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煦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谢煜更紧张了：“你晚上有其他的安排吗？”
叶煦宁迟疑片刻，摇摇头：“没别的事。我对这边不熟，你挑餐厅？”
吃顿饭也没什么，她和谢煜确实有快半年没没见面了。
谢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立刻给助理发消息，让他迅速挑几家新云办公楼附近的餐厅出来，适合带女孩子去的那种。
编辑将两人送到大楼门口便回去了。
叶煦宁拿起手机给钟姨打电话，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和白皙的肤色对比明显。
她低头看着地板等待接通，没有注意到身旁谢煜的目光落在戒指上那瞬间的僵硬和不可置信。
“嗯，我晚饭在外面吃，好，拜拜。”叶煦宁挂断电话，正想问谢煜去哪吃，抬头便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先前脸上喜悦的光彩也没了。
叶煦宁：“怎么了？”
他的喉咙像是被梗住，每个字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眼中满是震惊和茫然：“小宁，你，你结婚了？”
叶煦宁点点头：“对啊，我不是还发了朋友圈，你没看见吗？”
谢煜连忙点进叶煦宁的朋友圈，指尖轻颤，却只看到冰冷的一行灰字：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他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我没看到，你是什么时候……”
叶煦宁：“大概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谢煜还在国外为赛车俱乐部的事情忙碌，也就那么短短的一周，没怎么关注叶煦宁的动态。
叶煦宁觉得谢煜吃惊情有可原，但他俩现在站在办公楼的门口，下班时间人多，谢煜的灰毛又太引人注意。
她轻咳一声提醒道：“所以，我们去哪吃？”
谢煜这才回过神来，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坐我的车过去吧，走路比较累。”
他随便挑了家餐厅，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满心都是叶煦宁结婚的事。
叶煦宁点菜时，谢煜死死地盯着她捏着菜单边缘的左手上那颗碍眼的婚戒，握着手机的力道加重再加重。
宋霁和，这是助理刚才给他发来的名字，华川宋家的二少爷，叶煦宁的现任丈夫。
谢家的根基不在华川，谢煜这次是被父亲强制外派来的，加上他一直无心接管家中企业，并不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他对宋家几乎没什么了解，倒是隐约记得父亲夸赞过宋家的现任掌权人宋聿之的手腕和能力，对他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这个宋霁和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叶煦宁已经点好了两人的份量，正想问谢煜要不要加什么菜，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左侧，她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去。
“谢煜，你要吃蔬菜沙拉吗？”
谢煜呼吸沉沉：“不用，你点的那些就行。”
让助理调查宋霁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他没那个耐心。
服务员退下，谢煜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着急，面上却装着单纯的关心朋友的神情：“小宁，你和谁结婚了啊？怎么这么突然，我都不知道你谈恋爱的事。”
“抱歉，我就是太惊讶了，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他顿了下，补充道，故意微微垂着眼，摆出弱势的姿态。
叶煦宁并不介意告诉谢煜，她跟宋霁和结婚一事本来就是对外公开的，只是没有大肆宣扬而已。
她完全没察觉对方的小九九，轻车熟路地说着不记得第几次给别人讲的故事线：“宋家的宋霁和，宋家你应该听说过？我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比较低调，结婚是可能有点突然啦。”
哪里是有点突然，简直是太突然了，晴天霹雳的突然。谢煜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全是浆糊，一片混乱。
他非常想追问细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喜欢他哪里，为什么要选择他。
可这些隐私，谢煜没有资格问，也怕叶煦宁不高兴，即便他清楚叶煦宁的好脾气。
“那，他对你好吗？”想说的话在舌尖百转千回，最终只吐出这么一句。
叶煦宁如常地微笑着：“挺好的，我们感情不错。”
突然“哗啦”一声，旁边那桌的客人失手打碎了个盘子，碎片散落一地，不远处的服务员连忙赶来处理。
谢煜只觉得碎的不是盘子，是他的心。
“……那就好。”谢煜藏在桌下的拳头握紧，他强忍着情绪，不能在叶煦宁面前丢脸，“小宁，你们办婚礼了吗，我该给你准备新婚礼物的。”
不，他一点也不想送礼物恭喜叶煦宁的新婚。但他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朋友的身份。
从认识以来，谢煜从不屑于遮掩情绪，喜怒都写在脸上，虽然有些孩子气，但这份真实和直接难能可贵。叶煦宁觉得谢煜和林漾的反应差不多，都是惊讶好朋友突然就结婚了也没提前说，可能还带了那么点不高兴。
如果身份互换，叶煦宁大概也会是这种心情。她温声道：“我们没有办婚礼，新婚礼物就不用啦，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谢煜挤出个勉强的微笑来：“好。不说这个了，小宁你今天来新云是和编辑签出版合同的吗？”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关于结婚的话题了。
反而叶煦宁噎了一下：“今天就是简单聊聊，签合同估计要下周。”
既然新云是谢家的产业，那谢煜想知道她的ID简直易如反掌，完全没必要费力气捂马甲。
“新云要出版我的漫画。”叶煦宁双手合十，眨眨眼拜托道，“麻烦你帮我保密，行吗？知道这事的人没几个，我不想掉马。”
谢煜的心又飘飘然起来，叶煦宁愿意告诉他，说明是信任他。他此刻开始感谢逼迫自己来新云视察的父亲。
谢煜坚定地表示他肯定会保守秘密，并且成功要到了叶煦宁的ID，下载微博、注册账号一气呵成，还死皮赖脸地让叶煦宁和他互关。
看着崭新的关注列表里唯一一个Q版女生头像，还有旁边“互相关注”四个字，谢煜满意地截图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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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播着上次退出时的综艺频道，宋霁和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
今早文泽终于结束出差，回到和瑞帮宋霁和处理工作。针对之前泄露用户数据的那家公司的撤资决议也正式通过，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后续的工作让下面按步推进即可。
或许是床头的茉莉花真的起了作用，宋霁和昨晚睡得很好，今天效率都高了许多。
下班前，许助理照常跟他汇报明天的行程安排。
“对了老板，今天是25号。”许助理最后多说了这么一句，“您和夫人结婚一个月的纪念日。”
见老板完全没想起来这回事，许助理在内心哀叹，这CP没了他的助攻可怎么办。
宋霁和沉默须臾：“嗯，你下班吧。”
许助理原本想问需不需要他去定个烛光晚餐，但老板都发话了，反应也有点冷淡，他留下一句“好的祝老板约会愉快”就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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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根本不敢去看老板现在的眼神。
结婚一个月的纪念日？宋霁和从前只知道许多夫妻会庆祝结婚周年纪念日，一个月有什么庆祝的必要么？
他靠在椅背，垂眸打开手机，和叶煦宁最新的聊天记录还在五天前，她让自己开完会回消息。
记得她说过今天有事要出门，宋霁和稍顿，给钟姨打了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不用，你休息吧。”
开车回到家中，屋内静悄悄的，在透过落地窗的黄昏下显得有几分孤寂。
宋霁和坐在沙发上，脚下是叶煦宁买的米白色毛绒地毯，手边是叶煦宁买的吐司造型的抱枕，中间圆圆的眼睛，弧形的嘴角，对着他笑。
他沉默地坐着发了会呆，打开了电视，试图找点事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沉入地平线，月亮悄悄爬上夜幕。
门终于被打开，宋霁和听见声音，偏头朝玄关看去。
叶煦宁换上拖鞋，和他远远对上视线，轻笑道：“晚上好，今天终于没加班了？”
宋霁和望着她向自己走来，温暖的气息靠近。他清了清嗓子：“嗯，今天效率比较高。”
叶煦宁点点头，撕掉纸袋子的封口贴。
“你吃晚饭没？我买了蛋挞，卖相挺不错的，要尝尝吗？”她取出盒子，里面放着四个不同口味的蛋挞。
这家卖蛋挞的就在吃饭的餐厅旁边，好像还是个网红店，排队的人不少。叶煦宁不好让谢煜等她，本想着下次有机会再来，但谢煜却满不在乎地说排队就排队。最后他们等了二十分钟才买到。
“芋泥，开心果，土豆泥，草莓，我记得你都能吃的。”
叶煦宁可是认真背过宋霁和的资料，尤其是身体状况里的过敏物名单，因此特意避开了菠萝、芒果那些口味。
宋霁和没有吃晚饭，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
目光扫过女孩的脸颊，口腔中的津./液分泌，他眼睫轻颤，选了最不甜的土豆泥味。
叶煦宁把盒子放回茶几，越过宋霁和把她的吐司抱枕拿来放在腰后懒懒靠着。
她很早就注意到了，宋霁和的吃相非常好看，优雅又得体，应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嗯，赶紧用脑子记下来，又是一个好素材。
然而宋霁和感知到身侧人不知为何专注的视线，吞咽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好吃吗？”
“嗯，还不错。”
片刻，宋霁和听见自己问：“你今晚是在外面吃的么？”
自然的语气，自然的问题。
叶煦宁：“对呀，和朋友一起的。”
宋霁和知道叶煦宁在华川认识的人不多，能一起吃饭的朋友大概率是女生。
叶煦宁没再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两人就这么坐着，综艺节目还在播放，叶煦宁时不时被节目效果逗笑出声，宋霁和只是看着电视机，像雕塑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约莫半个小时后，叶煦宁起身去了洗手间。
初始的电话铃声响起，她的手机落在沙发上，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大字：谢煜。
男的。
这房子的隔音很好，在浴室很难听见客厅的动静。
十秒过去，叶煦宁还没出来，铃声也还没停止。
第十五秒，宋霁和拿起她的手机，注视着屏幕，神色不明。
是今晚和她吃饭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