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同学？”
林维追上前方不远的蔡晓雯，见人不搭理他，又换了个称呼：“蚊子同学？”
蔡晓雯停步，看向他：“你有什么事吗？”
“你也去食堂吗？”待人点头，林维热情地招呼她，“那走啊，我们边走边聊。”
他这突如其来的示好，令蔡晓雯迟疑了片刻才继续往前。
林维等她跟上来，掏出手机给她看：“你们这论坛把我禁言了，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原来是问这个。蔡晓雯看到手机屏上的禁言理由：“……多次刷屏闹版？你做了什么？”
林维又想给自己点一首《窦娥冤》了：“我就是想申请删除那个帖子，在你们那个版务帖里，”他说话时，她已接过他手机打开了版务帖，“但申请了好像也没用，过了一会儿还在。我就又申请了一次。”
看到了若干条抽楼痕迹的蔡晓雯：“……”
尽管这妹子没说话，林维仿佛看到她头顶压了一块巨大的黑石，写着：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林维安慰道：“事已至此，我请你吃饭吧。”
蔡晓雯：“……你真是个人才。”字句好像从她牙缝里挤出来，过了两秒，“……一般来说，只有发帖人可以直接申请删除自己发的帖子。你不是发帖人，版务会审核你的删帖理由，判断为合理时才会予以删除。……所以，你只要发一条就好。”
“人肉违法这个理由还不够合理吗？”林维拿回手机，不解地问。
“……你没发现那几层已经没了吗？”蔡晓雯反问。
林维迅速去确认了下：“噢，原来你们是这样处理的。”不爆三次元信息的话，一切都还留有余地，至少让他提了一天的心放了一半。
已经看到一食堂大门了，蔡晓雯道：“……我走了。”
林维忙道：“别啊。跟我们一起拼个桌吧，我请你吃鸡腿。”
蔡晓雯：“你们？”
“对啊。”林维已经看到江君尧在一楼靠窗的一张桌子那了，便朝对方挥了挥手，也不知人看到他没，“我跟将军。反正你不也一个人吃饭吗？”
“……不了，拜拜！”谁料蔡晓雯露出见鬼了似的神情，“我要去二楼吃！”一个百米冲刺混入人群就没了。
林维颇汗颜地伸手，当然是没抓到人，只能顺着人流进入食堂一层。路过一桌吃饭的陈青舟和沈鑫，他停下唠了两句，再去找了江君尧。他俩这张四人桌，刚好旁边俩椅子坏了，座板没了，没人坐，林维就把包挂在了椅子架上。
江君尧打了两份餐盘，把其中有个大鸡腿的一份推给他。林维狂喜，感觉自己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又有点遗憾，要是这会儿蔡晓雯也在，那连请她吃鸡腿的钱都省了。
“谢啦，多少？”林维接过入座，照例问了句。
“不用，顺手的。”江君尧回道，将筷子也给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刚刚那个女生是谁？”
“哪个？”林维有点迷糊地问，想他进食堂之后就跟陈青舟和沈鑫打了个招呼，是说在排队打饭的唐梦雪和何沐恩吗？继而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班的蔡晓雯啊？……诶？原来刚刚你看到我们了？那我跟你招手，你怎么没反应？”
江君尧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继续问：“昨天思修课，我看到她坐你旁边。……你们在聊什么？”
聊什么？“……昨晚不都告诉你了吗？”一说这个，林维就尴尬得恨不得以头抢地，希望对方不要再提，然后赶紧忘记。
然而被他一提醒，江君尧显然想起来了，面部迅速红温，头也埋了下去：“……那刚刚……你们也是在聊……这个？”
“怎么可能！”林维大声否决，并当即编了个正经内容，“刚刚我们就是在聊一些学业上的事情！”想想也不太可能，又找了句补，“还有一些我们班的八卦，”强调道，“你不感兴趣的！”
“……嗯。”江君尧应道，头也不抬地开始吃饭。
林维看看四周，还好这一桌就他俩，周围人声嘈杂，认识的同学也都离得比较远……也忙跟着低头扒饭。只是这食堂的暖气是不是大了点，为什么感觉有点热？
啃完半根鸡腿，扒了两口饭，林维听到对面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打算找蔡晓雯当你的假女友？”
“你怎么知道？”林维一惊，跟对方的眼睛对上了。这哥们也太了解他了吧？不过……“不是说好不提这个了吗？”
江君尧的眼神微冷：“……你想追她？”
“怎么可能！”这可是继昨天蔡晓雯问是不是真的之后，第二个叫他惊悚的问题了！林维断然否认：“她可不是我的菜！而且，你也不要提什么假女友了，”他嘱咐道，“人女生差点没把我骂死。”
江君尧的脸色好一些了：“……那你的菜是什么样儿的？”
这倒是对方头回问他这种相当私人的问题。林维愣了愣，倒真让他老实思索了一会儿，把根鸡腿骨啃秃噜了，才答道：“首先，得要好看！最好是能让我眼前一亮的大美人，”他放下鸡腿骨，换了块炸排骨继续啃，“然后我希望美人的脾气能好一点，能跟我聊到一起的……要是还能跟我一起干活，那就更好了……”
见江君尧听得认真，林维忍不住再次强调道：“反正不能像蔡晓雯那样，问问题问个没完没了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个好玩的事，“将军你知道吗？她在我们班，真的什么课都能提问。思修这种课还要专门坐前排去问！我感觉余万泽都快被她问疯了哈哈哈~~现在都管她叫「问题少女」。但她下了课之后，又不怎么跟同学说话了……真是个怪人。”
江君尧自他重提「蔡晓雯」这个名字开始，心便开始往下沉——
那个女生他知道，但从未被他视为威胁。专业一般，外貌中下之姿，放入人群，几乎可以泯然众人。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在林维口中，竟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人最怕的是什么？
喜欢而不自知，就仿佛步入了一片沼泽地，泥足深陷时，方才发现无法自拔。
讲笑话时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
就是讲笑话的自己笑了，听笑话的人没笑。没笑也就算了，看起来还有点冒火。于是当林维发现江君尧脸色变冷后，立马闭嘴，库库干饭。三五下干完饭，再跟人快速过了下他新出炉的天幕动画方案。
等对方又能跟他正常对话了，林维心中感慨：好兄弟对八卦果真一点都不感兴趣……以后八成会是个事业狂。
……
“丝丝，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做一套跳舞小人？”四人回了宿舍商量天幕动画，王达志拿出他的素描本，翻开给他们看，“我试着画了几个生肖的拟人，感觉这样站一排，每个人手上拿个广告牌跳舞，应该还是有点意思的。你觉得呢？”
“……挺好的。”林维表扬道，把这四个生肖小人看了看，属于常见的卡通风格，合上本子还给王达志，继续问赵钱荀之，“少爷你的方案是什么？”
“这么大个天幕就拿来放个角色动画，不觉得浪费吗？”赵钱荀之不满地啧了句，王达志立刻唯唯诺诺表示少爷说的对，“我的想法是做成一条虚拟银河，让走在底下的人跟漫游星空一样。不过跟那些太空照片不一样的是，我想做成动态的。”
他说着还走动起来带比划：“你们看这里是蝴蝶星云，‘嘭’一下爆炸，慢慢展开再团起来。这里是神圣之眼，跟个眼睛一样慢慢张开……再走过去就能看到猎户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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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星云，像一朵玫瑰一样慢慢生长。这样一个个星云给它逛过去……怎么样？厉害吧？”
他没提广告位，林维估计是没有了：“不愧是少爷！这画面光想想就很牛逼，”呱唧呱唧拍手，“还有别的吗？”
“这老卵了，侬还想要别的？”赵钱荀之诧异道，不过他确实有，“我还有个主意是做一条未来的商业街，要赛博科幻的风格设计，夜景。巨大的广告牌在天上飘着，很多车在广告牌之间飞行。”
“噢……”林维想了想，“这样听起来挺酷的。不过特效……应该不太好做吧？”没等人回答，他掏出素描本来翻开，“我想了几个感觉比较好做的方案，你们先听一听啊。”
他将素描本翻到有这方案的草稿那页，一边拿着笔示意动线，一边道：“话说，明年不是牛年嘛。所以我的第一个方案，就想着要不要画一个青绿山水卷轴当背景，然后一组牛排成长长一队，在上面慢慢走过去。
“牛身上可以驮着货物，比如X霸的洗发水、金X的花生油，在外面的裹布上用毛笔写上品牌名，这样来留几个比较隐晦的广告位。”
“唔……”赵钱荀之发出了正在思考的声音。
“第二个方案，我想有没有可能试一下赛博上香？”林维翻过这页，把本子竖过来，“过年期间嘛，很多人都会上山烧香。也是考虑到行人视线纵轴，”他伸手比了下，“像这样往前走过去，这边来个财神爷，求求财，那边来个文殊菩萨，拜拜学业，再走两步来了普贤菩萨，可以保佑事业……再往前就是地藏菩萨，身体健康也有了……”
他话还没说完，王达志兴奋举手：“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林维的方案江君尧自是没有异议，他俩早半小时就对过了。现在就看赵钱荀之的表态，然而小少爷沉吟了片刻后说：“……涉及宗教了，恐怕会有点麻烦。还有别的吗？”
“有。”林维又翻过一页，“我还有个方案三。我感觉天幕这个地方可以当做天花板吧？是不是可以参考弗朗吉教堂穹顶的设计？或者我们清颐园的藻井彩绘？每个格子放一种禹国传统吉祥纹样，比如如意、灯笼、祥云之类……再留点位置给广告商穿插祝福型标语。动态走向参考万花筒，感觉会像流动型的长廊天花板。”
王达志趴过来看他的草稿设计：“……感觉还挺牛逼的诶。不过，会不会太花了呀，丝丝？”
“下一个！”赵钱荀之道。
林维看向江君尧。他本来还有个的，不过跟兄弟撞脑洞了，林维索性把对方的完善了下，自己就不讲了。
“来。”江君尧走去打开电脑，给他们看Flash做的动态示意稿。比起讲半天，他更习惯直接展示。
“哇，厉害了将军！”王达志发出赞叹，“动画都做出来了！”
“可以啊，姓江的。”赵钱荀之抱臂夸道，“……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那是，”林维撞了下江君尧肩膀，与有荣焉似的说，“将军做什么不认真？”
赵钱荀之看了一会儿：“噢……原来是两边往中间长了两棵树。……再结出果实。”
王达志：“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果子裂开的时候跟开盲盒一样，让人有点好奇会掉出什么。”
林维给他们补充：“你们不觉得最厉害的是这棵树的设计吗？结合了衣食住行、吃喝玩乐，这是什么？这就是民生、民生啊！”他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旁边的江君尧被他讲到捂脸，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而且树还在生长！长到中间再撞出一个「时代」！还会长出果实，裂开的果实掉出各种品牌商品，这象征什么？心系民生，共创时代！这寓意简直绝了！这还是广告牌吗？这分明是插画绘卷！妥妥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