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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深院空帏

作者:知一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晚,我又做梦了。


    重生后第一次,做了个醒来后记得一清二楚的梦。


    梦里,我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中,四周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气洋洋。鼓乐唢呐声、欢笑贺喜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与周围的喜庆格格不入,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到我。


    新郎新娘拜堂时,我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新娘穿着华丽的凤冠霞帔,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手指看出她的紧张。新郎则一身红衣,身姿挺拔,虽然看不清脸,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英气。


    礼成后,新娘被送入洞房,而我则被热闹的宴席吸引,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周围的人推杯换盏,笑声不断。我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酒香浓郁,入口回甘。


    正当我沉浸在宴席的热闹中时,一个高冷霸气的女人突然坐在了我身边。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金色的云纹,气质冷艳。她的眼神凌厉,却在对上我的目光时,眉眼弯弯尽是温柔。


    “你倒是悠闲,坐在这里喝酒。”她的声音低沉而慵懒。


    我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看得到我?”


    她轻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当然看得到。不过,其他人可看不到你。”


    我环顾四周,宴席座无虚席,独独我这一桌无人光顾。


    “这是怎么回事?”我转头看向她。


    她抿了一口酒,语气淡然。


    “这是你的梦,或者说,是你的一段记忆。你只是旁观者,无法干涉这里的一切。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逆转的。”


    “我的记忆?”我皱了皱眉,“以往都是身临其境,为何这次是以旁观者的身份?”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放下酒杯,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她的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这样的举动曾做过无数次。我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你……认识我吧?”我试探着问道,“难道这场梦……”


    她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模样:“认识又如何?你现在记不得,我说了也是徒劳。”


    她的语气依旧冷淡,可我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惆怅与无奈。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好好看吧。这次,我暂且替你保守秘密。”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享受姐姐顶着被责罚的风险,为你编织的这场梦吧。”


    说完,她的身影便如同烟雾般消散在我眼前。


    宴席依旧热闹,可我却没了喝酒的兴致。我站起身,穿过人群,朝着洞房的方向走去。因为是梦境,我的身体可以直接穿过紧闭的门扉,走进室内。


    洞房里,烛火摇曳,映照出满室的红色。新娘端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红烛燃半,新郎迟迟未归。屋外的宴席已经散去,静地只有收拾热闹后窸窸窣窣的声响。终于,新娘按捺不住,自己揭下了盖头。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颤——那新娘的脸,竟然是我自己!


    我的婚事?可我的婚事不是今日?而且整座宅子怎么看都不是信州府啊。


    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是我的记忆……意思就是说,颜卿不是与我第一个成亲的人?!


    “新娘的我”神色紧张,目光中透着不安。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猛地站起身,抓着盖头夺门而出。我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脚步匆匆,心跳如鼓。


    她穿过长廊,跑过庭院,最终停在了院子外面。我也跟着停下,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红衣少年手持长刀,正与数十名黑衣人厮杀。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却依旧奋力挥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雨水混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新娘的我”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似乎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我站在她身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仿佛这一幕曾在我生命中真实发生过。


    终于,红衣少年体力不支,踉跄着跪倒在地。他的长刀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混着鲜血,在地上汇成一片猩红。


    “新娘的我”终于喊出了声。


    “祈源——!”


    红衣少年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却依旧挤出一抹笑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对不起……”


    下一刻,他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新娘的我”冲了过去,跪在他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声音哽咽。


    “祈源……贺祈源……”


    我站在一旁,心中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我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我的视线。当我再次看清时,红衣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新娘的我”跪在雨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块染血的盖头。


    贺祈源……好熟悉的名字……


    这场梦,我是不是曾经梦到过……


    电光火石间,惊雷劈过,眼前的画面被刺眼的白光吞噬。


    我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梦中那股冰冷的雨水和灼热的鲜血。梦中的情景清晰得可怕,仿佛不是梦,而是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祈源……贺祈源……”


    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梦到他?还有那个高冷的女人,她又是谁?为什么从前的梦都记不住,这次却……


    好乱……不行,得沉心静气,不可乱了方寸……


    我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窗外,天已经蒙蒙亮。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不必太过在意。等下次再遇到方大仙,他会告诉我的。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轻声提醒我:这场梦,不能再忘。


    再?为什么是再?


    早膳刚过,信州府门外来了个人,桂花急匆匆地跑来告诉我,说是找我的。我心中疑惑,跟着桂花走到府门口,远远望去,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一老一男一女。等我凑近一看,才发现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躲在了老人的身后,正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我。


    四人见我走近,齐齐看了过来。老人一身灰袍,须发皆白,目光深邃;男子身材高大,眉目冷峻,一身玄色长袍,袖口绣着金线,腰间挂着一枚古朴的玉佩;女子则身着淡紫色纱裙,头戴一支精致的玉簪,眉眼间透着几分冷艳与傲气,好熟悉的一张脸;而那年轻的男子则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眉眼清秀,脸上带着几分稚气,隐隐透着一股灵动。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有些发憷。毕竟对方四个人,我只有一个人,若是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我可应付不来。


    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姑娘不必害怕。我们只是找你有事相商,不会伤害你。可否请姑娘和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皱了皱眉,心中依旧警惕:“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老人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此事关乎你的过去与未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我正想拒绝,冷峻男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若害怕,只与爹去便是,我们三人不跟着。”


    他话音刚落,冷艳的女子便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既然一起来了,自然要一起跟去。你不想去别拉上我们啊。”


    年轻的男子则微微低头,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腼腆:“我……我也想跟着去。我还是第一次出门……人生地不熟的,会走丢。”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写着无语,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他们来。


    “罢了,一起去吧。”


    我见他们争执不下,心中更加疑惑,却也稍稍放下了戒备。毕竟,若是他们真有恶意,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最终,四人一起上了马车,朝着信州府外几里处的凉亭驶去。


    千里清光,荼蘼花香。


    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的气氛依旧压抑而微妙。我坐在角落,手心紧紧攥着青竹发簪,指尖微微发凉。发簪的尖端抵在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让我稍稍安心了些。虽然眼前这四人看起来并无恶意,但他们的神秘与陌生让我无法完全放下戒备。


    要是察觉到有危险,我就先干翻老的。不对,应该先放倒两个男的,动作得快,一刀一个,否则我打不过他俩。女的看上去也好凶的样子,而且比我高出那么一大截,我难不成跳起来揍她,抓她的头发?!


    老人闭目养神,神色淡然,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了然于胸。冷峻的男子抱臂而坐,目光如刀,偶尔扫过我时,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女子则微微侧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风景,神色冷艳,清冷美人,宛若神女。至于那年轻的男子,依旧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马车颠簸了一下,我的身体微微前倾,发簪的尖端险些刺痛掌心。我倒吸一口凉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了沉寂。


    “你似乎很紧张。”


    冷峻男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将发簪往袖口里藏了藏。


    “没……没有。”


    仙女姐姐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身上,轻浅笑意。


    “不必如此戒备。我们若真想对你不利,也不必等到现在。”


    我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你若是害怕,可以坐到我这边来。”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好。”


    老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你手中的发簪,莫要伤了自己。”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微微收紧,将发簪悄悄往袖口深处推了推,试图将它藏得更隐秘些。然而,就在我动作的瞬间,他的目光轻轻扫了过来,仿佛早已看穿了我的小动作。无形的压迫感,让我感到无所遁形。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掀开车帘,恭敬地说道:“几位大人,缘溪行上走几步便是凉亭。”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发簪,跟着他们下了车。


    凉亭四周绿树成荫,溪水潺潺,风景如画,我却无心欣赏。我站在凉亭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可就在我们踏入凉亭的瞬间,四人的相貌忽然发生了变化。老人依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我认出了他——方大仙。而那冷艳的女子,赫然是梦里酒席上与我说话的仙女姐姐。至于那冷峻的男子,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想起,他竟是以前在医鹿山和柳砚清下山义诊时见过的那个人!


    至于那年轻的男子,他的变化最为明显。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更添了几分仙气,眉眼间透着一股纯净与灵动,仿佛不染尘埃。他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却又迅速移开,显得有些局促。


    我心中震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们……到底是谁?”


    方大仙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我是来消除你的梦境。”


    果然是这样。大费周章也要消除我的记忆,是他没错了。


    我咬了咬唇,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可那些梦……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忘记。”


    冷峻男冷哼一声。


    “固执。那梦境只会让你痛苦,何必执着?”


    仙女姐姐轻轻叹了口气,扶了扶我的头顶。


    “你若真的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但……终究是为了你好。”


    我低下头,不作回应。


    方大仙见我不语,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


    “有些记忆,不必记得。”


    我握紧发簪,指尖微微颤抖。


    “可……对我来说,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我不想忘记,也不想放弃。”


    方大仙沉默片刻,而后微微一笑。


    变脸技艺太好,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做个交换吧。告诉你他们仨是谁,和不消除你的记忆,选一个吧。”


    这是什么不对等的选项,他们仨是谁,竟然能和消除记忆做对等?


    方大仙见我选择了后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意更深,仿佛早已料到我的选择。他轻轻挥了挥衣袖,袖中飘出一缕淡淡的青烟,缭绕在我周身,似乎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选择了保留记忆,那便如你所愿。”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对那三人的身份依旧好奇,但比起失去记忆,这点好奇心倒也算不得什么。然而,当我转头看向那三人时,却见他们脸色惨白,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眼中满是绝望与不可置信。


    冷峻哥颤抖着指着我,声音沙哑:“你……你竟然选择了保留记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意味着我不用忘记今天的事,有什么问题吗?”


    仙女姐姐摇头道:“问题大了……你选择了保留记忆,就意味着我们三个的身份将永远成为你的秘密,而你……也将成为我们的‘劫’。”


    “劫?”


    我听得一头雾水。


    方大仙此时插话道:“不错,他们三个乃是天界的‘三劫星君’,掌管人间劫难。他们的身份若是被凡人知晓,便会引发天机泄露,导致劫难失控。而你选择了保留记忆,便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将永远与你绑定,你将成为他们的‘劫主’。”


    我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一个选择,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因果。难怪那三人面如死灰,原来是因为我无意间成了他们的“劫主”!


    “那……那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我弱弱地问道。


    方大仙笑着摇了摇头。


    “选择已定,因果已成,反悔也无用。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成为‘劫主’未必是坏事。至少,你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三个可得尽心尽力帮你化解劫难,否则他们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那三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却也只能无奈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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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气哥对我拱手道:“既然如此,今后还请劫主多多关照。”


    我干笑两声。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就成了三个神仙的“上司”?虽然听起来挺威风,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大仙见我一脸纠结,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宽心,缘分天定,既然你与他们有此因果,便顺其自然吧。”


    “哈——好、吧。”


    我苦笑一声,心想这仙缘来得也太突然了吧?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事已至此,我们四人也该回去了。”


    方大仙起身。三人仍旧一副不舍的样子,委屈的眼神时不时看向我。


    我是不是该说什么话安慰安慰?


    “咳咳,那啥。”我抿了抿唇,“我就住在信州府,以后,可以来找我玩。”


    “真的吗!”


    仙女姐姐突然丢了她的高冷,抓起我的手两眼放光。


    冷峻哥也抬手掩面,但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笑着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仙女姐姐垂着眼,微带笑意,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姿态低头看我。忽然眼里泛着泪光,被我察觉后忽地拥住我,不许我看她的表情。似是莲花的香气萦绕,安心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


    “风啊……”她忽然唤我,鼻子抽了抽,“我……我是姐姐啊。”


    我怔愣在原地,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稍稍起身,脸上挂着不适合这张脸的两行泪水,捧起我的脸。


    “姐姐好想你啊。”


    “姐、姐……?”


    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蠢蠢欲动,却又抓不住。莲花的香气愈发浓郁,仿佛将我包裹在一片柔软的梦境中。


    “你……是我姐姐?”我喃喃重复着,声音有些颤抖。


    她轻轻点头,眼中泪光闪烁。


    “是啊,我是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屏障挡在那里,让我无法触及真相。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说道:“抱歉……我不记得了。可你不是仙……”


    在医鹿山的时候,我隐约猜到过自己不是平凡百姓。那些奇怪的过往、偶尔浮现的模糊记忆……但我从未确认过。


    我默默看向方大仙,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也低了几分:“您真的是……我爹?”


    方大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冷峻哥抓着姐姐的肩膀,把她丢到一边,然后二话不说紧紧拥住我,将我按进怀里。


    “所以……你是哥哥?”我被埋在他的胸膛,想笑又想哭。


    “嗯。”他郑重地回答,手臂的力量加重些,“我是北哥啊。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真的是……当初就不该让你看那些书。”


    知道他是在关心我,我不禁轻轻一笑。


    还有一人默默走到我身边,额头倾靠过来抵上我的。


    “我是三哥,西雨。为了见你,我可是几万年来第一次离开蓬莱。下次,该轮到你回家看我了。”


    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心底却被一股浓浓的暖意包围。


    走出凉亭,我回头看了一眼,竟发现四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我低头看着发簪,方大仙竟然真的没有消除我的记忆。


    也好。


    因为那些梦境,或许是我唯一能抓住的过去。


    我不能忘记,也不想忘记。


    然而,就在我转身离开的瞬间,方大仙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低沉而威严:“记忆必须消除,这是天命。”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发簪,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无法动弹。凉亭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溪水声、风声,甚至我自己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方大仙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目光深邃如潭水,指尖点上我的额头。


    “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发簪从我的手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脑海中那些模糊的梦境开始一点点消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


    最后的意识中,我听到东姐温柔的声音:“风,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北哥的冷哼声:“真不让人省心。”


    西雨轻柔的低语:“风……这次一定要平安回家啊。”


    我闭上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那些梦境,那些模糊的记忆,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了。就连刚才发生的所有都尽数消失。


    溪水依旧潺潺,凉亭中只剩下我,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望着凉亭斜方的风铃。


    心口似乎多出一处空洞,发簪也一同消失了。


    我想不明白,也没再深究,沉心静气,抬脚走向溪水下端等我的车夫。


    我问起车夫,我为什么到这儿来。他起先很诧异,随后笑着回答我,说今日天气好,所以来这儿看看。


    是吗……我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明明才婚事的第二天……


    是啊,明明才婚事的第二天,颜卿居然就忙得不可开交。


    蓬莱仙岛,云雾缭绕,仙气袅袅。金色的花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雨般飘落,洒在四人的肩头。这片花海仿佛没有尽头,一直延伸到天际,与云霞融为一体。


    “小妹啊……她真的还活着……”


    东婝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掌心似乎还有方才留下的温度和小妹的气息。


    西雨从怀里拿出那支青竹发簪,紧紧护在胸口。


    “爹,何必做到这地步呢。你明知她总会记起的。”


    方大仙自然晓得,抹去了无数回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可她总会记起。怎么会无法彻底抹去,恐怕法力再高深的无上天君也想不明白。


    雾气蔼蔼,萤火漫天,从南岸吹来的风拂过仙人的羽衣,蜉蝣于天地,消无声息。


    “必要时,我会把她带回来。这天地间,总有她的归属。”


    方大仙喃喃自语着,话里波澜不惊。


    北雷看向父亲,眉头微蹙。


    “可您知道的,带回来,那真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救回了一律魂魄,若不重走九段过往,九段梦境,小妹她……”


    “我知道。”


    方大仙轻叹一般道出后,望向海岸边的礁石,好似那抹身影从未离开过。


    “我只是不想她这一次,还是选择同样的路。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又踏上同一条路。”


    那条通往西洲岛,通往旷野的路。无论人神,皆是死路的旷野。


    雾气掩去礁石的影子,星河倒灌,紧闭的院子里,药草不如杂草茂盛。光暗之间,妆台上的发簪已然失去原有的光泽。


    她,离开得太久了。


    “不过,你们仨打赌输了。别忘了赌约,敢偷懒就罚你们紧闭。”


    “唉,小妹啊小妹,你可把哥哥姐姐们害惨咯。”


    “还以为她会想知道我们是谁呢……小时候那么可爱跟在我们身后的南风去哪了……”


    “不过我好开心,她说以后我可以去信州找她玩~”


    “别了吧。否则又学上次给她惹恼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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