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赛第四天，荆棘花学院的第三场比赛，对阵方碑学院。
凛音安静地坐在观众席，胸口悬挂着那枚L形的戒指。
这枚戒指，好像再也捂不热了。明明那天戴在他手上的时候，她记得它是暖的。
也许是因为，它和她一样，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了。
阳光从演武中心的顶部斜切进来，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薄。只是短短几天而已，她看起来比之前更瘦削了，训练服外套显得有点空。
场上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却又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她的视线始终安静地落在遥远的地方，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雨竹安静地看着凛音。
和校长行动回来后，她就是现在这个状态了。
校长和她们说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她们才知道凛音之前承受的是什么样的压力，而松白月，也彻底回不来了。
雨竹难过之余，也升起一种要和她一起度过难关的使命感，“即使老大不再上场，我们也要打穿A组剩下的队伍。”
“对！打穿他们！一分都不让给他们！”水晶点头，“实在不行，就让阿蛇和石头恢复原本的样子。”
她们知道，暴露这一点以后即将面对各种未知的、潜伏在暗处的觊觎，但她们实在不愿意继续站在凛音身后，无知无觉地，任由凛音一个人默默扛下一切。
雨竹用手比这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这么宽，一看就能扛事。
……
方碑学院位于德意州，和秘银学院在同一个城市。不过，秘银属于四大，甚至保二争一，方碑却要靠自己的努力勤勤恳恳地从预赛杀出重围。
对荆棘花这样“占位”的八小学院，他们之前也是非常不爽。不过，荆棘花在前两天的表现，已经让它们逐渐脱离了公认的废物梯队。
让方碑有些头疼的是，由于他们之前根本没把荆棘花放在眼里，现在临时抱佛脚收集的情报支离破碎，通宵研究也理不出个所以然。A组其他排在方碑后面的学院，还都眼巴巴等着他们先上场，多收集一份信息也是好的。
“荆棘花今年是吃错药了？之前不是年年垫底吗？怎么突然这么能打？”方碑学院的队长眉头紧皱。
“我们连他们主力的幻兽技能都没录全，他们的比赛也打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战术体系。”
“太恐怖了，就算走了一个天级的松白月，剩下的人也每一个都很棘手。”
“就是啊，那个兰氏大小姐居然跑来参赛，她家是破产了还是怎么的？”
带队老师沉着脸：“叽叽喳喳什么？荆棘花再邪门也是刚起步，他们的幻兽训练根本就不专业，等技能被研究透了，后期肯定撑不住。”
“希望如此。”有反骨仔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等技能研究透，他们也就告别赛场了好不好？
——得，不做别的学院的垫脚石，也得做自己学院后辈的垫脚石呗。
……半小时后，在3v3擂台上被恢复原形的石头追着捶，直接捶下台的他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队长，他们为什么又有新招啊。”
“这个恐怖的石头是什么鬼东西，不是石灵龟吗？乌龟为什么可以站起来打人？？？”
“闭嘴。”带队老师再次出声压制场面，“比赛还没结束呢。”
说着认认真真地给下一个上场的队长分析起来，“按常理来说，1v1擂台赛应该都是单打能力更强的选手放在前面出场，尽量吃到额外的加分。”他指着终端上雨竹的资料，“松白月没退赛前，林雨竹就在他之前上场，一只玄级角蟒，凭什么比天级的映月灵鹿强？”
“确实。不光是松白月，后面替代松白月上场的那个凛音，没有幻兽的情况下，看起来也比林雨竹要厉害。”
“这个林雨竹肯定有很强的地方，而且迄今为止都没有展现出来。你一定要谨慎。”拍拍队长的肩膀，“去吧。”把他送上了台。
队长深吸一口气，走上比赛区域，扣上了头盔。
谨慎，谨慎——他不知道谨慎吗？问题是怎么谨慎啊！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方碑队长脚边的碧风狐化作青色轻铠裹上他的身体，这套铠的重点很明显在腿部。他的敏捷是S级，配合幻兽铠给他带来的疾风步技能，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
他的战术很明确，之前雨竹展现的都是近战能力，那他就先利用自己S级的敏捷优势打游击战，逐渐消耗雨竹的体力。
他的速度确实很快，几乎在裁判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绕到了雨竹侧后方。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雨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铠化。
难道，她看不起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气了。手中短刃直取雨竹看起来毫无防备的背影。
然而——
滋啦！
一道黑紫色的电弧从角蟒的独角上迸发，顺着他青色的轻铠直窜上来。方碑队长整个人瞬间麻痹，差点当场跪下来。
“什么东西？”他狼狈后撤，见那条角蟒的高高昂起，鳞片间隙泛起危险的紫光。
看台上的观众议论纷纷。
荆棘花最近新闻很多，他们赛场附近的看台几乎是四大学院之外最快坐满的。
“角蟒会放电？没听说过啊。”
“这啥变异品种啊……”
方碑队长的额头渗出冷汗，这条角蟒只怕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玄级幻兽！但此刻醒悟已经太迟，角蟒的角又有电弧出现了。
轰！
一道碗口粗的闪电直接劈在队长刚才站立的位置。他靠着本能翻滚躲开，却见那道落雷竟然在擂台地面反弹，化作数十道细小电弧四散开来。
“我靠，AOE啊！”队长绝望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S级敏捷在这无差别攻击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他勉强躲过三道电弧，第四道却结结实实劈在背上，整个人终于跪倒在地。
什么东西！
他是想小心啊！
但是对面开挂啊！
赢得毫无争议的雨竹回到观众席，看着依旧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的凛音，叹了口气。
小猫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扑向凛音撒娇几次无果以后，有些沮丧，有些自责，也有些委屈。
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话，松白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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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用死了。凛音也不会这么难过。
它现在唯一能为凛音做的，就是努力在下半场拿分。它知道，最后的积分是32所学校一起排，所以，如果只是单场让对面拿不到分，最后一起算名次的时候，优势仍然不够大。
要造成绝对的优势，光找A组其他学校的麻烦肯定不够——要拉所有学院共沉沦！
于是下半场比赛一开始，一声猫叫声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诶？哪里有猫？”
“你也听到猫叫了？”
“对啊，好像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的一样，太诡异了。”
正当观众们疑惑地准备忽略这个有些奇怪的脑内猫叫，却发现场内的幻兽都焦躁起来。
正在候场的，五体投地地趴下。
已经在擂台上的幻兽，先是僵住不动，随后齐刷刷向赛场的入口狂奔。
“不是……你干啥呢，给我起来！”
“回来！你要去哪儿？”
“该死，控制不住了——”
整个赛场乱作一团。任凭队员们如何安抚，幻兽们就是不肯上场完成比赛。
所有参赛院校中，唯独荆棘花的幻兽留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继续完成比赛。
看台上渐渐响起窃窃私语：
“为什么只有他们的幻兽没走……？”
“不造啊……荆棘花又在搞什么邪术……”
“会不会和刚才那声猫叫有关？”
“那不能吧，那些大鳄鱼，大狮子，还能被猫叫吓成这样？”
情形僵持了一个小时，裁判组无奈地给除了荆棘花以外的学院都判了0分。
选手们当然不满，觉得一定是赛场出了什么问题。裁判组也振振有词——如果是赛场的问题，荆棘花的幻兽为什么没事？遇事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吧！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天接下来的所有比赛，就没有一只幻兽愿意上场——小猫为了确保能把初赛第一名送给凛音，比赛结束后仍然守在了演武场，力争把所有学校的下半场分数都干成0。
它这样守了三天。
第二天开始，赛事组就不许它留在场边了，然而它除了第一场以外，后面都不再发出叫声，让人根本抓不到证据证明幻兽不肯进入赛场和它有关。
第三天，赛事组崩溃了，开始全场搜捕小猫，但小猫有一种透明的隐形泡泡，它吐泡泡把自己一裹，任凭你再黑科技的检测设备，也找不到它。
第四天，新规的流程走完了，规定比完赛的幻兽必须在裁判组的监督下，立刻退出场地，否则取消整个学校的参赛资格。
小猫当然还是可以偷偷溜回来，但它请雨竹帮忙算了一下，其他学院已经没可能超越荆棘花了，于是，放过了最后两天。
在凛音全程没有上场的情况下，荆棘花保持了上半场全胜的战绩，上半场满分50，而她们的场均达到了恐怖的48.57分——只在对阵黑沼学院的时候，失去了1v1的加分部分。
就这样，在哀兵必胜的定律下，荆棘花的总积分断层领先，拿到了初赛第一。
整个星网都被这匹黑马震惊了。