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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 52 章

作者:涂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下飞机时天还没黑,叶平川直奔小区。原本没有和云灯一起他是连楼都上不去的,跟物业卖了个脸熟才进门。行李箱被她随手丢在门口。家里空无一人。


    不只是没人,客厅里大件家具都盖着防尘布,卧室的床上也没有铺任何床品。地板上一层灰尘,踩过去都能看到鞋印。


    显然说已经请阿姨打扫了是骗他的。她很久都没回来过了,也没打算再住这里。


    路上叶平川已经把南江的朋友都联系了遍,没有一个说见过她的。更远的地方,和云灯关系亲密的朋友他只知道寥寥几个,打过去也是没结果。


    就算云灯是想躲着他独自出去玩,最多不理会他,不至于要把他删掉这么决绝。就连两人离婚,他都没有被删掉这么严重。


    一定是有很坏的情况发生。


    高速运转的脑袋嗡嗡作响,叶平川想起分别时她表现得那么乖,无论他说什么都温柔地应允。他早就该发现异常,却只想着把事情快点处理完,好跟她一起度过即将到来的假期。


    地上的脚印分布凌乱,有一道通往衣帽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巡着足迹走进去,停在衣柜前,拉开柜门便看见里面堆着散落的衣物。


    是她昨晚回来穿的那套。从里到外,她全部都脱在这儿了,可却没有穿走别的衣服,当季的衣架上没有一只是空的。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骇人,物业硬着头皮带他去值班室查看监控。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消失,他们很快就在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了云灯的身影。


    就在他离开之后,不到半小时。她只穿了条单薄无比的黑色短裙,身边的男人像魁梧的保镖,护送她去赴一场温室里的舞会。


    画面放大,叶平川认出那个男人,他在剧组酒店外见过。在一个飘着小雪的深夜。


    是傅谦明的人。


    她是去找傅谦明。


    ……为什么?叶平川怔怔地想,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是他追得太紧,才逼得她要跑向别的男人?


    她辞退了贴身助理,和所有朋友断联,甚至把他删除,就像是下定决心再也不回来。


    可她分明还答应了要跟他一起过年。


    他筹划得好好的,踌躇满志,必定用这个难得的假期把她的心挽回来,牢牢地安在他身上。她怎么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他自欺欺人地拉着进度条,反复看了数遍,试图从中找到她是被胁迫的证据。但云灯从头到尾都从容不迫,甚至还嫌车门开得太慢,踢了一下司机的小腿——那是她不耐烦时会有的动作。


    他几乎可以脑补出云灯的声音。她会用娇嗔的语气催促,快一点好不好?我都要冷死了。


    是很冷。


    监控室里开足了暖气,他却在无声地结冰。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年节氛围浓郁,南江大街上路灯都罩了大红灯笼,每到黄昏早早就点亮,深夜灯火长龙,明至天光。


    原本该是很热闹的。


    “还不去机场吗?”半晌没听到后面的人发话,司机终于忍不住问。


    叶平川坐在车里,隔着半降的车窗看到视线模糊,疲倦地解开西装里的衬衫领口,“不回去了,没心情跟那帮人尔虞我诈。”


    这种时候,就算叶鸣泽扛着轮椅冲过来砸他,他都懒得躲。翘个班更是不值一提。反正他往常也没少随心所欲,抗旨不尊。


    司机是从家里跟过来的人,见状劝了他几句。他没说话,只感到厌烦。以至于当手机震动时,他下意识地以为也是京市那边的人来催,不愿多看一眼。


    直到电话响到第三遍,他才发现,坚持不懈找他的人是姜渺。


    她是云灯的好朋友,只在离婚时见过一面的律师,私下里从没和他联系过。


    “不好意思刚刚在开会,你的消息我看到了,只是没办法立刻打给你。”


    她开门见山道,“我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见过云灯,也没有跟她联系,刚才试着拨了一下她的号码,她手机关机了……你是为什么忽然要找她?发生什么了吗?”


    “我找不到她。更确切地说,她不希望我找到她。”叶平川笑了笑,苦涩又自嘲,“她可能……”


    不会再回来了。


    他抿直了嘴唇,终究没能说出口。


    “上个月有一天,应该是云灯还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她忽然来上海找我,还按照委托流程向我的律所约了时间。”


    姜渺超乎寻常地冷静,似乎对当下的情况并不惊讶,“其实我最近都在想,是不是该找你聊一聊。”


    这也是她主动打来电话的原因。她问叶平川,“你有空能来上海一趟吗?我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亲自确认。”


    “是她留下的?”叶平川皱眉,“什么文件?”


    “是的。”


    姜渺说,“是一份遗嘱。”


    **


    炽烈的日轮沉入海平线,岛屿上装点起金碧辉煌的灯光。云灯穿过铺满手工地毯的长廊,抵达宴会舞厅之前,弯腰拉了一下裙摆。


    高跟鞋绑带上的钉珠好几次挂住缀在裙边的蕾丝。她没什么耐心,直接扯断了蕾丝,又向门口的侍者借火,烧掉碍眼的勾线。


    侍者戴着黑色的半脸面具,目不斜视,为她推开通往声色犬马的大门。


    派对已开启多时,国际乐队不厌其烦地演奏圆舞曲,舞池里摇曳着陌生的人影,无论男女全部盛装,戴着形态各异的面具。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大/麻气味,无形无影地令人神经战栗。她下意识地屏了呼吸,从进门的托盘里拿起一只蝴蝶面具戴好,绕着人群走上旋梯,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站在二楼的角落里向下俯视。


    片刻后,她的目光锁定在舞池里一个笨拙的身影上。


    那女孩戴着洁白的天鹅面具,穿着一条嫩黄色的高定晚礼服裙,胸前沟壑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抖得夸张。


    她的舞步显然算不上熟练,但那并不重要。她的舞伴身着白袍,视线完全被她胸口的起伏吸引,粗暴地拉扯着她旋转,欣赏不同角度灯光下乳肉饱满的形状。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用戴满黄金宝石戒指的手有意无意地揉捏了她三次。


    是只任人宰割的笨天鹅。


    “Suchapity.”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笑,轻柔妩媚,随之而来的是绰约的香气。Flora惊得乱了步子,慌张的眼神穿过天鹅面具,直勾勾地望着来人,才刚看清又立刻移开。


    云灯没有理她,脚尖方向一转,无比自然地从她手里夺走舞伴,把她挤出舞池边缘。


    她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反抗,只默默地退到更角落的地方,局促地张望。


    云灯的舞跳得比她好很多,谈吐也很有智慧。一位神秘又风趣的东方美人。面前的男人起初有些兴趣,可瞥了几次那不够规模的胸廓,还是摇了摇头。


    几分钟交谈足够探明他的轻重。只是个来寻欢作乐的的中东暴发户,没什么大的利害关系,否则傅谦明也不会放心让一只呆头鹅作陪。


    云灯微微一笑,甚至还朝最近处的侍者勾了勾手指,等人过来,才提膝狠狠地顶向他两腿之间。


    男人条件反射地佝偻起身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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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去,不可思议的脸上一片煞白。侍者小跑过来,刚好扶住了他。


    “带他去傅谦明的医疗室,最好直接送到本人手里,告诉他,是谁打伤了他。”


    接下去不可思议的谩骂充满口音,跟叽里咕噜的鸟语差不多。云灯听不懂又不耐烦,就补了一脚,十公分的细高跟杀伤力十足,疼得他再也讲不出话。


    Flora正在舞池外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云灯提了一下小腿上滑落的绑带,大发慈悲地俯身,轻声对他说,“She’smine.”


    在事情闹大之前,更多侍者出现,手脚麻利地把他抬出了宴会厅。


    云灯施施然走到还在发愣的女孩面前,“跟我走。”


    她眨了一下眼睛,见云灯脚步不停,说完就往出口走,忙不迭地跟上去,“等等我……等等我!公主!”


    她脚下踩着的鞋跟比云灯还高,驾驭起来很有难度,又心急,小跑起来简直要左右脚打架。刚一出门,就被自己绊倒,呲牙咧嘴地摔进台阶旁的花丛里。


    天鹅面具摔落一旁。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经过无数次雕刻填充,几乎辨不出原本样貌的脸。


    云灯恍若未闻,不扶她也不等她,径直走到不远处的喷泉旁坐下,看着她狼狈地挣扎起身,脱了不合脚的高跟鞋跑过来。


    “还不算太笨。”云灯说。


    她悻悻地笑了一下,是很熟悉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充满讨好的意味。这张陌生的脸上有了些许旧影,才变得不那么令人讨厌。


    她痴痴地对着云灯笑了笑,却又很快速地转开脸。


    从不久前在飞机上见到那面开始,她就一直这样,态度逃避地目光闪躲。


    云灯摘下面具,问,“恨我吗?”


    “恨你?”她怔忪地反问,像是根本听不懂这个奇怪的问题,“不……怎么会,为什么要恨你?”


    “我把你自己丢在这儿,再也没回来管过你。难道不值得怨恨么。”云灯淡淡地说,“那是你新找的主人?他对你好吗?应该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吧,难怪你宁愿假装认不出我。”


    Flora睁大眼睛,豆大的泪珠迅速凝结,一颗接着一颗地掉了出来。


    她记得云灯不喜欢她哭,也记得云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故意说相反的话,其实真正的内心比月亮还要皎洁温柔。她都记得。


    “不是的,我是怕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她哽咽难抑,用手背抹掉眼泪,无措地,颠三倒四地解释,“我害怕是,是我害了你。怕,怕你是,是因为……在外面,过得不好,才回来的。”


    她的思路向来都很简单。


    当初是赌上一切才离开的,云灯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一定是外面的世界比这里还差劲,在外面受了委屈,才会回来。


    那她是不是反而做了错事?


    是她自告奋勇地把云灯送去了更可怕的地方。这么多年里,是她让云灯在外面受罪。


    可她还是有一点不该有的开心。


    离别后的思念没有一天停歇过。无数个难熬的关头,她都以为自己只有在临死前的走马灯里,才能再亲眼看一看云灯的脸。


    她的公主。她的精神支柱。她迄今为止还在赖以生存的氧气。


    “我不喜欢,Flora这个名字。我喜欢你给我的,名字。”


    昂贵的礼服揉成一团皱巴巴的布。骆迎春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沾满泪水的脸颊蹭了一下云灯的小腿。


    像被遗弃多时的小狗,终于找回了她念念不忘的旧日主人。


    “我很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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