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李昱提前申请了航线,宋豫璋当晚就飞回了朔城,机场出来后给温尔发了条消息。
凌晨一点,朔城恰是灯火通明。
外面停了几辆规格一致的迈巴赫,李昱跟随着宋豫璋的步伐上了其中一辆。
路上。
李昱跟宋豫璋汇报裕华与庄和的近况,自城西的地被庄和拿到手后,刘霂生被庄和私下里卡了尾款,裕华内部几个高管接连爆出丑闻,整个财务部都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一时间,裕华股票暴跌,公司内部人心惶惶。
“裕华这回吃了闷亏,”李昱稍稍停顿,话音一转,不轻不重地提了一嘴,“三少爷和温小姐交情匪浅。”
不然,谢明仪使绊子作甚。
李昱是头一次见谢明仪在生意谈拢后给人难堪的,大部分时候谢明仪做事还是很守规矩,遵循和气生财的道理的。
交情匪浅?
是什么意思。
宋豫璋闻言下颌轻抬,半垂眼睨向李昱,沉下眸色。
封闭的空间内,犹似凉风拂面。
李昱咳了声,投其所好地找补,“今天,跟温小姐约会顺利吗?”
他并不知晓上午发生的事,宋豫璋去找温尔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明仪过来接她。
宋豫璋唇角扯开一丝不怎么愉悦的弧度,眼神淡而冷,“你是在看戏吗?”
“……没有。”李昱正色道。
千年铁树开了花,还是对着自家兄弟身边的女人……李昱有点想看戏,但口头上是绝不能承认的。
毕竟作为宋豫璋为数不多的友人,看这种戏不厚道,得帮他出力。
李昱轻咳了声,“那我继续汇报?”
宋豫璋抬手。
李昱了然,视线从平板上的数据中移开,定睛看向宋豫璋,静听安排。
“瞿楼江17号地,放给裕华。”宋豫璋声音不大,冷而果断。
“好的。”李昱没废话,甚至都没有迟疑,哪怕宋家也会参加这次竞标。
临雾市近年发展飞快,大多数房企面临的问题都是手里没地,没一块好地。瞿楼江17号地建设用地面积在12万平方米,规划建筑面积达到了40万平方米,算是临雾市里规模最大的地。地处CBD,位置极佳。
自招标以来,万众瞩目,这块肥肉已经吸引了上百家开发商参与争夺,竞相来购买标书。
宋豫璋:“安排纪凌给刘霂生放一部分的款,让苏绪那边提前做准备。”
苏绪是寻珍国际明面上的老板,搞珠宝生意的,但手下有一些做项目的公司,比如泽海地产。
“好的。”李昱若有所思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地价越高,资金峰值越高。
商人重利,刘霂生喜欢玩高杠杆的项目,一旦有足够的机会就会咬死瞿楼江17号地,但这都是宋先生给刘霂生安排好的。
裕华必然会面临资金大规模沉淀的难题,瞿楼江17号地终归还是要回到宋先生手里的,只不过换个名头罢了。
李昱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事儿要是让苏绪摘桃子的影响,瞿楼江可是宋老爷子提过的重点项目。
宋豫璋不会去解释这些。
他习惯性地拿出烟盒,弹出一根支烟,手指叩击着膝盖。
霓虹闪过,窗外夜景斑驳精彩,却都入不了眼。
倏尔,宋豫璋收回目光,似想到了什么。
“陈鹤生还在芭提雅吗?”
李昱闻言一愣,想起前几天收到的消息,如实道:“没有,二少爷前天飞去了缅甸。”
宋豫璋长眸微眯,“没拦着他吗?”
李昱声音低下去,谨慎地看了眼宋豫璋后,他才开口:“二少爷说这次只是到蒲甘转转,顺便拜佛,给您和三少爷他们求个平安。”
求个平安?
托陈鹤生的福,宋豫璋在蒲甘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差点就死在了那种地方了。
男人俊美凌厉的面孔被光影切割成一明一暗,一双眼暗沉如海,教人辨不清黑白善恶。
李昱也不再多说什么,蒲甘是缅甸的一座城市,有很多佛教寺庙,前几年陈鹤生在那边犯了事,他跟着宋豫璋去过一次。
宋豫璋声音寒凉道:“让人盯紧他,不要惹事。”
“好的。”李昱对往事记忆犹新,当然不想再去枪林弹雨里捞二少爷。
但让陈鹤生洗白身份回国,不说别的,宋老爷子这一关就过不了。
李昱又拣了小四和小五的近况说了几句,这两位少爷都是安分守己的。
驶离了繁华的街道,进了风景优美的别墅区。
月光落在宋豫璋脸上,映着眉间的一缕疲惫。
他将钱夹打开。
里面藏有一张老旧的照片。
十五六岁的少女扎着马尾,眉开眼笑。
*
天刚蒙蒙亮。
温尔醒来,看见了宋豫璋发来的微信信息。
简单的两个字:到了。
还挺快的。她思考着朔城到崖沅的距离,七百多公里,再一想多半是飞回去的。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还是没去回复。温尔起床煮了南瓜粥,洗漱吃饭,片场拍戏。
晚上下戏后,时间或早或晚,她都会接到宋豫璋的电话。
聊天的内容也是一成不变,这无疑是枯燥的,却又没想过拒接。
常常是在沉默的只剩下呼吸声的通话里,温尔主动与他讲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宋豫璋听着,偶尔也会主动说上几句。
这晚。
说了一路,温尔已经到宿舍了,电话还没挂断。
她唇边有点笑意。
突然。
手机里传来打火机开关的‘咔哒’金属声响。
温尔轻轻皱眉,好似能嗅到烟草燃烧的灼烫烟味,无端烦躁。
宋豫璋在她沉默的时分,恰到好处地主动开口,“没有抽烟。”
无法解释,这句话落在她耳畔时掠起的涟漪。
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像一场惹人厌恶的陈年旧梦,在他声音里被叫醒,消失不见。
温尔低眉莞尔一笑,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心中不知名的触动,只冷清清地说了句:“随你,爱抽不抽。”
每每她这般语气,宋豫璋都会轻声低笑。
这次也一样,但他多说了一句。
“你说过的,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他音色偏冷如玉如金,笑起来说不出的低沉悦耳,令人耳尖酥麻。
“……”是说过只有的话,但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意味。温尔抿唇,仰头呼了口气,耳尖的烫好似蔓延到了脸颊上,羞恼地下床,走到阳台边。
晚风吹拂,他岔开了话题。
也散了她心头几分羞赧的躁意。
下次见面,她想着送宋豫璋一份礼物吧。
*
朔城。
建造在承华山景区内的宋家老宅,祖上传下来的,也有些历史了。
老爷子主动找他,谢明仪自然避不开,一到朔城就被车接回了承华山。
明清样式五进四合院,门口是两尊高大的汉白玉石狮,进屋便是山石翠屏,雕刻着闲鹤过千山浮云的景,贴金镶玉。
谢明仪身后跟着佣人,穿过精心伺养的花厅和紫檀木廊柱搭成的游廊,像古代的世家子弟般,一直走到会客的大厅。
不管什么时候来这里,厅堂里都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
老管家在门口台阶上站着,见谢明仪的身影后便堆着笑脸走下来迎接。
“三少爷回来了,老先生和大少爷在后院下棋。”
谢明仪标准假笑,眉目潋滟,懒洋洋地应了声,“哦,大哥也在啊。”
“三哥哥!你又来找我玩了吗!”清亮稚嫩的女声传来。
只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高高的大门里跑了出来,打开小胳膊,像只毛毛躁躁的笨蝴蝶,飞出了阴冷潮湿的宅院。
谢明仪半蹲,朝宋云若拍手,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便将人抱了起来。
阳光下面,转了个圈。
宋云若开心地咯吱笑。
三哥哥像一个大秋千,带着她转圈圈。
谢明仪顺势将她抱起。
“三哥哥,你想我吗?”宋云若坐在谢明仪胳膊上,开心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和下巴上亲了亲。
“嗯,”谢明仪眼中笑意有了温度,单手抱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若若想三哥哥没?”
“想啦!”宋云若呵呵笑着,“我还写了一篇作文,《我的三哥哥》。”
“?”谢明仪一愣,“为什么不是我的大哥,我的二哥,四哥,五哥?”
“笨呀,”宋云若笑,“上上次的作文,我已经写过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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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哥是宋豫璋》,《我的二哥是东南亚小王子》。”
“……哈哈。”谢明仪真的笑了,东南亚小王子?这种外号真的很缺德了。
旁边的管家也跟着笑了,看着小太阳似的宋云若,一颗明珠。
“回头把作文给我看看。”谢明仪很期待把作文发他们兄弟几个的群里时,大家互相点评的表情。
“不行,若若害羞!”宋云若拒绝,下巴一抬,眼睛亮晶晶。
“偷偷给哥哥看,下午带你出去玩呗。”谢明仪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行吧,”宋云若思考后点头,嘟嘴鼓着小脸颊,吐出一口气,“大哥哥也一起吗?”
“这你要问他,”谢明仪语气随意,“你去喊他,看他去不去。”
边说边走,很快便到了后院,看见了藤萝架下石桌。
谢明仪没跟老爷子打招呼,只朝宋豫璋喊了声‘大哥’。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继续下棋。
谢明仪便带着宋云若玩去了。
午饭时,餐厅里就只有宋老爷子和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
只有宋云若的汤匙偶尔碰到餐具发出碰响,大家都默契地遵守着宅子里传下来的规矩,慢条斯理地咀嚼,没有左顾右盼,也无人说话。
气氛肃静。
若若吃完先放下碗筷,用帕子擦干净小嘴,“爷爷,我吃完了。”
宋老年纪大了,面部消瘦清癯,五官越发的挺拔深邃,能看出年轻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放下汤匙,望向小孙女,“去玩吧,半个小时后回房午休。”
“若若记得了。”说完,她便离开。
待妹妹一走,谢明仪先放筷子。
发出不小的声音。
宋老视线在谢明仪身上停留了五秒,又看向宋豫璋。
宋豫璋安静地放了筷子,擦了手,“我吃好了。”
“来书房。”老爷子声音浑厚低沉。
谢明仪起身,跟上。
只要是在这个地方,他便有一种孙悟空被五指山镇压的感觉,木制的老宅子说不出的阴冷。
自他被接回宋家后,便一直养在宋老身边,然而对这个刻薄古板的老人,他并没有什么血缘天伦之情。
宋豫璋走在后面,吩咐翠嫂煮一壶狮峰龙井送去书房。
进屋后,宋老让他二人坐下。
谢明仪压着脾气,似笑非笑地坐着,想看宋老今天在书房是打算教训谁。
宋老先点了宋豫璋,问了公司的几个大项目的进程,高层的人事调动的问题。
宋豫璋的答复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末了,宋老又问他,“宋瑞昌最近在做什么?”
宋豫璋面不改色,语气平平,“乾安那边最近在和资束科技接触,在投一些人工智能项目,看了下,市场回报率不错。”
乾安资本是宋瑞昌离开宋家后自己白手起家的产业,前几年上市的风投公司。
宋老端起茶杯,撇去浮沫,喝了口茶水,觑了一眼宋豫璋,“我不是在问这个。”
儿子虽然是个叛逆的废物,但五个孙子各有各的长处,至于宋老心中,最看好的继承人是宋豫璋。
从小到大,宋豫璋都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理智,是宋家这一辈里完美卓绝的领头人,待人接物有分寸,做事条理清晰,芝兰玉树,克己守礼。
最重要的是,宋豫璋跟他父亲的性格全然不同。
生性冷情寡漠,不近女色,是他最大的优势。
将来不会因为女人跟家族闹翻。
宋豫璋没接着说,只平淡开口:“爷爷想问的是什么?”
“哼?”宋老鼻音下沉,挑眉瞧着宋豫璋好一会。
深邃地审视。
宋豫璋对上老者锐利的眼睛,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地回望过去。
波澜不惊。
宋老哼笑,声音沉下去,无端多了一丝指责的意味,“我问的是宋瑞昌。”
宋豫璋不答。
谢明仪喝着上万元一两的茶,还不如小时候路边买的爽歪歪有意思。
宋豫璋明明知道宋老想问什么。
他是头一次见宋豫璋这么明目张胆地冲撞宋老。
可见,他大哥如今是大权在握,跟老爷子说话底气都足了。
谢明仪笑了笑,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