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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雪纷飞,屋内一室暖光,饭菜香飘香四溢,脚下小猫跑跳,玩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陈明清往嘴里塞了口米饭,食不知味,眼前明明是人类能想到的最温馨的场景,只可惜有两座冒着冷气的死冰山屹立在他两侧,直接把气温降至了冰点。
刚刚在黎雾发表了要带娃离家出走的惊天言论后,厨房里,陈明清把他哥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你说她会不会是装的啊?”
陈忘野很无语,懒得理他:“你觉得呢?”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啊?”
陈明清压低声音:“这可是失忆症啊,多离谱。”
“那我还能怎么办?杀了她?”
陈忘野冷哼一声,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轻扯唇角,“还是杀了我自己给她助兴?”
“也是,她愿意回来就不错了。”陈明清点点头,“以她的个性,就算是装死也不可能装傻。”
陈忘野每每想起,她记得全世界却只忘了他,就没法控制得不爽,连带着表情也变得冷漠。跟和全世界都有仇似的,连择菜都比以往使劲儿不少,掰下菜根,“啪”地扔进水池。
“不过也不是没可能,搞不好她就是回来和你抢猫的,抢到了就想跑。”陈明清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继续在旁边煽风点火。
“原本是想偷的,偷偷溜进你家,但昨晚没找到猫,还没偷成就被咱们抓包了,她没办法又不想和你牵扯,只能出此下策。”
陈忘野啧了一声,连敷衍都觉得疲惫:“你这么能编,要不你去写小说?”
“我这哪是写小说,这是合理推测。”陈明清沾沾自喜说,“我应该去做侦探才对,专抓离婚出轨抖机灵。”
……
如今饭桌上,这事儿的余韵似乎还没过去。
只不过陈忘野是不高兴。
而黎雾是纯心虚。
黎雾能看出来陈忘野好像挺烦她,刚刚说的什么分手冷静期应该就是诓她,想拴住她怕她跑路的。
也是,从他角度来看,她破坏他公司利益不给他交剧本终稿不说,还写出了一篇公开他隐私酸掉人大牙的狗血校园文恶心他,不仅如此,她还登堂入室抢他房子,现在竟然还要抢他儿子。
确实有点离谱。
而且她还不止干了这么几件荒唐事。
想想二十分钟之前,她先是一脚就把他的花盆踢翻了,匆匆忙忙跑进厨房还没来得及认错,就听见陈明清在外面嚷嚷:“哥!煤球又把你花盆弄翻啦!你一会儿记得收拾下!”
然后她就默默地出去了。
看到陈忘野气汹汹地出来,一把拎起小猫,“又干坏事是吧?今晚没有零食了。”
小猫“喵呜”一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想找个地儿休息,结果一屁股就把他刚包好的包子,全坐扁了。
呃…但这也不能都怪她。
这个包子放椅子上,用布盖上,正常人谁能注意。她累了,一屁股坐下去,竹帘在身下咯吱咯吱响,她寻思这椅子不对劲,还前后左右晃悠了几下。
然后,她低头掀开白布一看,看到他刚包好的圆鼓鼓的包子就跟被降维打击了似的,3D变2D,像刚摊好的大饼一样黏在垫板上。
她心说,完了。
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布盖上,没过多久就看见陈忘野拿着擀面杖追着陈明清满屋子跑。
她一边心想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一边赶忙“恰巧”路过,比他俩更惊讶,捂住嘴:“我天啊,这咋回事啊,你这包子是出车祸了吗?怎么全死了???”
然后默默地伸手,再一次用白布给包子盖好,静悄悄默哀。
陈忘野没搭理她,就算是躲过一劫。
再然后,她和汤圆玩着玩着,突然意识到想把猫带走就还是得献献殷勤,于是去厨房上下翻腾想找点灵感。
寻摸鼓捣半天找出了一个茶壶,又烧了壶开水,心想着给他泡壶浓香好茶聊表下心意。
结果泡成了木耳,把茶壶都顶开了。
在他收拾完花盆,回到厨房蒸“包子”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她凑上前,笑吟吟地说,来,尝尝我给你泡的绝世好茶。
茶嘴都弯到90度了,倒半天愣是一滴都没倒出来,她才觉得奇怪,打开盖子都愣了,还仰头很单纯地眨眼问他,“你这茶叶怎么还会变大啊?”
陈忘野是真被搞无语了,扯了下嘴角,“我谢谢你啊,这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好茶。”
话说的咬牙切齿的。
彼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真不理解,拿出一片吸水的“茶叶”,在他面前晃晃:“不是,怎么变这么大啊?”
陈明清突然入镜,笑得格外猥琐,看了眼黎雾,紧接着上下扫视陈忘野,笑吟吟道:“他还有别的东西也会变大呢。”
然后被陈忘野连踢带踹赶出了厨房。
这顿饭算是磕磕绊绊做完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胡桃也来了,和陈明清对了几个眼神后,她讪笑了两声,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试图缓和气氛:“哈哈…你们还挺有创意的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蒸馅饼,还挺好吃的。”
然后眼见着餐桌上的气氛更冻人了。
陈明清翻了个白眼,心疼自己被踹过的屁股,心说,“姐,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黎雾冷汗都快下来了,如坐针毡,陈忘野瞥她一眼,看破不说破。
早知道,哪有她哪就有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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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四个人聊到了最关键的黎雾住房问题。
胡桃扯扯她的袖子:“黎黎,我现在还住在大学的研究生宿舍,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再过两三个月找房子,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住。”
“你先凑合两三个月,忍忍。”
“实在不行你就回家住吧。”
黎雾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啊,我连我爸都忘了,回去肯定会露馅的。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哦。你把你爸也忘了啊?”陈忘野抓住了重点。
“嗯,目前已知是忘了这些。”黎雾点头,“但很有可能还忘了其他的,我还没意识到。”
所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忘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陈忘野没忍住弯了下嘴角,紧接着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呵”了声,嘴角轻颤。
又要癫了。
“那你想好这几个月怎么办了吗?”胡桃问,“要不我借你点钱,你先租个房子?”
黎雾沉默了半晌,“嗯”了声,“我会去打工的,等我赚到钱马上就还……”
话还没说完,陈明清和他哥交换了个眼神,赶紧插嘴打断了她,一拍桌子:“哦对我差点都忘了!这房子其实也有我一半。”
他搂过陈忘野的肩,“我俩一起拿开酒吧赚的钱买的。”
随即他大方地朝黎雾摆摆手,“我把我那一半借给你了,不要钱。”
“真的假的?”黎雾蹙眉,满脸写着,“你有那么好心?”。
“呦呵,啥意思啊?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要不是看在咱们二十几年的情分,我才不会……”
“那你住哪?”黎雾问。
“我当然是住我自己家啊,还能住哪…”差点说漏嘴,陈明清赶紧改口,“呸呸呸”地打了下他那张死嘴,“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房子多了去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富二代。”
关键时刻人脉还有点用。
“谢谢你啊,真不用房租?”黎雾将信将疑,总觉得有诈。
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谁要是真相信,老了活该被卖保险。
早就知道她生性多疑,这几个问题陈明清都不知道被某人排练过多少遍了,他信手拈来,“哦,小时候你借我抄过不少作业,还在我被我爸揍的时候帮我打过不少掩护,这大恩大德,我说好要还你的。”
“而且这房子可不是白借的啊,等人手不够的时候你去gift帮我打打杂吧。”
黎雾果然放下戒心,“哦,那确实。”
然后她又问了句,“那家店是你开的啊?”
陈明清“嗯”了声,下巴抬起,朝陈忘野扬了扬,“对啊,他就是我请来的驻唱歌手,我才是老板。”
“那酒水单也是你写的?”
黎雾还记得“gift”的酒水单相当有个性。
丧系浪漫,幽默怪诞。
她敲敲手机,翻出那天拍的酒单照片。
「No.7 失眠者的月光曲
Insomniac''s Moonlight Sonata
数羊太无聊,倒不如数数月亮的皱纹
#月光酒/薰衣草糖浆/牛奶/蜂蜜/肉豆蔻粉/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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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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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26 灵魂伴侣召唤术
Soulmate Summoning Spell
NPC才会乞求爱,我在等我的玩家
#樱花酒/荔枝利口酒/玫瑰糖浆/柚子汁/气泡酒/15.9%」
她还记得,在那个犯了肠胃炎,大雪纷飞有今天没明天,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夜晚,她难得地产生了种积极的预感——
自己一定和这家店的老板很合得来。
黎雾还在回味,就见陈明清笑得揶揄,“那倒不是,基本是我哥搞的。”
他话音很欠,挑挑眉梢,一脸吃瓜样,“怎么?心动啊?”
气氛尴尬,黎雾没接话。
“那你是老板,你那么有钱的话,”她没再关注酒单的事,对着陈明清指了指他哥,“能不能帮我把他那半房子也租下来啊,我不习惯和别人住。”
陈明清摊手,心说他可担不起这责任:“那你也得看他愿不愿意租啊。”
他能愿意,他当场表演吃屎。
见她那么嫌弃的样子,呵,陈忘野笑了,靠在椅背抱起手臂,难得大度,“可以啊。”
黎雾满意,爽快地开口,“行,你开个价吧。”
“10万。”
他紧接着补充了单位,吐字清晰,“一个月。”
“多少??????”
“10万。”
“大哥。你明明可以直接抢钱还送我半套房子是吧?”黎雾白眼快翻到天上了,“真够大度的,我还得鞠躬感谢你。”
“不用谢。”陈忘野微笑。
黎雾瞪他一眼,很哀怨,“那算了,我还是去外面找房子吧。”
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能与狼共舞,还是个开过荤吃过肉,知道她有多香的狼。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脑补出来了他两眼放光饿狼扑食,把她按在黑暗的小角落酱酱酿酿,单方面强制结束分手“冷静期”的场面了。
就她那细胳膊细腿,哪斗得过他啊。
陈忘野瞥她一眼,看她双手抱胸做出防御姿态,不用猜都能知道她那脑瓜子里又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他面露难色,“别显得我跟欺负人一样。”
他清清嗓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是我讹钱啊,你自己看看这地段,这面积,这大落地窗,这夜景,我去哪儿能再找到这么好的房子啊。”
“而且这价钱又不是一间小卧室的价。”陈忘野指指脚下,又指指隔壁,“这相邻的两间房我都买下来了。客厅这里打通,只开了道小门,连接两个房子。都是三室一厅。”
“我住那边,你住这边,平常根本见不到的。”
他摊摊手,撇了下嘴,语调闲闲的,“当然你要还是介意,大可以搬走。”
见黎雾还在犹豫,这一桌子人眼看着某人戏瘾又上来了。
“本身陈明清不在,我一个人可以霸占六室两厅的。”陈忘野语气轻飘,又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地叹息一声,“你一来,我空间可是被侵占了一半。”
可惜黎雾不吃这套,低头撸着躺在她腿上乖乖睡觉的汤圆,闻言抬眼讪笑问,“行,我不侵占你空间。那我走的时候可以带猫一起走吗?再给你腾点空间。”
“你觉得呢??”
陈忘野都气笑了,“自己流浪还不够,还想带孩子一起流浪啊?”
他算是发现了。
他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在确认和鞭尸——
她是真不在意他。
她又什么时候在意过呢?
……
黎雾竖起三根手指比在耳边,语气郑重:“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有它一口。不对,就算我不吃都得让它吃。”
“想都别想。”
陈忘野止住笑意,语气忽然低了些,“这七年都是我在照顾它,你倒轻松,想丢就丢想要就要是吗?”
“这和你最唾弃的那些不负责任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所以她要想和猫呆在一起就还得留在这里。
黎雾叹息。
只能极力说服自己,他们根本称不上室友,最多算是邻居。
思前想后,她又不放心地去跑前跑后看了下,确认两边门都能上锁。
只要锁上就很安全。
唉,孩子拴不住男人,但可以拴住妈。
她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