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安看到季斓安然无恙,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稍稍松了些。听见她的话,林则安无奈又后怕地长舒了口气。
“阿斓。”他的声音失去了在路子然面前的稳和冷,裹带着忧惧的轻颤,“刚才真的太危险了。是我的错,我本来以为自己这次只做一个保险的作用,没想到路子然会做的那么狠。”
他知道季斓多疑,以为这样只是让她安心的保险才没拒绝,可没想到……
如果他知道路子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季斓敏锐地看出他内心的自责,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发丝:“则安,不用自责,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吗?是你的反应够快,我才没有出事。”
林则安抿唇摇头,沮丧地垂下眼睑。季斓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强硬地将手指探入他的指间,扣紧。
“乖一点。”
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屈指轻挠他的手心。
“如果真的觉得自己这次做的不好,那就下次做得更好。则安又聪明又厉害,有什么做不好呢?”
林则安一怔,侧头看着她。季斓其实不太适应说这种安慰人的话,对上他的视线后耳朵有些热,匆匆挪开了视线,转移话题地问:“镇长呢?走了?”
林则安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难怪那么快……”
季斓小幅度地点头,目光在他身上一扫:“手枪呢?”
林则安取出藏着的手枪递给她,她简单看了眼后就把它重新放回林则安的身上。
“会开枪了,这是好事情。这把枪你留着吧,文弱书生在这破地方最需要它了。”
两人都没理会被关在办公室的三人,抬腿离开。
缓步走在洒满月华的路面,季斓声音有些沉闷:“路子然他们把证据带走了,我们这趟一无所获。”
还平白受了场不小的惊吓。
林则安宽慰道:“至少看清了路子然这人绝不可深交,而且……”
他微敛下眉,强压自己眼底的郁色。
“而且这次知道了路子然和镇长他们之间的合作算不得紧密,甚至可以说一触即溃。”
季斓眼眸微眯,许久后语调颇为诡异的笑了声。
“他给我安排了一个be的结局,礼尚往来,我们应该为他奉送一场死亡盛宴才对。”
一场真正盛大的死亡。
季斓和林则安两人安分的在旅馆呆了三天,这三天中的一段时间,两人按着人物设定进行了一个对镇长的个人采访。
她再度看见了路子然。
他依旧作为镇长身边的助手忙前忙后,姚子舒难得的不在他身边。
季斓也不知道路子然和姚子舒他们俩到底在这个游戏里呆了多久,怎么能有那么多有用的道具。路子然先前被季斓打伤的腿和肩膀上被林则安打穿的伤口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行动上没有丝毫的凝滞。
看见季斓时,镇长和路子然的表情皆是一变。镇长是颇有兴味地看着她,路子然的表情有一瞬看见愚弄自己的人的怒火,又很快被自己遮掩过去,只余下淡然的浅笑,略微颔首示意。
林则安正在架着摄影机,季斓和镇长在会议室分坐两边,路子然垂首站在镇长身侧。
“加个联系方式吧。”季斓一边拿着自己记录问题的小本子,一边状似随意道。
镇长一愣,笑着点头,报出了一串电话号码。
季斓翻了个页把它记下。
“季记者,你是个聪明人。”镇长微笑着将一摞厚厚的红包递送到她手边,“昨晚的事情,怎么说都算是你帮的我。”
季斓听见自己脑海里一道不带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主线角色he结局即将触发:粉饰的真相。
她匪夷所思睁大了眼睛,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系统最开始给自己的主线任务。
“探索安平的鱼类为何深受人们的喜爱,将幕后的真相带给众人。”
幕后的真相……难道是能被扭曲粉饰的吗?
这个题目居然还给她搞这种心眼子!
季斓瞳孔微微一震,心下难得有些不宁。她下意识将目光偏向了一旁忙碌的林则安,林则安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况,接收到她的视线后先是一怔,然后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她眉心拧了拧。镇长见她不语,似乎已经料定她不会拒绝,微微一笑:“双赢的买卖,不是么?有什么可犹豫的,是季记者身为记者的那颗侠肝义胆吗?”
他对着路子然伸出手,路子然了然的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他手里。
镇长将手里的纸质资料推给季斓,笑道:“这是被你关进化工厂的其中一个人曾经写过的报道。他的笔名叫宁平矜,同样是一个记者,但他就比季记者你更懂得变通。”
季斓接过后翻了翻,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宁平矜应该应该就是赵安他们口里的小九了。他所扮演的这个记者最开始的报道笔触虽然稚嫩,但一腔热血和赤忱却是洋洋洒洒地铺满了笔墨,报道中保持客观叙述又在最后的编者按中毫不顾忌地抨击不公,将“激浊扬清”四字表达到了他所能表达的极致。
然而最新那篇关于化工厂的报道,他的文字倏然变得圆滑而世俗,锐气不再,和稀泥的套话比比皆是,将一篇报道变得庸俗无为。
“我拒绝。”
她缓慢又坚定地将那摞红包推了回去,笑意漠然:“镇长,采访该开始了。”
季斓就这么轻易地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路子然轻轻摇头,在心里嗤了声。
这点上她还不如宁平矜聪明,一进入剧本就选择了投靠这个剧本的boss,直接获得了场地优势,胜算还大。
轻敌会让她送命的。
路子然心想。
海神降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在海神降临的那个夜晚,季斓又听到了路子然口中说的海螺声。
这次的海螺声比上一次的要清楚分明,曲调也愈发清晰。曲子并不诡异,跟外面那些一条条从海里冒头,爬上海滩的人鱼格格不入。
“该下去了。”
季斓看着窗外的景象,开口的声线低沉。没听见旁边的声音,她略微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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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侧头看向林则安。
林则安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的反对没有效果,你的计划既然已经定下了,就没人能改变,所以……”
“平安回来。”
季斓笑的轻易,只安静地看着他,拇指指腹安抚地蹭蹭他的脸颊。
“这话我该对你说。则安,记得我说的,开枪时不要手下留情。你想救下你眼中的无辜之人,只能这么做。”
“如果我收到了不好的消息,我就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谁都别活。”
林则安咬着唇,眼眶有些湿,但最后还是没再多说。
他将枪口对准了再度变作胃囊腔壁的暗红门板,“嘭”的一声枪响。
脓绿的液体在子弹进入的地方溅射开来,腥臭的气味骤然蔓延在整间屋子中。
屋子轰然一动,连带着地板都开始震荡。四面八方都响起了仿若古神低语的声音,无法辨清到底说了什么。
“呜噜……”
这声音刺的林则安大脑一疼。
“婴孩,祂的婴孩……”
“吃掉……”
“祂将降临……”
林则安头疼欲裂,季斓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担忧地凑近:“则安?”
林则安努力摇了摇脑袋,声音沙哑:“我没事,不要担心。”
他话才刚落地,就被突至的话打断。
“客人?”
鱼尾拖拽的声音携着含糊的语调从门板外传进来。
林则安不语,继续打响了第二枪。季斓最后看了他一眼,匕首出现在她的掌心。
下一秒,她从窗外一跃而下。匕首狠狠地插入已然变作软肉的墙壁,想要缓冲一下。划开的瞬间,脓血和味道一并迸溅了出来,顺着刀刃极速下滑的轨迹往下流淌。
最终,她稳稳地踩在了实地上。
“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往跟镇长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这个旅馆就在海滩附近,往小径上走一段就踩上了沙滩。走进了,海水比她在窗边看到的要绿一点。整片海水整体上绿的发黑,漂浮着镭射般的油膜,还在不断往外冒出人鱼的脑袋或者甩动的鱼尾。
光是看一眼季斓就恶心的想吐。
她最后看了眼沉默死寂地站在沙滩上和不断往沙滩上游来的人鱼,往旁边挪了挪,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林则安终于把门板上那已经形似门锁的软肉给打烂。门板的反应像是人咬到了舌头,倏地一下打开了。
林则安看清了门外的人。
如果说形容枯槁到可怕,双颊凹陷已然饿到脱相,双腿该变作干瘪丑陋的鱼尾也算作是人的话。
可他确然是人,在白日里,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为生计奔忙,热心但有点八卦的人。
“客人……怎么犯禁了?”
他的喉管挤压出的声音干涩而沙哑,眼球有些阻涩地抬起,大半的眼白突兀地出现。
“老板,你……”
林则安眼眶有点湿,他定了定神,尝试着沟通:“你还能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