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再次变换。
迎面是条宽3米的夯土主道。
左侧十步开外,龙窑的弓形顶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12米长的窑身顺着山势爬升,窑门洞开处可见叠压着碗坯的匣钵柱。
多间夯土墙茅屋坐落道路两侧,西边是牲畜棚,东边则设庑殿式粮仓。檐下悬挂的竹编坯架正在滴落釉水,地面上蜿蜒出蓝色纹路。
正前方三十米处的核心窑炉正吞吐着橙红火舌。
四名窑工用铁叉向火膛投送松柴,陶工们赤脚踩动木轮,搬运工背负的垫烧具在地面拖出深浅不一的凹痕。
——这是一处瓷窑。
【这地方一看就热得慌】
【我是真好奇,这地方又怎么了】
晏守拙原地转悠了两圈,根据之前的经验,他应该不会离谷广太远,果然,一个错眼的功夫,谷广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只是他不是自己出现,他跟在那位夫人的身后,看上去活的好好的。
【也是,要是那时候就死了说不通】
【说实话,刚才那场景我都没明白】
【投毒呗】
【夫人给谷哥投毒吗?因为点啥啊】
【我觉得不对,谷哥是先开始抽搐,药是后来才喂】
【但怎么看那个场景都觉得不对劲】
【我知道为什么不对劲,夫人开始明明看上去和谷哥关系还可以,谷哥还喜欢她,两个人的关系就算是闹掰了也顶多是老死不相往来,但上一个场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粘稠了】
【你看这个场景他俩粘不粘?】
谷广落后一步,脖颈微微右转使余光能覆盖前面那人的后心,他拇指卡在刀鞘间隙处,随时可以完成拔刀动作。
【?还来?】
【谷哥你是真刺客】
【这人的行为逻辑到底是什么?】
【策划是不是有毒(脑壳疼)】
【谷哥——你游唯一指定背刺侠】
【不是,你们开开眼看看,人家只是摩擦了一下刀鞘,又没拔刀!】
【但是你看他眼神,这不是想刀人的眼神?】
【说刀人那个,母单?】
【……你什么意思?】
她今日穿的是交领窄袖衫,下配八破裙改制的旋裙,六片梯形绢帛以鱼骨穿绳法连接,总之穿的不像什么富贵人家。
不管是窑工还是陶工,都会在她经过时微微鞠躬,不难看出,夫人才是这片瓷窑的主人。
【那个瓶子的花纹】
【是之前的那个瓶子?】
【应该只是说明药瓶的出处吧】
这片叶子的时间要比之前的都长,他硬生生在这里看到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还不止一轮,要不是确定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说什么他也要跑出去。
没有切换别的场地,谷广的这片叶子记忆似乎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倒也是,这里出现最多的是谷广和她两个人,大多数状态都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互动,他们有时有说有笑;有时她会一个人低头哭泣,谷广就站在她门外;还有时她会大发雷霆,谷广就站在她面前挨骂。
他们一起分享同样的甜食,一起过节日编制灯笼,或是一起给瓷窑里的所有人发红包。
当有众人时,谷广总是后退一步,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温和。
水波在此处荡漾开来。
【?】
【我看的正开心呢】
【好久没看到这种纯爱故事了】
【你管这叫纯爱?】
【反正比新拍的那狗屎偶像剧强】
【是因为电视剧都是演的,这个是真的吧】
【不是动捕演员吗?】
【咱们都什么时代了,你要相信ai】
【但我一直觉得ai表情不行】
【我就问你这个行不行】
【但这个未必是ai,现在游戏公司也有专门用真人的】
【去看看游戏公告不就知道了】
【这破游戏还没上线呢】
【有一说一,谷哥看她的眼神真是独一份】
【刚开始我还以为谷哥想干掉她呢】
【根据画面闪现,我有个猜想,最开始谷哥说不定是真的想要干掉夫人的,我感觉他是那种绝不会轻易说爱的人,在后面的画面里也偶尔能看出来谷哥有几次其实是躲避夫人的,但夫人直球刚上去了】
【但是夫人的表现还是很奇怪,前后割裂】
【也许是策划制作组想要表达人性是复杂的?】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瓶药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一个画面是谷哥再次抽搐而夫人手里依旧拿药的场景,我觉得可以锤了,这东西就是救命的药】
林青意摸着下巴,系统的鉴定是不会出错的,所以那瓶药绝对是毒药。
可毒药怎么会是救命的药?
是以毒攻毒,还是相生相克?亦或者这不过是个谎言?
隔着屏幕看,还是有点不舒服,等到这次结束,当主播的活还是拿回到自己手上吧。
拥有镜头恐惧症的林青意悠悠叹了一口气。
她刚才在逃跑来着,沈修齐带着一队人堵了她的路,虽然不知道对方找她做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她立刻就跑了。
黄泉偷渡人某些功法真的还挺好用的,一点都没辜负后三个字。
她跑的轻松,轻功安上去后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她也没有安装上这个技能别的技能就不能安装了的限制,也就是说只要她想要,技能这东西是可以无限叠加的。
屏幕中的环境从瓷窑换成了另一处。
那是一个对所有人来所都很熟悉的人,当然是说他带着兜帽的样子很熟悉。
镜头对准了谷广的面容,他这时还年轻,没人听得见声音,但这次的口型极为简单,只有两个字:「义父」。
【原来是义父!】
【是这个关系啊】
【所以背刺的场面是弑父!】
【谷哥你真的好有生活一人】
【有生活是指干掉自己干爹,抢别人老婆?】
【你就说成没成吧!】
兜帽弯腰拍拍谷广的头,拿出一个小东西,这东西像是蚕吐的丝,一圈又一圈缠绕着,边缘的蚕丝看不出来到底是自己在动还是被风吹动。
谷广没犹豫,一口吞了下去。
兜帽满意地再次拍了拍自己义子的头。
谷广毒发的速度很快,他几乎是立刻面上就爬上了一条又一条的紫色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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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这紫色是死了之后有的】
【控制他吗?】
【肯定是控制了,要不然给他下毒干嘛,我猜他义父手里还有定时的解药】
【跟一个】
谷广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呼吸不畅,就好像空气中忽然有什么东西跟他结了仇,它们像是一个个将军一样发下指令说:不准靠近这个人。
两侧的三叉神经猛跳,他站不起来,也走不了路。
他就仿佛一块被人随意丢掉的石头,就算偶尔被他人放在手心把玩,终究也会因为一时意气而扔去哪里,他这块石头就一直等着,等下一个喜欢把玩石头的人出现,可世界上有几个人会注意到路边不起眼的死物?他被人遗忘,被人抛弃,周围的所有都在一点点远离他,他感受到了一股比死亡更令人窒息的某种气体。
等到再次能呼吸到大口空气时。
他眼前已经是她的脸了。
她手里的药瓶打开,透出那股清香,谷广第一次知道原来药毒也能有香气。
【所以是用这种毒去对冲另一种毒】
【那问题是这女的哪来的药,又怎么就这么正好能解谷哥的毒】
【我觉得没有解毒,要是有解毒这回事,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就不会再有吃药这回事了】
【所以只是饮鸠止渴】
【至于她手里哪来的药,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她和义父联手?】
【不知道,只是已知谷广是背刺了自己义父后遇见的夫人,但这之前夫人和义父有没有私下的交易我们无从得知】
【我有一个疑惑,谷哥什么身份啊?这么让人惦记吗?】
谷广骑上了马似乎要去什么地方,他头顶上的天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一队骑兵,这些人分三股呈锥形迫近,马蹄每一次降落都能激起强烈的烟尘,这些烟尘将追兵的身影渲染的影影绰绰,谷广扯着马缰切入枣林,随着身后追兵愈来愈近,他回首斩断西侧追兵战马前蹄,又回扫切断东侧三只羽箭,九节钢鞭缠上身后追兵的脖颈一把将人摔下马去。
他甩不掉这些人。
既然甩不掉,那就只能打。
他的钢鞭不知道甩出去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究竟抽走了多少人的灵魂,他只能看到身后的人越来越少,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身上的伤也一道叠上一道。
可就在他觉得是时候能休息时,地面又开始微微震动——是马蹄声。
他们还有帮手。
谷广不再恋战,弃马而走。
他选了一条水潭,既然被追杀,要走就得走那些不是人走的路,他爬上悬崖峭壁,冷风穿透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吹成了风筝,双眼不自觉的闭上,手上力道一松,他就从山上掉了下来,但他运气好,掉落时瞧见了一处山洞,他拧动身体,在毫无借力点的半空将自己扔进了山洞之中。
他的腿废了,钢鞭掉进了崖下。
紫色青筋爬上他的脸庞,可他早就分不清到底身体的痛苦来源于哪。
最终他靠在一处岩石上,看到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毒发了。
但没关系,他带了药。
谷广摩擦着药瓶身上的花纹,而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最终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