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悠然点头，“我想让你帮我追到卢景辉。”
笑意逐渐冷下去，沈砚靠住椅背，视线越过桌面，睨着林悠然。
他没直接拒绝，林悠然抓住机会开始表演。
“第一，这件事对念念小姐好。江婉柠是她最好的朋友，江婉柠的事一日不解决，她就会一日掺和其中，据我所知，卢景辉对江婉柠家暴，他这个人有变态的特质，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但如果是由我顶在念念小姐前面，让我来做那个破坏他和江婉柠这段关系平衡的人，念念小姐的危险系数会大大降低。”
沈念之是沈砚最疼爱的妹妹，对沈念之有益的事，沈砚没理由不支持。
林悠然信心满满地观察着沈砚的表情，却发现他不仅不为所动，眼神里隐约还有点冷意。
她不明白，缓了口气，继续第二点。
“第二，虽然您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我，但我想，您肯定不会希望念念小姐继续和我这样的人来往，事情结束，我就会离开，您也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沈砚的眼神更冷了。
林悠然直犯嘀咕：不对啊。这两点明明就是很合他的心意的。难道是哪部分的表达有问题？
因为沈砚的反应与预期背道而驰，她一时没好意思问他意下如何，绞尽脑汁思考第三点。
她昨晚准备说辞时，可是坚信这两点就足以把沈砚拿下的啊！
无声对峙一分钟，沈砚寒声开口，是没什么语调的嘲弄：“林小姐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他道：“也许，卢景辉看中的只是你能带来的利益。”
这题超纲。林悠然没准备，凭真实想法回答：“一段感情的发生无非是视觉冲击和人的价值的融合，视觉冲击嘛，不是我大言不惭，可能沈总您看不上，但其他男人或多或少都会觉得我有几分貌美。”
原文里对林依依长相的描述是“三分妖冶七分矜贵”，绝对的美女。
不过，以林悠然对沈砚的了解，就算这是大部分人认可的事实，他也一定是要抨击她一句的我。她已经做好遭受沈砚抨击的准备。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等了半天并没等到沈砚的那声嗤笑，沈砚就那么无波无澜地盯着她，她几乎觉得沈砚是在默认她“貌美”的这个观点。
奇怪。
这部分暂且翻篇，她接着道：“我也努力为卢景辉提供了情绪价值，等我再展现展现事业上的价值，他没理由对我不动心。”
“然后？”
“然后，一旦他开始和我交往，他就完蛋了。”
为了让沈砚相信真有“天煞孤星”的命格，林悠然详细列举了她的那些经历。沈砚都已知晓，纵然林悠然说得比陈煦的“说书版”还要精彩绝伦，他都始终兴致缺缺的样子。
沈砚很久没说话，林悠然不敢催他，正襟危坐地耐心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问：“你觉得，我能查到的，卢景辉查不到？”
“卢景辉和你不一样啊，你是旁观者，旁观者清，现在，卢景辉的眼里只有魂元。我昨晚和他一起吃了晚餐，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只要我能帮他拿下魂元，他就接纳我做他的女朋友。”
沈砚长长的睫羽垂落，问：“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是什么重要的事吗？！林悠然差点暴走。
她按捺住即将抓狂的情绪，“不记得了，好像是牛排，反正不怎么好吃。沈总，不然，这样吧，您不需要真的让卢景辉跟着投资，只要给他一点希望，吊着他，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和他接触，我加紧速度完成，我会竭尽全力不耽误您的工作。”
沈砚从沉思中抽离，抬脸看她，她一瞬间以为他是要答应了，结果只是让她先出去。
林悠然无可奈何，起身离开。
“对不起。”
“嗯？”林悠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震惊地原地跳转望向沈砚。
这演的是哪一出？
“之前不知道你是受念念所托，对你态度略有不善。”沈砚正视着她，光风霁月，眉眼清明。
略有不善？
嗯？
林悠然抿唇，强按下想要反驳的冲动。
四目相接，沈砚浅笑，这种无攻击性的笑容令他变得明丽，如同蔽月的乌云飘走，真正望见那一轮皎月的瞬间，林悠然的心脏颤了一下。
“没关系，”她挺起胸膛，“这就是我的工作。”
这就是我的工作。
直到林悠然出去，陈煦进来，沈砚都仍在回味这句话。
看过林依依的经历，完全可以用“悲惨”来形容，可苦难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反倒让她更乐观，更韧性，更强大。
“沈总？”
思绪回笼，沈砚懒懒地问：“什么事？”
“沈总！我要告发林助理！”
陈煦义愤填膺地举起手机。
屏幕中是一张垃圾桶的照片，垃圾桶里躺着2个楼下食堂的咖啡杯。
门外，林悠然握着笔一下一下戳着笔记本。
这件事明明就对沈砚那么有利，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门开，陈煦大迈步走到林悠然面前，“林助理，跟我来。”
林悠然被陈煦安排在会议室里等待。她不明所以，盘算是不是沈砚还要对她进行什么考核。
约莫过了五分钟，陈煦回来，还带了一个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筐的青年。青年的围裙上印着楼下餐厅咖啡吧的名字。
林悠然心里咯噔一声，猜测自己假泡咖啡的事败露了，想解释，陈煦竖起食指摇了摇，示意她别说话，然后让放下塑料筐。
林悠然好奇地探头去看，一筐咖啡豆！
陈煦指着咖啡豆，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对她眨了眨眼。
这一天，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一天。
林悠然竟然手磨20斤咖啡豆，磨了整整8个小时！
从上班磨到下班，午间只休息了二十分钟！
磨到万念俱灭，磨到七窍生烟！
把最后一袋咖啡粉装好，林悠然瘫坐在地上。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咖啡豆了！
“滴滴。”
手机响，林悠然实在抬不起胳膊，用下巴点开对话框。
沈砚：【成交。】
那天之后，沈砚佯装已确认与卢景辉合作，还带卢景辉去参观了沈氏部署的算力基地项目。卢景辉尝到甜头，又约了林悠然几次。
俩人一连吃了五六七八顿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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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渐渐不再是从前那堪比AI的表现，他开始会提前到场，还会为林悠然拉软椅，最近一次共进晚餐，他甚至准备了一束粉玫瑰。
林悠然想，鱼要上钩了。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由商会牵头，举办一场慈善晚宴，沈砚携同“左右护法”一起出席。
沈念之还被流放在C市的分公司，林悠然这次的礼服由沈砚赞助，是一条银白色公主裙，与此前沈念之所穿的那条同属一个系列。
林依依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偏成熟风格，林悠然原以为自己穿上会显得不伦不类，没想到意外得还行，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可爱，让她更像林悠然，而不是小说里的林依依。
走出试衣间，林悠然圾着试衣鞋快步冲到长沙发前的空地，对着沈砚转了一圈，裙摆飞起，翩跹若蝶，沈砚仰脸看她，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
林悠然转而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兴奋道：“这不得把卢景辉迷死？”
弧度僵滞，沈砚起身走开，并且丢下一句：“普普通通。”
什么鬼？
哪里普通了？
明明就很美啊！
林悠然气愤地对渐远的背影挥了几拳。
这人绝对有见不得别人开心的毛病！
晚宴地点在万霖酒店，城区一环内，去之前，沈砚贴心地提前带陈煦和林悠然吃了些，以免他俩在活动现场被饿着，俩护法感动坏了，当即山盟海誓，要守护沈砚一辈子，沈砚听得满脸黑线。
以前只有一个抽象的人就够他受的，现在加上林悠然，抽象加倍。
乘着沈砚的商务车，仨人到达酒店。
现场聚集了各家老板，他们聊来聊去都是各式项目，林悠然陪沈砚和陈煦待了会，实在无聊得紧，借口去洗手间实际上去找卢景辉了。
宴厅大得惊人，林悠然逛了十多分钟都没找卢景辉。她走不动了想休息，从一道侧门出去，正巧撞见一人站在一盆一人高的盆栽旁发呆，竟然就是她找了半天的人。
盆栽只到卢景辉胸口，他低着脸，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叶片，一动不动。
林悠然鸟悄地绕到他背后，试图吓他一跳，没成想，快到时，那木桩一般的人突然发声：“依依。”
林悠然急刹，尴尬地摸着脖颈，“你怎么知道是我？”
“看到了。”卢景辉的声音比起之前有了几分温度。
林悠然走近，与他并肩观察叶片，“你在看什么？”
“有蚂蚁。”
顺着卢景辉所指，林悠然看见一只黑黑的小蚂蚁在叶片上缓慢爬行。
她感慨：“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蚂蚁。蚂蚁的生命力真顽强。”
卢景辉侧眸，“依依，你今天很美。”
苏御夸人时总是带着欲望，让他的夸赞显得不真实。而卢景辉的夸赞因为语调平平，宛如陈述，总会让人误以为客观，听起来很是舒服。
沈砚那家伙真应该和卢景辉学学。什么普普通通？真是瞎了狗眼。
嗯？
林悠然偏头望向右侧长廊。
空无一人。
“怎么了？”卢景辉跟随望去。
林悠然摇头。
奇怪，总感觉……有人在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