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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第 77 章

作者:竹溪有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早春时节的风还带着几分料峭,老张在风里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凉了,连忙把衣裳拉紧一些。


    好在并没有等很久,马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一辆马车背后跟着个驴车,慢悠悠地过来了。


    老张露出笑脸走上前,熟悉的马车里跳下来个熟悉的人。这个冬天来得不少的葛喜来对着老张笑了笑,示意一下驴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两个穿着短打的青年,一个背着藤条筐,一个拎着牛皮囊。


    老张一见之下就心里面嘀咕,这么年轻,当真是会手艺的?


    面上却不显,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笑呵呵地说:“可算来了?葛老板,这两位就是……”


    葛喜来笑呵呵地示意一下背筐的青年:“这位是陈兄弟,专管果木嫁接。”又指另一人,“这是赵兄弟,扦插育苗是把好手。”


    他举起大拇指:“别看两位师傅年轻,那手艺可是杠杠的。”


    老张顿时定了定心。


    这葛喜来一个冬里来来回回不少次,倒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


    “先去喝口茶暖暖身子。”他连忙说。


    “不忙,先看看树。”陈师傅打断他,径直往果园里走。


    老张连忙朝后头招手,早就等在那里的青穗带着五六个年轻庄户小跑着跟上来。


    不多时,人停在一株梨树前,枯枝间已冒出嫩绿芽苞。


    抽出筐里的小镰刀,刀背在树皮上一刮,他道:“瞧见这青茬没有?接穗要选这种一年生壮枝。”说完“咔”地削断一根枝条,露出乳白的芯子。


    在众人的注视中,陈师傅迅速地削出个楔形,又利落地在老树桠上劈开道缝,将接穗插进去,从筐子里掏出麻绳蜡块,缠麻绳、封蜡,一气呵成。


    做完了之后才道:“下刀要快,切口要平整,枝条要插紧,绑扎要牢固。”


    青穗眨眨眼,又眨眨眼。


    这就成了?


    “接后七天看愈合,半月看抽芽。”就在此时,陈师傅又说。


    这才让青穗放了一半的心。


    葛喜来在旁笑眯眯道:“陈兄弟就是显摆显摆手艺,这次接穗用的都是我这边弄过来的好苗子,不用这里的。你尽管放心。”


    那边赵师傅已蹲在苗圃边,拿树枝在地上画线:“扦插分三寸一截,上平下斜。”


    拔出腰间小锄,他在土里戳出个斜洞:“插进去时要蘸些东西。”


    说着,他掏出个陶罐,淡淡的酒气混着草木味扑面而来。


    “柳枝水?”有个庄户吸着鼻子问。


    “柳枝水,酒糟,再加灶下的草木灰。”


    他把枝条往罐里一蘸,利落地插进土洞,又抓把腐叶盖上去:“这个是促生根的。覆土要蓬松,跟絮被子一样。”


    老张笑呵呵地看着,等葛喜来凑到身边,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葛兄弟,你这两位师傅哪里来的?看这手艺,可真是了不得。”


    说话的时候,他望着正在示范芽接的陈师傅。后者正用牙咬着麻绳,手腕一抖就把接穗捆得结结实实。


    葛喜来笑呵呵的:“那是,小姐的事,我自然尽心尽力。”


    几个庄户看得目不转睛,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以至于学不会这门手艺。


    青穗更是取了炭笔和纸,运笔如飞地用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记号记录着。


    过了一会儿,在间隙中,她小声问:“师傅,桃树能接在李树上不?”


    陈师傅哈哈一笑:“丫头机灵!什么树能接在一起,可不能乱来。要是我们走之前,你能学会了,到时候我告诉你我们常用的。”


    青穗清脆地应了一声是。


    老张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心里头好似燃起一团火。


    当年没能成将军府的大管事,出来管了庄子,心里头说不遗憾是假的。后来跟了小姐,他也曾想过,自己往后是不是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可如今,他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自己也会过得红红火火,那将军府里的东西,争不争的,都无所谓了。


    嘿,难道大管事有自己逍遥自在不成?


    李云锦是过午才知道,葛喜来已经带着人来了,正在教其他人。


    周嬷嬷来报了之后也颇为感慨:“这等手艺都是能传家的,也不知道那商人哪儿来的本事,让人这样倾囊相授。”


    李云锦笑道:“若不是他有本事,我又何必用他。”


    周嬷嬷一想也是,不由得笑起来。


    做得好自然就赏,李云锦吩咐春燕拿了自己的银箱过来,赏那葛喜来十两银子。


    等春燕应了,开箱的时候,她心念一动,银箱里薄薄的银票竟微微颤动,随着她的意念卷起一个角,又轻轻落回原位。


    连春燕都不曾发觉方才的这一幕,取了银子出去了。


    李云锦却眼眶发热。


    多少个夜晚的冥想,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如今总算能让一张纸听从心意。这微小的进步,于旁人或许不值一提,于她却是跨越了天堑。


    “该告诉舒尔茨,让他也高兴高兴。”她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当即决定晚上进去农场后就说。


    不一会儿,春燕掀帘进来:“小姐,老张来了。”


    老张进来时带着一身泥土与青草的味道,进来当先夸了葛喜来一番,方才道:“小姐,春耕的事……”


    “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他巴巴地看向了李云锦。


    后者莞尔一笑,老张能忍到这个时候才来问,也算是稳重了。


    “你是怎么想的?”她反问。


    老张呵呵一笑:“都听小姐吩咐。”


    “可能今年要从外头买粮食来吃。”


    这话让他迟疑了片刻,依旧是一咬牙:“全凭小姐吩咐。”


    李云锦就呵呵地笑了起来:“你有没有去暖棚里看过?”


    若说有没有,自然是有过的。


    但小姐这话却依旧让老张摸不着头脑,只含糊应一声是。


    李云锦就道:“那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叫丫鬟拿了鞋子换了,起身出门去。


    老张连忙跟在身后。


    暖棚里春意比外头更浓。


    琉璃的棚顶透进柔和的阳光,照在一排排嫩绿的苗株上。老张不认识的苗木攀着竹架,已结出青涩的小果,有些果子已经微微泛红。


    李云锦带着他直奔角落,那里有一片特意做成沙地的地方。


    一到地方,老张顿时瞪大了眼睛。那里居然已经有成熟的寒瓜。


    几颗浑圆的瓜静静卧在藤蔓间。青翠的瓜皮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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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墨绿色的纹路清晰分明。


    最大的那颗感觉一只手都抱不住,压得沙地往下陷。


    李云锦蹲下来挨个敲了敲,在老张恍恍惚惚的注视中,指着两颗说:“摘这两个。带去给大伙儿尝尝。”


    老张盯着那寒瓜,恍恍惚惚应了声。手掌托住瓜底,另一只手去掐瓜藤。寒瓜沉甸甸的坠感让他手臂一沉。


    这分量,少说也有二十斤。


    瓜离藤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老张抱着寒瓜,掌心传来沁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不该在春日出现的稀罕物,心里各种思绪翻滚:这瓜真能好吃?可小姐看起来很有信心。


    但春寒瓜哪有甜的?可暖棚里的黄瓜确实比夏天里的还水灵……


    寒瓜的清香混着泥土味钻进鼻子里,老张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可心里的怀疑与期待却交替出现,心情跟坐了跷跷板似的七上八下。


    “若是大家觉得好,今年庄子上就种这个。”李云锦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收完瓜还能赶种一季稻,就是大伙儿要受累了。”


    老张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紧了紧抱着寒瓜的手臂。这沉甸甸的分量,倒让他心里那些飘忽的念头,渐渐落到了实处。


    从小姐院子里出来,老张思索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把几个管事的庄户都叫到了自家。


    春日晌午的日头已经有些力量,照得人额头冒汗。


    “小姐说了个新打算,”老张抹了把脸,“今年要么种寒瓜,收完还能赶一茬晚稻;要么照旧全种稻子。你们琢磨琢磨。”


    说完,他就看着眼前几个庄户面面相觑,眼中浮现出浓厚的怀疑来。


    种寒瓜?寒瓜不都是夏日才有的稀罕物吗?


    正疑惑间,老张转身从屋里抱出个青皮大瓜来。


    那瓜圆滚滚的,墨绿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光,搁在木桌上还微微晃了晃。


    “这……这是寒瓜?”年纪最大的老刘不敢置信地上前摸了摸,“这才开春……”


    老张也不答话,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往瓜上一落。


    “咔嚓”一声脆响,瓜皮应声裂开,露出里面鲜红的瓤。清甜的汁水立刻顺着刀口溢出来,在桌面上积成一小洼。


    甜滋滋的香气瞬间蔓延开来,几个庄户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老张把瓜切成月牙块,递给大家。


    老刘接过一块,刚咬一口就愣在原地。


    瓜肉沙脆相宜,甜得像蜜,却又带着一丝清爽,比他吃过的任何寒瓜都要美味。


    “这……这要是拿去卖……”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李三此刻也结结巴巴地开了口,眼睛亮得吓人。


    仓房里突然热闹起来。原先犹豫的庄户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能种出这样的瓜,还愁卖不上价?”


    “就是辛苦些,值当!”


    “一亩瓜抵得上三亩稻了!”


    老张看着众人脸上掩不住的兴奋,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果然,跟着小姐就不会有错。种了这瓜,今年庄子里都能得上一大笔钱,到时候再辛苦些,把后头那季稻谷种了,口粮也有了。


    正想着,忽然一个念头冒出来。不知道后面那季稻,小姐能不能再从那葛喜来那儿弄来些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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