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成熟后,三月三上巳节的日子很快到来。
这是大雍朝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到了这一天,整个上京城都会出动,一齐赶往上京最大的河流——春澜江上祓禊,以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皇家亦会在春澜江旁设宴,遍邀群臣赴宴,与大雍的臣民一起庆祝这盛大的节日。
这一日赴宴人数众多,除了在家里病得起不了身的人,在京的官员及其家眷都会前来春澜江,粗粗算下来赴宴的人不下万数,为了能容纳这上万人同时宴饮,皇家将宴席分别设在了几处。
一处是春澜江旁的朝云楼,此处正对着春澜江,是景观最好的地方,自然是供给皇室中人以及皇帝近臣的。
一处是朝云楼下的亭台楼阁,这些地方景致虽比朝云楼差了些,但也算是个观景的好地方,便供给了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
五品以下的官员则在春澜江上的画舫里赴宴,身在此处,到了上巳节那一天万舫齐发,往四周望去除了画舫还是画舫。虽看不到什么好景,但在江上吃吃喝喝,本身也有一番野趣。
至于春澜江两岸,便供给了前来春澜江过节的平民百姓们。到了上巳节当日,春澜江两旁会摆满各色花卉,百姓们或是绕江游行,或是就地支起帐篷摆宴赏花,倒也自得其乐。
三月三一大早,李珍就被翡翠叫醒开始梳妆打扮,毕竟是正经大宴,李珍妆发齐全,一头的珠翠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满身的绮罗更是让她连走路都觉得别扭。
这种宴席上的菜一般是很难吃也吃不饱的,梳妆打扮完毕后,翡翠便赶紧给她拿了几个糕点垫着,李珍这才走出蓬莱宫,登上轿辇,往宫门外而去。
春澜江距离皇宫并不算远,若是步行,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到了,但皇帝出行总是声势浩大的,加之队伍后多了嫔妃和李珍的轿辇,这一路走走停停,行动有如龟速,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朝云楼下。
轿辇坐得李珍又累又饿,她赶紧从轿子上跳下,等皇帝和嫔妃们登上朝云楼后,和三位皇子一起上了朝云楼。五公主还小,以防染了什么病症,便没有跟哥哥姐姐们着一起来春澜江。
登上最高层,李珍见朝云楼早摆好了席位,皇帝自然坐在中央,他左手边是嫔妃亲王和皇子们的席位,右边则是留给一些特许来朝云楼领宴的大臣的。
为了方便赴宴之人观景,朝云楼里所有窗户都开着,李珍坐在席间,朝着窗外望去,但见春澜江里百舸争流,如同游龙过江,又见两岸鲜花如锦,游人如织,完全是一副太平盛景。她一时觉得能看到这景象,这一路的奔波疲劳也是值得的。
等朝云楼内坐得满满当当后,皇帝便宣布开宴,席间由宫里位分最高的谢贵妃带头,与所有人一同敬了皇帝三杯酒,皇帝喝下后,才算是正式开宴,此时舞伎乐伎齐上,在席间载歌载舞,以娱宾客,宫女们则鱼贯而入,往各人桌案上端上各色菜肴。
李珍看了一眼菜色,无非就是宫廷里常见的取各式好彩头的菜肴,翡翠夹了一些菜在她碗里,李珍尝了一口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专去挑席上的樱桃来吃。
上巳节刚好碰上樱桃成熟的时候,因此上巳节宴饮时,御厨会将樱桃制成菜加入席中,这是上巳节宴席中的一大特色,是别的宴席中吃不到的。
樱桃毕竟是寒冷之物,翡翠怕李珍吃多了闹肚子,便给她夹了许多别的菜,李珍才不管那些,就紧着樱桃吃,甚至吃完了还让宫女们再上一盘。
李珍顶着翡翠忧心的视线吃得正开心呢,忽然听到宴席中央的皇帝发了话。
“诸位,今日宴饮可还尽兴?”
皇帝发话了,宴席瞬间变得安静起来,众人只专心应答着皇帝。
皇帝都赐宴了,那这上巳节宴席不尽兴也得尽兴,席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尽兴”声,更有那马屁精说要赋诗一首来描绘今日的盛况。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皇帝又挨个挨个的向右手边的大臣问好,能上朝云楼领宴的要么是重臣,要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换句话说就是官场老油条了,一个个发挥着高超的拍马屁技术,把李珍听得叹为观止,把皇帝哄得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在给当朝右相谢宣问好时,李珍发现谢宣的长子,谢修竹也来了朝云楼中。
谢修竹今年不过年方十六,虽是当朝右相长子,但到底未得官身,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上朝云楼赴宴的,但谢修竹实在太过完美了,完美到可以让朝云楼这些重臣闭嘴。
首先,他家世优渥。
大雍国祚不过百年,但也有许多家族一朝得势又迅速落寞,到了今日,朝中只有三大家族繁荣至今,便是“谢云郭”这三族。
云、郭是开国功臣自可不必多说,但浔阳谢氏一族却是公认的世家之首。谢家祖上出过许多名流,封侯拜相之人如过江之鲫,谢氏家族历史比大雍国祚还长,在谢氏面前,云、郭两家大概只能算个会投机的暴发户。
其实大雍原本还有一个宋氏与谢家并列,只不过祖上犯了大罪,族人杀头的杀头,革职的革职,早在太宗皇帝时就没落了。
说回谢氏,谢修竹父亲谢宣正是谢氏的族长,宫中的谢贵妃也是他的亲姑姑,他的身份贵重,可见一斑。
若是家世良好也就罢了,谢修竹本人偏偏还特别争气。他从小就是个闻名遐迩的神童,三岁能读千字文,四岁能背三字经,八岁能作诗,十岁以第一的成绩考入国子监。去年他又以会试第一的成绩成为贡士,即将参加今年四月的殿试,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李珍想今年的状元郎也必定是他。
至于长相……李珍看了一眼被皇帝叫出来问话的谢修竹。
他身量挺拔,姿容如玉,黑墨般的发丝用玉冠束起,一身墨青色的华服点缀着竹叶花纹,衬得他恍若神人。
他往那儿一站,一身的气度竟是把在场的男子都比了下去。
听说与他同辈的贵族子弟对他又恨又怕,因他样样出众,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的标准模板,父母在教训自家子女时,总会把他谢修竹挂在嘴边,害得那些贵族子弟们看到他就绕道走。
这样一个人虽优秀,但远远不到引起李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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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步,李珍之所以会对他格外留心,是因为这谢修竹正是原书元昭公主的未婚夫。
为了防止外戚坐大,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尚主的驸马都不得担任要职。皇帝对谢氏早有戒心,于是给李珍和谢修竹赐婚,断了谢修竹的仕途。
谢修竹大好的前途尽毁,心中对皇室对元昭公主自然不喜,男主角李玦察觉到了这点,主动拉拢谢修竹,承诺帮助他结束这段婚约。元昭公主被流放后,婚约自然解除,谢修竹自此对李玦忠心耿耿,成为了他的小弟一号。
此时皇帝问完了谢修竹平日的爱好,已经开始问谢修竹殿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谢修竹行着标准的礼仪,声音不急不缓地开口:“回圣上,学生已在家中日夜温习,殿试自当竭尽全力,以求不失圣上所望。”
谢修竹看着是个沉稳的人,但到底有着过于令人惊叹的经历,话语中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些少年人的傲气。
李珍默默想着,恐怕你谢修竹太过努力了才会让皇帝更加失望。
果然皇帝嘴角几不可见的一僵,然后大笑着夸赞道:“好哇!好哇!谢宣你有此子不仅是谢氏之幸!更是我大雍之幸啊!”
“圣上谬赞了,”谢宣和自家儿子行着一样标准的礼仪,“谢氏一族正是仰仗了君上的庇佑,方才有了今日的荣耀。”
皇帝不想和谢宣讨论什么谢家的荣耀,越讨论他便越会想到朝堂有大半的官员依附于谢氏,有时连他自己发布政令时,也不得不看谢宣的眼色。
于是他端起了案上的酒盏:“来,谢宣,这一杯算是朕敬你的,喝!”
皇帝敬酒,谢宣不敢领受,如此推辞了几次之后,才在亲妹妹谢贵妃的劝阻下“勉为其难”地饮了此杯。
喝完酒,皇帝继续询问谢修竹:“朕记得修竹如今已年逾十六了吧,过几年就要加冠了,现下可有婚约了?”
听到皇帝问出这句话,李珍心中便道来了。
原书中皇帝就是在这场宴席中暗示了要将李珍许配给谢修竹,害得原本踌躇满志的谢修竹无法一展所长。
谢宣听到皇帝的话也是一愣,他摸不准皇帝的意思,颇为谨慎地开口:“犬子这几年醉心于科举之中,臣还未曾给修竹相看。”
贵族联姻往往带着政治目的,如谢修竹这般身世贵重的人更是不敢随意定下婚约,他的婚约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得经过他父母、经过各方势力,甚至经过皇帝的同意才行。
皇帝听话,脸上出现些责怪:“修竹大了,你也该留心了!”
谢宣将头埋得更深,他想着皇帝莫不是起了做媒的心思?于是道:“皇上教训的是,只是臣对京中的贵女不甚了解,不知有谁与犬子相配……”
他这话正中皇帝下怀,皇帝呵呵一笑正要开口,忽听得席间出现了一声娇笑。
“谢相,你看本公主如何?”
谢修竹寻声望去,在重重叠叠的人影之中,他看到了一个云鬓花颜,通身华袍的女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元昭公主,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