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秋辞突然惊醒。
她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赵长宴也不见了,她心下有些急,转身看向门口——
却发现他正蹲在地上,烧着柴火。
木屋有一处铺着石板,他白皙修长的手正拨弄着柴火,周围也暖和了些。
她揉了揉自己发僵的胳膊,正想要开口,却听到屋外响起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
“清和?”
居然是赵怀霁。
沈秋辞倏地抬眸。
赵长宴仍旧烧着柴火,毫无要起身的意思。
沈秋辞走到他身边,戳了戳他:“赵长宴,快起来。”
赵长宴望向她,深邃的眸色映着烧着的火,带着刚浅眠后的朦胧。
他看着沈秋辞,目光意味不明:“这就要赶人了?”
“瑞王在外面。”她低声道。
赵长宴低低地笑了声,仿佛觉得有趣。
“未婚夫来了,就急着赶我走?”
沈秋辞觉得自己耳朵应是出了问题,居然在这话中听出了一些酸味。
她没有在意,只当是赵长宴一惯的浑话。她赶紧催促着他:“被瑞王看到,应该对你不利吧?”
听到此话,赵长宴缓缓起身,眼中似有暗芒闪过。
沈秋辞突然觉得他似是有些不悦。
但这样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赵长宴倏地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很快会有人来救你。”
他的声音极轻,仿佛这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沈秋辞眉头一皱,再回过神时,便感到寒风吹进屋里,凉下了原本热起来的温度。
窗户敞开,赵长宴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下一秒——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赵怀霁迈步而入,衣袍柴火的光线的映照下隐隐浮动。
他立在门口,漆黑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床榻上。
沈秋辞静静坐在那里,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
她偏首,语调平缓:“庙里寒凉,我生了些柴火,今晚就在这歇下吧。”
掌心却悄然渗出一层薄汗。
不知是因为炉火炽热,还是因为……前一息,她才与赵长宴共处一室,而下一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便已推门而入。
这场景,简直就像是捉奸未遂。
可笑的是她明明与任何人都毫无瓜葛。
沈秋辞心底轻叹,指尖收拢衣袖,不动声色地遮掩心绪。
赵怀霁未言,目光落在那敞开的窗户上,目光沉沉,似笑非笑。
窗外,风声微起,仿佛有人方才借风而去,残留的一缕气息尚未散尽。
他静静站了片刻,随后低低咳了一声,似是身体不适,只缓步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双目微闭。
沈秋辞看着他,见他没有发现异样,心下终于放松。
两人一夜昏昏沉沉睡去。翌日清晨,木屋外忽然传来喧哗与兵刃交错的声响,夹杂着沉闷的闷哼与倒地之声,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沈秋辞眉头一皱,抓起一把匕首,缓步走到门前,推开一道细微的门缝。
冷风裹挟着血腥气渗了进来。
晨光微熹,地上还有积水,但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黑衣人。他们的衣衫上满是斑驳的血迹,脸上还残存着未散去的惊恐,似是死前未曾料到自己会命丧于此。
沈秋辞微微一怔,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衣饰——这些人,分明是坠崖前追杀她的刺客!
如今却横尸于此,生死不过几夜之间。
她目光微沉,依旧躲在门后。
四周风声骤起,透着不祥的寂静。
是谁动的手?
就在她思索之际,低沉的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踩着地上的落叶与血迹,一步步踏来。
沈秋辞侧首,看向声音的方向。
清晨的雾气未散,视线之中,一抹暗色的身影自薄雾间浮现。
罗丑孤身立于晨曦中,身上沾满了未干的血,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双眸幽深,冷漠得像是不带人性。
他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垂落在他掌中,湿漉漉的血液顺着指节滑落,滴答滴答落在泥泞的地面,溅起一片刺目的红。
他没有避让,没有解释,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半张脸隐在晨雾之中,另一半则被丑陋的疤痕撕裂般勾勒出狰狞的纹路。
血迹自额角蜿蜒而下,顺着他锐利的下颌滴落,汇入地上未干的猩红,衬得那双幽深的眼睛越发暗沉,如同深渊般吞噬所有光亮。
仿佛一尊从炼狱中归来的恶鬼。
空气瞬间死寂。
不远处玲珑赶到,手里握着剑,一袭绯色劲装,腰肢纤细,眉目艳丽。她手持长剑,银光映着她白皙如玉的手腕,微微泛冷。
此刻,她手中的剑微微颤了颤,眼底的警惕压过了她一贯的张扬与从容。
她原本疾步跟着赵怀霁的侍卫一起赶来,然而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脚步却在一瞬间顿住了。
竟无人敢先动。
她盯着罗丑,手中剑锋未曾放松,反而更紧了几分。
罗丑毫不在意,只是缓步走近,步伐沉稳。
血水沿着他的衣摆滴落,他却不曾皱眉,漠然得仿佛习惯了这份猩红。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沉地盯着她,带着某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就这么看着她。
半晌,低声开口,嗓音沙哑,带着未曾散去的冷意。
“小姐,我来了。”
那声音不高,却像锋利的刀刃般划破空气,沉沉地嵌进她的骨缝里。
沈秋辞胸口起伏间,似乎闻到了更浓烈的血腥气。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她慢慢打开门,眼神却望着他,呼吸微滞,像是被猛兽盯上。
罗丑不言语,也看着她。
他的眼神如深潭。危险,致命,沉默,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侵占意味。
良久,她突然开口:“你怎么找到这的?”
是赵长宴叫他来的么?
还没等罗丑开口,木门再次被人从内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踏出,站在她身边。
晨光落在赵怀霁身上,衬得他身形修长,衣袍微微扬起,尽管脸色仍苍白得近乎透明,但那双清冷的眼眸已然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仿佛之前狼狈至极、伤重昏迷之人,并非他本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场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握剑戒备的玲珑和侍卫,最后落在罗丑身上,微微一顿。
只是一瞬,他眼底的情绪便尽数敛去,转瞬间恢复了那副高不可攀的贵族姿态,衣袍上染着浅浅的血渍,却不见丝毫狼狈,像是之前的遇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插曲,不值一提。
即便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他仍旧是那位端方疏离、不可逼视的瑞王殿下。
罗丑没有看赵怀霁。他径直抬手,指尖冷硬,毫无预兆地扣住了沈秋辞的手腕。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势,仿佛他一旦抓住了,就不会再松开。
沈秋辞眉头微蹙,本能地想要挣脱,然而他的掌心收紧。
晨雾未散,血腥气仍未消融,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寒意透过他指节薄茧的触感渗进肌肤,让她微微一滞。
她并不习惯这样的罗丑——沉默、冷漠、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感。
他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甚至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
他只是扣住她,便要带走。
她的指尖轻轻用力,试图挣脱,可他却连回应都没有,手上的力道甚至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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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某种隐秘的占有。
呼吸交错,距离骤然拉近。
似是感受到她的动作,罗丑终于侧头。
赵怀霁却突然开口了。
他语气从容,在寂静的空气中不疾不徐地落下。
“清和,这人倒是狂悖无忌。”他幽幽道,“若不晓规矩,不妨交予瑞王府好生调教一番。”
这一句话绵里藏针。
沈秋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生出几分无奈。
她不知为何罗丑始终沉默。
但在赵怀霁走出木屋之后,尽管他依旧面色冷漠,她却敏锐地察觉到那丝隐隐的怒意。
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
“他是我的人,我自会好生管教。”
话音一落,罗丑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手中的力道稍稍松了些许。
赵怀霁眸底暗色浮沉,仿佛琢磨着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轻咳了一声,眉间的疲惫感比先前更重了一分。
“如此,清和便同我一起回城。”
他语气温和,仿佛方才的那一丝不悦从未存在,似是有意无意地道:“此番波折颇多,幸得你我无事。”
话落,他随意地朝侍卫们示意,抬步走向一匹骏马。
当他翻身上马,衣袍翻起,苍蓝色的袖口微微滑落,露出腕间隐隐渗出的血色。
可他却像是全然不觉,只是随手拂了拂衣袖,仿佛遮掩般地敛去那点刺目的痕迹,而后朝着沈秋辞伸出手来。
“你我同骑,也会快些——”
他话音未落,身后却传来一声利落的衣袍翻飞之声。
罗丑,已经跃身上马。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他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沈秋辞,冷静得近乎压抑。
他没有催促她,也没有争辩,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执拗。
那目光,甚至让沈秋辞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她若是敢应了赵怀霁,他便会立刻将她从马上拽下来。
沈秋辞心下有些许不悦。
她生死未卜时,他不在,如今才出现,出手便带着莫名的冷漠与愤怒,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不喜被人左右自己的选择,更不需要被谁摆出一副质问的架势。
可罗丑,他此刻站在那里,浑身还带着杀气未散的血腥味,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眸色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情绪,像是责怪她不该与赵怀霁同行。
他有什么好责怪她?
沈秋辞唇角微微绷紧,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可偏偏,她又觉得他这副模样新奇得很。
他冷着一张脸,目光凶得像是恨不得咬她一口,可却又死死地盯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她稍微避开视线,他都会微微皱眉,像是更加不满。
这一瞬,那荒唐的念头再次冒出了头。
他可真真像是她曾经养过的大黑狗。
那狗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总是冷冷的,爱理不理,可一旦她走得远了,它便不安分地盯着她。
好几天没见着她之后,再见面时,虽说不上欢喜迎接,但总要恶狠狠地冲她呜咽一声,尾巴摇得快断了似的,又要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似在埋怨她为何这么久才出现。
她看着赵长宴这副冷着脸,却眼神死死钉在她身上的模样,胸口的烦躁和恼火突然消了些,心里竟有些发笑。
倒是颇有几分熟悉的意味。
沈秋辞轻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
她看向玲珑:“我与她同骑。”
玲珑微微一愣,旋即唇角扬起笑意。她眉眼生得艳丽张扬,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柔媚的轻佻与玩味。
她稍稍靠近,挽起沈秋辞。
“沈小姐请。”
她语气慵懒,轻巧地将人扶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