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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虚梦

作者:玉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长欢眉梢含笑,脚步轻移,祁怀瑾不察,差点倒在琴案之上,姑娘素手轻抬,帮他稳住身形。


    笑声清脆如银铃,“怀瑾这是心虚?还是害羞?”


    祁怀瑾眼神飘忽落不到实处,“是怀瑾失礼。”这姑娘一来就是大招,而他毫无准备,只能束手无策。


    谢长欢踱步至琴案边,屈膝坐下,眸色真挚,“怀瑾可有想听的曲子?”


    祁怀瑾犹自怔忡,挤出抹笑,“长欢请便。”


    谢长欢了然颔首,一曲“恋花吟”奏响,吟的是彩蝶追花,亦是情人缠绵爱恋。祁怀瑾怔然抬首,与她目光相接,有颤动和犹疑。


    她轻笑着收回目光,聚精会神于琴弦之上,这首曲子好似不太合适,因为怀瑾会当真,若她只是游戏,这于怀瑾不公平。


    祁怀瑾心中百转千回,明明知道长欢此举,不过是听了羽长老的建议,只为求一颗回灵丹。可他快陷进去了,纵是梦境,也甘之如饴。


    曲毕,此后都是些寻常小调,谢长欢也终于再次注视眼前人。祁怀瑾以手支颐,看着窗外被风扬起的木槿花,以白花木槿为主,嵌有重瓣堇色木槿和红花木槿。


    “怀瑾喜爱木槿?”木槿朝开暮落,很难想象怀瑾会喜欢。


    他的声音与琴声相应,似从远方来,“木槿是我阿娘最喜爱的,所以我阿爹在浮玉山间亲手种植了一大片木槿花,甚至连我的名字也与此有关。”


    祁怀瑾的母亲竺衿,生性洒脱不羁,木槿之品性,坚忍不拔、淡定从容,日间开得绚烂,夜里与地同眠,超然脱俗之花,很得她的心。


    “想来祁伯母是位极出众的女子。”


    祁家家主,年少失怙,以幼子之身撑起祁家,这是谢长欢从谢楼旸处听说的,她当时只感慨祁家家主命途多舛,而此刻,她怕是谈及了怀瑾的伤心事。


    “是,她也是位极好的母亲。”祁怀瑾想起幼时,竺衿牵着他的手,陪他嬉戏,在遇到长欢以前,那是他此生最快活的时光,只是好景不长,他被迫承担起重任,快速地成长为沉稳持重的祁家家主。


    “怀瑾如今很好,祁伯母和伯父在天有灵,会感到欣慰的。”琴音已止,谢长欢遂起身为他添了杯清茶。


    祁怀瑾接过白瓷茶杯,手指相触,暧昧蔓延,长欢意在安慰他,故而无强烈反应,但怀瑾将茶杯轻放于琴案边缘,眼神无转移,仰头与倾身的长欢对目,情意缱绻,唇角微掀,“长欢,怀瑾于你,珍之重之,不仅是因婚约之故。”


    谢长欢眨眼,又凑近些许,“怀瑾不生我的气了吗?”


    意中人不过些微试探,祁怀瑾就招架不住,一时不慎,满盘皆输,他勾唇,“是,长欢可明白我的意思?”


    谢长欢表情凝固,垂眸浅思,她无法给出答案,“可否容我想想?”


    不再是坚定的拒绝,尚留有余地,这于祁怀瑾而言,已是莫大的惊喜了。


    “当然!”


    谢长欢回到洵祉阁,斜倚在琴房中的金丝楠木织锦绷面软榻上,此去槿桉阁,她一败涂地,没能撩拨得了怀瑾,却动摇了军心。


    怀瑾与她,是知交好友,羽长老所言之事还是作罢为好,而且方才怀瑾是在剖明心意吧?而她竟然也没拒绝,真是夭寿了……


    谢长欢避居于洵祉阁不外出,免得和怀瑾撞见。


    但是山不来就我,祁怀瑾会主动走向谢长欢,言风抱着凤鸢古琴,和他一起来了洵祉阁。


    自两日前,谢大小姐来过槿桉阁后,主子简直是春风得意,言风虽不知阁中发生何事,但定然是好事!


    谢长欢正倚坐在窗前发呆,听闻问锦的问候声,她整理了下裙摆走出书房,“怀瑾——”


    “长欢,我让言风将凤鸢带来了,你看放在何处为好?”祁怀瑾眼尾上翘,带出几分慵懒与惬意,嘴角也被这笑意牵扯,微微上扬,既然已说明不再生气,他也不必再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问锦,将琴放在琴室的琴几之上。”


    “是。”问锦盈盈浅笑,在从言风身前抱琴时,给他使了个往外走的眼色,言风很有眼力见,悄悄退了出去。


    谢长欢邀请祁怀瑾入书房喝茶,问锦偷偷看了眼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窗边的黄花梨嵌银丝桌上白玉茶壶正散发着袅袅热气,两人齐齐坐下,谢长欢不知从何开口,而祁怀瑾早已恢复盛京之态,熟稔地倒茶,笑着出声:“长欢可是在介意前日之事?怀瑾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慢慢想,但你若是躲着不见人,倒是让怀瑾颇为难过。”


    祁怀瑾眉头紧皱、眼神怨怼,不多见,也让长欢嘴角微微抽搐,忍俊不禁,她叹气道:“可怀瑾前些时日对我也是横眉冷对,我不过有两日未出门,怀瑾就说我躲着不见人,才真是让人伤心。”


    怀瑾将白玉茶杯推至她面前,唇角上扬,满脸无奈地说道:“是怀瑾的错,长欢原谅在下可好?”


    谢长欢摆手,状似苦恼地摇头,“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祁怀瑾抱拳颔首,“多谢长欢大人大量。”


    明面上遗留多日的隔阂,在茶杯相碰中消失殆尽,此后便是弹琴对弈、月下对饮,甚至还有藏书阁切磋武艺之举。而也是在此刻,祁怀瑾真正意识到,谢家大小姐是位多么出色的剑客,至少他是望尘莫及。


    湖心亭清涟榭中,明月高悬,清辉洒向湖面,如碎银般闪烁,与白日的波光潋滟截然不同,远处山峦在夜色的笼罩下,神秘幽邃,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轮廓。


    酸枝木描金山水桌上置有一壶果酒,谢长欢和祁怀瑾在举杯畅饮,果酒清甜,不及浓酒醇厚,但好在不醉人,伴着夜风,听着蝉鸣,月下共饮,是为人生一大乐事。


    可惜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些时日比盛京小院中的时光更让人沉醉,恍若一场虚梦,面前的姑娘笑意盈盈,满眼都是他。


    祁怀瑾鬼使神差地起身,凭栏远眺,朦胧夜色催生欲念,身后的姑娘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幼时在云州发生的故事,他转身蹲踞于其前,眸中映着漫天星子,“长欢,怀瑾一直在等你的答案。”


    其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谢长欢早有了答案,若命数有解,岁月悠悠,朝朝暮暮,和眼前人共度一世,亦为幸事。


    “怀瑾,我无法给你明确的答复,但是,我们可以一试。”


    祁怀瑾激动地拉住长欢的手,双手颤抖,不受控制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他的脸庞,“长欢,是真的吗?”


    姑娘没有一丝不愿与抵触,他曾想过,若长欢当真无情,便放她离开浮玉山,盛京再远,他也能追去。


    可她没有厌恶,唯有羞态,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给过长欢机会的。既如此,他再无法放手。


    谢长欢脸色泛红,也不知是酒意上头,或是其它,今夜月光尤亮,任何情态都无处遁走,“怀瑾,是试一试。”


    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我知晓的,但是长欢,我真的很开心。”


    “嗯。”长欢躲开他的触碰,事出突然,她未做好准备。


    祁怀瑾笑着双手交握,“长欢,怀瑾失礼了。”


    两人并肩踩着月影回到洵祉阁,谢长欢赶人,只说有些疲累,祁怀瑾看着沉默了一路的姑娘,也不戳穿她,只嘱咐她好好休息。


    回廊之上,祁怀瑾咧嘴痴笑,无论是撞上哪个祁家人,都会认为祁家家主被鬼怪附身,因为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情根深种的祁家家主,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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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心上人的回应,自然是喜形于色,况且此处无外人。


    翌日,祁怀瑾换上了一袭素色雪缎宽袖直裾袍,士为悦己者容,言风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连问剑也没收得住表情。


    “我这袭白袍如何?”祁怀瑾真心发问。


    言风、问剑齐点头,“甚好!”


    然而,这般正式的衣袍,在主宅中穿着,好似有些隆重了?言风和问剑相视暗语,闭嘴不言,主子要在谢大小姐面前显摆,穿得华贵些应当也无碍,只是在他们的印象中,主子从来只穿玄衣,雷打不动,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祁怀瑾满意地踏出槿桉阁,且吩咐言风和问剑不用跟,他独自往洵祉阁去,路上行者众,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以及藏于表情之下的惊恐,家主这是发生何事了?快去找言风和问剑询问一番——


    而祁怀瑾还未到洵祉阁,他改变极大的穿着已经被传遍了主宅,原来祁家有了未来主母,家主也会开始打扮,而且家主穿白袍,真是风度翩翩!


    洵祉阁。


    祁怀瑾来的这般早,问锦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她不敢说,主子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主子,谢大小姐未用早膳,您可要一起用些?”


    “好,正好我也未用。”


    谢长欢出内室后,见到的就是与往日大为不同的人,她歪头围着祁怀瑾打量了一圈,“怀瑾这身打扮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只是过于隆重了……”


    祁怀瑾早被长欢的动作转得晕乎乎的,再一听此评价,耳尖蔓上红晕,只好囫囵地解释:“是问屏姑姑新做的衣裳,我也觉着繁复了些。”


    问屏可不愿背锅,明明是家主说做几身素色的新衣,问屏心知肚明,这才稍微过头地绣制出这锦罗玉衣。


    谢长欢摇摇头,给了个台阶,眼眸明亮地说道:“但这白袍甚配怀瑾,在浮玉山中不穿玄衣更应景。”


    白袍素雅,压制了祁怀瑾身上的肃杀之气,他如今这般模样,倒是更像位隐世家族中绝世出尘的家主。


    精心装扮只为博美人一笑,更遑论美人不吝夸奖,祁怀瑾洋洋得意,笑得更加肆意。


    问锦在备好早膳后,就退至门外,坚决不打扰他们,别看她年纪小,但是,她明显看出主子和谢大小姐之间变得不太一样了,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问锦感叹前路正好。


    浮玉山中早膳清淡,养生粥再配上几碟小菜,暖胃爽口,吃过这些一整日的心情都会变好。用膳途中,多是怀瑾在说话,长欢听得认真,会用心给予回复,但是昨儿一整夜她的心都被清涟榭中,祁怀瑾深情凝视的模样占满,此时也多了些不好意思。


    好在,怀瑾并未提及昨夜之事,她也松懈了点。


    而对祁怀瑾而言,长欢既已松口,长路漫漫,那么他愿意徐徐图之。


    “怀瑾,我今儿要去藏书阁习剑,多日不练,总觉得不舒服,你要和我同去吗?”谢长欢放下汤匙,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


    祁怀瑾沉思几息,他不想在长欢面前丢人,“怀瑾技不如人,就不献丑了,不过长欢在后院练剑,我便在后院观书。”


    “好,那我们先随意走走,我顺路去龙泉阁取下定制的银针。”


    “银针?”祁怀瑾发出了和祁羽同样的疑问,他也认为此银针是暗器。


    于是,谢长欢告诉他,她会一点点医术,刚好对羽长老的病症有见解,能减缓老人家的疼痛。谢家的掌上明珠剑术超群、琴艺惊人,甚至还会医,祁怀瑾觉得他心上的姑娘未免太全面了些。


    祁家龙泉阁的工匠手艺精湛,成品银针与谢长欢描述的分毫未差,若尔朱弘在此,会看到这包银针和他的几乎一致,师出同门,用的银针自然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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