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虽民风开放,未婚男女同席吃饭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也极少会有女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求亲的。
李珍此话一出,朝云楼满室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悄悄看看皇帝的神色,又去看谢家父子的神色,没有一个人敢在这当口说些什么。
虽然李珍这举动“离经叛道”,但她毕竟是大雍朝的公主,还是皇帝最宠爱的那一个,又有谁敢当着皇帝的面指责她“不守妇道”?
李珍心中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番举动。不管她本人怎么想,皇帝是铁了心的要将她下嫁给谢修竹,反正这结果无法改变,还不如由她自己提出,好在皇帝那儿多搏得一些好感。
李珍主动提出这话后,发现皇帝坐在上首久久未曾开口,她就知道自己做得没错。
这说明皇帝赞同她的做法,但不可能当着诸多臣子的面表扬她,只得默不作声地表示支持。
对于皇帝来说,自己女儿对谢修竹“痴恋”让他“不得不”给这两人赐婚,总比“皇帝明赏暗罚,处心积虑地破坏谢修竹的前途”来得好听一些。
反正李珍骄纵的名声在外,他正可以借此躲在李珍身后,继续当一个明君。
满席间无人再开口后,所有人便等待着事件的主角谢氏父子的表态。
尚主固然是恩典,但对于谢修竹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是个大坑。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期待,谢氏父子到底是要违抗皇室拒了这门婚事,还是要打落碎牙往肚里吞,捏着鼻子接下元昭公主的“求亲”呢?
谢宣先采取了常规操作,自贬。
“臣多谢公主抬爱,只是公主金枝玉叶,犬子拙陋,臣怕犬子配不上公主。”
李珍不以为然:“没关系,我不嫌弃他。”
谢宣:……
听不出来我这是在跟你客气吗!
李珍不按套路出牌,一时倒让谢宣不知该怎么应对了:“这……犬子一心准备四月的科举,现下恐怕没有成亲的心思。”
“这倒也不急,本公主也未到及笄,我可与谢家公子先约定婚约,择日再成亲。”
“可……可……”
谢宣汗流浃背,“可”了半天也没“可”出个所以然来,他好不容易想出的两个理由都被李珍驳回,他现在是真的找不到理由了!
这让他怎么开口拒绝?公主与他本有君臣之别,公主主动提出结亲本就是恩典,他若是三番五次地推脱就有不敬君上的嫌疑。
李珍看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也懒得再问他,只去看谢修竹:“谢公子,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觉得本公主配不上你?”
谢修竹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了,他也跟他爹一样板着一张脸,对着李珍拱手:“学生不敢,只是学生才疏学浅,怕配不上公主……”
李珍挥袖打断他的话,不耐烦道:“我都说了我不嫌弃你,我只问你,你是否愿意与我定下婚约?”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珍问出这样露骨的话,饶是谢修竹再淡定,脸上也飞起了一片红云。
“公主抬爱,臣喜不自胜,只是……”
李珍再次打断他的话:“那不就得了,我不嫌弃你,你也中意我,我与你定下婚约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
眼看谢家父子招架不住李珍的攻势,皇帝这才“看不过去”的出来发话:“好了,阿珍,不得在谢相面前无礼!”
李珍知道皇帝这是要一锤定音了,一改刚刚的咄咄逼人,乖觉地答了声“是”后,便安静如鸡地坐着继续吃樱桃了。
谢家父子看着皇帝宛如看着救命稻草,他们一脸的期盼,只求皇帝收回李珍那无理的婚约,皇帝却也一脸为难地看着谢宣。
“虽说有些仓促,但孩子们两情相悦,年岁相近,我看着修竹这孩子也极好,为人父母的实在不愿拆散有情人……不如就这样定下来了?”
谢宣&谢修竹:……
天家父女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儿子喜欢你女儿了?
谢修竹红着一张脸还想出声推辞,但谢宣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开口了。
皇帝沉默许久,一出声就定下了李珍和谢修竹的婚约,他身为官场老油条哪还看不清皇帝的真实想法?
他摆明了就是想促成这桩婚事的。
皇命不可违,即便他是世家之首谢氏的族长,在人伦上,他身为臣子的就是天然矮皇帝一头。
更何况这是皇帝给他们谢家的恩典呢,谢修竹和李珍“两情相悦”,皇帝这是在成全有情人,是在做好事啊!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谢宣只得带着谢修竹跪下谢恩:“臣多谢皇上恩典!”
谢修竹对着皇帝下跪的同时,李珍听到脑子里的系统同步发出播报。
【有人对您的好感度-10,生命减少36天12小时,请您尽快获取新的好感度】
李珍夹樱桃的筷子一停。
……原来好感度还能倒扣的啊。
是谁对李珍好感度减少,李珍觉得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望向席间还在接受皇帝问话的谢修竹。
李珍心想这小子居然性价比也很高,好感度获取的生命值都跟聂隐有的一拼了。
原本只是拿他来讨好皇帝的,现在李珍却觉得将他攻略了也挺划算的。
现在好感度-10没关系,来日方长嘛,她有的是时间攻略这位世家公子。
她脑子这样想着,便不错眼地盯着那谢修竹瞧,皇帝问完话了,谢修竹从地上起身,准备退入席中时恰好和李珍对上了眼。
谢修竹自小接受的是正统的贵族礼仪,李珍观他行礼的姿势还比自己的哥哥弟弟标准些,因此他这一眼也十分淡然,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李珍不知怎的,却从这眼神中感到了森森寒意。
她坐在席上,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惹得翡翠问她是不是着凉了。
“我没事。”李珍道。
没事的,区区一个世家公子,她就不相信自己攻略不下来。
因确定了李珍和谢修竹的婚约,皇帝这下兴致变高,不断的和谢宣推杯换盏,这一顿宴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散了。
皇帝尤嫌不够,带着皇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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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众臣们在朝云楼外的观景台赏了好一会景,做了好几首诗,然后又带着一群人下了朝云楼,命太监们备好画舫,要和众人一起游览春澜江。
画舫停在岸边,皇帝左手牵着李珍,右手牵着谢修竹,像个主婚人一般带着两名少男少女登上画舫。
画舫开动,皇帝又带两人来到甲板,一起观赏春澜江的荡漾波涛和岸上的民生百相。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幅画面,还以为李珍和谢修竹今天就要成亲呢。
李珍惯会讨皇帝喜欢,赏景时便不断的在皇帝面前说着讨巧话,逗得皇帝展颜大笑,而谢修竹站在皇帝另一侧就像是被谁毒哑了似的,一言不发,任由江面吹来的风掠过他墨绿色的衣袍。
在李珍看来,他这副衣袂飘飘的样子倒是更显风采,惹得岸边的小娘子红了脸悄悄地看他。
嗯,不论别的,从外表上来说,这个谢修竹倒的确是配得上自己。
皇帝这一游览到金乌西沉时分才结束。
从画舫下来时,他原本还想去岸边走一走,但春澜江岸边鱼龙混杂的,谁知道有没有刺客混入其中,于是众臣跪求皇帝,好说歹说的总算把皇帝劝回去了。
登上轿撵前,李珍特地看了一眼底下跪送皇帝的官员们,谢修竹跟着他的父亲跪在前排,很快的就被李珍找到了。
他跟众臣一样将脑袋深深垂下,看也不看李珍一眼,就好像今日的事没发生,他跟李珍还是君与臣的关系。
他大概是不想面对事实吧。
李珍嘴角一勾,头也不回地登上轿撵。
无论他怎么想,从今日起,谢家、谢修竹都注定要和李珍脱不开关系了。
*
这一回来春澜江,蓬莱宫中出动了一半的禁卫,回宫的时候,聂隐就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跟在李珍的轿撵旁。
聂隐一路沉默,快到宫门口时,他突然低声开口问李珍。
“听闻公主今日和谢家公子定了亲?”
他的半张脸被黑色面罩盖住,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李珍直视着前方:“是又如何?”
“听说是公主主动提起的,公主……很喜欢他吗?”
他说出这句话时,手不自觉地按紧了缰绳,手心磨出一片红红的痕迹。
他却丝毫不觉得痛,只全神贯注地等着李珍的回答。
“喜不喜欢重要吗?”李珍嘴角出现一个嘲讽的弧度,“皇家子女的婚约从来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端看符不符合父皇的心意。”
这么说这婚约原本是皇上的想法,公主其实对那谢家公子无感?
想到这里,聂隐那原本变得晦暗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后不受控制的,他问了李珍一个有些不敬的问题:“那公主现在有心仪的人吗?”
李珍听到这问话,终于转头看了一眼聂隐。她看了聂隐良久,直到将聂隐看得不自在了才笑着开口:“谁知道呢?”
说完,她又将头转了回去,盯着前方缓缓开启的宫门。
聂隐却因这意义不明的眼神、含糊不清的话语而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