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老天听到了林维心底的愿望，不到五分钟，一个cos成《死后》女主角的女生蹦蹦跳跳地跃入了他的视线，然后发出了一声很有穿透力的尖叫：
“——白、白真！”
她越过了林维，直奔江君尧，在即将扑到人身上的时候，来了个急刹车，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请问能跟兄长大人合个影吗？”
眼见江君尧头上几乎是具象化地蹦出了三个问号，林维忍笑，靠过去解释：“她cos的这个角色叫「露西亚」，在动画里是「白真」——”指指他，“你的义妹。”
江君尧：“……”
林维又道：“放心好了，我们妆化成这样，保证爹妈来了都认不出。”
这倒是。江君尧看了这小女生恳求的眼神几秒：“……可以。”
女生狂喜，立马喊上跟她一起来的男生：“快，帮我跟兄长大人拍照！”
“是、是……”来人cos成了《死后》的男主角「守一」，妆虽然没化，但一头黄毛、背后背着一把大砍刀的特征还是挺明显的，一边用系番语应着，一边拿起相机给她拍照。
江君尧立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女生也不介意，站他身旁笑容灿烂地比了个耶。
林维有心想招揽顾客，趁此机会扮演起「恋介」：“喂喂，露西亚，你眼里只有队长吗？也不看看我辛苦劳作的成果？”说着敲敲摊位上的周边。
“你好烦啊恋介，”女生丝滑进入了角色，“兄长大人八百年才回来一次！”
江君尧很震惊地看着他们，眼神似乎在说：你们在干什么？
林维被他的表情笑个半死，还得忍住保持人设。毕竟作为「白真」，江君尧只要当根冰棍就好了；而作为「恋介」，又是女主的青梅竹马，又是女主她哥的下属，他要考虑的就多了——
“那你呢？”林维马上指着男生暴躁地说，“你四百年才回来一次，这个黄毛又是怎么回事？！”
没记错的话，动画开场，男主就是女主一时任务失手，导致濒死状态觉醒异能，被女主提溜回来打工的。然而此时的男主武力值奇低，又被女主护在身后，女主又不好明说是自己办事出了岔子，给她哥丢人，哎呀呀这美丽的重重误会叠误会~
Cos「守一」的男生也很上道：“什么黄毛！我有名字的！守、一，这个名字必然有一天会响彻死后界！”
Cos「恋介」的林维立马捧腹：“哈哈哈就你这点死魂力——响彻死后界？拔刀吧，小黄毛！”
一分钟前还互不认识的三人就这么华丽丽地演起来了。除却已然呆若木鸡的江君尧，一旁看戏的张佳琪笑得死去活来，拿出手机给他们录视频，还不忘添柴加火：“恋介加油！打起来！打起来！”
不过很快，她也顾不上录了，她的顾客也到了。
“你好，请问这里是奇奇籽老师的摊位吗？”一个穿着毛衣裙的年轻女子走来问道。
“是的！我就是！”张佳琪当即结束录制。
“老师好。”女子礼貌道，“我是「海盐小菠萝」，预定了两套《四番队》同人本。”
“好的，”张佳琪马上将摆桌上的预定登记册打开，放上签字笔，推给对方，“找到你的名字，后面格子里签个字。一共一百元，谢谢惠顾。”
“那个，老师……”女子签完字交钱接过本子，“请问，我可以要To签吗？”
“可以可以！”张佳琪的注意力已全然放到了她的读者身上，“你想要To什么？「祝海盐小菠萝天天开心」可以吗？”
“不要不要，第一本请老师To「海盐小菠萝」考公顺利！顺利上岸！第二本请老师……”
张佳琪那边慢慢排成了长龙，而林维这边——
「露西亚」跟「白真」合影后，又来找「恋介」合影了，再又拉上了「守一」来了个四人合影，加上三人演来演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一会儿，来找「白真」合影的也已围了一圈。
总算她拍到尽兴了，林维以为她要买徽章了，谁知人来了句“谢谢老师”就溜达去张佳琪那边排队了。
林维看她前头还排了十来个人，便收回目光，先应对眼前要跟他合影的男男女女。这般又一圈合影下来了，人买到了本子，拿起摆在本子旁边的徽章看了看，发出了“哇！好看！”又看到了旁边的价格牌，发出了疑问：“啊？我还以为这是无料的说。竟然还要钱的吗？”
林维忙回摊解疑：“不是哦。徽章一个六块，钥匙扣一个八块。”
“好吧。”刚跟林维拍过若干cos照的女生撇撇嘴，放下徽章走了。
被给予厚望的顾客给了他一刀，林维震惊，林维伤心，林维不解。林维去问签绘签到快飞起的张佳琪：“师姐，为什么会这样？”
“啊？什么会怎样？”张佳琪一边在扉页上写写画画，一边给摊前的同好们回话，“……是签「白恋放心飞，湘湘永相随」对吧？……不好意思，小丫太太是后天来哦，您没看摊位公告吗？”
林维瞅着她耳朵空闲的时刻，抓紧跟她描述了下他目前的窘况：大多询问他的都是问能不能合影的，偶尔问徽章、钥匙扣的，拿起问问价就放下了，为什么会这样？是他画的不够好看吗？
张佳琪头也不抬地答：“正常啦，这年头大家逛展一般都是抢本子，没几个人会专门买徽章的。”
她答话时，又有几个人来找「恋介」和「白真」合影了，林维不愿错失上门推销的机会，抓起一把徽章钥匙扣就上去了，总算让他卖出了两个。
开门第一单让林维心情好了不少，回摊继续问旁边的张佳琪：“师姐，你不是说官方售价十块吗？这个比官方便宜，为什么会没人买？”
“呃……”张佳琪被他问得停笔想了想，“其实好像……官方也没什么人买吧？”
林维：“啊？”难道他在官方代售店铺看到的月销800+是假的吗？
“……请问您有预定吗？五十一本，谢谢。”张佳琪答完眼前顾客的，再继续答他的，“忘了跟你说，除非是官方原版，不然来逛同人展的很少有单买周边的……要买也是搭着本子一起买，比如有些本子为了促进销售，前一百名会送「无料」，就是免费赠品的意思……就是自制的徽章或钥匙扣，也有可能是小卡或明信片之类。”
“对对，我之前为了抢花木太太的白恋本无料徽章，特地定了三个闹钟！”等张佳琪找零，最前排的一个妹子插嘴道。
“流云太太四月白恋本附赠的亚力克挂件也好看！”她身后另一个妹子也插嘴道。
林维听了只觉眼前一黑，难怪张佳琪之前会问他“真的打算只卖徽章或钥匙扣吗？”难怪徐师兄卖的是甩葱妹的海报和抱枕……
此时林维的摊前也排起了人来，通常分为两种动向，一种是在张佳琪那排队买完同人本来找他合影的，一种是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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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去她那排队买本的。靠着这源源不断的人流，他总算又卖出了五个徽章，三个钥匙扣，跟他预想的转化率差距甚远。
林维跟人合一张，再找她聊两句，张佳琪几乎是见缝插针地答：
“您好，是要场贩本吗？这个点已经没有To签了，不好意思。”
“呐，你是第一次做同人吗？那你很有勇气耶，新人没有知名度，做本子都不一定能卖很好，何况是徽章……”
“流云明天来。嗯嗯，也是这个摊位。”
“你知道国内的漫展为什么没多少人去吗？那边倒是一大把同人的小徽章，小商品。可是那边不卖同人本~~”
“不好意思，这本是合志哦。主笔有我和音音、流云……”
“像徽章、亚力克牌牌这样的小周边要想卖上价，那估计得等官方哪天把同人本都禁了吧？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嗯嗯，我们的预定本只保留到下午一点半，之后会全部开放场贩。”
林维：“……”
绝望。什么叫绝望？这就是。
三千块的货不会就要被他砸手里了吧？什么现场卖不完就挂网上继续卖？没看官方一个月也才卖了八百个吗？还是大意了、太大意了……市场调研做的不够扎实，对同人这个行当不够了解……
「完啦」！
——这两个字跟柄大锤子似的，一哐啷砸林维脑门上，砸得他眼冒金星。眼看这哗哗的流量从指间流走，林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急中生智，一个箭步去把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白真」拖了回来。
尽管江君尧大部分时间只要当好一个人型立板，拍照的事情游客们会自行解决，但心底的烦躁仍旧像火山里的岩浆一样，“咕咚咕咚”地冒出了泡。可能是因为有些游客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不管他说多少次“不行”“拒绝”，仍会固执地自顾自地靠过来问：“可以贴贴吗？”“可以抱抱吗？”“可以跟我手臂举起来摆个心型吗？”
连他一贯的杀人眼神都失去了作用，学校里的同学们一看他这副冷脸早一跑三米远了，可这场子里的人不同，不仅不跑还越聚越多了，嘴里纷纷喊着：“好酷！”“好帅！”“好像大白！”“这分明就是白真大人的真身降临啊！”
如果不是林维的要求，怕坏了他摊子的生意，江君尧简直想把刀一拔，直接来一记挥刀清场。然后快到了火山喷发的边缘——
林维把他按到了摊位后的椅子上：“不好意思啊大家，”对跟到摊前的同好们说，“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摆摊卖白恋的周边哈。这里有我们自制的白恋徽章和钥匙扣，欢迎大家随便看看。”
江君尧用眼神问他：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林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只听一个同好问：“那还能跟白真大大合影吗？”林维答：“可以，当然可以，但是队长还有自己的摊主任务要做，有劳各位先在一旁等候。”
又有一个同好问：“那购买徽章可以提前跟白真大人合影吗？”
“当然可以，”这位小姐姐的问题正中林维的靶心，他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购买徽章或钥匙扣后，您就是我们尊贵的顾客啦。作为摊主，我们竭诚为您提供合理范围内的优质售后服务——提前合影，当然可以。”
江君尧懂了：“……”
林维这是改销售策略了，他把「合影引流到摊位」改成了「先买单后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