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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闻此笙歌

作者:知一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春之时,千云之岭,白皑皑的医鹿山从漫长寂寥的冬季苏醒过来。


    也到了我该离开柳砚清,下山寻找九个男人和自己的时候了。


    离别的画面比我想的要冷清的多。


    没有鞭炮起舞锣鼓喧天,更没有感人肺腑潸然泪下的一番宣讲。静悄悄的山门,柳砚清独自一人目送我,甚至两手空空,连离别的礼物都没有。


    我迟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走,因而露出疑惑的神情。柳砚清倒神态自若,平静地与我并肩而立。


    “我,走了?”


    不敢确定我是下山游历还是出门买菜,都没个人来送我吗!


    清雨和如雪呢!说好我走这天回来送我的。


    我又难以置信地越过柳砚清望了望入山的路,空无一人。


    “别望了,是我不许他们来的。”


    “为啥!”


    我一时情急,没控制好语调又失了态,赶忙道歉。


    柳砚清早有预判一般,毫无波澜。


    “免得你心气浮躁。”


    他徐徐走到我面前,眸光里夹杂了几分释然。


    “安心上路,记住,沉心静气。”


    他的眸光又落在我的手腕上,神情不再像重生之处那般冷冽。


    “对着手链呼喊我,我会听见。”


    “嗯,我记住了。”


    “替人诊病虽还不到火候,但药草方面姑且过关,生活方面应该不成问题。但也别忘了多看书,巩固功课。”


    “放心吧,书都背上的,师尊亲笔版本。”


    似乎欣慰我能有学成出师之日,在他看向我后背的行李时,我仿佛看到了他唇畔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人心难测,万事小心。”


    我下意识地点头回答,没注意柳砚清已经俯身将我拥进怀里,低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柳砚清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还有什么话要同我交代。


    “总之,有事,我会来帮你。”


    我笑着回拥住他。


    “多远都来吗?”


    环住我的手臂紧了些,像告诉我,无论多远,哪怕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总会抵达我身边。


    重生前临死的我或许也置身某个黄泉之地,独独他能将我拉出深渊,重获新生。


    即便这种猜想没有凭据,但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无条件的。


    医鹿山脚下的镇子名叫鹿镇。出了鹿镇,我计划先往京都的方向走。


    从鹿镇到京都有一条官道,是连接东西往来的重要商道,途径的州府也都是商贸往来的重要驿站,沿着这条路走再合适不过了。


    商道旁每隔几里路便能碰见卖茶的铺子,晌午刚过,趁此歇歇脚。


    回暖之际,商道上来往的马车绵延不断,茶铺外停留的马车不一会儿功夫就占了留与停车的空地。茶铺里外全是人,幸好我到是还剩一张空桌子。招呼了老板,终于能坐下歇歇脚了。


    “姑娘可否介意在下拼个桌?”


    一位青衫书生模样的俊秀之人立于桌边,身上背着行囊,想必也是赶路之人。


    我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茶,连连摆手。


    “不介意不介意,请。”


    书生欠身致谢,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老板也恰逢其时送来了我点的玉叶长春。


    “这会儿人多繁忙,公子和小姐多有担待。”


    茶铺老板放下茶壶和两个茶盏后,起身招呼刚进门的一伙顾客。


    对面的书生轻浅笑道:“想来老板兴许忘了在下点的茶。”


    “所以送来了两个茶盏。”


    我晃晃拿在手里的另一个茶盏。


    “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与我同饮。”


    书生颔首拱手行礼,礼仪得当,有一瞬的错觉,眼前的人不像是平凡的读书人更像达官显贵家的公子。


    “多谢姑娘。”


    两盏茶水下肚,从医鹿山一路走来的疲惫尽数消失。书生也对茶水的清淡满意,不时点头回味。两人的行李堆放在桌旁,一大一小两个行囊。


    果不其然是书生,包里满满塞的全是书。


    “姑娘可是要去什么地方?”


    “嗯,云游四方嘛,走一步看一步。”


    “好巧,在下也正在云游四国的途中。”


    一来二往,还不知道其姓名。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也是我此次下山遇见的第一个人,何不交个朋友。


    “还不知先生姓名?”


    “闻笙。”他浅浅一笑,拱手道,“是个云游四方的教书先生。”


    和煦的春光打在他的身上,暖阳却似月光。


    曾几何时,我是否也听人说过同样的话?


    皎皎月光,似良人?


    一瞬的错愕,险些打翻我手边的茶盏。溅出来的茶汤稍稍打湿胸前的衣襟,闻笙没有笑话,从怀里摸出手绢递给我。


    “对了!先生想必饱览群书,可否告诉我这首诗的出处?”


    我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之前一觉醒来不知为何自己梦游写的两首诗的其中一首不知其名的递给闻笙。


    闻笙接过手,读完纸上的字有一瞬迟疑。


    清风起,午后的春光透过头顶交错的树叶缝隙打在他的身上。清秀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仿佛学堂里教书的先生正看着学生的作业……


    这幅画面,我是否在何处见过?


    曾经破败的书堂,竹纹青衫的男子也眉眼含笑看着我歪歪扭扭的字。此刻的他和好似过去的画面悄悄重叠在了一起。


    闻笙抬眸再次看向我,我才回过神,收回紧盯着他的眼。


    “这诗出自《诗经》,乃十五国风之一,名为——‘齐风’。”


    齐风?也是风,该不会,和我的名字有关?


    几度熟悉的错愕,我莫非真和眼前的人曾有


    一时间思绪混乱,手指摩挲着茶盏的杯沿陷入沉默,直到闻笙出言打断。


    “还不知姑娘姓名?”


    “嗷,我叫……叫我风好了。”


    “风好?”


    “风!”


    “咳咳,叫我风,就好了。”


    打趣我成功,闻笙勾起一抹如春日暖阳的笑,目光继而落在我的头顶,温柔缱绻的眼神在斑驳光影中仿佛印着星点光芒。


    “风姑娘头上的发簪,一看做工精巧,可是出自哪位名匠之手?”


    我抬手取下插在发髻的神器,自然地递给他。


    闻笙眼睛微微睁大,没敢接下。


    “如此贵重之物,姑娘不怕我图谋不轨吗?”


    “你会吗?”


    听到这句真诚的反问,闻笙笑了笑。


    “多谢姑娘信任。”


    “说来,今日与姑娘搭话,是因姑娘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只是这位古故人……去年秋日,不幸离世。”


    “诶?”


    送到一半的茶盏又被我放回桌面,我定睛看向闻笙。


    “她——怎么死……离世的?”


    “听闻她去西洲,想求起死回生之术。却在距离西洲孤岛一江之隔的荒野遭遇不测。后来的事……在下寻遍诸城,再也没打听到任何消息。”


    随着闻笙不疾不徐的声音,他口中的故事在我脑海里逐渐描摹出雏形。那个前往西洲不得归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像是隔着数百里的距离,我静静地望着她……


    我恍惚了一瞬——为什么这个故事,好熟悉?


    “可这里是东边儿,先生又何故至此?”


    “适闻医鹿山的仙者可救人重生,或许,她会在那里。”


    说完这句话后,闻笙瞳中忽然布上一层阴影。


    “先生的那位故人,叫什么名字?”


    闻笙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在手上书写了两个字,眼中流露出微妙的笑意。


    “她叫,齐风。”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诗经·齐风·东方未明》


    那年,是闻笙第二次进京参加科举落榜。


    决心放弃追求功名利禄的他,离开京都后途径光州,在光州游历时择一处偏远乡村住下,自发担起了教书育人的先生一职。


    那个叫风的姑娘是怎么找到这个几乎隐匿于山间树林的村庄的,闻笙也记不得了。


    某日起,借住此地的叫风的姑娘,每日准时出现在他的课堂,坐在末尾角落的位置和一群娃娃摇晃着脑袋念书。


    一日放课后,娃娃们归家,叫风的姑娘却迟迟不肯离去。


    闻笙收起书本,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正趴在桌上与周公会面。


    “姑娘,该醒醒了。”


    她迷迷糊糊直起身,打个哈欠揉着眼,四下张望,在对上闻笙充满笑意的目光时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不知是姑娘昨夜没休息好,还是在下所教的内容索然无味……”


    “不是的!先生教得很好。只是……”


    风姑娘抓挠着后颈,羞涩地低垂眉眼,指了指桌上书本摊开的一页。


    “这首,学生不明白。”


    今天,闻笙教的《诗经》,风姑娘所指的并未在今日的教学范围内。不过既然学生有难,老师自然要答。


    “《齐风》是八百多年前齐国的民歌。今日所讲关于《诗经》的知识还记得吗?”


    “嗯,记得。”


    “《国风》大抵是周初至春秋间各诸侯国的民间诗歌,这首《齐风》顾名思义就是齐国的诗歌。”


    轻柔的声音耐心地给风姑娘讲述着,如同六月的风拂过竹林,动人心弦的摩挲声和恬静悠然的竹香。


    日落西山,两个人并肩坐在村口的榕树下。风姑娘嘴里叼着路边随手折下的狗尾草,哼着闻笙从未听过的小调。


    “还不知姑娘姓甚?只听乡亲唤你风姑娘。”


    不过问起名字,风姑娘像是陷入了苦恼,眼神四处张望,最后落在自己手里的书上。


    “嗯——齐风?”


    闻笙跟随风姑娘的视线落在《诗经》上,浅笑反问道:“齐风?姑娘是指,诗还是?”


    风姑娘笑着手指点了点自己,扬了下眉。


    “我的名字,齐风。”


    出了茶铺,我与闻笙相约同行。他言及目的地,我随口附和,言称巧合,实则心中笃定——他必是我所要寻觅的九位男子之一。若此猜想无误,我便已获得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名字,齐风。然而,我深知齐风并非我真名,因记忆尚未复苏。我心中好奇,重生之前,我与闻笙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我们踏上官道,首站便是光州,闻笙提及此城乃是他与重生前的我——齐风,初次相遇之地。在未明确闻笙与“齐风”关系之前,我决定暂不向他透露失忆之事。


    “姑娘确定要前往光州?”闻笙问道。


    我抢先付过茶钱,用的是下山前柳砚清为我准备的路费,快步跟上在前方等候的闻笙,与他一同融入斑驳的午后光影中。


    “本也是漫无目的,既然与先生相遇,不如结伴同行一段时日。况且,我还是初次造访光州呢。先生,不介意吧?”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闻笙拒绝,朝他扬起灿烂的笑容。


    闻笙回以爽朗一笑,微微点头:“当然不介意,在下正想邀约姑娘共赏光州。”


    “光州有何特色?”我好奇地问。


    “光州啊……不知姑娘对美食可有讲究?”闻笙反问。


    “有美食!请先生务必带我尝遍光州!”我兴奋地回应。


    夜幕渐渐降临,光州的街边灯火升起。华灯初上,属于光州独有的夜晚随着走上街的人越来越多,正式拉开帷幕。


    闻笙领着我穿梭在人潮与繁华间,茶楼酒肆铺满闹市长街,公子执扇小姐掩面,屋檐下的盏盏灯笼蔓延出去没有尽头,光州的夜空被点亮,失了夜晚的黑和寂。


    悠扬的乐曲隐隐约约地从灯红酒绿间飘逸而出,不知不觉让人驻足欣赏,进而探寻乐曲的源头。


    我望着楼上的牌匾“醉月楼”几个字,饶有兴趣地望向闻笙。


    “这儿是做什么吃的?”


    闻笙挑了挑眉,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望向另一边。


    “柳色遮楼暗,桐花落砌香。画堂开处晚风凉。高卷水晶帘额、衬斜阳。”


    楼阁上,三两位姑娘拿着各色的伞翩跹起舞。笛萧宛转悠扬,琴弦弹拨着春色、绿柳、落花。


    兴许是舞台上的姑娘早已名声大噪,一登台亮相,四周的人都一齐朝这个方向涌来。我顿时慌了神,躲闪不急已没了退路,左拥右挤人声嘈杂,险些站不稳。好在双肩被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扼住,视线旋转,身旁擦肩而过的人还未来得及看清,闻笙的脸却在下一瞬出现,温柔的掌心覆上我后背将我揽进怀里。


    心跳漏了一拍,我靠在闻笙的怀里,任由他带着我退出人潮,在街对面一片稍稍松散的位置停下后才缓缓离开。


    “谢……”


    话音未落,闻笙伸手捋了捋方才冲出困境时我被弄乱的头发。


    我微微怔愣,脸上攀起滚烫的热意,抬眼看向闻笙。


    为什么他的表情和动作看上去如此自然?书生贤者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


    “好了。”


    闻笙温润一笑,垂下手,转眼又看到我肩头的一点尘埃,又抬手掸去。


    “谢谢闻公子。”


    “通常诗诗登场,都是这幅场面。你初来光州,恰好见识见识。”


    他伸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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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舞台中央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的红衣姑娘,落下的夜幕明亮的灯光下,红衣姑娘的每一次回眸、拂袖,台下都会连连发出惊叹。


    诗诗……是那姑娘本就叫诗诗,还是闻笙叫的亲昵?


    闻笙轻车熟路的带我绕到了醉月楼的后门。


    进到楼里,这里的人似乎都和闻笙认识,无论杂役姑娘。


    醉月楼从外看和普通的酒楼并无差别,进到里面才能一睹它的真容。楼阁游廊,富丽堂皇。垂花门楼,雍容华贵。笙歌不断,酒香四溢。只是置身其中,便觉醉意。


    听不懂唱词的曲调悠悠扬扬,歌女富含深情的唱着,像是唱给离别之人,盼归之人。


    “醉月楼的老板托我写了首词,正好路过,我进去一趟很快出来。”


    “没关系,我找个什么地方坐着等你,正好走累了。”


    闻笙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不远一个无人的凉亭。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亭内。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好。”


    望着闻笙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舒了口气,活动活动有些酸胀的四肢。走了整整三天,从医鹿山到光州,得亏我还有力气继续逛。


    “齐风姑娘?”


    回过头,亭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消瘦的青衣女子执扇而立。


    女子见我,扇面在唇边轻掩一笑。款步走向我,围着我绕了一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我。


    “你就是齐风?我听说你死了。”


    女子眉眼如画天生丽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风尘之色。如此妩媚之相,难怪那么多男人倾慕。


    是方才台上的诗诗姑娘。


    “你认识我?”


    “当然。”


    诗诗摇着手中的团扇,走到我身边,抬起下巴不屑地看了眼我头上的发簪。


    “闻公子每次在我这儿喝得淋漓大醉,嘴里念的都是你。”


    诗诗刻意用团扇的扇面拍了拍的我肩头。


    “能把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折磨成喝烂醉的酒鬼,你还真有本事。”


    面对诗诗的咄咄逼问,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免得说出粗鄙之语,或者直接上手打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似乎是看我表现得毫无兴趣,诗诗转念一想,凑到我耳畔。


    “要不要我告诉你闻公子都跟我说过什么?我和他——”


    胭脂水粉味猛地逼近,刺鼻的气味不待嗅而自入鼻中。


    “做了什么。”


    我皱起眉脑袋别向一边,与她拉开距离。


    “不必了。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告辞。”


    我转身欲走。身后之人冷呵一声,用她一贯招呼客人的语气同我道别。


    “随时光临醉月楼。”


    诗诗精致走到我身边,投来鄙夷的目光后,走在我前头。


    “你会来找我的。”


    我当然不会去找她,我又不认识她。


    走出醉月楼,我生怕待会儿闻笙出来找不到我,便四处寻找亮眼易发现的高处。


    随后锁定了不远处河道上架起的石桥。桥上似乎没人,闻笙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到我。


    各色的灯火和明月在水面相融,河道里的小船静静地随着水波浮动。我一面欣赏着走上桥,不料桥面上不知何时站了人。


    一道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桥上。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匕首上,出神地望着天边的明月。


    我没再靠近,站在离他稍远的地方。静谧的桥面和远处喧闹的醉月楼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忍不住看向身边迟迟不动的人。


    他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月亮?今天的月亮有什么不同吗?


    那人似有所感,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猛然一惊,立马收回视线。


    希望他没有发现我一直在看他。


    隔了好一会儿,我又看向他,发现他居然在注视着我。


    完了……好像闯祸了……


    “齐风姑娘!”


    我循声而望,是闻笙。


    见闻笙朝我走来,我再次去看桥面上的人。


    嗯?


    不见了?


    他……何时离开的?


    河道两旁灯火依旧。我走到那人刚才站立的位置左顾右盼,没有寻到他。


    彩灯节,光州每年春节后最热闹的节日。原本取名千灯节,又想和本就存在的千灯节做出区别,做出光州自己的特色,于是改名彩灯节。


    男男女女会相约走上街头,为自己的心上人挑选一盏彩灯。若是表达爱意之人,会亲手做一盏彩灯。如果喜欢的人收下,则代表两情相悦。如果喜欢的人没有收下,那么这盏灯则会放在河道两旁,寓意让流水带走思念,祈求良缘。


    我听着闻笙给我讲述彩灯节的故事,不禁感叹光州的浪漫。


    晚风轻轻带着初春的凉,彩灯节的集市上热闹非凡。


    路过卖发饰的摊子,我不禁被精美的饰品吸引驻足挑选。


    闻笙也拿起一支竹子做的在手中端详,一端雕刻的竹纹和我头上插着的几乎一模一样。


    “先生喜欢吗?我送你。”


    闻笙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发簪。


    “不是的。只是想起了过去……”


    说话时,他朝我这边看了眼,但不是看我,而是我头上的发簪。


    “很像我曾经做过的一支发簪。”


    我不由心生敬佩。


    “先生还会做发簪呐?”


    “当时兴起,找师傅学了段时日。”


    我眯起眼睛,手肘轻撞他。


    “为了送给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闻笙转身,眼中柔情万种,“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闻笙的目光凝视着我,轻柔的声音提起过去,恍然间生出一种错觉——他在说我。


    他那未过门的娘子——是我。


    我手里还拿着摊位上的饰品,不安的心涌动,我摩挲着手中的精致玩意儿,缓缓说出藏匿内心之词。


    “闻笙,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我望着闻笙的眼睛,定了定神,缓缓开口——


    “你在找的人……可能是我。”


    闻笙并不意外我的话,轻轻笑了笑。


    “风姑娘何出此言?”


    我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双手不安地交互揉搓。


    “虽然不记得我是不是去过西洲,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甚至连你也不认识……”


    我取下头上的神器,发簪上的竹纹被灯火映照散发出光芒。我摩擦着发簪上翠绿的竹叶,对上闻笙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这个发簪……是你亲手制作赠予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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