻,忽然伸手,毫不客气地一把将酒壶夺了回去。


    “你若不去,就不许闻我的酒。”他淡淡地开口,语气轻描淡写,那话却蛮横得很。


    夜风微拂,他半倚在台阶上,月色映得他的桃花眼波光潋滟。


    沈秋辞一怔,似是被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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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这突如其来的耍赖惊了一瞬,但很快,她便轻轻笑了起来。


    她本就生得极好,可平日里却总是端庄温和,举止娴熟,眉目间带着一抹过于沉静的稳重。


    像是早已习惯了收敛锋芒,让人觉得她不过是寻常贵女,温婉而无甚特别之处。


    可这一刻,她眉梢微弯,眼底漾开笑意——


    像是破开了一层无形的桎梏,那份深藏的灵动瞬间流泻而出。


    笑意落入眼底,竟生出几分明媚的俏丽。


    赵长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不过是笑了一下,可那一抹笑意像是拂开了他眼前一层薄雾,如工笔描绘的仕女从画中缓步走出,鲜活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赵长宴握着酒壶的手一紧,莫名觉得喉间发涩。


    他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


    他突然开口道:“你与我同去灯会,如何?”


    沈秋辞望着他:“我如今已有婚约在身,怕是不便——”


    “你何时候没有婚约在身?”赵长宴冷不丁打断她,“可我们不还是一路厮混至今?”


    怎么又提到这茬了?


    沈秋辞无奈:“世子此言差矣,先前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不是最清楚不过?”


    赵长宴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他眼神微闪:“那便戴上面纱,旁人如何得知?”


    接着,他俯身靠近她,声音低了些,竟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像极了那些奇闻异志里勾人魂魄的狐妖。


    “况且……瑞王殿下迟迟未曾来寻你同去,他既不在意,沈小姐又何须自困?”


    见沈秋辞没有回他,赵长宴继续道:“你我相识一场,也算得上朋友,我怎会让你为难?”


    他轻叹一声,言语中透着一丝惋惜:“若因这等小事错过了今岁灯会,岂不可惜?”


    “等你真的嫁入了瑞王府,怕是更不方便吧?”


    赵长宴循循善诱道。


    话落之时,他的眸中漆黑深邃,映着月色,竟让人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真的再不去,便要错过什么似的。


    沈秋辞蹙眉,原本坚定的念头,竟在赵长宴不紧不慢的游说下,悄然松动了几分。


    他这人虽没个正形,言行吊儿郎当,实则来去自如,眼界不低,不容小觑。


    过去虽时常戏耍、利用她,可从未真正加害于她。


    之前还叫罗丑救她,若他真想要她死,那可是再轻松不过了。


    更何况,前世今生,他与沈家之间,并无直接冲突。


    她对他,比起旁人,竟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脆弱的信任。


    她垂眸沉思片刻,终是抬眼。


    沈秋辞轻声道:“也罢。既如此,我便随你走一遭。”


    赵长宴笑了,眉眼微扬,像是早已笃定她会答应一般,嘴角弧度带着些微得逞的意味。


    “沈小姐果然通透。”他仿佛满意地松了口气,慢悠悠地收起酒壶,“这一趟,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秋辞原以为元宵灯会一事,已然尘埃落定。


    可未曾料到,翌日清晨,便有赵怀霁的手信送至。


    信上字句极短,不过寥寥数笔,墨色沉稳,字迹清隽。


    ——“清和可愿同赏元夕灯火?”


    她望着那一行字,指尖微顿,心头却生出几分无奈的苦笑。


    这一回,倒是真正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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