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杨瑾带着李佑安走上亭子，杨瑾手一挥，亭中的石桌石椅消失不见，李佑安低头看去，地上多了两张蒲团：“坐。”
“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杨瑾道。
李佑安一怔，犹豫了一下，抬首摇头。
杨瑾略有几分惊诧，道：“不问我出身，不问我来处，不问我身份？”
“师父身份显赫，出身尊贵，有些事情，师父不说，我也能猜到，这很有趣，”李佑安眯着眼睛笑，说道：“毕竟我也是看过《西游记》的人，”李佑安一顿，问道：“师弟知道吗？”
“他知道一点，他知我师尊是菩提祖师，”杨瑾道：“知我与孙行者关系亲近，也知我出身何处。”
“那就行了，”李佑安兴致盎然：“旁的徒儿想自己来发现。”
他向来喜欢解密游戏。
“行，那我嘱咐让他不告诉你，你自己来猜，”杨瑾手搭膝上，话锋一转，说道：“昔年师尊教我也是从五行之术教起，说说看，你对五行之术了解多少？”
李佑安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回答起来：“所谓五行之术，是道家法术的基本，五行，指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五行相生相克。”
“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自成循环。”李佑安继续说道：“五行又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此乃世界构成之理。”
李佑安讲过大道理，又细细说起他所学过的五行法术，末了，再抬头时，看着他师父微微蹙起了眉。
李佑安心里一慌，像个上课做小动作被抓的小学生一样，他顿了顿，问道：“有什么不对吗，师父？”
“没什么不对，你说的很好，看得出来你曾经认真学过。”
李佑安小心问道：“……但是？”
“你不该只有如此眼界，”李佑安不解，杨瑾解释起来：“有句话你说的很好，五行之术乃世界构成之理，”他一顿，话锋一转：“这么说吧，我与你说过凡尘界与灵修界吧，你应该能猜到这两种小世界的区别。”
这话题差的有点远，李佑安想着，师父授课这般天马行空吗？
李佑安点头，说道：“凡尘界或灵气稀薄或毫无灵气，无法修行，而灵修界灵气充裕，诸般修行可修成正统。”
杨瑾又问：“那你知道凡尘界从何而来吗？”李佑安不解，摇头。
“洪荒破碎，成三千小世界，三千魔神在其间传道，上帝耶稣，罗马神话，希腊传说，都是真的。”
杨瑾道：“三为虚数，小世界之数何止万亿，魔神传承何止千万，修行法诀，归根到底都是吸纳天地灵气，为求飞升。灵修界灵气渐少，终究空矣，终成凡尘界，人间再无妖怪，人类不可修行。”
李佑安恍然，道：“凡尘界就是灵气被成仙之人带走的世界吗？”
“对。”
“那，师父，”李佑安蹙起眉，道：“若是如此，灵气都被成仙之人带走，灵修界岂不会越来越少？”
杨瑾摇头，“非也非也，”杨瑾说着：“你知人间修士自练气起，终至渡劫，扛过天劫飞升上界，”李佑安点头，杨瑾继续说道：“仙人修为亦有高低，地仙、天仙、玄仙、太乙玄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最后乃是混元大罗金仙，就是封神榜中所谓圣人。”
“地仙寿辰万年，天仙寿辰十万年，太乙玄仙寿辰百万年，太乙金仙寿辰千万年，大罗金仙寿辰万万年，混元大罗金仙与天地同寿。”
杨瑾解释道：“仙人修为若不突破，寿辰一到，亦会陨落。”
李佑安明白了，仙人也有寿命，若是实力没有突破，身死道消，魂归地府，力散四方，灵气自然会回归天地。
“这讲的太远了，”杨瑾说道：“我们回归主题，五行之术，”杨瑾问道：“灵修界灵气消失之后就是凡尘界，这么说，你有什么想法？”
李佑安懵然，等等，一瞬间李佑安灵光乍现，杨瑾说他不该只有如此眼界，这么说应该是说他的上辈子——
凡尘界其实就是灵修界发展到最后的世界。
他上辈子学过什么，数学、物理、化学……“唔！”
杨瑾展颜笑了，这学生真是聪明，他说道：“不错，灵修界修士修行灵魂终成元神，凡尘界人类探索己身明了科学，这两者并不矛盾。”
“简单来说吧，”杨瑾总结道：“一个是靠灵魂力量与天地能量实现的唯心主义，一个是靠物理规律与人类智慧完成的唯物主义，所谓五行之术，乃是天地运行之大道理，不管是金、木、水、火、土、日、月、风、雷还是重力、引力、惯性、加速度，都蕴含其中。”
“当然了，日后我要教你的，主要是唯心主义那一部分。”
李佑安说不出话来，上辈子的知识突然出现创翻了他。
“而我们五行之术的课程，”杨瑾挑眉笑笑，说道：“要从一个很复杂且繁琐的东西上开始。”
“是什么？”
杨瑾没卖关子，说道：“这些日你要记住的，是封神榜上三百六十五正神的神名称号。”
“哈？”李佑安不解：“为什么？”
“天地道理自然运行，而这些正神身居神位，记着他所掌之神力，”杨瑾道：“无论是遁术、阵法、符箓、灵力，皆可借力。”
“待你善借其力，”杨瑾说道：“我再与你讲其中道理。”
“师尊教我的方法不适合用在你身上，”杨瑾继续说道：“他光是讲完五行之术运行之力，就讲了五十年，这种教法，应该能把你熬死。”
杨瑾说完，就感觉自高空而来有人瞥了他一眼，杨瑾一撇嘴，补充道：“不过有些道理还是必须知道的，知道得越多，越利于修行，等你何时飞升了，寿命长了，我再跟你讲。”
李佑安懂了，说道：“师父请将。”
杨瑾手一扬，身边多了一张纸，他手里捏着一根笔，嘴里说道：“昔年姜子牙封神，封神榜上有上四部，雷部、火部、瘟部、斗部，兼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步雨兴云、善恶之神共三百六十五正神。”
“我们从雷部说起，”杨瑾手里捏着笔，灵力顺着笔尖流畅画下，说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执掌雷部，他的名号神名这般写。”
李佑安凝眸看去，只觉得这天书颇为眼熟，李佑安揉了揉眼，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雷符的一部分吗？
杨瑾见着李佑安恍然的模样，说道：“不错，所谓符箓，就是凡人刻正神称号于符内，用灵力口诀击发，借神力而用之。”杨瑾一语揭破极品符箓的秘密：“而正神称号写的越准确，符箓就越精良。”
李佑安抿抿唇，捏捏眉心，感慨道：“那这些正神称号师父都会写？”
“说什么话，”杨瑾随口道：“封神榜上的我都认识，只不过有些很熟，有些只是面子交情。”
杨瑾还在说：“三清弟子众多，无论是上了封神榜的，还是没上封神榜的，无论是在天庭的还是在西天的，无论是长辈之间的恩怨，还是说这些神祇的纠葛，十年都讲不完。”
杨瑾叹了口气，道：“师尊给我捡回去，悉心教导，师伯们有心了却恩怨，我又得宠，前前后后十数年也就都认全了。”
李佑安闭上了微张的嘴，低头垂眸，他原本以为师父是条好抱的大腿，如今听着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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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还怪粗得嘞！
杨瑾没再闲聊，只俯身仔细书写起来，李佑安边看边记，只讲的日头初升，才将这三百六十五位正神说清道明。
“还有些自在神明不在这封神榜三百六十五位神明之列，那我们日后再说，”杨瑾搁下笔，说道：“你且用心将这些天书记下。”
杨瑾道：“待记下之后，我再教你请神之法，去休息吧，”杨瑾将纸折了起来，说道：“你父亲昨夜发下指挥使令，今日午间就有消息。”
李佑安乖乖应了声“好”，他捏着手里的纸，这张宣纸既软且薄，天知道这上面写满了天书。
李佑安站起身，已迈出了一步，却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杨瑾，问道：“这东西，”李佑安掂了掂手里的纸，问道：“这东西我能拓一份交到飞龙卫吗？”
杨瑾未加思索，道：“最好不，”李佑安一愣，杨瑾解释道：“这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随便哪一位都得人间庙宇供奉，尔等凡人唤神之名，当戒斋三日，沐浴更衣，奉上贡品，三跪九叩奉上香火方可施行。”
“我教你这般用，是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杨瑾道：“旁人若是这般使用，素为冒犯。”
李佑安一惊，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信奉唯物主义的刑警了，在这个世界要是冒犯神明，这可不是件好事。
“不过，日后我教你符箓使用之法，”杨瑾说道：“待你学会之后，将这本事传出去即可。”
李佑安有些不解，直接呼唤神名就不行，用符箓就可以。
杨瑾见到不解，说道：“有些神仙位在神位需要信仰，”杨瑾含糊道：“有些不用，这里面沟沟道道太多，往后再跟你讲。”
“我知道了，师父放心。”
李佑安转身往回走，他心里有了谱，他这师父不是寻常神仙，很是知道些辛秘。
李佑安刚走上回廊就迎上候在那里的管家，塞了一脑子知识的少爷昏头昏脑跟着回了房间，简单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
桂睿从冥想中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周身舒畅，“小少爷，”柔和的女声传入耳中，桂睿抬头看去，是春樱，傀儡女婢柔声说道：“飞龙卫来人了，人在前厅，主人说等您醒了，请您过去。”
桂睿应了声好，春樱转身，搓了搓冒着热气的盆子里的毛巾，拧干递给了桂睿，桂睿揉了揉积了两颗眼屎的眼角，囫囵擦了擦。
春樱放好毛巾，头前带路：“这边请。”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他那位的师兄的声音：“……那就这两处，这一处，怀庆府灵璧县，十年来人口失踪四百八十三人，”李佑安说着：“还有这一处，卫辉府姊玉县，就这三年，人口失踪了三百七十二人。”
“失踪这么多人，”李佑安声音带着冷意：“为何不报？”
“大人，大人息怒，城外妖魔横行，鬼怪作祟，损减些人口也是寻常，”那人解释着：“各地县令也都上报过，飞龙卫下率皆前往查查，确定并无妖气鬼力残留，不是妖邪作祟乃是人祸，才命各县查察，却无半点线索，才拖到现在。”
飞龙卫卫兵良莠不齐，最好的不过是刚练气的修士，他也见过聚鲜阁里那妖怪遮盖妖气的宝贝，发现不了也能理解。
桂睿绕过回廊，看着他师兄手捏令牌，道：“罢了，你退下吧，本官亲往查察。”
那飞龙卫躬身行礼，倒退三步，麻溜跑了。
李佑安呼出一口气，看向桂睿，说道：“师弟，师已命婢女给你整理行李，你且吃一吃早饭，午时我们就出发。”李佑安指了指前厅，说道：“饭菜备好在桌上，早晨有人来找师父，人还没走，你且轻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