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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作者:别十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满潜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院长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窗边,那里却空空如也,满潜愣了一下,意识到苏缪已经走了。


    他本想找苏缪给他签字,过了今晚,明天就是交知情书的最后期限,如果单独找校长开情况说明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学费核准,满潜不想让自己接受那些靠卖惨得来的补助。


    他闷闷地爬起来,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去,黑色的字迹朝下,满潜瞥见知情书一闪而过的抬头,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捡。


    院长这时候才注意到他醒了,出声:“你哥已经给你签好字了。”


    你哥……?


    满潜怔了一瞬,随即整个人一个激灵,展开知情书,发现左下角的签字处确实已经签好了字。


    笔体清瘦,因为下笔人力道大,字与字之间牵连出细细的丝,是苏缪的字体。


    这样的笔体,很适合用来写书信。


    满潜看了很久,以至于老院长都被他过分的安静吸引了注意力,观察片刻,打趣道:“你哥是在纸上留了情书么,怎么脸越看越红?”


    不说还好,一说满潜的脸更红了。


    老院长“嘿呀”一声。


    他总有种感觉,好像看见满潜身后出现了一条耷拉着的尾巴,随着看见苏缪留下的签字,开始欢快地摇动起来。


    这给块糖就高兴到忘乎所以的傻孩子。


    他摇了摇头,想起了苏缪。虽然这位矜骄的小王子并不会主动和长辈说自己的事,但老院长知道,殿下其实挺喜欢这孩子的。


    殿下出身富贵,从小到大所有的欲望都是过饱和状态,没什么不能满足的东西,因此他才时常会做出一些别人不能理解的刺激行为,来改变自己枯燥的生活轨迹。


    满潜就是苏缪找到的新的寄托,他顽强,坚韧,拥有狂热的生命力,吃过那么多苦依然拼了命地想活下去。这在某种程度上和苏缪的观念是相背离的。


    因此虽然他不会去主动阻止带给满潜的苦难。但确实对这个人产生了十足的好奇心。


    室内壁炉跃动着蹦起一簇簇火星,在木地板上打下橙红色的光晕。


    满潜小心地把知情书对折叠好,郑重放在自己心口,闭上眼,像做了一场短暂的祷告。


    两秒之后,才妥帖地收好。


    苏缪一直很照顾他,不是他的错觉。之前对他就已经很好,在游学之后,简直好的不像样了。


    派对过后的一星期,学校都处于一种躁动的情绪里,大部分人显然还没从假期的疯玩中醒过神来。


    随即,一件新的大事如滴入油锅的白水,再次让这个学校沸腾起来。


    许淞临的音乐会。


    弗西公学的礼堂是国际级别的,通常用来办各种外交政治舞会,以及达到巨星级别的明星才有资格使用,平时就被学校用来开典礼和会议。


    此刻,礼堂灯火通明,弗西公学的所有学生都收到了一封带着烫金家纹的邀请函。


    他们窃窃私语,贵族们坐在观赏视角最好的第一二排,其他人分布在后方座位上。


    几乎所有收到邀请函的人都来了,因种种原因无法到场的人也早已守在论坛上,等好心人在音乐会结束后上传照片。


    苏缪坐下时,听到后排的人聊天:“我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四年前入学,才能在今天坐到这里,平时会长的音乐会哪是我们这种级别的人能听到的。”


    “感谢学院,感谢会长大人。”


    “感谢。”


    “话说会长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在学校开音乐会啊?”


    “因为十年前的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个人独奏的日子,算是个纪念日吧。”


    “真是充满了会长的风格呢……”


    身边坐了一个人,苏缪本以为来的是F4中的某个人,漫不经心地偏头,眼神一凛。


    苏柒丰看着自己这个叛逆的侄子瞬间戒备起来的神情,淡淡地笑了笑,安抚道:“别紧张,我只是恰巧来学校有事,顺便欣赏音乐。”


    他扭过头,看向暂时还空无一人的舞台:“许淞临……他很少在人前演奏呢,今天这样的机会难得一遇。”


    苏缪不动声色捏了捏胳膊上下意识紧绷的肌肉,面上恢复了冷淡:“叔叔。”


    苏柒丰今年37岁,举手投足透露着在后天反复规训中磨出的优雅从容,他笑起来眉目间依稀还有过去的影子,但苏缪总觉得他和从前的人不一样了。


    苏缪不是很想给他面子,视线扫过想换个位置,被苏柒丰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摁了下去:“你我不用这么生分,我们不是盟友吗?”


    “……什么意思?”


    苏柒丰跳过了寒暄的环节,右手手指轻轻敲扣着左手指节,笑着说:“你父亲性格内敛,又不肯轻易相信身边的人,连你虽然接手了一部分工作,也无法接触到家族核心。他出行向来隐蔽,去哪里,走哪条路,具体只有他的秘书知道。”


    苏缪不吭声,苏柒丰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而他的秘书叛变了。”


    “他做的不算隐蔽,我查到过,你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人的问题,还派人去过他的府邸。”苏柒丰歪了歪头,表情似是疑惑不解,但眼神却十分笃定,好像已经料到了苏缪会做什么,“但当你确定这位秘书成了背叛者,却并没有伸张,任由他把重要资料泄密,包括你父亲的安保安排,对吗?”


    苏缪没有顺从地落入他的语言圈套,他嗓音紧绷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你也没想到他会死,”苏柒丰笑着摇摇头,“韦宾塞建立的新王室不到百年,每一任国王都不得善终,你祖父英年早逝,他唯一的弟弟晚年缠绵病榻,你父亲又意外出事……我们的命运就像被提前书写好的一样。”


    他叹气道:“当年跟着你祖父一起推翻旧王朝的那群老家伙,现在又还剩下几个呢。”


    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苏缪坦然道:“他们早就远离政治中心,去远邦当土地主了。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知道。”


    苏柒丰看着他:“是么?”


    他笑了一下,仿佛是不含任何污浊的,纯粹的开心:“我刚被认回来的时候,你就很喜欢我,现在,我们也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是吗?”


    他无一丝赘肉,紧致干瘦的手按了按苏缪的肩:“我总觉得……你就像另一个我。”


    他瘦了很多。


    王室内部向来不干净,浓郁的血腥味隐藏在光鲜亮丽的权柄之下。苏柒丰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有没有推波助澜,对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都随着家主的死而掩埋在黄土之下了。


    这对叔侄相视而笑,苏缪轻而又轻地念:“是啊,叔叔。”


    像毒蛇缓慢盘旋,随时带着一击毙命的极度危险。


    礼堂门再次被推开,苏缪余光看见两道格外显眼的身影走进。苏柒丰慢吞吞站起身:“你的朋友们来了,下次再聊,我走了。”


    苏缪:“不是来听音乐会的吗?”


    苏柒丰低下头,嘴角挂的笑容似真还假:“今天我是来找你们的校长的,恰巧碰见礼堂很热闹,所以……只是想见见许久未见的侄子而已。”


    他非常低调,来去都没有除苏缪以外的任何人察觉。苏缪收回目光,等那两人在自己左右分别坐下,才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来这么晚。”


    阎旻煜抱怨道:“有个不长眼的特招生把水泼到阿骆身上了,我收拾那货废了点时间……啧,我一看那家伙就心怀不轨,他还不承认。”


    苏缪不禁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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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过与苏柒丰耗费心神的交流后,此刻他连阎旻煜都觉得傻白甜了起来。


    骆殷掌心里躺着一只相机,他随意调试着,表情并没多专注,眼睛放在机身上,却在苏缪朝他看过来的下一秒就开口道:“前段时间有人送了我一只赛级纯种萨摩的后代。”


    他说到这,就不出声了,只耐心地调整着机位角度。果然,苏缪立刻出声道:“萨摩?”


    “嗯,”骆殷终于抬起眼,更深的情绪被他藏进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有一只。这只和你以前的很像,到时候让人抱来给你。”


    苏缪小时候确实养过,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为此年幼的他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处于消沉低迷的状态,后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养宠物。


    骆殷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F4向来目中无人,行事从不必给谁面子,大家都是天之骄子,没有谁一定要哄着谁的道理。


    但他们自从白思筠那件事之后就一直没真正聚起来过,苏缪对于多余的邀约始终能推就推,因此,这几个人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他们玩脱了。


    苏缪真的生气了。


    骆殷最近一直很忙,直到看见自己才画了半本的画册,才恍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苏缪了。


    空气静的只剩下呼吸。


    然后,骆殷就听见苏缪说:“不用。”


    骆殷不容拒绝的语气一顿。


    “我身边不养活物,”苏缪惬意地靠着椅背,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来点实际的。”


    骆殷沉默片刻:“阿萨洛斯山的金矿。”


    “不缺钱。”


    “维纳塔州新核弹技术。”


    “用不到。”


    “国会外交部的副部长空余的职权。”


    “我个架空的王子哪有人能用。”


    欺骗、分歧、矛盾被压在隐秘而排他的互相试探与博弈之下。骆殷眯了眯眼。


    片刻,他说:“殿下想要什么?”


    话音没落,苏缪突然凑了过去。


    漂亮到极致的脸离得极近,加快的呼吸在空气中相撞,苏缪挑起眼角,轻轻笑起来。


    骆殷常画画,却并不以此为爱好。但即使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与生俱来良好的审美和敏锐的观察力也为这份能力带来了值得培养的正向反馈。


    他近距离的看清了苏缪耳垂上的痣。


    那痣点的部位恰到好处,太漂亮了,锦上添花一般的漂亮。过于完美的漂亮都是令人恐惧的,苏缪的长相是骆殷所能想象到的美的极端,从小到大,总是霸道地侵占了骆殷的全部视线。


    以至于,骆殷现在垂着眼想,他想把那痣剥下来,以此来垂死挣扎挽救他饱和的审美。


    苏缪压着气声,在他耳边道:“我要红墙,你给么?”


    “红墙”是骆家在蒙洛州的隐形资产,是联邦最大、最疯狂、水最深的地下赌场,每年产生的巨额黑色收入,足够抵消蒙洛州五年总支出。而这只是骆家无数资产中的一点而已。


    的确是不能高声宣扬的秘密。


    几秒后,苏缪端坐回去,也带走了他领口很轻很淡的香气。


    骆殷缓慢抬起眼,喉头微动,好半晌才再次开口,嗓音带了不易察觉的哑:“可以。”


    “喂,你们偷偷摸摸说什么呢?”阎旻煜观察他们很久了,不满地探过身子,手动分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忙碌间他不小心触碰到苏缪的视线,立马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缩完他就后悔了,懊恼地心想,老子这么怂做什么?


    几人满怀心事,只有苏缪心满意足,放松地靠回椅背上,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礼尚往来,你下个月画展的画,我全包了。”


    “音乐会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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