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面临的压力达到一个临界点后,就会开启自我封闭的保护模式。
所以席素在被迫接受了那难听到灵魂出窍的哀乐攻击后,直接陷入了绝望的自闭状态,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飞舟的。
反正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后,他什么话也不想说,连浑身是灰尘的衣服都不想换,只想直接躺在床上装死。
结果手还没够到床沿呢,就被林风远一把拎住了后衣领,禁止他摆烂。
把席素怀中的布包递给了江若南,随后林风远就强硬着把他推进去了澡堂,让他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人就是这样,在洗澡之前,总是百般找借口拖延。
等一旦开始了洗澡,就会泡在热水里不想出来。
更何况,席素本来就不想面对那几个正在发疯的同院室友,泡澡的时间更是翻了一倍。
作为内部人士,席素非常清楚,这帮人发起疯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扛得住的。
所以他还是趁着洗澡这个借口,多多拖延一下回去的时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前擦眼泪的时候,手上的沙土被他揉进了眼睛里,导致眼泪一直止不住。
用热水洗干净脸,再被蒸汽那么一熏,席素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开始发肿了。
等席素磨磨蹭蹭地泡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后,看向飞舟走廊外的窗户,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今天的闹剧,应该就此结束了吧?
现在回到房间,是不是就可以安静休息了?
席素内心刚升起来的那丝幻想,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被里面传来的热闹声音给掐灭了。
果然,指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早睡,完全就是自己想太多了。
席素不情不愿地推开房门,趁着其他几人还没发现他眼睛肿了,席素一改刚才泡完热水澡后、像蜗牛一般慢吞吞在走廊挪动的速度,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直接抓起被子,猛地一个翻身,连带着脑袋一起裹进被子里。
被裹住的被子虫,从头到尾,都好似写满了“别来烦我”四个大字。
风字辈们当然读懂了这个讯息,但读懂了又怎样?
三人对视一笑,无言的默契,让没有第一个起身,坏笑着走向席素。
席素听到有人向他走近,直接抓紧了被子,还隐晦地用身子压住被子的边角。
完了,不会是准备进行话疗车轮战吧?
求求你们消停点行不行?我不想要治疗,我现在只想睡个好觉!
然后苗赢轻松地掀开了席素的被子。
那可不是席素不想抵抗,而是完全抵抗不了。
比力气,他怎么可能是苗赢这个天生地怪力人士的对手?
苗赢掀开他的被子后,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腕,把软尺扣在了他的手上,还没忘记提醒他别动。
“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洗完澡。把手抬起来,别动,我要量一下你的手腕,这样才好计算手串珠子的大小和颗数。”
面对这个无比正当的借口,席素也只能听话照做,但依旧倔强地把头转向了靠墙的那一面。
原本席素还以为苗赢会趁着量尺寸的机会,试图用话疗开导他,结果苗赢什么也没说。
她一量好尺寸,就把被子重新盖回了席素头上,直接回桌子旁计算数据去了。
席素悄悄松了口气,太好了,只要风字辈不发疯,其他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他刚放心地躺了半炷香,就听到第二个人走向了他的床边。
他的力气又怎么比得过成为剑修已久的江若南呢?在一股不可抗力的拉扯下,席素蒙住脑袋的被子,又被无情地掀开了。
一看来人是江若南,席素也懒得跟她抢被子了。江若南练的是轻剑不假,但常年锻炼身体的她,身体素质也不是席素可比的。
抢不过练剑的剑修,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你要干嘛?“
“伸手。老是来找你测试手串的话,双方都麻烦,不如整个手模具,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直接在模具上面测试长度、大小这些合不合适了。”
席素看了看江若南单手抱着的模具泥盒,无奈地低着头,将左手伸进了盒子里。
静待三分钟,等盒子里的软泥快速凝固后,江若南将盒子拆成两半,让席素取出了自己的手后,也没有跟他多聊,又把被子盖回他的头上,然后离开了床边。
席素安详躺下,有了手模具,这下总该没人打扰自己了吧?
结果半炷香的时间一过,第三个脚步声就像是卡点一样,又移动到了他身边,再一次将他的被子掀开。
席素刚想对着来人大喊,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怎么谁都来掀我的被子啊!
然后一看到是林风远,席素立刻又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是尊敬的大师姐,好吧说不出什么话了,这位自己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他能怎么办。
林风远对着他摇摇手中的色卡,[手模的最后一步了,伸手,和色卡对一下肤色,我们调好色就准备灌模具了。]
席素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认命地太给林风远,让她对比色卡。
他在内心劝诫自己,算了算了,忍一忍,马上就结束了。
被林风远用被子盖回去的席素,虽然躺在床上,但内心已经有了些疑惑。
明明一次就可以做完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分成三次来做?
席素那原本已经放弃思考的大脑,被三次定时掀被给重新激活了。
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在半炷香之后,她们恐怕又会来一次掀被子流程!
结果这个结论刚出来几分钟,拿到色卡的林风远就调好了手膜的颜色,压根就不按照席素的推理逻辑,提前把他的被子掀开了。
席素人已经彻底麻了。
算了,要是这个人这么好猜,宗门长老和宗管们,也就不会头疼了。
接二连三地掀被子,席素是懒得抢、眼睛也懒得捂,直接动都不动。
反正抢也抢不过,拦也拦不住,自己乖乖走流程,起码还能早点结束。
结果林风远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的被子掖到脖子以下,将席素的脑袋露了出来。
然后掏出一个贴着持续冰冻符的液体眼罩,直接给席素戴上了。
席素当然知道这东西是给自己消肿用的,内心扭捏了一会,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听到林风远直接推开房门走了。
嗯?她要干什么去?
正当席素在胡思乱想时,没过几分钟,房间门又被推开,一个熟悉又吵闹的声音也出现了。
“我就知道,没我不行吧!骨头烧成宝石可是需要很高的温度才行,这飞舟上面目前只有我能够搞出超高温火焰,找我就是明智之选!”
一听到渡泽云的声音,席素都懒得出声跟他问好,直接闭上眼睛享受冰凉眼罩的舒缓,假装自己已经睡着过去了。
渡泽云也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忽视席素,转到苗赢面前看她已经打好的手串模型。
“这个珠子不打算上色吗?无色很丑的,还是要烧点其他颜色才好看。”
苗赢歪了歪脑袋,“其实我现在就是在纠结烧哪个颜色,男性修士一般都偏爱玄色系和木色系,不过席素喜欢燕青色,他连炼药鼎都是选的近似色,衣服也都是和这相称的颜色,要不我也烧个燕尾青的手串?正好颜色也方便搭配。”
听到这个建议,席素在暗中开心地点了点头。
有个熟悉自己偏好的器修朋友就是好啊!
不用商量,都能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还能想到搭配的问题。
还没欣慰十秒钟,席素隐隐上扬的嘴角,就被渡泽云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别呀,那种寡淡的颜色太没活力了,死气沉沉的。你看他现在躺在床上这萎靡不振的怂样,像什么话?要烧就得稍微有点生命力的颜色,给他冲冲衰气!”
一听到“冲衰”,江若南第一个反应就是凡间的红事。
她略带迟疑地提出了一个建议,“你的意思是……烧个喜庆的红色?”
林风远在旁边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师尊指的应该是萤光蓝。]
渡泽云猛地拍掌,“不愧是我徒弟!懂我!要想展现生命力,那必须得是烧个亮晶晶的颜色,他不是喜欢蓝的吗?荧光蓝也挺好的啊,生机勃勃的!”
席素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不是,你不懂能不能不要瞎建议啊!你怎么不给自己烧个荧光色?!
江若南沉思了一下,“可我还是觉得红色比较好,荧光色确实很亮堂,但正红色还有着红红火火的寓意呢。”
席素躲在被窝里面,暗中捏紧了拳头。
江若南啊,红色是喜庆,但能不能不要给一个稳重的人挑这么跳脱的颜色啊!真的很突兀!
“那我投金色一票。”苗赢另辟蹊径,“金色还可以寓意财源滚滚呢!最重要的是,不管什么颜色,只要浑身冒金光就很好看啊!”
冒金光却很好看吗?那我下次给你送冒金光的考试卷呢?席素已经开始在心里疯狂吐槽了。
“红色!”
“金色!”
“荧光蓝!”
席素急得在心中大喊,别啊!能不能不要被带歪啊!能不能坚定燕尾青啊!
欲言又止的席素,偷偷把脑袋往床沿边凑了凑。
他现在就指望林风远来说点什么,拯救这个早已经不知道歪到哪里去的选色环节。
苗赢最开始的建议明明超级好,一定是被渡泽云的离谱提议给带歪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东门里面就没几个人不会被渡泽云带歪。
但席素相信,面对多位长老一同劝说都不会被带歪的林风远,肯定知道他想要什么颜色。
林风远歪了歪头,几人跟着她看向席素。
发现躺在床上的被子虫,已经从刚回来时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一心蒙着头的自闭状态,变成了现在这个鬼鬼祟祟的歪着脑袋,开始竖起耳朵偷听的状态了。
林风远笑盈盈地提议,[实在不行,我们就烧个粉色吧,我感觉小妹妹应该会喜欢粉色。]
“好主意!”苗赢第一个反应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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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粉色吧!只要颜色够粉嫩,拿出来还能附带精神冲击呢!”
渡泽云也怪笑一声,“我看行!”
听到苗赢和江若南都一致认可后,席素实在是躺不下去了。
他一把扯下眼罩,猛地坐起来,“不行!我不同意!”
渡泽云一个微步,一把给席素按回了床上。
“你不同意有屁用,又不是烧你的骨头。”
“烧我的骨头还轮得到我来决定吗?”席素整个人都愤怒了。
渡泽云自信点头,“当然可以,我这个人一向一诺千金,等你死了,别说烧成燕青色,你就是想烧成七彩闪光色我都给你烧!”
由于渡泽云并没有用力,席素一个打滚,就很轻易地挣脱了他的压制,直接滚到了床下。
但席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冲着几人围坐的桌子旁,猛然拍桌,发出灵魂震怒。
“不要粉色!”
然后渡泽云也贱兮兮地蹿回桌子旁,拿起荧光蓝色的染料,直接滴在了一颗手串模型上。
“你们看,我说的对吧,还得是荧光蓝,活力这不是一下子就出来了吗?”
“啊啊啊啊啊!”席素发出了绝望地呐喊,“渡泽云!!我跟你拼了!”
渡泽云轻松按住了打棉花拳的席素,得意地朝着几人挑眉。
“你看,效果就不就来了吗?都敢跟我拼命了,你们就说是不是有精神了啊?是不是一下子就充满了生命力!”
虽然单人间的隔音很好,但是架不住隔壁的双人间实在是太过闹腾,孟听安实在是没忍住好奇,推开了隔壁的门。
当然,开口还是熟悉的质问模式,“你们到底在干嘛?为什么这么吵?!”
然后就看到席素像是漏气且褪色了的气球一样,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桌子前,双手捂脸。
面前则是摆了一堆颜色各异的手串珠子。
孟听安好奇地拿起珠子看了一眼,发现只是还没烧制之前的染色工作。
她皱了皱眉头,“选个颜色,你们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我在隔壁还以为你们在打架砸墙。”
见席素还是不说话,孟听安扭头看向了林风远,“他这又是怎么了?”
林风远笑眯眯地给孟听安提供了关键线索,[因为他的衣服都是蓝色系的,所以他想把这个烧成燕青色,这样就可以一直带着;我们说小孩都喜欢五彩斑斓的颜色,就强行给他改成了彩色的,刚才他一直在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说我们让他寒心了。孟左使也是炼药师,您觉得哪个方案更好呢?]
听到林风远询问孟听安,席素也抬起头,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这位与他同为禁术受害者的身上。
席素认为,孟听安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
孟听安打量了一下席素,脸上常年维持的微笑,嘴角的弧度倒是上扬了不少。
“当然是燕青色更好,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作为被害者的兄长,他当然有权利决定颜色,不过嘛……”
从孟听安开口说燕青色更好的时候,席素的表情就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眼神中又有了光芒。
然后孟听安眯着眼睛,凑近了席素,突然露出了一丝嘲讽。
“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说吧?做什么梦呢?烧的是你的骨头吗?小孩儿肯定更喜欢彩色的啊,想烧自己喜欢的颜色,那就去立遗嘱,当你死了,我肯定按照遗嘱给你烧,你要烧成糖水铺之前那个闪光招牌我都没意见。”
看到孟听安的突然变脸,席素只觉得脑瓜子一嗡,如同遭到了致命攻击一般,精准击破了他最后的防线。
如果是一炷香之前的席素,还会有精力拍着桌子怒斥孟听安。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同为受害者,不求你安慰我,但也不能特意补刀吧!
而且你跟渡泽云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这个时候开始玩同仇敌忾了啊!
但被孟听安搞得破防的席素,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
算了,爱咋咋地,就算下一秒世界毁灭,他也不会再有波动了。
那一刻,席素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寒心。
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他没有像之前找渡泽云打棉花拳一样朝孟听安闹腾,而是一言不发、肢体僵硬地走回床边,然后又把自己关回了被窝,开始反思自己。
在大师姐都靠不住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去指望孟听安这个心理变态的愉悦犯啊?
孟听安不仅不考虑一下他也是受害者,这个骗子甚至还趁虚而入骗他感情!
什么**感同身受,我果然还是最讨厌欺骗者了!
一想到孟听安和渡泽云这两个烂脾气的家伙,都是马上要晋升的人,席素就感觉格外憋屈了。
为什么脾气越烂的家伙反而晋升越快啊?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公平性可言了?!
再联想到药青城这么多年不干人事,反而丝毫没有跌落,生意还一年比一年红火……
席素愤愤地带上了眼罩直接躺平,这个完蛋的世界,还是早点毁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