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里突然出现两道刺眼的灯光,一辆车头破损严重的奔驰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从岔路冲出,伴随着引擎的咆哮,箭一般驶入上山的水泥路。
小刘驾驶着警车紧随其后,油门已经轰到了底,才勉强追上了前头的车屁股。
坐在副驾的同事双手牢牢把住车顶的扶手,后背紧贴在座椅靠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是祝法医?啧啧啧,现在的文官真不得了,开得也太玩命了吧?真不怕下一个转弯直接飞悬崖下头去吗?”
“谁被偷家了能不急?呕...这破路,屁股要裂了。”小刘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以防打滑,被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颠得止不住干呕了两声,目光却始终没敢从前方移开。
夜色浓重,又是山路,视野实在不佳。他打开远光灯,注意力高度紧绷,生怕连人带车一起栽下这盘山公路,“绑架犯是个危险人物,必要时让狙击手直接击毙,务必保证人质安全!”
“放心吧,兄弟们有数,还用你...等等,路边是不是有群众在求救?!”
小刘闻声转头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从山路边的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怀里还牢牢抱着什么东西,正拼命对着他们招手。
副驾的同事边示意他继续往前开,边从腰间拿出一个对讲机:“有群众求助,后头的兄弟留一个车下来看看,其余人跟我们继续上山。”
祝临川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狼狈的女人,并且认出了她的身份。然而此刻他根本顾不上别人的安危,一心只有眼前那栋在夜色下现出轮廓的建筑。
白绯就在里面吗?她有没有受苦?
祝临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将油门再一次踩到了底。
“吱嘎——”
随着一声尖利的刹车声,车子一头冲进了前院,在荒草碎石间拖出一道长长的黑痕后终于停稳。
车子才刚停下,祝临川已经一脚踹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手里握着从后备箱拿来的消防斧,冰冷的金属斧柄硌着掌心,让他怦怦狂跳的心得以稍稍安定。
门口一片狼藉,大门敞开,到处都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星星点点的血迹泼洒在灰尘遍布的老旧地板上。
祝临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单手握紧斧头,侧身跨入大门。
一片死寂。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告别厅的桌椅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几截粗糙的绳索。
血腥味在这里变得浓郁起来,祝临川屏住呼吸,顺着地上斑驳的血点,一步步穿过大厅,走向了走廊尽头的解剖室。
门虚掩着,冲天的血腥气从门缝间涌出。
祝临川伸出颤抖的手,猛地推开铁门。
月光从破损的窗户中漏进,照亮了门口躺在血泊中的人形。
祝临川瞳孔紧缩,心脏狂跳。
不是白绯...
地上的人形明显是男人的体形,此刻面朝下一动不动趴着,身下的血都开始发黑了。
祝临川一边保持警戒,一边上前查看。借着月色,他勉强认出了死者的脸,竟然就是陈成。
他的两侧颈动脉都被利落割开,就连气管都暴露在外,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专业人士动的手。
人的身体内只有约5升的鲜血,当失血达到三分之一以上就能致命。而颈动脉这类血管的破裂更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就造成大量、极速的失血,更何况连气管都被割断了,那真是回天乏术。
祝临川狠狠踢了陈成的尸体一脚,脸上满是绝处逢生的希望。
一定是白绯动的手!她逃出来了吗?
祝临川的心开始雀跃,焦急地开始呼喊她的名字:“绯绯!绯绯!我来了,你在哪里?”
然而黑漆漆的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小刘等人也紧随其后,打开门赶了进来。
他们各司其职,一部分人四处搜索,一部分人则把地上的陈成抬出去抢救。虽然凭他们的经验,应该是已经凉透了。
“方才我们在山脚下救了一对母子,也是被陈成绑来的。据说差点被这混蛋宰了,但是危急时刻有人从后制住了绑匪,她们才趁乱跑了出来。只是由于害怕,那位女士并没有看清楚那位义士究竟是谁...另外,我们在屋子里到处都找过了,目前还没有发现白绯的踪迹...”
大家都很奇怪,绑匪死了,白绯能去哪里?
祝临川的目光疯狂地在房间里各处能藏人的角落逡巡,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一排排锈迹斑斑的尸体冷藏柜之上。
在其中一口柜门的缝隙处,一缕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正缓慢地向外流淌,已经在地上积蓄了一小摊,反射着他们手上手电筒冰冷的光。
那一刻,祝临川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他踉跄着扑了上去,抓住冰冷的门闩,猛地向上一掰!
柜门打开,祝临川抓住冰冷的把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里面沉重的活动板床猛地拉了出来。
一张糊满鲜血的青紫脸庞出现在眼前。
竟然是罗峻辉。
身后的小刘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快来人!这他妈还有一个!快看看还有没有气!”
祝临川茫然地站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看着警察动作迅速地将罗峻辉抬了出去,心里却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白绯呢?
此刻的白绯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好在身下的触感柔软舒适,看来这次的绑匪颇具人道主义,不像陈成那样喜欢虐待人质。
眼皮像灌了铅似的,白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掀开一条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制屋顶,鼻端萦绕着海风的咸湿气味,耳边有清脆的风铃声。
白绯猛地坐起来,却又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摔回了床上。她龇牙咧嘴地抬手去揉太阳穴,这才发现手上的伤被妥善地处理过,就连额角也贴着纱布。
她疑惑地再次坐起来想要下床,脚踝处却传来冰凉的触感。白绯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踝处绑着一条细长又坚固的冰冷锁链,另一头正牢牢绑在屋子中央的金属立柱上。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白绯轻轻摸了摸脚踝内的柔软垫圈,这应该也是那位绑匪先生准备的,大概是怕她的脚踝被摩伤。
她疑惑地抬头四顾。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陈设出乎意料的温馨。木制餐桌和沙发,柔软的地毯,甚至还有一个摆满了书的大书架。
最引人注目的是眼前那扇敞开的巨大的窗户,上面挂着一串叮咚作响的贝壳风铃,白色的纱帘正在随风飘荡。
白绯果断下床直扑向窗边。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海面,海浪声规律地拍打着沙滩,视线所及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她试图直接从窗户爬出去,然而果然,锁链的长度只够她走到窗边。
她不死心,又拖着锁链走向房间里唯一的门,然后再次停留在离门一臂远之处。
果然,虽然这位绑匪先生看着人畜无害,但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她离开。
白绯又开始在屋子里乱转,试图找出能砸断锁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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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显然,所有的物件都被精心挑选过,以防止她弄伤自己或者砸断锁链。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站在房间内的浴室内,看着镜子里自己失望的脸。
爸妈一定急坏了吧?还有临川...白绯想起小楼,眼神再度坚定起来。
上一世她被父母抛弃后在人世间孑然一身,然而如今却被爱包围。她十分珍惜现在的生活,绝对不会让人生就这样莫名其妙终结。
就在她鼓起勇气,再次在房间里转悠着寻找武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密码锁输入的声音。
白绯立刻噔噔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壁,警惕地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一个腋下夹着画框,手中端着托盘的高大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叙白?!怎么是你!”
当那人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白绯的眼帘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被欺骗的怒火迅速窜起。
叙白看着比之前更瘦了些,神情也有些恹恹的。他像是根本没发现白绯脸上的愤怒般,将托盘放到了餐桌上。
“伤口还疼吗?一定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
白绯被他这副温和平静的模样气得想笑。她瞪着叙白几秒,然后果断上前,气鼓鼓地坐在餐桌前,开始舀碗里的粥喝。
粥炖得很软糯,里面还放了鲜甜的鱼片,温度适宜很好入口。白绯喝了几口后又从小碟子里夹了一小片腌黄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叙白毫无戒心地背对着她,正在把方才拿来的画往书架上放。
白绯嘎吱嘎吱咬着勺子看,这才发现这画颇为眼熟。那趴伏在花丛中的赤裸女人,不就是上次叙白在周端画展上展出的画吗?
一想到那上面的主角是自己,白绯就感觉浑身恶寒。
她低头抖了抖脚踝,锁链跟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什么时候放我走。”
叙白摆正画框,回头咳嗽了一声,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恐怕,暂时不行。”
“啧~”白绯有些不耐烦地用勺子当当敲碗,“这是哪里?把我绑这儿干什么?哼...亏我还好心帮你...”
叙白自然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沙发边,手撑着下巴,就这么含笑直勾勾地看着白绯。
白绯被他这诡异的模样吓到,不由又回忆起往事,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生怕又把这位爷刺激到,干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来。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叙白每天准时送来三餐,随着白绯伤口逐渐愈合,餐食也愈加丰盛,都是很有海岛风情的海鲜大餐。
除此以外的时间,他都坐在小屋里,也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她,眼神复杂难辨,里面翻滚着白绯看不懂的情绪。
天气好的时候,叙白还会带她出去放风,只是锁链的另一端却绑在他的手上。先遑论没有交通和通讯设备,白绯要如何逃离这个海上孤岛,单是想要离开叙白身边都做不到,除非砍了叙白的胳膊。
好在叙白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趁着把人关小黑屋就动手动脚。
白绯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坐在窗边若有所思的叙白,他最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风流倜傥的衣冠禽兽,硬是瘦出了破碎感。
难道是生病了?
白绯看着他的模样,恍然间就想起了林柔。这个猜测让她戒备的态度中不由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
叙白注意到她的视线,把茶几上的红酒杯往她身前递了递:“今晚,陪我喝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