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用真情假意红缘阵给林风远上了堂人性课的杜泽云，反被一帮二五仔上了一课。
将背刺自己的二五仔们尽数丢进密境后，那些晃得人眼花缭乱的红线，也悉数消失了。
等视线范围内的红线减少到寥寥几根后，林风远也从看不到身形的红光团团里面解放了出来，秘境门口就只剩下熟悉的小院四人组。
之前被红海刺痛眼睛的渡泽云，漫不经心地瞟过他丝毫没有寄与厚望的几人，突然转头瞪大了眼睛，将视线死死盯在席素身上。
席素身上，居然一根红线都没有！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精心挑出来的弟子都在背刺他，反而是从来没有指望过的席素给了他份惊喜。
还好当时没把席素从名单上面踢出去，不然自己非得被顾修弥笑话几十年。
苗赢、江若南手中的红线，另一头都与对方的心脏互相连接。
但两人的红线，与席素只是单向连接。
林风远和渡泽云的情况也是一样，他们除了跟席素是单向连接，跟其余人都是双向连接。
看到杜泽云突然兴奋的眼神，早已习惯他搞事行为逻辑的席素，心中立刻产生了警觉。
根据渡泽云刚才问出的那三个问题，席素早就猜到，这次被选中的弟子们，其实是渡泽云精心挑选的。
虽然没有完全猜到渡泽云为什么要这么挑选，但通过刚才渡泽云感到失望的表情，说明渡泽云是进入此地之后，才得到一个决定性的依据，确定他之前的挑选都是错误的。
而这个决定性依据，不出席素意外的话，就是这个随着人员减少而不断消失的神奇红线。
席素伸出手，试图摸一摸红线，结果却抓了个空。
另外两人也从渡泽云由期待到失望再到狂喜的变脸表现中，将视线转移到了略显异类的席素身上。
另外同龄的两人也像席素一样，好奇地抓了抓手上的红线，再扯扯心口处的红线，同样扑了个空。
苗赢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呀？看起来也不像是秘境解谜啊？”
林枫园简单地将阵法原理和作用解释了一遍。
[这个阵法的性质和测谎仪很类似，测谎仪检测的是真心话，而真情假意红缘阵检测的是真情感。不过这两个东西很少会作用到秘境里面，应该是师尊的恶作剧。]
“懂了。”席素双手抱臂，颇为无语地叹口气，“看来是渡峰主又在试图给风云姐上一堂教育课。其他弟子原本是准备选来当反面教材的，结果出了意外，所以现在只能用我了。”
渡泽云得意洋洋地走到林风远身边，先是骄傲地朝着林风远冷哼一声，然后才将视线转到了席素身上。
他确实没想到，席素这小子，平时相处下来，明明留给他的印象还不错，结果对他们的好，居然不包含一点真情？
林风远也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席素在书中的所有行为。
头脑极其聪明，原生家境也明显富裕，在金钱物质方面，对人对己都很大方；为人处事方面，虽然会在细节上面计较得失，但向来点到即止，从不会过度计较。
就连怕蛇这个毛病，也跟书中一样，一直没有被小姨的脱敏治疗法治愈。
虽然仍会因为不同的经历，走向不同的结局，但林风远仔细思考一番后，依旧认为这辈子的席素并没有长歪。
就这么点事，林风远也懒得开破妄，她只是觉得真情需要靠心去感悟的，而外界所给予的终究有所隐瞒。
林风远还在思索之时，一向讨厌无情无义之人的渡泽云，就已经对着席素开喷了。
“我想教育这丫头又怎么了？还不是因为这世界上到处都是虚以委蛇、喜欢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本来就是担心你们被骗才搞这个的，挑其他弟子，也以为虚伪的家伙远在天边，没想到居然近在眼前。”
席素才懒得理渡泽云。
“随你怎么想，反正所谓的真情实感，不过是个可以量化的东西而已。可惜了，我对这种过家家的小儿科不感兴趣，也不认为‘爱’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测试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这个阵法最大的意义，就是揪出你这种认为真情没有意义的家伙！故事时，怎么知道你小子是个薄情寡义的家伙？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没想到你对我们几个居然一点真情都没有？”
席素奇怪地瞟了渡泽云一眼。
“感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有时效性的，以前喜欢的人，也会因为各种可能而讨厌彼此。你搞这个阵法，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训诫欲望吗？苦心孤诣地准备这些，想必接下来就是打着‘喂你好’的名义，准备指点人生了吧？而且，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就像你对大师姐所谓的感情，也不过是因为她顺着你，一个主动贴上来的天才能够给你带来成就感而已。”
渡泽云丝毫不意外的发出一声冷笑。
“对呀，作为她师尊，我指点她又怎样？如果不是动了感情，我会被这丫头气这么多年还没打过她吗？你要是搞不清楚现实，那我就告诉你，如果我对一个人没有任何感情，看谁不爽想指点谁的时候就是直接动手的。拳头够硬，确实是想指点谁都可以。”
席素闭嘴了，他的敏锐性告诉他，没必要再斗嘴了。
谁都能看得出来，杜泽云现在对席素非常失望。
原本连接两人的那根红线，因为渡泽云的心态变化，现在直接消失了。
渡泽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你是不是在琉璃塔中生活太久，不知道这个世界是靠什么来运转的是吧？知道高阶修士为什么要把低阶修士的宗门生活，比作‘琉璃塔’吗？”
席素没有回答，他的心中暗自嘲讽渡泽云所谓的付出的真情，不过是一点对小猫小狗的喜爱罢了，不合他意就随意收回。
苗赢偷偷问江若南，“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啊？”
江若南也轻声解释，“琉璃是易碎品，所以‘琉璃塔’的意思，就是这段日子虽然看起来绚烂多彩，但却是可以被轻易打破的，空有美丽，却非常脆弱。”
“我们要不要现在劝架啊？席素虽然确实有时候挺气人的，但他是个好人，没有交付真心，也只能说明他没有做好准备吧？”
江若南看了看席素，“应该不用。我相信席师兄的敏锐度。现在红线没了，他就算心里有气，也不敢跟渡泽云硬刚。”
“好吧……”
渡泽云自然也听到了江若南的理由，他坏笑着看了席素一眼。
“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伏听尘吧？占着人家亲传弟子的位置，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感动？难怪孟听安一直看你不顺眼，我之前还错怪她了，她为难你的时候，我还帮你拦过几次。你说我要是现在把她俩叫来，事情会不会更好玩？”
“随你。这个亲传位置，本来就不是我想当的。”
渡泽云狠狠啧了一声，他占了便宜得了好处，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他就知道，薄情寡义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看了眼另外两个还在窃窃私语的小蛐蛐，再看看自己这个除了会在特定事情上气他，但在其他地方都无可挑剔的亲传弟子，看到这三人的红线跟自己都是互相连接后，渡泽云还是很欣慰的。
还好，至少这几个小崽子没白疼，不枉费他被气了八年，境界都被气晋升的憋屈。
对席素失望归失望，但渡泽云的心态一向是很好的。
他转念一想，要不是突然杀出个席素，他这计划肯定全盘泡汤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果然还是福祸相依啊！
想到这里，渡泽云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林风远的肩膀。
“看到了吧？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一定要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理。你要是嫌我管的多，就赶紧早点把自己练起来，别卡那破境界了，赶紧晋升才是正道。不说别的了，就你那逃跑速度，只要晋升，就算短期打不过我，那我也追不上你，不一样也拿你没办法啊，对不对？”
林风远熟练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以为林风远终于是意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渡泽云满意地掏出遇见，准备解决席素的问题。
然后他就被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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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给按住了。
“干什么？我要赶紧叫伏听尘和孟听安过来，这是他们药峰的事情，我才不掺和。告诉你两个你师尊在这个宗门悟到的实用性经验。第一，发现问题要第一时间报备，不然运气不好遇到追责，会有人疯狂追你的延时罪；第二，要分清楚权责问题，不是自己的全责千万别管，多管闲事吃苦头。”
[这件事不必了。]林风远夺过渡泽云的玉简，[从席素的角度来说，他的话其实是没问题的。您要是直接上报，以孟左使的脾气，肯定会革除席素的亲传位。]
渡泽云不可思议地看向林风远，“不是？你不是了解这个阵法吗？为什么不上报？我就是打算让他被革除，而且我还要让他从听弦峰搬走！”
[我只是认为这个事情还没有下定论，而且就算真是如此，我也不会赶他走，感情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渡泽云无奈地看了林风远一眼，“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没关系，就算是天才，也是在吃亏里长大的。不要觉得可惜，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人生就是在做筛选，去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只留下真正重要的那部分。”
渡泽云对自己的这番发言极其满意。
可算是让他逮到林风远的弱点了！
没想到啊，这丫头居然跟尹云泽是一个类型的。
之前宗门交流会的时候，她处理那些外人的脑筋可是一个比一个令人惊叹，结果遇上小院内部人的问题，处理方法就立刻优柔寡断了起来。
心软是病，必须得改，是时候轮到他出场，来拯救迷途的羔羊了！
看到渡泽云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林风远就知道他又想歪了。
[您还记得这个阵法为什么跟测谎仪一样，是限制使用的吗？]
被打断了拯救思路的渡泽云，仔细想了想问题的答案。
“这还不简单？红缘阵会限制使用，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材料不好找，连我库存都没凑出这个阵法的材料，还是找老顾借了一小部分才凑齐的。”
[材料也是一部分原因，但这个阵法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它只能测出当下的情感，可人的情感是会时时间变化的。比如您的感情，刚才还对席素有一条红线，现在就没有了；又比如孟左使和尹首席，曾经他们也是互相挂念着的，但如果现在把他们叫来，两位之间大概也是没有红线的，但这并不就代表，他们以后也没有互相谅解的可能。]
渡泽云摇了摇手指，“啧啧啧，你怎么糊涂了？这比喻就不对啊？像孟听安和尹云泽，他们俩又不是一开始就互相薄情寡义，那是立场问题，虽然我在其他事情上，多数都支持尹云泽，但在这事上，我还是支持孟听安的。”
林风远思考了一下，以渡泽云这种思维，发现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弟子对自己和身边人一点情意都没有，认定他有问题确实是情有可原。
包括一直在旁边偷听的两人，也没敢插嘴。
林风远上辈子也不是没进入过类似作用的法阵。
相较于此处的异常的红线海，上辈子进入法阵的时候，一开始的一直都维持在一个正常人社交的牵挂范围内。
但到了后来，愈发强大的她年寿也愈发长久了，身边的人来来走走，到最后已经没有了一个亲朋好友，她所带出来的学生与她没有任何私交，只敢把她当做一位令人敬畏的长辈。
进入法阵，内心空落落的。
诗中所谓高处不胜寒，她在人世间已了无牵挂，难融于世。
所以也成为了一个在世人眼中“薄情寡义”、“了无牵挂”的存在。
所以林风远非常清楚，人的情感并不稳定，会受世事的各种影响，诞生各种短暂的负面情绪。
一旦渡泽云真的以这个阵法的答案，简单粗暴地给席素打上了“薄情寡义”的标签，再被特别在意小姨的孟听安发现，而撤掉亲传位的话，她就无法保证，席素会不会在以后的路上走歪了。
她不停思索，要怎样自然地劝说渡泽云同意留待观察。
林风远摸了摸镯子，心里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