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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黎雾在家没干别的,就研究她那篇小说了。
可不管怎么翻阅,不管怎么咀嚼那些文字,她都恍惚觉得在看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实感。文字在纸上跳跃,却无法与她的记忆重叠。
要不是笔名赫然写着她的,故事里出现的校名人名猫名也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她绝对会怀疑这就是一篇纯粹虚构的故事,用来整蛊或者愚弄。
会不会其实她活在楚门的世界?四周的墙壁其实是一个巨大摄影棚的边界?
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按照剧本出演的NPC,而她也只是在无意识地配合其他人的表演,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但这想法未免过于自我中心,而且陈忘野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会是甘愿给人做配的主,他可是连写酒单都要玩梗NPC的人。
抑或是她只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就像是都市传说中消失的"潘博文"事件,她的世界从来就没出现过陈忘野这个人,而在她原本所在的时空,她就成了消失的"黎雾";而那个带有陈忘野记忆的黎雾就会在没有他的时空,永远找那个消失的"陈忘野"。两个世界的两个人,永远交错,永远找寻,却永远无法相遇。
这个想法更是细思极恐,大半夜的吓得人脊背发凉,冷汗一丝丝地渗出来。
夜里失眠睡不着觉,辗转反侧间,床铺似乎变成了荆棘丛,扎得她浑身不适。黎雾望着天花板上投射的树影,又过了好久,在她终于有些困意、眼皮开始发沉的时刻,偏偏汤圆开始在客厅疯狂挠门,发出"刺啦刺啦"的尖锐声响。
黎雾头脑有些发晕,迷迷瞪瞪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打了个寒颤,出了卧室。
她想着小猫大概就是大半夜闲得无聊,想寻求关注,准备过去捉住它就抱回屋睡觉。
她也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没开灯,怕困意彻底消失。
她循声找过去,漆黑一片里,只能听到一两声“喵呜”,和指甲划过木板的刺耳声。她对这个家还不太熟悉,只依稀凭方位判断,小猫所在的位置是两间房间的交界处。
她走到声源处,低头刚要抓猫,借着从窗帘缝隙中洒入的朦胧月光,她看到汤圆灵活地跳起来,咔嗒一声扣下了门把手,门忽地被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
浑浑噩噩中,她看到门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就在她的眼前,不到一臂的距离。
一瞬间黎雾吓得浑身汗毛竖起,血液倒流直冲天灵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出声,声音撕开黑夜。
那黑影被她的尖叫声吓得后退了一步,“啪”地按开了灯。
……
陈忘野忙完工作回家已经1点多了,肩膀因长时间伏案而发酸,脑海中还回荡着会议室里嘈杂的争论声。
他刚回家就听到从两个房间的交界处传来了指甲挠门的声音。
声源在另一侧,一听就知道是煤球干的好事。
以前两个房间的房门是打通的,猫半夜爱跑酷,就喜欢在家里边跑边巡逻,它自己眼里估计是个霸王,在他眼里就跟个保安似的。
这下领地直接少了一半,它肯定不干。
这小猫也没什么猫生追求,就这点爱好,可惜也满足不了。
但他也不可能给猫开门,毕竟某人抢了他的猫就跑了,现在还防他像防贼一样,把门锁得严严实实。
他本想着隔着道门和小猫“谈谈心”,没成想刚一过去门就被推开了,然后他就听到了那声仿佛被人割了喉般的尖叫。
黑暗中,她个头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单薄,嗓门却不小,吓得他也是一愣。他第一反应想要伸手搂住她,知道她胆小,肯定是被吓着了。
手抬到一半停在空中,他意识到不合适,立即撤了回来,顺势开了灯。
毕竟在她心中,他们只是普通邻居的关系。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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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黎雾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惊魂未定。
陈忘野低身递给她一杯热水,顺势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长腿交叠,打量了她两秒,问:“刚刚看鬼片了?怎么魂都吓飞了?”
黎雾接过热水,温度从指尖蔓延到掌心,道了声谢,“没,我刚刚想失忆的事呢,想得有点害怕。”
她抿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融化了些不安。
“有什么可害怕的。”他挑眉,向后懒懒靠在沙发背,显得不经意,“说来听听?”
黎雾还没来得及回答,“咕噜噜噜噜”,肚子忽然响了一声,像是小鼓。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就是尴尬。
她赶紧猛吞了两口热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试图给自己挽尊。
隔着层厚抱枕,他应该没听见吧?
黎雾喝完水隔着杯子偷瞄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她清清嗓子,决定转移话题,说点正事,“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现在忙不?”
陈忘野起身绕过沙发往外走,顺带抛了句,“不忙,说。”
嘴上说着不忙,动作是一点也没闲着,他脱掉大衣后直接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食材,放在灶台上。
这架势是要做夜宵。
“你别忙了!不会是要做饭吧。”黎雾可不敢再承他的人情,在沙发上扭着身子转头看他,慌忙摆手,“咱俩这非亲非故的,我受不起。”
他站在灶台,过了半晌,“百忙之中”掀起眼皮,无辜又欠揍地问:“我说是给你做的了?”
厨房是开放式的,黎雾在客厅也能看清他的动作,他手速很快,刀起刀落间光影闪动,三下五除二就切好了葱花,细碎均匀,又切了个西红柿,打了两颗鸡蛋。
“哦。”黎雾更尴尬了,自己自我意识果然是太旺盛,她讪讪问:“你加班加到这么晚都没吃饭啊?”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没有抬头。
“真辛苦。”黎雾感叹。
她之前听陈明清提了一嘴,他这些天一直在公司处理她违约的事呢,忙着和投资方见面。
这事处理起来比想象中复杂,弄得大家都很疲惫。
气氛有些尴尬。
黎雾坐立不安,纠结过后还是起身,“算了,你要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之后等你有时间再聊也行。”
就在这时候,小猫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嗖”的一下猛地跳上了厨房灶台,仰着头“喵呜”两声,大摇大摆地从砧板上走过去,踩出一串小小的脚印,雄赳赳气昂昂。
尾巴翘得老高,像扫把一样扫过陈忘野的下巴。
“这小猫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陈忘野叹了口气。
厨房重地危险,他才把刀收好,手上还沾着两颗葱花,一时半会儿挪不开身也治不了它,只能双手比作投降状,很无奈地仰头向黎雾扬了扬下巴,“帮我管一下。”
“哦。”黎雾过去从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把猫抱走,它倒是乖,也没挣扎,好像只要跳上灶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就算成功,任务完成。
把猫抱在怀里,制服住,黎雾没忍住回头吐槽,“它也不怕你切着它。”
“它贼着呢。”陈忘野哼了声,“看人下菜碟,知道我伤不着它。”
“哈哈…”黎雾笑得勉强。
呃,怪不得她今天做饭的时候,它离她可远了。
生怕她轰炸厨房殃及池猫。
“汤圆一直都有别人做饭的时候上来捣乱的习惯吗?”她问。
“它挺喜欢趴在桌子上看人做饭的,但踩菜板倒是头一次。”陈忘野边洗菜边说,刚挽好的衬衫袖子因为被猫捣乱滑了下来,腕口溅上些细密的水珠,浸得皮肤发涩。
他抬起手用额角蹭袖子,试图把袖子挽回去,弄了几次都是失败。
准备放弃之时,黎雾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她把猫放在地上,伸手过来拽了下他的袖口,“我帮你弄吧。”
没有征询他的意见,自然而然。
她的语调平静,表情也是淡淡的,指尖冰凉,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腕,却激起一片灼热。
他的喉结下意识滚了下,呼吸都紧了些。
别太没出息。
正当他思绪混乱之时,下一秒手腕处传来些拉扯的力道,他低头一看,没忍住都气笑了,哼了声,“挽袖子就挽袖子,你扯我的表做什么?”
黎雾弯腰凑近,盯着他的手表,认认真真地眨了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问他:“你这表几十万还是几百万啊,能沾水吗?我帮你摘了吧。”
合着是看上他的表了。
“不劳你费心。”陈忘野气不打一出来,张口就来,微笑,“这表能带着潜水。”
“哦。”黎雾撅嘴,那表情明显是遗憾了。
陈忘野刚要讽刺两句,酝酿好情绪,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下一秒她突然凑近,踮起脚尖,整张脸朝他凑上来。
眼看着她的五官在他眼前无限放大,鼻尖萦绕着她似有若无的香气,他低着头,没后退,呼吸都停了。
在她即将要碰到他的瞬间,感性告诉他该闭眼,他硬是忍着没闭,就这么静静盯着她看。
几秒钟像是一个世纪。
然后就见她抬手扯了下他的发丝,邀功式地仰头朝他笑,绿油油的葱花粘在她的指尖,怼在他眼前,“你头上有个葱花,我帮你拿掉了。”
陈忘野又一次感激自己是个T人,理性总是大于感性。
刚刚要是闭眼了,现在不知道要被她嘲笑成什么样。
他打量着她唇角的弧度,轻呵一声,拿捏着劲儿:“拿个葱花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占便宜?”
黎雾无辜歪头:“我没戴隐形眼镜啊,看不清。”
然后转身就跑了,活力四射地追着小猫在客厅跑了两圈,一把拎起它,低头蹭了下它的脑袋,“是不是妈妈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了?连菜板都敢上了,是不是想炖猫汤给妈妈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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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宠它吧。这种情况就应该打屁股教训它一顿。”陈忘野无奈。
“这不是正在教育呢吗。”黎雾没抬眼,专注于手中的毛球。
陈忘野边往碗里倒面粉,加水,边看黎雾所谓的“母爱教育”。
她把小猫放在沙发上,双手禁锢住它的脑袋,和它大眼瞪小眼,表情很认真。她的脸很白,和上学那会儿一样,很像南方的酒酿米糕,糯糯的,好像捏一下就会弹回来,就差淋上些桂花飘香。
此时此刻她抿着嘴,皱着鼻子,很努力地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样子甚至比煤球更像一只小奶猫。
“以后不可以在厨房玩了,知道吗。”
下一秒她忽地撅嘴凑上去,“mua!”地一下狠狠亲了一口它的脑袋,离开,问:“知道了吗?”
小猫不回答,她又凑上去,“mua!”一下。
“知道了吗?”
“mua!mua!mua!”
陈忘野眼底浮现出笑意,很少见,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母爱教育”循环往复大概有十几次,煤球终于偃旗息鼓地“喵呜”了一声,算是投降。
体力消耗不小,黎雾一天没怎么吃饭,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厨房那边热火朝天,闻着这味道,听着这声音,她愣了下,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她似乎已经遗忘已久的温暖。
是她最贪恋的人间烟火气。
饭做好了。
是一碗看似平平无奇的疙瘩汤,但要想十几分钟做好也没那么容易,光是搅面糊这个过程就够劝退的了,更别说他还讲究营养搭配和色彩搭配,番茄鸡蛋配上葱花蘑菇和小菜叶,最上面还加了点黑松露点睛,整个一个色香味俱全。
端上桌的瞬间,热气腾腾氤氲在空中,香气铺面而来,馋得黎雾口水都要下来了。
其实她晚上也没好好吃饭,本来想蒸个鸡蛋羹的,准备工作可谓完美,鸡蛋打得均匀,盐放得刚好,不料蒸到一半听到一声脆响,她打开锅盖,发现碗和羹一起裂了。
亏她大学还是物理学专业的,真丢人。
肠胃炎还没好利索也不方便点外卖,她就喝了点陈忘野昨天留的剩粥。
又是苟活的一天。
不怪她。
只能怪他做饭实在太好吃,和他的外表差异过大,明明看起来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霸总,生活能力却这么强。
那天他们四个人吃完饭,还剩了点粥,他准备倒了,被她拦下,“别扔啊!不吃能打包给我吗。”
“真不愧是你们留子。”胡桃朝她竖大拇指。
……
眼前,陈忘野煮了满满一大锅汤,热气蒸腾,他拿着汤勺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勺子在汤上方轻轻晃了晃,确保没有滴落。
“拿这么一个小碗盛啊,好精致。”黎雾盯着他的瓷白小碗,不到巴掌大,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
“剩下的放锅里保温。”他目不斜视地绕过她,拉开餐桌椅子,发出“刺啦”一声,慢悠悠地坐下,动作优雅,模样斯文,开始品尝。
餐桌上,黎雾就坐在他对面,咽着唾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吃。
刚刚她还想过他会不会邀请她一起吃饭,紧接着下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男人亲自下厨为她做饭的场景,着实是有些暧昧了。
就算他敢邀请,她也不敢吃啊。
还好他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陈忘野今天吃得特别香,吸溜吸溜的,时不时还啧啧嘴,点点头,发出一些感叹声响,“嗯~哇,啊,呼。”
喝个汤跟唱Bbox似的。
“啧,是挺香。”他皱皱鼻子感叹。
等他喝完这碗,黎雾已经快被他馋晕了。
心说她这大半夜真是来找罪受,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陈忘野已经吸溜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一滴不剩,他直起身,往椅背上一靠,姿态很懒散,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目光对上。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汤香。
暖光灯下,他神色坦然,直白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忽地笑了下,吐了个词。
“饱了。”
黎雾有点发懵,眨眨眼:“你这吃了才不到五分之一吧,剩下的要扔了?”
他看着她,轻飘飘地“啊”了一声。
黎雾:……
做了长久的心理斗争,她终于咽了下唾沫,没忍住,“能给我吃吗?”
不是浪漫,也不是暧昧。
只是不要浪费粮食。
就这么简单。
陈忘野继续盯着她看,一双黑瞳在射灯下显得很莹润,像是湾在夜色中凛凛泛光的湖泊,那目光不像在思考,只是在打量。
直到黎雾等得焦灼,甚至后悔想收回刚刚的话,他才慢吞吞给了答案,还故意拖长了尾音。
含着笑,显得很欠揍。
“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