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齐出发的日子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刘玉生当然不在,人家要在村里陪老婆。
所以只有沈修齐一人上路,但其实说‘一人’也不是很准确,因为他的周围还有侍卫小厮婢女,哦他还有马车。
虽然这家伙骑马上路。
总之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走出了廪丰城。
周围的行人都给这‘长条大物’让路,生怕自己的小身板撞上去后玉石俱焚。
骑在马上的沈修齐也眼睛长在头顶上,他志得意满,奔向他莫名其妙的渴望。
自然也就看不到也躲着他们车架的林青意二人。
两个人都伸着脖子探着头,站在观众的位置上看高门大户出行——这心情真是不一般。
林青意免不了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这种富贵强权洗脸的那一天,原来不是沈昭白他家装,是大家都这样啊。
至于领头骑马的那个有些眼熟?
人都长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件事可真是太正常了。
林青意凭着记忆带着柳小姐入住了客栈——她还算回头客,上一次住的也是这个客栈。
柳小姐这几天日日缠着林青意给她画诡娘子的样貌。
林青意也确实画了——画出了带头发的火柴人。
柳小姐却一点都不嫌弃,还晚上抓着她非要睡在一张床上,跟林青意聊天。
说她幼时有多羡慕姐姐妹妹都有母亲,说她因为羡慕会给姐妹的鞋里偷偷藏钉子,然后被嫡母发现后痛打一顿。
林青意:“……”
柳小姐还在说,说她小时候总被姐妹们欺负,她们会说她是个怪胎,她听了后很是不高兴,就暗戳戳在姐妹们走阶梯时从背后偷偷给她们助力一下。
当然她也每次都被嫡母抓住,后来柳小姐经过复盘时才知道是因为实名制的关系。
还有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嫡母惩罚她的方式就变成了只有跪祠堂一项,祠堂确实不好跪,她跪生气了会把牌位抓下来给自己当垫子——可那也太硬了,一点也不舒服。
柳小姐不高兴。
她不高兴就要搞事情,小花园里有几株花草和别的结合起来能化为剧毒。
林青意飘忽不定的常识上线:“后宅院子里是可以养有毒植株的吗?”
“因为是嫡母的院子,再说花草本身就带有药性,只要不是自身毒的不得了的,谁会放在心上呢。”
这个时候柳小姐就特别像是一个正常的后宅女子。
她会条理清晰地和林青意娓娓道来一些她学过的关于如何照料草木的知识,也会发散思维说到什么样颜色品种的花草染色好看,什么样的就算好看大家也不买账。
但最后她也往往能把话题拽回到最初那里。
“我把毒滴进了嫡母的茶杯当中。”
这张榉木拔步床上的帐顶悬着巴掌大的不知名香球,从这个视角往下看,两个同样拥有乌黑秀发的女子,也同样有着差不多的惨白肤色,甚至就连那双漆黑的瞳仁都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但两者又确确实实不同。
躺在里面的林青意瞳孔中散发着迷茫,另一位则全是遮都遮不住的快意。
要问她为什么往她嫡母的杯子里下毒吗?
柳小姐本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最有生活——给日常添点乐子。
若是嫡母死了,府上就会办丧事然后不久柳将军就会寻一个续弦进来,到时候又要办喜事,柳小姐当晚做的梦都是自己毒死一个柳将军就迎娶进来一个。
林青意又想起来这一路上她们碰上的流民,柳小姐对流民,不,是对可怜人都有一种怜悯在,也不知道是她出自内心还是他人灌输的,总之柳小姐会尽力帮路上碰到的所有过的不如她的人一份尽可能拿到手的温暖。
对此她从柳府中带出来的金银细软都已经见底了。
最让林青意觉得佩服的是柳小姐面对那些男人的污言秽语时也能保持平静——这是常有的事,在柳小姐释放善意之后,多得是被帮助的男人发出肯定句:你喜欢我。
在林青意都觉得耳朵脏了的时刻,柳小姐却依然能保持和煦的微笑——就好像一种在可怜傻子的微笑。
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成一团麻的状态下,林青意的呼吸逐渐变得平静。
柳小姐忽然扭头看她,她的眼睛里像是钻出了一只手,那只手的指尖从林青意的额头逐渐往下,撩过她的鼻梁脸颊等处。
真神奇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怎么都没办法折腾死呢。
明着死不了,暗着也死不了。
是因为方法不对吗?那到底什么方法才能让她受伤流血?
柳小姐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睁眼思考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柳小姐坐在榆木圆桌前,对着铜镜一下一下梳着秀发,思绪却早就飞上了天,她还没试过动脑子动一宿,太累人了。
林青意也是刚醒,她呆愣愣坐起身来,脑袋上的不知名香球还在幽幽散发出香味,不醒神,倒是困极了。
怎么在游戏里也睡不醒觉!
睡前被她塞进枕头下的罗盘微微发烫,是她便宜师弟,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叫她可以回去参加登基大典了。
——看沈昭白说辞,她还以为她要做皇帝呢。
林青意吸了一口凉气,早上柳小姐开了窗,窗外有一颗歪脖子树,树枝上有不少祈愿的彩帛,看上去特别喜庆,林青意眼睛好使,还能看清彩帛上有客人写下的字句。
基本都是求取功名,一夜暴富还有倾吐爱语。
有人落了款,有人没落。
林青意看到其中有一张彩帛上写求取功名的诗句写的朗朗上口,视线往下一移,苏明玥三个字映在眼底。
柳小姐不知道什么凑了过来,她也看了一会儿,然后捏着鼻子说臭不可闻,转身走了。
从窗口能看到后院,此时那口老井处也有人去打水了。
林青意伸个懒腰,又要启程了。
这家店的名字叫做青梧居,名字当初说是求了一位士人给取的,确实听上去比对面的云来客栈要高上不少档次。
从楼梯上走下来,跑堂的就会跑过来问要不要早餐,然后给引到座位上去,林青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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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靠近梁柱,她就在等待早餐中随意瞥了一眼,接着就看到一行字,确切地说应该是刻痕,而且还是那种很多年前的刻痕。
但落款的人她很熟悉——沈昭白。
痕迹上的字七扭八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上面写的还是一句大白话,而且十分恶毒——沈修齐能不能去死啊。
林青意:“……”
她师弟打小就坏心眼是吧。
林青意起了点意兴,她之前一直没仔细看过青梧居这间客栈,可不过是一个早上她居然就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多绕上两圈。
她绕到了柜台处,柜台是榆木的,只是裂了半指宽的缝,柜台上有青瓷坛,林青意打开特意闻了一下——是酒。
此处还供奉着神龛,但林青意不认识这是哪位神佛。
柳小姐也跟了过来:“咦?”
这神像她也没见过。
“客栈多供奉财神像,可这……”
这是一尊女神像。
掌柜的走过来笑着解释:“这是保家宅的贵娘娘,虽是刚刚兴起的神灵,但十分有用,咱们这一片少有不拜的,毕竟家宅安宁就是最大的富贵了。”
林青意:“贵……娘娘?”
掌柜的看着两个女客,靠近低声道:“最近这一片,不,是整个廪丰都不太平,出门在外除了要小心人还得小心那些不是人的。”
掌柜的谈性很高,他说:“城西王老爷家,多年生不出儿子,就在外买了一个回来,卖的那个是个黑心肝的,把不干净的东西装作儿子卖给他了!”
“王老爷买的时候哪知道啊!等到第二天,全家活着走出来就一个闺女,那叫一个凄惨。”
“城南那家更惨,婆婆带着媳妇求子,结果回来后发现全家都大了肚子!”
柳小姐疑惑:“不是求子?”
掌柜的哎了一声:“男的也怀啦!”
林青意:“……”
噗。
柳小姐眉头紧锁:“惨从何来?女子生子,男子生子,不都是子?本就是求子,不是正和心意?”
掌柜的张张嘴,最后一摆手:“我和你说不通,这位姑娘一定能理解我。”
林青意:我吗?
掌柜的面上都带上了几分焦急:“男子怎可怀子?他们可是男子!”
柳小姐不让林青意说话,她直接插在她面前气势磅礴道:“当今人求子,大多都是在菩萨面前叩拜说我谁家小谁求菩萨垂怜,菩萨应了,你却喊冤枉?!”
掌柜的笨嘴拙舌,吵不过她,就想让自己婆娘来,他家婆娘凶悍,骂起街来能吓退鬼神。
他正转头去寻,就看见一只飞镖从远处飞来,正好将那尊神像打破,响声落地清脆。
掌柜的人都傻了,他气的跳脚:“谁谁谁!”
“你这糊涂虫!是神是诡分不清楚,竟还供奉起来了!”
掌柜的拿起鸡毛掸子就要找那人拼命。
可还没等他走出青梧居的大门,他的肚子里就一阵翻涌,接着就眼睁睁看着它鼓了起来——甚至还出现了手脚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