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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壹贰零】前尘怨

作者:霂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祁襄走上前,又问美妇人道:“夫人,请教尊姓大名?找我来此,又所为何事?”


    紫袍妇人收起剑,问:“你可知道你师父的真实身份了?”


    祁襄点点头。


    她抬手看着腕上的镂金镯子,慢悠悠道:“我是你师父的妻子,当年,他们也喊我一声太子妃。”


    “师……娘……?”祁襄震惊。


    萧敬虞如梦初醒,恭敬一揖道:“我见过您的画像,拜见师娘!”


    “诶,别乱叫,我跟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他有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只不过,可怜那母子俩,都没能长命。”


    萧敬虞吸了口气道:“你是说……殇由太子侧妃的孩子,后来是生下来了的?”


    宋璃央道:“生下来了的,只不过,那孩子是早产,先天不足,没能活过五岁便夭折了。”


    萧允墨冷声问:“既然那孩子早就死了,你为何还要散播‘花间公子’是殇由太子之子的流言?”


    宋璃央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扫过聂昭和萧敬虞,反问倒:“你们这几个后生仔,都是什么身份?”


    祁襄一一介绍道:“夫人,我叫祁襄,这位是我相公崔玄,这位是我师兄肃王殿下,这一位是朔金汗完颜昭,戴着师父金冠的这一位呢,是沁芳园的戴漪楼戴老板。”


    宋璃央笑道:“真有意思,他一心想和皇族撇清关系,结果还是收了皇帝的儿子当徒弟……肃王……如此说来,你还算是他的堂弟呢,啧啧啧……”


    萧敬虞被她说得有些窘迫,忙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既已脱离大齐皇室,自然只能是我的师父。”


    萧允墨冷不丁开口,再次追问:“夫人,流言之事,还请你说明一二。”


    宋璃央再次望向他,眼神玩味:“这位崔公子,倒是比两位王爷还威风呢。”


    祁襄吐了吐舌头道:“我家夫君关心则乱,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宋璃央轻笑一声,终于说起他们关心的话题来:“我看不得那荒唐的小皇帝,笃信妖道,毁了大齐百年太平盛世。”


    她又问祁襄:“那方垂拱印,洛虚尘可传给了你?”


    她一耸肩:“是传给了我,但我原本并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宋璃央红唇微勾:“现在你知道了?谁有这方印,谁就是太祖正统,谁就有资格——坐萧允祺那小儿的位子。我很是看好洛虚尘教出来的徒弟,只是没想到,花间公子居然是个女娃娃。”


    萧敬虞不以为然:“女子怎么了?不是您说的,持御印就行了?”


    宋璃央笑出了声:“嘿,还真是洛虚尘的好徒儿,你也是姓萧的,居然不想自己当皇帝?”


    萧敬虞淡然道:“生在皇家非我所愿,我也从未想过要坐那个位子,但若阿襄想要为民请命,我定当倾力相助。”


    聂昭也跃跃欲试:“襄姐姐,你若想取那狗皇帝而代之,我也愿意帮你!”


    戴漪楼轻轻鼓掌:“好样的,咱们男人唱得女角儿,女人坐坐龙椅又何妨?”


    祁襄并未接话,而是转了个话题:“我还有一事请教夫人,梁御风究竟是什么人,夫人可知道?”


    “呵……”宋璃央轻蔑一笑,道,“他呀,是个人物,差一点就要了你们那傻师父的命。”


    #


    承宣八年冬,定王萧衍琩正式登基,改元恒安。恒安十年,曾经的殇由太子萧弈琮已经化名洛虚尘,在衡阳隐居田园十年之久。


    他和漱玉的儿子小心翼翼养到四岁,终于还是被一场风寒带走了。自那以后他便开始研习道术,远离凡尘俗世。


    这年清明,他照例去给妻儿扫墓,细雨纷纷,空荡荡的街道上偶有行色匆匆的人影经过。行至郊外墓地,雨势更大,眼前像蒙了一层厚纱,视线模糊。


    面前闪过一团黑影,朝一座墓碑直冲过去,洛虚尘以为是什么野兽,警觉地摸向腰间的刀,眯眼细看,那只小兽似乎正在吃墓碑前的贡品。


    他走上前,举着刀大声驱赶:“去去去!”


    那小兽惊得在地上一滚,他打眼仔细一瞧,才发现竟然是个孩子。他浑身沾满污泥,手里却扔捧着别人坟头捡来的定胜糕,一口口往下吞。


    洛虚尘叹了口气,蹲下身,把伞撑到他头顶,道:“我有吃的,莫抢逝者的东西吃了。”


    那男孩眼神倔强,防备地盯着他,没说话。突然,他从地上翻身而起,撒腿就要跑。洛虚尘显然看透了他的意图,伸手一抓,便将他擒住,那孩子不肯就范,用力扑腾着四肢,大叫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大的雨,你爹娘呢?怎么也不管你?”


    那孩子蹬了好一阵,气喘吁吁道:“爹娘?哼!我没有爹娘!他们早死绝了!”


    洛虚尘放开他,从篮子里拿出一张烧饼,说:“我这里有吃的,你若没地方去,也可以跟我回去,只是我要先给我娘子和孩儿上了坟,你稍等一等。”


    那男孩接过那张饼,揣进怀里,问道:“大叔,你老婆孩子也都死了?”


    “嗯……”洛虚尘默默吐出一口气,“你就站着,别说话。”


    男孩真的站在原地等他收拾完坟前的杂草,摆上贡品。他在坟前站了一会儿,对男孩说:“走吧。”


    那孩子捏紧拳头,问:“跟你走真有饭吃?你不会想着把我卖了吧?”


    “你这瘦得跟猴儿一样的娃儿,能卖几个钱?信不信随你。”


    洛虚尘自顾自往回走,只听那男孩大声叫道:“喂!大叔!等等我!”


    他带孩子回了他的草庐,让他擦干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今年多大了?”洛虚尘在炉子上煮着玉米碴子粥,不紧不慢问道。


    “十岁了。”


    “哦……”如果自己的孩儿还活着,应当也是这个岁数。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家里可还有其他亲人?”


    “我叫梁宽,跟爹娘还有妹妹从寿县逃难来的,他们都病死了,只剩我一个了。”他盯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米粥,咽了咽口水,“大叔,你家人是怎么死的?”


    “与你不相干,还有,若要跟着我,就得拜我为师,跟着我好好修炼,你得叫我‘师父’,如若你不肯,我也会给你一些钱,你自己出去讨生活。”


    梁宽眼睛倏然亮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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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大叔你是练功夫的么?会飞檐走壁那种?”


    “你要想学武艺,倒也可以教你,但修行先修心,你须先识文断字才行。”


    梁宽一个头磕到地上,兴奋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洛虚尘颔首:“从今往后,你便叫梁御风,冯虚御风,豁达超然。”


    梁宽挠着后脑勺,一脸天真:“虽然不太明白意思……但听起来就是好名字!多谢师傅!”


    就这样,梁御风便拜入了洛虚尘门下,他教他读书识字,修行道术,习武强身,凡他所知所悟,无不倾囊相授。


    转眼数年已过,洛虚尘创立的“寻花派”在衡阳也颇有了些声望,当年的草庐后头也已建起一座小观,附近的村民时常前来求拜,香火甚旺。


    梁御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目不识丁的孩子,他悟性极高,无论文章还是道术都一点即通,操办起法会亦是有板有眼,叫洛虚尘很是欣慰。


    梁御风十八岁生辰那日,洛虚尘特意在午后便关了观门,给他放了半日假,自己则到镇上去,准备买些好酒好菜,替他庆祝一番。


    待他回到草庐时,却见梁御风捧着一卷画正坐在屋内等他,不由问:“给你放了假,怎的也不出去玩玩?”


    梁御风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上前展开那幅画来,大声道:“师父,这一幅我画了很久了,今日总算能送给您了!”


    洛虚尘定睛一瞧,画的似乎是几个月前邀几名道友饮酒论道的场景。那一日,还有人带了头乳猪来烤,竟也都被画了出来。


    “画的不错,只是今日是你生辰,应当师父给你准备贺礼才对。”


    梁御风一脸认真地说:“八年前若不是师父收留,徒儿早就化作黄土了,徒儿这条命是师父给的,生辰也自然应当徒儿给师父送礼才对。”


    洛虚尘觉得心内一暖,但总还得摆一摆为人师表的谱,他清了清嗓子,道:“倒是越发能说会道了,但生辰就是生辰,为师却也没什么能送你的,那些酒菜,你打开看看,还合不合胃口。”


    梁御风乐呵呵去看食盒里的东西,迫不及待伸手抓起来吃,一边说:“对了师父,我替你整理东西的时候,翻到一套衣裳,好生华丽,怎么从未见师父穿过呢?”


    洛虚尘面色一沉,道:“先吃饭吧。”


    梁御风知道他的性子,没再追问,利索将食盒里的酒菜摆出来,师徒两人默默吃完了一餐饭。


    食不言,寝不语。这也是洛虚尘教他的。


    到了夜里,洛虚尘把梁御风叫到房里,拿出他先前提到的那身太子朝服——这身衣裳是宫中处置殇由太子遗物时,宋璃央托人偷偷留下来的。


    “你可知,这身衣裳是谁穿的?”


    那天夜里,洛虚尘将自己的前尘说与了梁御风听,梁御风本就与他的孩儿同岁,又朝夕相处了这些年,他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儿一般,如今将这深藏的秘密说了出来,他亦感到一丝轻松。


    最后,他从锦匣中拿出一方玉印,对他道:“当年从宫中匆忙逃出,我只随身带了这方垂拱印,这是太祖皇帝留给后世子孙的传承之物,但愿,终我此生都不必再让此印昭然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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