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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烛明.

作者:不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4.1章


    海棠花枝被夜风吹得摇曳, 也让楚玉棠眼中的光影明明灭灭。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微塞的水汽,给人的肌肤镀上幽冷。


    阮棉望着眼前之人的双眸,微微屏住了呼吸。


    楚玉棠的眼型是略有弧度的桃花眼,眼尾微扬便能透出温柔笑意,然而此刻却压下,长长的眼睫垂落,便忽然透出深沉的悲哀来。


    那如坠星河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她,如无尽海般沉默地起伏,黑夜般的波涛快要将人溺毙。


    欲语还休。


    风吹花叶的沙沙声占据了两人之间的沉寂,阮棉呆愣着,眼里一片空白,显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然而陌生的坦诚,而楚玉棠却迟迟不愿后退


    眼中的世界模糊,他无法抹去视野中的花雨。


    生命如海棠花落,转瞬即逝。


    不是他,而是眼前的少女。


    既然幻梦明日便醒,今日又何必贪杯。


    他是残忍之人,向他人刺出尖刀时便已不留任何收回余地。


    犯下罪行者,不配享有任何平安喜乐。


    可酒不醉人人白醉,繁花漫布如星子,香气氤氲, 令他无处可逃。


    若能自控,又怎会叫失控。


    晚风之中,楚玉棠将那盒子收了回来。


    “谢谢。"


    他垂下眸子,将一切带着痛意与放纵的情绪尽数收敛.


    “我会收好它。"


    说完,他便克制地转身,走入了暗沉下去的夜色之中。


    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无论如何, 都已无法再回头。


    呆呆看了圣女的背影消失的方向一会儿,阮棉忽然仰天长笑三声。


    她掏出玉简,兴高采烈道:“统子,统子你看见了吗?女主对我的好感值终于不是负数了!"


    她们终于朝成为朋友迈进了第一步!


    沉默了一个月的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阮棉也不在意,高高兴兴地摸了乖得过分的小白猫一会儿后,就抱着符箓本钻进被窝里安然入睡,


    天行宗的另一边,核心禁地的议事堂中。


    五大世家家主齐聚,身边带着他们指定的下一任继承者,秦厉之便在其列。


    而作为家主之一的楚濯浪身边的位置却空着。


    气氛冷肃,他们在等最后一人。


    终于,推门声响起。


    在众人的逼视中,楚玉棠踏入了大堂.


    他弯腰行礼:“弟子来迟,请恕罪。


    然而,回应他的礼仪的,却是飞射过来的玄冰锁链。


    它们狠狠捆缚住他的四肢,将他猛然压到地上,双膝跪地。


    “见我们时,别披这这张皮。”


    秦家家主秦鸿尘语带厌恶,


    “楚烛明。"


    被如犯人一般对待的楚玉棠低着头,唇角勾出讥讽的笑容。


    语调却依旧温和有礼。


    “不是诸位要我当''圣女’的么?"


    缠绕在脖颈上的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楚玉棠缓缓抬头,微笑道,


    “既然五大世家也已被魔族渗透,要我变回原本面目,就不怕在场亦有能向魔族泄密之人?


    "你在说你自己么。”秦鸿尘冷笑。


    罢了罢了,鸿尘道人,你不必那么大火气。”赵家家主赵欣鸢从座上站起来,笑着打圆场道,


    "先听听他怎么说再下定论也不迟。"


    “楚公子,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赵欣莺目光转回楚玉棠身上,“若连我等都已化为魔,你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


    赵欣鸢和新一任宋家家主宋青林的神情都一僵。


    “烛明。”楚濯浪微微皱眉,“听话。”


    闻言,楚玉棠缓缓将嘴角弧度放平,目露冷恹。


    他身上烈火燎过,烧出一副少年样貌与血色红衣,眉目间不见扮作圣女时的温柔笑意,而是阴郁冷沉


    “你还有胆提宋乱长老的事?"


    秦鸿尘凌厉的目光割在楚玉棠脸上,


    “楚烛明,我问你,宋乱是不是你杀的!"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秦长老何出此言。”楚玉棠抬眸,不闪不避地直视他。


    “厉之,你来说。”秦鸿尘不耐地闭眼,不愿看楚玉棠。


    "是。”第一次被带到这种场合,秦厉之有些拘谨,行了一礼后,他才上前一步。


    看着跪在地上的楚玉棠,他眉头微皱。


    从前,他以为楚玉棠与五大世家是合作关系,背后必有罪恶的利益链。


    没想到,今日看来,倒是楚玉棠被胁迫居多么?


    秦厉之并不信任自己的父亲,更不想一生被困于五大世家的巨网。


    今后他必定要击碎这不合理的权力。


    可他同样不觉得楚玉棠是什么好东西,


    沉默片刻后,秦厉之还是开口了。


    “一月前的考卷泄露案中"


    他将那时的案情复述,并说明了等他爬出芥子世界的海面时,便见了宋乱与魔族的尸体,以及在一旁仅受腹部之伤的楚玉棠


    “仅凭这一幕就要定我的罪么?”楚玉棠笑起来。


    “难道秦厉之亲眼看到了我杀人?"


    “自然是定不了你的罪。”秦鸿尘睁开眼,他嗤笑道,


    “毕竟一百多年前的青州,也没人看到你是怎么杀了宋重。”


    楚玉棠的瞳孔缓缓收缩,眸中血海翻涌。


    “我说了,我杀宋重,是因为他要青州八十万百姓给他渡劫陪葬。”


    他近乎将牙齿咬出血。


    “是啊,在座的有人信了你这话,所以才将你复生,令你有机会证自己清白,不是么?


    秦鸿尘大笑,“在我看来,却是放归了一只伺机复仇的恶鬼!"


    “鸿尘道人!"


    楚濯浪站起来,沉声道,


    “十年前之事是我等共同商议决定,此刻不必过多纠缠!"


    秦鸿尘没有闭嘴,而是继续喋喋不休:“你说巧不巧?宋乱恰好是宋重的外孙,他的最后一个后代。宋乱死后,宋重便当真断子绝孙。


    秦鸿尘的目光愈发厌恶,


    “斩草要除根,楚烛明,看来你很明白这个道理啊。"”


    面对他的指控,楚玉棠也面无惧色。


    “百年前杀宋重的人的确是我,但那时,我是化神期。”


    他讽笑起来。


    “可如今这以死木雕琢的身躯修为将会被封死在元婴期,我拿什么来杀化神期的宋乱?"


    楚濯浪也再度开口:“宋乱长老一事无法查证之处太多,不能草率定罪。"


    “鸿尘道人,逝者已矣,今日我们是为了更紧急的事齐聚,就算你不愿放过我家孩子,也要先为修真界的未来着想。


    秦鸿尘冷哼一声,闭了嘴。


    楚玉棠低头,缓缓闭上眼,压下翻涌的心火。


    脖颈上锁链冰寒刺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一个毫无尊严的阶下囚


    没有人会相信他。


    没有人会站在他这一边。


    百年前如此,此刻也如是。


    那便不如满嘴谎言。


    “烛明,此去青州,可有所发现?”楚濯浪放缓了声音,询问道。


    “我已将青州翻过一遍。”楚玉棠微微睁眼,垂日道,“但并未发现魔族据点。


    “前些日子乱室的魔潮更像是示威,亦或是,”他讽笑一声,“想要唤起人们对楚烛明这个名字的记忆。


    楚濯浪眉头皱起:“竟是如此么…烛明,将你此行前后都仔细说来。


    楚玉棠应声,将一月里的行动与所见所闻都事无巨细禀报,众人的神色都愈发凝重。


    魔族的造伪术越来越强了,不论潜伏还是逃窜,都棘手无比。


    "如今却如此迂回行事.


    难道魔族在试探你是否还活着?


    "或许他们早已知晓了呢?”楚玉棠唇边的讥讽更深。


    楚濯浪的面色愈发肃然。


    “倘若如此,他们或是在逼你重回世人面前,以便举众人之力将你再度围剿。"


    “看来,此次天梯中的魔符不只是伪造了你的灵印,想必还有更多我们未料到的蹊跷。


    楚濯浪沉吟道,


    “还是尽量不让弟子们接触为好。


    “只是魔物过多,天梯又只许元婴及以下的弟子进入,长老们无法帮忙,仍需众弟子共同清除那数万魔物。


    楚濯浪皱起的眉宇间皆是无奈。


    “烛明,对于魔符,你可有快速清除的办法?"


    “我知此请多有为难.…但天梯只许元婴以下修士进入,本宗的其他元婴期符修都不如你啊。


    闻言,楚玉棠思忖片刻。


    “有一个办法,可一举除掉所有魔符。”


    他抬眸,微笑起来。


    “只是,需借用圣物。"


    楚濯浪眸光一顿,其他家主的神情则更难看些。


    楚玉棠扯出一个冷嘲的笑容:“诸位家主,你们可愿将圣物取出调动片刻?毕竟,我这个徒有其名的圣女可没资格擅白用它。


    “楚烛明,你故意的?"


    秦鸿尘怒道,“我看,那天梯中的魔符也当真与你脱不开干系!"


    “看似是魔族伪造你的灵印来陷害你,可谁知是不是你自己弄的玄虚,好调用圣物!


    “哦?”楚玉棠惊讶道,“秦长老如此激动.….原来那圣物用于此处竟是不当么?"


    他的笑容扩大了些。


    “可我怎么记得,圣物便是神明赐下的用以驱魔之器物,可涤荡世间一切污秽,不会被任何邪魔侵袭。"


    “由此,才必须让楚家带着神契的后代世世守护供奉,我的母亲、祖母…天数楚家女子的血禁在了上面,直到我这一代,连一个能就祭的女子都不剩下了,才将我这满身污秽的根本不是女子的东西推了上去。


    楚濯浪神色微变。


    “如今修真界被魔气侵袭,天梯涌现数万魔物。


    楚玉棠语调冷然。


    “竟也不到动用圣物的时候么?"


    “那么,所谓的圣物,要留给哪位圣人品尝!


    秦鸿尘的神色扭曲了-


    直高高在上压制着楚玉棠的他,此刻竟无法反驳他最瞧不起的卑贱东西。


    “诸位家主,除了我,如今的你们还能依靠谁呢?"


    楚玉棠嗤笑一声。


    “罪人的血总是能令人最心安理得地挥霍。


    他的眸了猩红。


    “但你们也别想什么代价都不留下。”


    所有人都在那日光下感到了刺骨的冰寒。


    令人战栗。


    第24.2章


    许久后,神色不一的五位家主才商议完毕。


    "可以动用圣物。”楚濯浪面色稍微放松了些,


    “只是圣物需小心保护,便派两位世家继承人与你同行。秦厉之,李放声,你们恰为本宗弟子,此次内门大比便与烛明组队吧。


    “是。”两人领命。


    众人又商量了些事才散了。


    而楚玉棠因为顶撞秦家家主被诸位家主勒令在议事堂中罚跪一夜,直到明日天梯开启。


    等外姓人都离开,同楚玉棠一起留下的楚濯浪叹息一声。


    他微微抬手,楚玉棠身上的锁链就断了。


    "不必跪了,方才给他们做个样子已足够。”他弯腰,将楚玉棠轻轻扶了起来。


    若外人看到向来严肃刻板的楚濯浪也有如此柔和的一面,定会惊讶无比


    但他们也不会知道,楚濯浪很宠爱自己的亲妹妹楚茶,连带着妹妹的儿子楚烛明也一并关怀备至。


    楚玉棠这个名字是假,楚家人的身份却是真。对外宣称叔侄的两人,实则为亲舅甥。


    "多谢舅舅。”楚玉棠行了一礼。


    “你啊白家人还要言谢么?”楚濯浪摇摇头,“我是你亲舅舅,不必对我如此戒备。


    楚玉棠不语,眉目低垂。


    见状,楚濯浪叹了口气


    “罢了,我知你心怀芥蒂,但属实不必如此灰心丧气对一切失望。修真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漆黑罪恶。


    “至少,我是信任你的。”


    “我明白。”楚玉崇终于抬眸,扯了扯唇角,“舅舅都是为我好。”


    “你还当真是长不大。"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楚濯浪头痛道,“罢了,让你死在十九岁,的确是我这个做舅舅的欠你的。


    楚玉棠没理他,楚濯浪自讨没趣,抬手咳了咳,将悻悻的面色收敛,摆出了严肃的模样


    “其他继承人与你同行虽是监视,但他们不会无故妨碍你,可别对人发气,特别是厉之


    “行。”楚玉棠闷闷不乐道,“在秦厉之那傻子动手杀我前,我尽量不失手杀了他。”


    见他这意气用事的小孩模样,楚濯浪不由得失笑:


    “你们不必总如此针锋相对,厉之只是太过耿直而对你怀有偏见,将来他明白你无罪后,自然不会再针对你,你也多担待他些。


    楚玉棠只沉默,并不应答。


    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身体状况,楚濯浪才放他离开了议事堂。


    夜风之中,楚玉棠脸上的桀骜不驯渐渐隐没,露出冰凉冷恹的底色。


    舅舅么…


    他的好舅舅,嘴里可没多少实话。


    什么舅甥情深,不过相互试探罢了。


    露出点不懂事的模样,才好让楚濯浪放心,觉得他还是那个十九岁的无知少年,被舅舅稳稳地操控着他的一切。


    与秦厉之的针锋相对,不过是让楚濯浪放心的一场戏。


    他可没有将自己最深的敌意摆到明面上的兴趣。


    除了他自己,他无法再信任任何人。


    哪怕,是将自己复生的亲舅舅。


    沧浪崖的书房中。


    归来的楚濯浪走到墙边,仰头看一幅画。


    这画是楚茶蘼早年送他的,画中是冬末春初的繁花,旁有题词。


    月下看茶蘼,烛下看海棠。


    茶蘼暗处看,纷纷满架雪。


    海棠明处看,滴滴万点血。(注①)


    楚茶蘼用了词中的“烛明”二字给自己的孩了取了名字,而当楚烛明死后复生,楚濯浪却更乐意用词中的另一个意象


    因为那孩子死时,正是在无边明亮的烛火下,照见了滴滴万点血。


    如碾碎一地的贴梗海棠,身上的每一根刺,都被人踩在脚下。


    楚濯浪要楚烛明永远记得,也时时想起,他被千夫所指时无力反抗的惨死之状。


    也别再想去反抗。


    楚濯浪长久地凝视墙上的画。


    也宛若看到了楚茶蘼和楚烛明,看到了那一夜的青州。


    一百一十年前。


    青州大乱,魔族肆虐,镇守青州的大能宋重死于青州少州主楚烛明之手,身上法宝被楚烛明尽数掠夺


    战火之中,楚烛明的母亲、青州州主楚茶蘼被楚家救走,而他的父亲、青州将军赵驰风,死在了青州。


    盘踞青州的失去镇压的魔族涌向九州,一时间,生灵涂炭。


    与此同时,楚烛明的居所被搜出魔族信物。


    他被视为天下最大的罪人,魔族的同觉。


    是他杀了可以镇守青州的大能宋重,是他害了自己的双亲,为了夺宝的一己私欲,让青州陷入大乱,又毒害众生


    那一夜天地风云变色,天下九州都看到了楚烛明的存在,无数修真者为他战栗,就如被他刺破咽喉的曾经的最强者,宋重。


    最终,当滔天烈火止息,十九岁的楚烛明在全修真界化神期人能的围攻下被断了命脉,仅以法术维持神魂与躯体连接。


    从那时起,他的身体便无法再发生任何变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活死人


    修真界在防止这位罪无可赦的天才更进一步


    可当楚濯浪赶到狱中询问,楚烛明却流着泪,声声泣血道。


    宋重要拉青州为他的飞升天劫陪葬。


    为了青州,他必须杀了宋重。


    可他没想到,青州有魔族潜藏,趁机倾覆了青州。


    他他说,对不起


    他承认自己是害死父亲与百姓的罪人,他承认自己毁了母亲数年来的心血,却不肯认下勾结魔族之罪。


    但也没人肯相信他。


    这样的结果,楚濯浪早就料到了。


    楚烛明还是太年轻。


    他不明白,罪名,很多时候不过是得利者的工具。


    牢狱之中,楚烛明又“活”了一百年,却等同于死在了十九岁。


    他死去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好破坏的了。


    所以下一个被酷刑弄碎的部分,便是他的识海。


    百年后,魔族之乱终于平定的那天,五大世家重新掌控了这世间的秩序。


    而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的楚烛明,衣衫褴褛地被按在天下人面前,杀了祭旗


    血溅高台,数年不褪。


    海棠谷地下的冰室中,楚玉棠将自己完全沉入死寂的水底。


    十年前,他曾一度坠入真正的死亡。


    “烛明,你想见你母亲吗?"


    当楚烛明从无尽的怨恨与混沌中苏醒,听到的就是楚濯浪的低语。


    他回到了天行宗核心禁地的祭坛上。


    “族人调查出了当年你房间的魔族信物并不属于你,但时过境迁,太多无法考证之事,家族无法完全信任你,天下人更不会相信我们楚家的说辞,只会觉得我们包庇亲族。


    楚烛明坐起来,垂眸看着自己以海棠花木雕琢的身体。


    “你母亲在家族禁地之中,今后若能能证明你与魔族并无关联,我们就能让你母子重逢。


    "只是,你不能以从前的身份活下去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楚玉棠。”


    “楚家已没有圣女了。你便暂替圣女之位,守护圣物吧。"


    “只要你完成五大世家给你的所有任务,一切都会好起来


    楚玉棠不可能拒绝。


    然而,当重新踏入这人世间,他才发现,陈疮难愈。


    他发现自己开始怕火与光,也怕冷与黑。


    十九岁的那一夜,青州冲天而起的火光成了他最惨烈的噩梦,而关在牢里折磨的一百年,让他畏惧黑暗与冰寒。


    然而以海棠花木重塑的身体,让他不得不常常待在阳光下,旁人以为他爱晒太阳,殊不知那是对他而言酷烈的刑罚。


    然而躲到暗处,也让他心中黑水翻涌。心火肆虐之时,更是要浸入令他厌恶不已的冰泉。


    无论在天地中的哪一处,他都没有一刻不煎熬。


    甚至他的灵根都是火。


    他畏惧自己、厌恶自己.


    重生之后的身躯需小心锻造,然而每修炼一步,他都在往毁灭走一步。


    火烧到最盛时,必将那早已死去的木材燃尽。


    长夜寂静,楚玉棠无法走入远离痛苦的梦境


    从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敢入睡


    因为他知道,他会变。


    他会怨恨,他会嘶吼,他会堕为怪物。


    他会成为他最痛恨的魔,将自己与天下彻底毁灭。


    所以他强制自己留在了被杀死的那一天。


    只要不做梦,明日便不会到来。


    他骗自己,他仍旧是那个楚烛明。


    十九岁的楚烛明。


    但他其实也知道,他早已疯了。


    只是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自我,自欺欺人。


    谎言说得多了,会成为真话么?


    楚玉崇得不到答案。


    他的理智时时刻刻都在悬崖边缘,钢丝之上。


    如此,他怎能不迷恋上疼痛?


    难捱的酷刑能拉回他的理智,让他不至于陷入狂乱。


    冰泉之底,楚玉棠睁着双目,当中眸光死寂,宛如陈尸。


    他忽然后悔弄碎玉简了,


    范如沉落于无底的深海


    触不到解脱的边界


    微微晃动的水面之上,阮棉送的装着灵器的盒了静静漂浮。


    楚玉棠眼睫颤动,就算末佩戴,他也仿佛看到了那漫天绚烂的星河。


    ….罢了。


    既已破戒,再多一杯又何妨。


    一缕洁白的灵流如流星般划过海棠谷的夜空,穿越纷落的花雨,降落到阮心口。


    没入了那贴着心脏的玉简之中。


    咚咚、咚咚


    楚玉棠听着阮棉的心跳声。


    他神情认真。


    冰室中可怖的寂静,终于被驱逐殆尽。


    第24.3章


    第二日清晨。


    阮棉是在一阵强劲的音乐中苏醒的。


    音远山大长老的声音伴着扩音器传遍了每个弟子的耳朵


    “天梯将于一个时辰后开启!天梯榜即刻更新!本次内门大比为期三日,三日后的清晨大门关闭,请各位弟子抓紧时间,冲击天梯,剿灭魔物!


    阮棉赶紧一骨碌爬起,洗漱后抱着符箓本往海棠谷外跑。


    宋知锋牵着那匹阮棉见过的黑马等候在海棠谷外,见她过来便将她扶上马,风驰电掣地往天梯赶去。


    天梯在天行宗本宗核心,是武行、符缭、音远、丹霞四山脉交界之处。


    虽名“天梯”,它却并非单纯的楼梯,而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浮空宫殿群。


    数道可活动的白玉梯在外环绕,跟着机关术活动,变换交错出无数条向上的路线,每道楼梯通向的官殿房间都不一样,遇见的关卡也不一样。


    阮棉和宋知锋赶到的时候,天梯下已是人山人海。


    今年的入门考核有八千准弟子参加,最终成功入门者仅为五百。


    然而入门考核年年进行,天行宗又历史悠久,配上修士们漫长的寿命,如今,天行宗弟了共计一百二十万。


    宗门尚武,以武德充沛著称,因此武行山弟子最多,共有六十万,其次是丹霞山,三十万,再次是符缭山,二十万,最末音远山,仅有十万。


    元婴期以下为弟子,元婴期以上的炼虚、化神期自动晋升为长老。


    因此,弟子们一般只闯天梯一到八十层,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每个境界对应的关卡顺次各二十层。


    阮棉和宋知锋一入场,就引发了一阵喧哗。


    本就备受关注的阮棉在连跳三级后一夜成名,而已是元婴期的她竟无视了众多元婴期弟子的邀请,执意和两个炼气期组队,更是令所有人愕然,在人群中激发出各种念头


    修真界的鄙视链根植于境界,哪怕是世家弟子,境界低的也会被人在心里瞧不起,只是碍于世家的力量不敢在明面上大肆吐口水罢了。


    但向阮棉和宋知锋投来的目光还是止不住的明里暗里的鄙夷。


    趁着嘈杂以及法不责众,议论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那就是阮棉?选了两个炼气期拖油瓶作队友,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爬过四十层。可惜了。


    “还说要赢过圣女,哈哈!也不看看圣女的队伍都有什么人,再加上圣女本就是元婴中最强者,阮棉拿什么赢?


    "话说,今年秦厉之怎么会和圣女组队?他们俩不是一直不对付么?"


    “谁知道?秦厉之那小子心思歹毒,可不一定是冲着帮圣女去的。


    哎,秦厉之还当着刑司司主呢,你少说两句。


    "你说,我们这大师姐选宋家大小姐和赵家大少爷组队,不会是想攀上世家的船吧?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命攀。给世家当狗的有几人善终?


    “哼,攀附权贵的软骨头罢了。等被从低层踢出来,看看有多少人会趁机踩一脚!"


    “别说等人出来了,天梯内多少地方视线昏暗着呢.…….我看啊,可有不少人等着下黑手。平日里还真难找对世家子弟出手的机会,嘻嘻.


    风言风语从耳边过,宋知锋依旧面无表情,阮棉则是紧张到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她没有忘了穿越前在穿书局签订的契约。


    完不成主线任务,她可是会被系统剥夺生命的。


    每一次主线任务对她而言,都是生死局。


    她这个开了挂升级实则啥也不会的元婴期,真的能赢过圣女吗?


    焦虑之下,她拉住宋知锋的袖子,低声道:“知知,你说的能赢的队形是什么啊?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


    宋知锋不为所动:“进了天梯会知道的。”


    阮棉:"


    这个队友十分靠谱却过分冷酷!


    道欠揍的笑声打断了阮棉内心的哀嚎。


    “阮棉,你也有今天!"


    “哟,脸这么白,真怕了?”赵岚山走到两人面前,对阮棉大肆嘲笑,


    阮棉:


    这家伙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被赵岚山这么一打岔,阮棉的紧张倒是奇异地消失了。


    她开始有余力四处打量起来。


    除了直冲云霄的天梯外,还有一个醒目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知知,那块几层楼高的白玉碑是用来干什么的?”阮棉扯了扯宋知锋的袖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是什么呀。


    “天梯榜。”宋知锋随着阮棉于指的方向看去,平静解释道,


    "上面记载着自天梯开启以来每个弟子的最后一次名次。"


    “诶?那榜一是谁?”阮棉立刻充满了兴趣,“你能看清吗?


    在应试教育下长大的她对榜单可太敏感了,第一名,那是多少学了梦寐以求的位置啊。


    “不用看清也知道。但不可说。”


    阮棉:?


    "为什么?"


    “就是那个不能道出的名字啦。”赵岚山压低了声音,“你小心点,别说出来。


    阮棉:"哦


    原来是反派boss楚烛明。


    “可他当天行宗弟了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比过他."


    阮棉感觉很尴尬。


    “我们正道人士不要面子的嘛!"


    "没办法。”赵岚山叹了口气,“天梯只允许元婴期及以下弟子进入。"


    “而天梯第八十一层到一百层的关卡是炼虚期的强度,一百零一层到一百二十层则是化神期才能有余裕抗住。


    “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个家伙,没人能做到以元婴期修为硬过最后四十层。”


    阮棉日瞪口呆:“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智力、毅力、财力,缺一不可。”宋知锋目光放远,


    “绝境之下,人人皆为蝼蚁,凡人在人世间拼的是什么,修士在超出自身境界的环境下拼的就是什么。


    “天梯可带预先准备好的符纸、丹药、灵器进入,只要财力雄厚能做足准备,并且成功应对所有攻击,越级通关未尝不可。


    “但高境界的关卡,一切攻击都迅捷又刁钻,一般人就算手握无数法宝,也会瞬间出局。


    "不论那人做了多少恶事,唯有他的天才之名,从未有人质疑。”知知,你的话突然变得好多。”阮棉惊讶地看着这位超级淡人队友,“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不算兴趣。”宋知锋垂眸,“只是我天赋一般,所以能拼的,也不过这三样东西。这是我的修炼方向。


    阮棉立刻就想起了入门考核时,宋知锋拿了笔试满分。


    “你一定可以做得比那家伙更好!”阮棉竖起大拇指,“今后榜一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嗯。”宋知锋眼底泛起微不可查的细碎光芒,


    “这一次计分方式特殊,旧的天梯榜不会更新。


    "等到来年,再与你一起登顶。


    忽然,一直波澜不惊的末知锋眉头一皱。


    她猛然将阮棉拉到身后,锐利冰冷的目光盯向赵岚山身后不远处的人。


    阮棉和赵岚山被她的动作惊住,也一起朝她目光所至的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一群白衣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正对阮棉投来不善的视线.


    饶是迟钝的阮棉,也从他们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杀意。


    “他们是谁?”阮棉惶恐,她除了圣女还没得罪过别人啊!


    “祭礼司。”


    赵岚山撇了撇嘴,略带鄙夷道,


    “是收纳了修真界各宗门之人的直属于圣女的独立机构,现在看过来那几个都是我们宗内的人,圣女的狗。


    阮棉:""


    她目露麻木。


    好吧,的确是她得罪的人。


    见阮棉三人都朝他们看来,祭礼司众人也没收敛不善的目光,为首的那一男一女更是对阮棉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并朝阮棉径直走过来


    “这位就是大师姐吧。久仰久仰,鄙人符缭山弟子王休,一直忙于冲击元婴九阶,故未得拜访。”


    男修比阮棉高一些,他并不低头,而是只垂下眸子,对阮棉居高临下笑道,


    “听说您要在本次大比赢过圣女?可您刚晋级元婴,圣女已是元婴大圆满,不日就要冲击炼虚,您可千万别勉强自己。"


    L元


    王休叹了口气,继续道


    “圣女心地善良,但太过繁忙,她顾及不到之处,便是祭礼司的职责。


    旁的女修捂嘴笑了一声,缓缓道:“王休,你就别瞎操心了,没准大师姐当真对贏过圣女有十足的把握呢。十几岁的小孩不懂事,总是心高气做些。


    说完,她才想起什么般啊了一声,弯下腰来对阮棉微笑道,


    “您看我,一时在视野里看不到您,忘了介绍白己。"


    “我乃音远山第三长老座下弟子许纷,大师姐若遇到了什么被吓坏了,可随时来找我为您奏安神曲。


    阮棉:""


    又来了,被别人阴阳怪气的时候,她总是说不出话。


    阮棉在内心流泪。


    而且,矮子真的毫无尊严啊!


    就在这时,阮棉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一口一个祭礼司,白诩权威,”赵岚山日露讥讽,“可怎么不见叫得急的狗的主人在哪呢?"


    王休长眉一竖,怒道:“你!”


    不等他说第二个字,宋知锋就接了赵岚山的话:“昨日圣女才赶回宗门给阮棉送礼物,约莫累得还未起,的确无暇喂狗。


    许纷的笑容扭曲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圣女不是会睡懒觉的懒惰之人!”


    “哟,对那礼物是只字不提也不反驳,”


    赵岚山哈哈大笑,


    “怎么?听到事实破防了?"


    许纷:


    王休:


    N


    “爱笑就多笑。”王休哼了一声,


    “免得进了天梯便只来得及哭了。


    “是呢。”许纷再度用袖子挡住唇,低笑道,


    “在筑基金丹元婴所有修士面前,炼气期总是还不了一点手,就算多了一个不堪大用的元婴做龟壳也无济于事。


    阮棉:"….


    她张了张嘴,经过漫长的心理搏斗后,终于能发出短促的音节。


    却仍然成不了完整的词句。


    “别说赢过圣女了,拖着两个没用的炼气期,只怕前一万名都进不了。”王休转身就要走。


    阮棉:"….


    她再度努力长大了嘴巴。


    可恶


    为什么做不到勇敢呢?


    她真的没有长大一点点吗?


    脑海中闪现出纷乱的景象,那是她来到修真界后的一幕幕。


    不,她可以做到。


    她曾经做到过!


    心中憋胀的情绪达到顶点,在这一瞬间被引爆了


    炸烂了她的恐惧。


    “我们能赢!”阮棉的喉咙终于被冲破,她发出了巨大而尖锐的破音。


    让王休迈出的脚步停住了。


    第24.4章


    阮棉握紧了拳头,盯着王休的背影,眼睛瞪得发痛.”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的队友,看不起我!"


    她咬牙道:“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要和他们一起赢!


    她只能赢,不能输!


    不然就真的死了!


    “哦?”王休转回身,仍旧以俯视的姿态饶有兴趣道,“那大师姐敢赌吗?


    “赌?”阮棉皱眉。


    “每年的内门大比,大家都会在长老院主持的金轮台进行押注。”许纷轻笑一声,


    “我们押上全部身家赌圣女赢,师姐呢?敢拿出多少赌自己赢?若是一两颗灵石,倒也不必了。”


    阮棉“呵”了一声。


    见状,宋知锋伸手要捂阮棉的嘴,赵岚山也开口:“喂,阮棉!你冷静-….


    却都来不及了。


    “那我也赌上全部身家!”在怒火和高度紧张的精神下,阮棉冲动道。


    宋知锋:"….


    赵岚山:“你傻啊!"


    早在双方吵起来的时候,人群就往他们身边聚拢,此刻,终于压不住议论声,众人的表情兴奋起来。


    “哎,听到了吗?全部身家!”


    “哈哈,金轮台又要多了张卖身契!"


    “今年真有好戏看了!"


    王休和许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那就请师姐前往金轮台押注。”王休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微笑道,“别耽误了时辰。


    在众人簇拥下,阮棉梗着脖子跟了上去,她身边的宋知锋和赵岚山一个皱眉一个扶额,脸色都不好看。


    等阮棉在那金光闪闪的台上签了抵押的字契,王休才再度开口了。


    “倒是我小看了师姐。”他双目微眯,“没想到师姐有如此气魄。


    许纷也眨眨眼道:“输了要给金轮台打一辈子的工,自己一颗灵石也不能留,这胆量可不是谁都有的。


    阮棉:?


    她一呆。


    全部身家的意思不是现在有的全部身家吗?


    他们的意思是


    “是一辈了的全部身家。”宋知锋面无表情道,


    阮棉:???


    在阮棉空白的表情中,王休和许纷转身翩翩离开了。


    赵岚山气得说不出话,只对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声,宋知锋的表情则从刚才起就没有变化。


    阮棉:“"


    还聚集在金轮台边的众人脸上看好戏的神情达到了最外露的高峰。


    阮棉刚入天行宗,肯定不知道这个黑心规则。


    这下肠子都悔青了吧?


    想到她待会要露出的天崩地裂的表情,他们就都快憋不住笑了!


    “哼,全部就全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阮棉脸上一点后悔和害怕也没有。


    “反正我是不会输的!"


    她昂首挺胸道。


    反正她输了就会死,赔一时和赔一辈了是一样的。


    围观的弟子们:


    期待的落空让他们表情扭曲。


    饶是宋知锋眼里也露出了些许惊讶,赵岗山则直白地惊愕道:“阮棉,看不出来啊!这么有魄力!倒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胆大得多了。


    围观的弟子们自讨没趣地散了。


    不过,许多人在心中恶毒地想道,反正阮棉是一定会输的。


    或许她真的不怕,或许她只是装得不怕。


    圣女怎么可能输给她?


    他们要看的好戏绝不会缺席。


    连跳三级的天才大师姐给金轮台打一辈子白工,他们就可以嘲笑她一辈子,心中的不平衡也有处安放了。


    等众人散去,阮棉才挠挠头,转向队友们,笑道:“知知,赵岚山,谢


    “哎哎哎别说别说!”赵岚山连连摆手,“他们当着我的面骂我的队友就是踩我的脸,是个人都受不了!"


    “还有,阮棉,你可是全宗门的大师姐,被人帮衬时心安理得一点好不好?不像圣女一样养一群狗已经算低调了!"


    宋知锋:“若要组建一个棉棉司也未尝不可。”


    赵岚山眼睛一亮:“好主意!阮棉的小弟也是我的小弟,这样我们也可以前呼后拥地出门了!"


    阮棉:???


    “那种事情不要啊!"


    无论众人心思几何,吉时一到,天梯便轰然开启了,


    数道灵光亮起,众弟子往一层的大门涌去。


    有人用缩地成寸瞬移,有人御气飞行,有人跑得没影。


    而阮棉一行人


    慢慢走了过去。


    宋知锋波澜不惊,赵岚山毫不正经四处乱看,阮棉则自认不熟修真界,乖乖跟着两人慢走,


    天梯之外,众观摩内门大比的长老目露惊奇。


    这一小队倒是不寻常。


    人人都争分夺秒,他们却不徐不疾。


    心性可嘉!


    等他们进入门内,便瞬间被传送到了一处广阔的大厅中,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等阮棉从眩晕中回过神,就看到面前有三道一模一样的门。


    “生门、死门、空门。”


    宋知锋早就料到阮棉的茫然,自觉解释道,


    “天梯的每一级都可选择进入一道门中的关卡。


    "生门后是小型机关房,破解机关便会通关,机关难度逐级递增。


    "生门之中灵气充沛,修士的灵力不会枯竭。


    "死门后是名等级妖魔,斩杀后方可通关。"


    “死门之中不存在灵气,修士的灵力会随着输出用尽。但每斩杀一只妖魔,都能得到妖物的内丹以补充灵力。”


    "空门中一无所有,击败同在关卡中的其他小队可通关。


    "空门对应的擂台有上千个,遇见的小队数量全凭运气,至少两队博弈,上不封顶。每个擂台只允许一个小队通过。


    击败的依据是对方被击打出关卡划定的擂台界限,亦或对方主动认输出界。"


    “原本魔物只存在于死门后,不过这一次,三道门中皆有魔物干扰。”


    “可这三扇门长得一样。”阮棉疑惑,“要怎么区分?"


    “无法区分。”宋知锋平静道,“全凭运气。”


    阮棉:“"


    看来她那进入死门调查的支线任务只能随缘完成了。


    忽然,她想到什么。


    “那,要是一开始就进入空门,然后碰上了超强的队伍,不就会早早出局了?”阮棉惊恐道。


    “比如打的是圣女呢?"


    宋知锋:“没事,我们有你。”


    “会赢的。”


    阮棉:…?


    阮:???


    我打圣女?


    我?


    真的假的!?


    她是想在爬梯积分上超过圣女,但这不代表她想正面和圣女对打并且觉得自己能赢啊!"快选。”不顾阮棉的一脸菜色,赵岚山催促道


    “不必解释那么多,进去就知道了


    “你选。”宋知锋看向阮棉,“能打过九九天雷,你的气运应当是我们之中最好的。


    阮棉:"


    她内心流泪。


    “其实是圣女帮我抗的。


    "贵人相助怎么不算气运了。”赵岚山像个猴一样急躁得不行,“别显摆你那好师妹了,快选快选!


    阮棉只好眼一闭心一横,随机走向了最右的一扇门。


    传送的白光亮起,等阮棉回过神来,就被漫天的兵戈之声震了耳朵。


    "***的,又来一队!”一声咒骂响起。


    阮棉:""


    谁说她气运好了!


    阮棉面如土色。


    语成。


    最不想进的门出现了!


    而且


    阮棉在乱闪的灵光中身躯摇晃起来。


    这里粗略一看就有十几队啊!


    赵岚山同样陷入了沉默。


    他望天望地:“我突然想起来,入门考核的时候你的运气也很差,一选就选了最难的路。


    “刚才我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啊。下次我选,我选,哈哈。


    阮棉:“.


    更想死了!


    好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个靠谱之人,阮棉转向宋知锋,眼含热泪道:“知知,你说过有个必胜的队形是吧?快端上来!"


    “嗯。”宋知锋手中出现了一条材质柔软似橡胶的绳子。


    阮棉目露期待。


    宋知锋用绳子把阮棉捆住了。


    阮棉:?????


    在被宋知锋甩上天的一刻,她怀疑人生地陷入呆滞。


    老天奶,她还有一个是人的队友吗!???


    他们的确没把她病人,但也没把她当人啊!


    在场的十八队中,其中两队全员皆为元婴期,四门修士皆有。


    在阮棉一行人到来之前,其余金丹、筑基、炼气期共十五队呈联合之势围攻两队元婴期,却久攻不下


    阮棉三人进入擂台之后,僵持的双方的确紧张了一瞬,但看到被宋知锋用向天空的阮棉,众人愣怔一瞬后,便有几人绷不住笑出气音


    这是什么滑稽的动作?


    其余三十几人还忌惮着阮棉是元婴期,宋知锋和赵岚山也是五大世家嫡系,警惕着没有放下防备。


    下一刻,却见那缠着阮棉的透明绳子有自己的灵智殷抽搐着伸缩,差点将阮棉甩出擂台外,又猛地苏醒般将阮棉抽回来,让她呈大字型摔进播台的地里


    “抱歉,它有点调皮。


    宋知锋的语气平静如一潭死水。


    听不出半点歉意。


    阮棉:


    阮棉:“yue!"


    甩动幅度过大,她颤颤魏巍将自己从地里拔出来后,就忍不住吐出了早餐的彩虹糊糊形态。


    所有人:"


    这下,剩下的三十几人也释怀地笑了。


    “原来所谓天才也不过一群傻子。"


    其中一元婴期队伍的领头张吉收了攻向一金丹期弟子的鞭子,朝阮棉的方向御气而去,猛地甩鞭而出。


    他笑得讥讽:“喜欢玩陀螺?那就滚!"


    看着猛地抽过来的鞭子,阮棉条件反射地惊恐尖叫起来,呆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操控着捆着阮棉的绳了的宋知锋也毫无动作。


    赵岚山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看戏表情。


    张吉唇角的笑容更大。


    什么连跳三级的天才?


    凭什么她能一夜就将他们这样修炼几百年的货真价实的元婴期比下去?


    嫉妒的烈火此刻终于有了发泄的豁口,张吉甩出的这一鞭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切在他的眼里宛如变成了慢动作,阮棉惊恐的表情在他眼里放大,张吉的心弦也绷紧,生怕阮棉做出反击。


    直到鞭稍毫无阻碍地抽上了阮棉的肩膀。


    张吉大张了嘴,发出畅快的笑声。


    连跳三级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这一鞭毫无防备地受了,势必要阮棉被削掉半边肩膀。


    “啪!


    响亮的一声鞭子抽响。


    张吉的笑声却陡然止住了。


    所有人的笑容也突兀地凝固了。


    鞭子甩回了张古笑得大张的嘴里。


    他被自己反弹回来的鞭子抽飞出了擂台!-


    口黄牙在空中飞散,略落后于他转瞬即逝的身影。


    那是他被鞭子打掉的牙。


    而还在原地惊恐瞪眼的阮棉。


    毫发无损!


    第24.5章


    死寂笼罩了擂台。


    发生了什么!?


    宋知锋冷冷看向一旁还在看好戏的赵岚山:“快点。


    赵岚山颇感遗憾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洞箫。


    一阵魔性的富有节奏的音乐从洞箫中传出。


    那原本软软趴在地上的伸缩绳忽然来了精神般立了起来,如吃了兴奋药的蛇一般在际棉的惊恐嚎叫声中疯狂扭动,把阮棉用向还愣在原地的弟子们。


    其中一个元婴期体修猛然回过神来,在死去的记忆攻击下大喊道:“是阮棉的本命武器龟壳盾!那盾邪门,好似无坚不摧!快避开!"


    其他弟子在体修撕心裂肺的喊声中也纷纷回神,急忙闪开。


    却在这时,一阵毒雾铺面而来,令他们倏然全身无力。


    在弟子们更加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宋知锋头顶悬浮起巨大而黑沉的玄铁葫芦,不停不断地喷涌出毒药化为的粉雾


    个金丹期丹修在浑身剧痛与滞涩中不可置信地抬眸:“区区炼气期炼出的丹药,怎么可能侵袭金丹期的道体


    下一刻,另一元婴期丹修怒骂道:“什么炼气期丹药,这是化神期丹修炼出的丹,忘了宋知锋是谁家的小姐吗!


    所有弟子:"…"


    ****的跟你们这些背靠大佬的氪金死丹修拼了!


    四门修士中,唯有丹修是可以将事先准备好的丹药和灵器运用到极致的存在,因此混战中,众人往往先竭尽全力把对面的丹修踢出局


    财力,在修真界的确是修士的实力构成中不可小觑的一部分,所以垄断资源的五大世家才如此令人忌惮。


    然而此刻宋知锋于握操控阮棉这个人形炮弹的鞭子,让人无法近身


    那些不要钱似的洒出的化神期丹修炼出的毒药更是让众人筋脉凝滞,行动困难。


    个被阮棉撞得往擂台边缘飞的元婴期弟子在出线的前一秒终于以剑刺地稳住了身形,


    他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愤恨瞪向手指飞快跳动把洞箫都吹出鸟叫的赵岚山。


    "你个鸟人!"


    又转向一脸冰冷一手握鞭一手投毒的宋知锋。


    “毒妇!"


    最后怒视在空中生无可恋飞行的阮棉,气得发抖。


    "你你


    阮棉一边被甩飞一边崩溃回头看向他:“我什么我!你倒是快说啊!我巅得头晕!不要再增加颤音了!


    元婴期弟子一口老血喷出来:".…你算个球!


    随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举剑朝宋知锋挥出剑气。


    与此同时,赵岚山手中洞萧乐音急转,那绳子猛然掉头,将惨叫着的阮棉用回来,不仅把剑气挡住,还把元婴期弟子彻底击飞出播台外。


    这下,所有人都感到了唇亡齿寒。


    一个音修咬牙道:“不是绳子,是灵蛇!赵岚山在舞蛇!"


    蛇性阴毒难驯,赵岚山恐怕也不能完全控制它,所以才叫宋知锋紧紧握着蛇的七寸。


    这是一条在灵乐下狂乱甩着卷着坚盾的蛇尾的巨蛇!


    半个时辰后。


    最后一个弟子被甩过来的阮棉撞飞到了擂台外。


    赵岚山狂笑不止:“鸟人、毒妇、球又如何!赢了就是比你们强!


    眼前天旋地转狂yue不止的阮棉:“"…


    有人问过她这个球的意见吗!


    就是怕她不同意才最后一刻让她知道的吧,是心虚了吧,绝对心虚了吧!


    宋知锋收了蛇绳,将阮棉扶起,平静得微死的语气听不出心虚:“看,会赢的。


    “既然你的盾免疫一切同一大境界的伤害,只要对手境界不超元婴,我们配合之下,便所向披靡。


    阮棉:“."


    虽然但是。


    确实如此。


    她坚强微笑:“你说得对。


    天梯中亦布满了水镜,以供长老们观察各弟子修炼成果,并防止异状突生,


    此刻,赞赏过阮棉一队心性可嘉的长老们都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方才入场时不徐不疾。


    别的队伍是抓紧时间冲击高层,而他们是奔着收割其他队伍去的啊!


    捕猎者向来都是从容的。


    只有猎物才会拼死狂奔,不是么?


    与此同时,进入了第五层死门的楚玉棠一行人终于找到了第一张魔符。


    方白玉鼎被楚玉棠托于手心,磅礴的纯白灵力环绕于其上。


    圣物就被封存于这白玉鼎中。


    “看好,我要开鼎了。”楚玉棠微笑道,“出去后可别说我对圣物动了手脚。


    仿佛没听出他的讥讽之意,秦厉之冷淡道:“开吧。"


    李放声挠挠头:“楚家小子,你也忒看不起我了,我不是那种乱污蔑别人的人,哪怕你名声不好。


    “那便先谢过二位。”楚玉棠将纯白的灵力凝于鼎盖上,神契的共鸣之下,鼎盖被缓缓打开。


    那当中,竟是一块漆黑的土。


    息壤么


    楚玉棠唇角微勾。


    果然,他的猜测没错。


    圣物、神契、圣女都是冠冕堂皇的虚名,


    这是一块吞噬了无数生灵生机的地狱之土。


    无数罪恶的起源。


    楚濯浪主动给他递了台阶,让解这天梯魔符的差事非他不可。


    他的好舅舅在试探他,知不知道魔符与圣物的渊源。


    他给了楚濯浪答案。


    他知道。


    但一旦拿到了圣物,他可不会什么都不做。


    这就是他给出情报收取的报酬。


    下一步,楚濯浪又会将他引去哪里呢?


    他不惧与他玩这场游戏。


    楚玉棠未托着白玉鼎的另一只手凝出他的本命武器鬼神怒,长戟的锋刃渗出他的血,于空中画出一道丹朱色的血符


    下一刻,纯白的灵光大盛,将血符惠挟着扑入魔符之中。


    霎那间,整座天梯内的所有魔符都亮起刺目的白光,随后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息壤的灵力也镌刻入鬼神怒长柄上的鬼神图中。


    第一层关卡中。


    擂台上只剩下阮棉三人后,三扇门就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赵岚山上前选了,三人约好轮流开门。


    白光闪过,将三人传送到第二级天梯。


    充沛的灵气扑面而来,阮棉视野里的地面很快就到边缘。


    她瞪大眼睛环视一圈,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处浮空的小平台上,空中还有不同方向的数不清的小平台,平台边缘则有上了锁的飞天龙船,


    “生门。”宋知锋思忖道,“这一间的机关大概是浮空迷宫。


    她低下头,看向地面呈网格状的花纹。


    “需赢棋以解谜么?"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地以玄铁葫芦将一处网格的交界处砸出凹陷。


    下一刻,地面的另一处网格交界点,亮起了白光。


    “下围棋啊。那我就不掺和了。”赵岚山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地站到一旁。


    阮棉好奇道:“知知,你很擅长下棋吗?"


    宋知锋:“一窍不通。但有你在,没关系。”


    阮棉:???


    她也不会啊!


    几分钟之后,阮棉就知道宋知锋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宋知锋输了。


    地面的所有网格都亮起了灵光,随后发射出无数裹挟着灵流的尖刀,朝阮棉三人射来。


    阮棉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的使命。


    无需宋知锋说明,她就自觉木着脸,左手一只宋知锋,右手一只赵岚山,将他们架在了自己的左右肩膀上。


    在阮棉动作的同时,宋知锋和赵岚山则配合着迅速扯起阮棉的宽松外裳,兜在自己身上,让外裳的袖子依旧套着阮棉的手臂,


    使阮棉看起来像个肩高两尺的庞人怪物。


    虽然她的锻体之术炼得烂透了,但是晋升元婴期后,力气便大人提升。


    拎宋知锋赵岚山就像拎小鸡仔似的轻松。


    让她这个曾经的病弱之人也成了力大如牛的暴力系笨蛋。


    尖刀击打在阮棉身上便瞬间被弹飞,击打在阮棉的外裳上也一样。


    一个月的修炼时间里,多次试验下他们他们便发现了,阮棉的龟壳盾起效范围是阮棉的所有肌肤和与肌肤有所接触的布料。


    天梯考察的不只是智力,还有各类弟子修炼的成果与综合实力,因此不会在单纯的解谜上设太死的界限


    解谜只是机关的一部分,失败则触发惩罚攻击,而只要弟子有能力应对机关的攻击,也能过关。


    于是在破解机关耗时过长时,多数弟子会选择硬接惩罚,


    但这终究只是下下策,因为应对惩罚攻击需消耗灵力体力,稍有不慎还会受伤,不是长久之计。


    符修队友的用处便在此体现,他们是最擅长破解机关的修士。


    可阮棉这个队伍中的符修不走寻常路,无法帮助破解机关。


    好在,阮棉这个体修也不寻常。


    她的本命武器不会有任何消耗,并且只要能被免疫的攻击都不会越过武器对她本身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宋知锋便制定了策略。


    不怕解错,就怕解对。


    他们要暴力平推。


    以最快的速度过关。


    当阮棉三人破解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浮空平台,乘着龙船来到三扇门前时,只过了半个时辰


    天梯之外,注意着阮棉一行人的长老们更沉默了。


    照这个解法和速度


    今年的天梯榜第一,说不定真的会是阮棉的队伍。


    第三级天梯是宋知锋开了门,三人方一站定,一股漆黑的魔气就扑面而来。


    这一关是死门。


    单纯地斩杀妖魔对阮棉三人而言反而比生门与空门简单得多,宋知锋用清魔丹退敌,赵岚山的洞箫能疑出音刃削断妖魔的肢体,而阮棉.…直接上手打妖魔的脸。


    武术奇烂无比没关系,能力大砖飞就行!


    之后的关卡大同小异,掌握了通关的方法后,就算在三道门中都逐渐遇到魔物的干扰,阮棉三人爬梯的速度竟也越来越快


    两日半过去,正值傍晚,距天梯彻底关闭只剩六个时辰。


    天梯之外。


    王休、许纷与第三个队友一起被甩出半空。


    狼狈地坠落了一会儿后,他们终于平息了体内乱窜的灵流,在落地前的一刻稳住了身形,避免自己摔成狗啃泥。


    抬眸看到自己在这一次独立开设的天梯榜的名次,王休和许纷都出满意的笑容。


    第四十八名。


    虽然他们在六十五层就不慎解错机关被过量的攻击冲了出来,但好在斩杀的魔物够多,大人拉高了计分。


    按照往年的情形,此刻还在天梯中的队伍不会超过一百,名次已不会发生过大幅度的变化。


    王休手中画出一张检索符,对准几万名的位置查找起阮棉一行人的名字。


    恕他直言,两个炼气一个元婴构成的队伍能达到的上限取决于元婴期修土的脑子,而能答应去金轮台赌全部身家的阮棉显然脑子相当不好使。


    在一百二十万弟子中达到几万名,已是对他们而言超常发挥的成绩。


    然而,一炷香后,王休没找到。


    他摸了摸下巴。


    难道连几万名都爬不上么?


    他将检索符往下移了些,到了几十万名的位置。


    还是没有。


    百万名


    王休目露惊讶,随后漫上嘲讽。


    看来,他们运气相当不错,竟能进入前几万名。


    但那又如何?


    别说赢过常年榜首的圣女,连他和许纷都不可能比得过。


    至于那个名字宛如城门挂尸般高悬百年的楚烛明已被王休主观踢出了天梯榜的行列。


    他将检索符往上拉了一大截。


    王休的眉头皱起来。


    居然进了前一万么?


    检索符还在往上拉。


    王休的表情越来越僵硬,透出些烦躁。


    不对


    一千名


    冷汗从王休额头冒出。


    百名


    他的手指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身边的陌生弟子发出了一声哀叫。


    “大师姐她们的名次和圣女撞上了!"


    “不,不,不….不要,不要超啊!"


    “我的灵石!”其他弟子也嚎叫起来,


    "早知道就不赌这么多了呜呜.…


    王休猛地抬头,视线掠过他自己的名次,望向新天梯榜最顶端


    他身旁的许纷已经面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


    第二名:楚玉棠、秦厉之、李放声


    第 名


    哀鸿遍野之中,王休终于看清了那行字。


    不知谁惨叫起来。


    “大师姐赢了!"


    王休喷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天梯之内,第八十层。


    整整两天半过去,一直战斗着的阮棉已头晕眼花,快要晕厥.


    天梯越往上,灵流的强度越大,宋知锋和赵岚山仅为炼气期,难以保护自己,阮棉几乎成了完全的球


    她觉得,经过这么一番磨炼,等到回现代后,她可以去当宇航员,完成小时候上天的梦想。


    就算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甩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吐的那种。


    当开门后发现是生门,她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终于可以站着挨打,休息一会儿了!


    然而,当看清门内的其他人,她将要平躺成一条咸鱼的身体在半途中僵成了扭曲的姿势


    “师师师妹,”阮棉哆哆嗉嗦,已成了完全的颤音,“好久不见,哈哈"


    完蛋,没有成功避开圣女!


    她们的计分如何了?


    既然层数一样,斩杀魔物数量超过圣女的队伍了吗?


    不会真的要打圣女吧?


    阮棉惊恐得冷汗直下。


    她一个小配角,是绝对不可能在武力上胜过主角的啊!


    更何况对面是女主男主一起!


    这样的阵容只有反派boss来才有赢的可能吧!?


    坐在原地休整的三人抬头看过来。


    楚玉棠率先起了身。


    洁白得纤尘不染的圣女对阮棉微笑道:“恭喜师姐抵达元婴强度最后一层。


    “第八十层只有一处关卡,我们已将机关破解。师姐可在此处暂作休息。”


    阮棉愣住了。


    休息?


    既然到了最顶层,破解完机关直接离开天梯不就好了么?


    仿佛早就料到她的疑惑一般,圣女微笑道:“休整完毕后,我们会进入第八十一层。"


    “师姐,既然要赢过我,你也会继续向上爬的,对吧?"


    阮棉:???


    “师妹,我觉得,区区内门大比,可以不用这么卷。


    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快要变成死鱼眼的双目透出临死前的哀求,


    “之后的四十层可是玩命,我们还年轻,死在这里不值得啊!”


    “可我就是喜欢玩。”楚玉棠笑容不改。


    不等阮棉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求她别走,圣女就后退一步,断绝了阮棉所有幻想。


    “我们已休息了许久,就先走了。”


    圣女身旁的两人也沉默地站了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并不十分情愿的模样。


    白光闪过后,三人便进入了死门之中。


    秦厉之皱眉看向楚玉棠:“我们要清除最后四十层的魔物才必须进来,你又为何要对阮棉说那些话激她?你想杀了她么?


    楚玉棠嗤笑一声:“只是逗逗她,秦司主何必如此紧张,难道你喜欢她?


    秦厉之:?


    “这和喜欢有什么关系,这是基本的道德!楚玉棠,做个人很难?"


    李放声:"…诶,咱和气点,楚家小子,你的确顽出了点,对不住那女娃,秦家小子,你也太冲,没必要上来就说别人不是人。想来她们也不会真的跟上来,咱就别吵了,天梯危险,早点清除完魔物为好。


    楚玉棠翻了个白眼,秦厉之则冷哼一声,


    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开始清除魔物。


    李放声叹了口气,原地施法,剿灭魔潮,


    刻钟后,他除完了这一处的魔物,便去找两人汇合。


    却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李放声立感不妙。


    他迷失在了魔障之中。


    李放声不知道,秦厉之也一样,正一边迷路一边在心中咒骂楚玉業。


    魔障深处的黑暗里,楚玉棠垂下眸子,看向手心里的玉简。


    他在等人。


    秦厉之的直觉总是准得可怕。


    他要杀了她。


    阮棉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向第八十一层的门后。


    宋知锋问道:“你要去么?"


    阮棉崩溃道:“我能不去么?"


    赵岚山怒道:


    "当然不能去了!"


    阮棉缓缓蹲下,像失意中年人一样捂脸痛哭:“可我必须去追她啊!"


    她必须完成主线任务,失败了就会死的!


    宋知锋面色不改:“那走吧。


    赵岚山快要尖叫了:“你们疯啦!不许去!反正小爷我不奉陪!"


    阮棉哭了一会儿,终于从崩溃中冷静下来,她站起身,抬手擦干眼泪。


    “我自己去,你们都出去吧。”


    她抬头看向两人,眼眶红红,目光却坚定。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但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不用陪我的。


    宋知锋眼睫动了动。


    “独自一人,你不怕么?"


    赵岗山则愣了几秒,才怒不可遏道:“阮棉,现在不是要帅的时候!别表演什么同伴情了!输了就输了,大不了我帮你一起给金轮台打工一辈子,但八十层以上绝对不能去!


    “没有不怕,也没有表演同伴情。”阮棉低下头,“我很怕…最怕害了你们。”


    她还是和勇敢一点都不沾边。


    她从来都没有逞强的勇气。


    可她更不敢连累了别人。


    剥夺他人的生命,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那不如让她自己去死。


    赵岚山愤怒的表情凝固了。


    宋知锋依旧沉默着。


    许久后,赵岚山才咬着牙,神色扭曲道:“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样说的。


    “你知道我一向嘴贱,大人有大量,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再难过了。


    这下轮到阮棉愣住了。


    “没有难过呀。”


    她抬头笑起来,挠挠脑袋,


    “每次我低头你都以为我在难过,其实我只是习惯性动作而已啦,


    却在这时,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阮棉僵住了。


    宋知锋的语调平静:“不用逞强,你可以依靠我。”


    “我比你想象得强大很多,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帮助你。


    “也不用愧疚。"“我早就说了,我没有善心,只是在利用你。”“所以,你也可以利用我。说完,她便退开,转向赵岚山。“你走吧,我和阮棉一起上去。赵岚山幽幽盯着她们。“我要脸,做不出抛弃队友的事。说完,他越过两人往下一层的门走:“快点,不然又要被圣女他们甩下了。宋知锋拉上阮棉的手。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阮棉的眼眶又湿了。她用力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关卡的尽头有三扇门。这一次轮到阮棉来选,她随机挑了最中间的那一扇。白光亮起,阮棉被刺得闭上双目。等她再度睁开双眼,却惊得张大了嘴巴。入目的不是熟悉的关卡。而是一处红木搭建起的房间。烛火从头顶照下,阮棉抬起头,就看清了,这是一座中空的高塔,——数过.….刚好四十层?她身旁的宋知锋和赵岚山也有一瞬间的呆滞,但他们反应更快,在第四人出现的一瞬,就拿出了各自的法器“谁!”赵岚山警惕地看向从灯火昏暗处走出来的人。阮棉也被惊得将目光转到那人身上。待到他完全走入烛火的光中,阮棉已经看呆了。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上一个令她从容貌上就感到惊艳的,是楚玉棠。一男一女,已然达到了她审美评价的巅峰。来人很高,约莫有一米九,他的身材比例很完美,肩宽腰窄,那腿的长度让人看了就炫目。和楚玉棠一样,此人拥有近乎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美丽,是个英气的美少年。他有一头漆黑浓密的长发,发质偏硬,因此束起的高马尾灵动活泼,走动之下透出桀骜难驯。再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五官展露出掩藏不住的攻击性,鼻下的唇却饱满而柔软,鲜艳水润,看起来很好亲。他的脖颈也很好看,锁骨分明,喉结突出,血管的轮廓浮起在肌肤之下,颈部的肌肉流线漂亮,仔细看,能看到血管轻微的鼓动。最后,阮棉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他的手上。这少年的手是手控最喜欢的那一类,骨骼修长而骨节分明,手背有浮凸的骨骼和血管,虎口的弧度陡峭性感,似乎可以盛 簇雪注意到阮棉的目光,那人忽然笑起来。


    “走吧。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浑身覆盖着的一层匀称鼓胀的肌肉,最突出的便是酶和腿。被顶起的衣服展示出他胸肌的发达,而修长笔直的腿部上肌肉起伏的轮廓优美,穿着来腿的裤子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额前的刘海也是挺翘的,透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与漂亮至极的眉眼,照下的烛火让他的眉骨更显立体,眉毛深而修长,和他深逺的眉骨一起,给人以静谧深远之感。


    与之相对的,那一双落了光的桃花眼却显得格外含情,眼珠在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透色,就如一片纷纷扬扬的花海,让人望之即沉溺。而眼珠上的睫毛微微翘起,像一把小扇子,长得惊心。和楚玉棠一样,此人拥有近乎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美丽,是个英气的美少年。


    他有一头漆黑浓密的长发,发质偏硬,因此束起的高马尾灵动活泼,走动之下透出桀骜难驯。


    额前的刘海也是挺翘的,透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与漂亮至极的眉眼,照下的烛火让他的眉骨更显立体,眉毛深而修长,和他深逺的眉骨一起,给人以静谧深远之感。与之相对的,那一双落了光的桃花眼却显得格外会情,眼珠在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透色,就如一片纷纷场扬的花海,让人望之即沉溺。而眼珠上的睫毛微微翅起,像一把小扇子,长得惊心


    再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五官展露出掩藏不住的攻击性,鼻下的唇却饱满而柔软,鲜艳水润,看起来很好亲。


    他的脖颈也很好看,锁骨分明,喉结突出,血管的轮廓浮起在肌肤之下,颈部的肌肉流线漂亮,仔细看,能看到血管轻微的鼓动。


    最后,阮棉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他的手上。


    这少年的手是手控最喜欢的那一类,骨骼修长而骨节分明,手背有浮凸的骨骼和血管,虎口的弧度陡峭性感,似乎可以盛一簇雪。


    注意到阮棉的目光,那人忽然笑起来。


    他双眸微弯,眉梢扬起,显出少年意气和炽烈的神采,浓墨重彩地涂满了阮棉的整个视线。


    本该是极具冲击性的美貌,却让阮棉大惊失色。


    她终于想起来这熟悉感从哪来了


    陌生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整体的五官和楚玉棠给人的感觉很像。


    而她见过的唯——个和楚玉棠很像的男人….


    是她莫名梦到过的反派Boss,楚烛明啊!


    救命救命救命!


    阮棉心中对美的欣赏一扫而空,她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拎起宋知锋和赵岚山转身就跑。


    而在她转身的那一秒,少年就闪现到了她眼前。


    他好奇地打量一脸惊恐的阮棉。


    “跑什么?怕我?"


    阮棉吓得连退三步,脸色惨白,口中哺喃:“对不起无意打扰无意冒犯就当我们路过再见放我们走求你了


    “何来冒犯呢。”少年笑意更盛,灿烂似骄阳,“你不是我的道侣么?


    阮棉:?


    宋知锋:….


    赵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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