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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

作者:穗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前一后,继续前行。


    到半山腰时,天色已变,乌黑吞没了蔚蓝的云朵。


    阳光,许久不见。


    鸟雀在山林间扑腾,呼啸而过的风格外强势,摧枯拉朽般,林木哗啦啦得响。


    又燥又闷,汗流浃背。


    温尔擦擦汗,望着还在远处的山顶,再看渐渐转阴的天气。


    乌云在头顶上方,黑压压的罩着。


    搞人心态,情绪波动。


    她无端地联想到宋豫璋和她在床上的几次纠缠,想到了宋豫璋对她的温和态度,他的眼神,吞咽的喉结,灵活有力的手指——以及,彼此间天差地别的身份地位。


    她再一次厘清自己和宋豫璋之间的微妙关系。


    男人和女人的感情,恰似躲在暴风雨来临前的狂欢,未来时悸动偷娱;风雨来时,谁都别想干净!


    如此时这般好天气,风过山岗,林木相依。


    教科书一般的写照。


    温尔内心狂欢,忍不住回头朝宋豫璋提议:“我们去山顶吧。”


    宋豫璋看了眼不算好的天色,看了她几瞬,“嗯。”


    没拒绝。


    温尔愉悦,弯起的嘴角掩去了恶劣的捉弄,“也许会下雨。”


    宋豫璋:“那你要下山吗?”


    “我不要。”温尔果断而轻快地回绝,狡黠眨眼,“但是你可以。”


    话里有话。


    彷佛是在说男人和女人在感情的中途,允许谁先下车离场。


    不必至山顶。


    宋豫璋抬眼,目光澹静沉和地凝视温尔,与其如常,“一起。”


    温尔些微惊讶,和不解。


    他淡声照旧,不容置疑,“我和你一起上山。”


    温尔心底蠢蠢欲动的恶劣情绪被宋豫璋身上的气势镇住,她清晰地听见心口震颤的余音,褐色的瞳孔缩了缩,觉得他真的好奇怪,有一种另类的天真,这绝不会是一个大家族继承人身上该有的习性。


    况且。


    宋豫璋这么聪明,早该听懂了她浅显的言外之意。


    温尔错开锁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避过宋豫璋深邃的目光。


    她说:“我没带伞。”


    女人不会在这段感情里去庇护男人。


    宋豫璋看着她的发顶,语气平淡无波,“我知道。”


    她又说:“你会淋雨。”


    宋豫璋眼中波澜不惊,只一片温和,“没关系。”


    恶劣的情绪上头。


    温尔侧身朝他望去,笑眼盈盈的笑着。


    “被雨水淋湿会很狼狈的,而且雨大了路不好走,我随时会改变心意,也许不会想走到山顶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宋豫璋沉默,而后很轻地点了下头,偏冷的声线吐出的字眼难得温和,“是的,没关系。”


    温尔胸口起伏,代表着有什么剧烈的情绪在翻涌。


    她做不到宋豫璋这般,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副冷清淡漠沉得住气的姿态。


    想起和宋豫璋第一次,醒来后他问她,要不要交往。


    她以为是有钱人见惯不怪的试探。


    而今看来,是她理解错了。


    宋豫璋想和她交往,无异于上一座高山,去经历一场暴风雨。


    看在卡里多出来的三百万的份上,温尔深吸了几口气,按住恶劣情绪,她要给宋豫璋好好地上一课。


    让他记住淋雨是什么滋味。


    阴云密布,狂躁的热风里携来水汽。


    两人各怀心思地往山上走。


    温尔边走边思索,回忆与他数次见面。


    画面最后定格在上一次见面。


    好巧,是一个雷雨夏夜。


    #


    那天,她很不开心,生活的压力,公司的催债,刘霂生在饭局上的羞辱。


    她将宋豫璋拉下水——在她的客厅里,门背后,沙发里,床上。


    混乱迷人,性感疯狂。


    后来在浴室里,她实在太困了,在极度战栗的快意中昏睡过去。


    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是要回剧组的日子,温尔还躺在宋豫璋怀里。


    刺眼的阳光不遮掩地面的丑陋,更直白地将脏污暴露出来。


    她抬手遮住眼皮上的光线,也想起生活原本的样子,还有陈铭催她还钱的事,不还钱就送她去给杜导当艳星。


    五彩斑斓,一地鸡毛。


    温尔从他怀里爬起来,面朝他坐着。


    在宋豫璋眼神看过来的第一时间,她先于宋豫璋开口。


    温尔说:“二十万。”


    她没记错,跟宋豫璋第一次发生关系,她要的就是这个数。


    但宋豫璋凝视着她,没说话。


    温尔有些不确定地抿了抿唇,将脸皮放下,朝他弯弯嘴角,无所谓的语气:“十万也可以。”


    宋豫璋坐在床边,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眼神太清白疏冷,让人温尔很不舒服。


    让她下意识扭头逃避。


    温尔心中很堵,明明昨晚两个人都很快乐,宋豫璋虽然话少但活好,他贴着她脖子死命地亲、喘的时候一定是动情了的。为什么天亮他要用这么冷清的眼神看自己。


    可能。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不堪,像一个浪□□找顾客要钱。


    温尔自嘲地笑了。


    她多少有点感觉,知道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但她又不想找他当金主,也不想发展感情关系,偶尔会恶劣阴暗地想拉他下水,让他也体验一下糟糕透顶的事情。


    比如现在,微笑找他要钱的自己。


    宋豫璋一直没说话。


    温尔不想和他在沉默中对视,她就算丢掉脸皮,在他面前还是会觉得难堪。


    佯装随意地下床,她光着,此刻也不觉羞耻。


    走到老式的红漆衣柜前,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回头朝宋豫璋坦然一笑。


    “不给也没关系,就当还你的。”


    温尔语调轻快,视线落在宋豫璋手背上的伤口。


    撇清两人之间过夜的关系。


    她快步去了浴室,将门关好。


    宋豫璋推门进来时,温尔正在弯着腰用冷水洗脸,耳畔发丝垂落,被水淋湿。


    宋豫璋扫了眼她没穿鞋的光脚,抬腿走到她身后,伸出手将她散乱的丝发收于掌心,耐心等她洗完脸,将人拎起来。


    温尔的脚踩在了宋豫璋的脚背上。


    不同的,这次他光着脚,她足心能感受到男人脚背上若有似无的热度。


    宋豫璋其实想过很多,也许陈书珍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不好的生活经历,让她很缺钱,为了钱很多事情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招惹。


    但是他回来了,就都没关系了。


    他可以做很多事。


    宋豫璋问她:“还差多少?”


    “什么?”温尔一愣,唇瓣动了动不自觉地抿紧。


    宋豫璋的怀抱很暖,淡淡的冷香,宽背窄腰,很可靠。


    温尔长得漂亮,入娱乐圈五年时间已经靠颜值杀出一条路,虽然有些黑红的前奏,但也也有不少老板富二代们想约她吃饭睡觉的。


    温尔知道这些人的龌龊想法


    但宋豫璋跟那些人不一样。


    所以,她才会想得多。


    她没有跨越阶级的想法,自找麻烦,太辛苦而且不一定有好结果,只会让两个人都不开心。


    所以,每次睡完,她都会先让宋豫璋不开心。


    彷佛这样,自己心里那点小酸涩就不值一提了。


    想明白他问的那句‘还差多少’的背后深意后。


    温尔噗嗤一声,弯弯嘴角,朝他笑着摇摇头。


    “温尔,”宋豫璋垂眼,认真地看着她,目光平静,“要不要和我交往?”


    又是这句话!


    温尔是真没想到他还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她不想!


    温尔内心恶劣的情绪顺着心脏的裂隙疯狂叫嚣——有钱了不起,你是不是也想我给你当贱.狗!


    她脑子一混,有些分不清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生理反应强烈,瞬间涌起阵阵恶心堵在喉咙,温尔急忙在卫生间吐了几口水,冲洗口腔。


    宋豫璋皱眉,她的反应。


    温尔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闪烁,错开对视的目光将心中恶毒的想法压下。


    宋豫璋倒了杯水给她。


    温水入喉,稳定情绪后,温尔又如以往般勾唇浅笑,身体贴上宋豫璋的胸膛,声音娇柔。


    “我们并不熟,见面不过五次,已经做过两次了,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身体?”


    宋豫璋不喜她的态度,被冒犯地皱起剑眉,眼神冷下几分。


    他没回答。


    只是将她抱起来,老旧的洗手间里洗手台上摆满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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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品,他只好将温尔抱到外面,放在客厅的沙发里。


    温尔笑丝丝地问:“是因为喜欢我的身体,所以想我做你的女朋友?”


    宋豫璋瞥了眼她这张不会说话的嘴,眼中戾气压了下去,回卧室拿了拖鞋给她。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给她穿鞋。


    脚踝被温热的大手握住。


    温尔心上的柔软被触了触,手抓着裙摆微微用力,脸上笑意更温柔了,“宋先生,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单纯。”


    宋豫璋沉默地看着她。


    善良的,温暖的,被尊重的。


    一时间,压过了她内心肮脏的负面情绪。


    温尔不想拉宋豫璋下水。


    她依然觉得,他是一个极其美好的人。


    下定决心,温尔不打算跟他再有更多接触,只笑意清甜地说着最恶毒的话。


    “宋先生要是真这么喜欢我的身体,可以做我的金主呀,跟刘霂生一样。”


    刹那间,宋豫璋眼神冷漠如冰,握拳的手皮肤紧绷,还没结痂的伤口裂开细细的血口子。


    “温尔,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温尔视而无睹,小手托着腮朝他柔声道:“那你也知道的,我很乖呀。”


    宋豫璋看了她许久,她无所谓地笑笑。


    “要当我金主吗,宋先生。”


    后来,宋豫璋走了。


    没摔门,已经是难得的教养了。


    温尔偶尔回想,他这种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找自己。


    或许是男人对第一次的滤镜。


    她是宋豫璋的第一个女人,所以他才对自己有些不同。


    #


    *


    “小心。”宋豫璋伸手扶住一脚踩空的温尔。


    温尔回神,盯着脚下的路,再抬头看遥远的山顶,脑中还停留在那个不欢而散的早晨。


    天上层云卷动,山林如浪潮翻涌。


    狂风沁凉,山雨欲来。


    温尔继续朝山顶方向走,回头看宋豫璋跟在身后。


    她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要给我转钱?”


    宋豫璋淡瞥了她一眼,“你自己不清楚的吗?”


    温尔讶异不解,我知道什么原因?


    是想继续睡我?


    还是想当金主?


    温尔见宋豫璋冷清的眉眼,心里想着的不敢问,但是管不住嘴。


    “宋先生,你是想包养我,月付?”


    宋豫璋驻足,抬手拉住温尔的手腕。


    他脸色很冷,眼中情绪涌起。


    温尔想,自己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了?


    宋豫璋压下不快,尽量平和地看着温尔,沉默地审视着她。


    良久,他淡淡地说道。


    “不要喊我宋先生,因为我不打算用温小姐来称呼你。”


    “再者,我跟你同岁,你喊我宋豫璋就好。”


    温尔先是一惊,随后忍不住轻笑,“我二十三,宋先生也二十三?”


    温尔记得宋豫璋机场被偷拍时,有人扒过他的资料,二十七岁。


    不过,宋豫璋也没说错。温尔是后来改的名字,如果用老身份的话,陈书珍恰好二十七岁。


    宋豫璋眸光沉下,附身在她耳边,声音喑哑,“宋豫璋,这三个字离开床后就很难再叫出口了吗?”


    温凉的气息贴着耳尖拂过,温尔心神晃动,面红耳赤地抬眼看他,如何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宋豫璋退开,闲闲地打量她通红的耳朵,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钱是借给你的,还不还随你心情。”


    “那我呢,只用陪睡就好了吗?”温尔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借给她一大笔钱,她真的什么都不用付出吗?


    和那个清晨一样。温尔明明很温柔的说话,眼神也是潋滟如水的,但她每一句话和笑容,都让宋豫璋觉得难过。


    刺耳、刺目,他在被她言语疯狂地羞辱。


    他仅有的温柔,又一次被她粗暴地霸凌。


    宋豫璋再次被温尔世俗又低级的眼神刺了下,皱眉看了她半晌,最后只道:“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温尔与他对视良久,而他已不再说什么,朝山顶方向走。


    她沉默地跟在身后,望着他孤傲寂寥的背影,被风迷了眼,涩然泛红。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句冒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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